389兵臨城下(22)
文丑見高順、張遼二將走了,心中一陣竊喜,暗暗地想道:“是時候了。
“啊”的一聲大喝,文丑虎軀一震,登時變得精神抖擻,手中雙槍若舞梨花,槍尖所過之處盡皆刺出一片鮮紅的血瓣,一個接一個的陷陣營士兵倒在了他的身邊。
文丑快步向前,雙槍看走,剛纔顯露出來被陷陣營士兵圍住的困頓局面立刻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他的臉上帶着笑意,暗自慶幸高順、張遼上了自己的當。
慘叫聲不絕於耳,高順、張遼同時聽到了後面傳來的聲音,同時勒住了馬匹,扭頭向後看去,但見文丑勇不可擋,一個人,兩條槍,在那精挑細選的百餘名陷陣營士兵的包圍中愣是殺出了一條血路。
“不好!文丑剛纔是故意向我們示弱,好讓我們放下戒心的,快殺過去,不能讓文丑跑了。”高順見文丑僅憑一己之力便殺的昏天暗地的,當即大聲叫道。
張遼更不答話,調轉馬頭,“駕”的一聲大喝,立刻提刀拍馬而出,直取文丑。
高順見文丑就要殺出重圍,他見機行事,立刻取出了拴在馬項上的一張弓箭,迅速地搭上箭矢後,將箭頭對準了文丑,只聽見一聲弦響,那支箭矢便朝文丑背後射了過去。
箭矢飛快的在空氣中轉動,尖銳的箭頭劃破夜空的寧靜,從張遼的身邊飛了過去,直接朝文丑的後背而去。
文丑正在廝殺,忽然感到背後有一股凌厲的力道駛來,而且站在他面前的陷陣營士兵的臉上都是一陣驚喜,他暗叫不好,立刻將身子向後倒,同時雙槍急忙插在了身後的泥土裡,用雙手拄着雙槍,雙腿向上躍起,施展出來了一個漂亮的後翻,整個人的身軀矗立在了半空中。
高順放出的冷箭從他雙手拄着的雙槍中間穿過,那支冷箭沒有射中文丑,反而直接射進了一個陷陣營士兵的身體。
文丑見躲過了冷箭,長吐了一口氣,正準備下來,卻斜眼看見張遼策馬狂奔而來,而高順緊隨在後,他不想和張遼、高順糾纏,見自己的部下早已經亂作一團,而且他又被敵軍包圍,靈機一動,立刻從地上拔奇了雙槍,單依靠其過人的臂力向前移動,看上去像踩着高蹺一樣。可事實上,卻比踩高蹺難得多,因爲他的雙腳是懸空的,只是單純的依靠臂力控制長槍而已。
“休要走了文丑!”張遼見文丑利用長槍槍桿的彈性和自身的臂力躍過了包圍着文丑的陷陣營士兵,便大聲喊道。
文丑行動自如,絲毫沒有感應到吃力,整個人拄着那兩杆長槍向前迅速移動,看見前方有一隊晉軍的騎兵,立刻丟棄了手中的雙槍,凌空而下,擡起一腳便將其中一個騎兵踹下馬來。他的屁股剛剛落座,右手迅疾地抽出了腰中佩劍,前後左右各斬殺了四名騎兵,同時奪過來一名騎兵的長槍,“駕”的一聲大喝,便策馬而走。
高順、張遼見文丑脫困,都懊悔不已,二人當機立斷,立刻帶兵追殺過去。
文丑一經騎上了馬匹,便開始繞着圈子跑。
大營中尚有五六百騎文丑的親隨騎兵被晉軍士兵圍困,他們看到文丑從身邊經過,都異口同聲地喊道:“將軍救命!”
文丑聽到喊聲,回頭看見自己的部下被晉軍士兵團團圍住,而他身後高順、張遼又帶兵殺來,尋思着自己如果沒有部下很難脫困,便綽槍策馬,一聲暴喝便從晉軍士兵背後殺了出來。
薛蘭正在帶兵圍困,口中不斷地喊着“殺”,眼看就要將這五六百騎兵圍困致死,突然聽到背後馬蹄聲響起,一聲巨大的吼聲也同時傳來,他心中一驚,剛回頭張望,便見文丑挺槍而來,那猙獰的面孔上滿是血跡,一雙凌厲的眸子盯得他膽寒。
他剛想策馬逃走,卻見面前寒光一閃,自己喉頭頓時感到一陣冰涼,隨後一股熱流便順着脖頸流出,疼痛也立刻襲上心頭,他想發喊,卻喊不出來,只能用雙手捂住脖子,而雙手立刻便被那股熱流染紅。當文丑通過他的身邊時,他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側翻倒在了地上,仰望着黑暗無邊的夜空,身體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薛蘭被文丑一槍挑死,部衆凡是上前去阻攔文丑的,盡皆被殺。文丑就如同一隻入了羊羣的猛虎一般,立刻驅散了一個口子,衝被包圍着的自己的部下喊道:“都跟我走!”
文丑的部下見自己的將軍來救自己了,並且一個人殺出了一條血路,立刻抖擻了精神,同時大聲喊道:“將軍威武!”
六百零八個騎兵緊隨文丑背後,在晉軍士兵中往來衝突,但見到自己被圍着的士兵便解救下來,一時間竟然在亂軍之中收散了兩千多馬步軍。兩千多人迅速合攏在一起,文丑打頭,騎兵緊跟,步兵尾隨,全無章法地在亂軍中穿梭,猶如一條扭動的蛇,身軀也逐漸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大,很快便形成了一條巨蟒。
高順、張遼緊隨其後,看到文丑僅憑一己之力便漸漸控制住了趙軍即將落敗的局勢,而且文丑似乎沒有目的的胡亂衝撞,讓他們兩個人吃不準文丑到底要朝哪個方向走,而且本來佔據上風的晉軍經過文丑這胡亂的攪動,也變得被動起來。
“文遠,再這樣下去,文丑肯定要脫困的,而我軍的傷亡也會不斷增加,文丑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高順一邊策馬,一邊對並肩齊行的張遼說道。
張遼皺着眉頭,凝視着文丑,淡淡地道:“文丑不愧是趙軍第一大將,且不說勇冠三軍,就連指揮部隊作戰也是一絕,本來片刻可破的趙軍,卻在他的帶領下立刻成爲了一支厲害的軍隊,可見文丑已經成爲了趙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我軍缺少人才,如果文丑能夠投靠主公的話,或許我軍的實力會增加一倍。”
高順聽後,立刻問道:“你想勸說主公收服文丑?”
張遼搖頭道:“不!主公的脾氣你也知道,主公天下無雙,文丑雖然厲害,可主公並不把他放在眼裡。我的意思是,說服文丑投靠主公。”
“我懂了,如果文丑肯主公投降主公,或許主公就不會殺他了,而且軍師也會希望看到這一幕的。”高順道。
張遼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逼降文丑,我軍雖然折損了薛蘭,可是實力猶在,文丑只不過是在做困獸之鬥而已,只要將全軍撤到外圍,將文丑等三千人團團圍住,弓弩齊射,騎兵突擊,定然能夠將文丑的部下殺死大半。”
高順道:“好,就這樣辦。”
聲音落下,高順立刻叫來了斥候,下達了命令。命令下達之後,晉軍士兵頓時便退出了混戰,而是守在外圍,加上魏續帶着侯成、宋憲等五千騎兵到來,又再一次將文丑和部下的三千馬步圍在了坎心,而李封則負責守衛在吊橋邊。
文丑見自己再次被圍,便環視了一圈,見南邊是曹性、郝萌二將,東邊是魏續、侯成、宋憲,北邊是高順,西邊是張遼,晉軍一萬五千人將他和三千馬步兵團團圍住,而且李封的三千騎兵則堵在了西門出口處,阻斷了他的歸途。
“文丑!”張遼策馬向前走了一步,朗聲喊道,“你已經被包圍了,識相的話,快快投降!”
文丑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見部下中有一半人都帶着傷,便皺起了眉頭,心中暗想道:“晉軍實力太強,從混戰開始,一直到現在,我軍陣亡七千人,而敵軍才陣亡大約一千人,這一比七的差距太大了點。本來指望淳于導帶領城中士兵前來救援,沒想到連吊橋都沒有出來,便又被堵了回去。高順、張遼都是晉軍名將,魏續、侯成、宋憲、曹性、郝萌等人也都是呂布帳下八健將,再加上陷陣營、狼騎兵不俗的戰鬥力,單憑我這區區三千人根本無法戰勝……”
“文丑,如今袁紹大勢已去,鄴城被團團圍住,早晚便會被攻下來,你是個將才,何必給袁紹陪葬呢?我家主公武藝超羣,放眼天下無出其右者,可謂是天下無雙,以你的才華和武藝,完全可以在我晉軍中擔任獨當一面的大將。我家主公志在天下,如果你願意歸順我家主公,以後定然會青史留名,也定然會讓你成爲一個千古名將。”張遼進一步勸說道。
文丑還是沒有回答,只是那樣靜靜地望着張遼,見張遼如此年輕便成爲了晉軍雙殊,便反問道:“我殺了貴軍的成廉、薛蘭,呂布……呂布會放過我嗎?”
張遼急忙答道:“我家主公寬宏大量,只要你肯投降,就是自己人,之前的恩怨自然會一筆勾銷,而且,我可以擔保,只要你投降,你就會成爲我晉軍中第一大將,掌控晉軍半數兵馬。”
文丑仰望鄴城西門,心中暗暗地想道:“老主公,少主公,不是我文丑不想盡忠,而是大勢所趨,趙軍已經今非昔比了,我文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一點點而已。少主公,你別怨恨我,我把你拱上大位,其實也是出於私心。我本以爲可以把敵軍打退,然後藉着軍功以及你的信任掌控趙國大權,可沒有想到事與願違,既然晉軍可以給予我想要的東西,我也不必再苦苦盡忠了……”
一想到這裡,文丑便朗聲對張遼道:“張遼,我文丑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