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叫什麼
太皇曆七月初三,宜出殯、祭祀、送葬、掃墓、遷墳。
此刻正值午時,大日懸空,乃天地間陽氣最爲鼎盛之際。
可楊家門庭前的廣場上,卻是血液匯聚成河,屍骸遍佈四方,如同一座修羅煉獄,使得場中的氣氛格外陰森。
而在這片廣場外圍,有着許許多多的武者、百姓聚集於此,粗略估計,至少有數千人之衆。
他們每一個人的神情,都帶着難以抑制的震撼,凝望着廣場中央,那一道獨斬諸敵的霸道身姿。
那人便是楊玄真。
楊玄真信手誅殺王長河,隨意彈了彈手中的血跡,而後目光一轉,投射向遠處的白如鏡,臉上露出饒有興致之色。
此人竟然沒有逃跑,倒是令他有些意外,莫非有恃無恐,認爲自己根本奈何不得他?
“白如鏡,你自裁吧。”
說話間,楊玄真一步邁出,便到了白家家主白如鏡身前。
只是,眼中的情形,卻讓人大大出乎意料。
“楊家主,我承認你確實有些本事,乃燕北城千年不出的絕頂天才,可…”
忽然,有一名藍衣青年忍不住問道:“金鱗戰甲這般厲害,是何等材料所制,究竟又有何能耐,趙老,您見識廣博,能否給咱們講一講?”
但很顯然,白如鏡並不屬於後者。
果不其然,白如鏡方纔所站立的位置上,冒出點點有些暗淡的金芒,那居然是他的半個頭。
那楊玄真的實力,究竟恐怖到什麼地步?
衆人想象不出來,這已經超出在場九成九人的認知。
隨着他的身形動作,周圍的空氣都隨之一窒,好似要將白如鏡活生生鎮壓而亡。
可隨着話音剛落,他的右手陡然探出,五指張開,對準白如鏡的頭顱,當空一拍而去。
隱約間,還有一股股鮮血流淌而出,染紅了地面。
只見楊玄真依舊站立在原地,紋絲未動,穩如泰山,而白如鏡卻消失不見,蹤跡渺茫。
說話間,白如鏡運轉自身修爲,強行頂住那股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壓迫,一步步後退着。
而白如鏡身上這套鎧甲,便是一件法器,且看其模樣,還是一件極品法器。
白如鏡沉腰墜馬,擡拳硬抗而出,迎向楊玄真那一記撼天掌。
天都塌了,地上的生靈還怎麼逃?
要麼以身爲天柱,支撐起這片天穹,承載它蓋壓而下的偉力,要麼便只能閉目待死,被鎮殺成肉泥。
但緊接着,他深吸一口氣,直視着楊玄真,不卑不亢道:“楊家主,今日之事其實是個誤會,白某與楊家主根本不存在任何仇怨。”
趙無遺摸了摸花白的鬍鬚,輕笑道:“此事老夫恰巧知曉一些,據說,煉製此甲的材料十分特殊,乃是先由八百六十八塊金鱗蟒的逆鱗爲基,再取九九八十一根金筋絲爲線,融合了十餘種珍稀材料,足足耗費整整六個月時間,才終於鑄造成功。”
不過,既然白如鏡如此冥頑不寧,不肯自裁謝罪,那他只得親自動手打爆對方的頭顱,再滅其滿門,徹底化解這一段恩怨,以成全對方臨終前的遺願。
“不錯,我也認爲玄真公子纔是勝者。”
與此同時,他身軀上那件金麟戰甲驟然亮起一陣耀眼光芒,這光芒幾乎可以刺瞎五重神力高手的眼睛。
而廣場中央,隨着那煙塵緩緩消散,衆人終於看清楚其中的狀況。
而反觀那白如鏡,卻是有些狼狽,“噔噔噔”後退出足足十丈遠,才堪堪勉強站穩身形。
只見他右腳猛蹬地面,身形化作一道幻影,直掠白如鏡。
忽然有人驚呼一聲,衆人回神,立即順勢望去。
都到了這般地步,此人竟還厚着臉皮妄想求和,簡直滑天下之大稽,真當他楊玄真有一副好脾氣?
楊玄真擡起腳,踩向白如鏡的頭顱,要給他再補上最後一擊。
另一名老者捶胸頓足,老淚縱橫,卻又擡頭望天,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作堅強狀。
長裙女子的一句話,引來了衆多附和者。
“楊玄真…你不能殺我,我的太爺爺還未死,還在太一門中,你殺了我,便是和我太爺爺結仇。”
一時之間,周圍人羣腦洞大開,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但即便如此,穿帶上此甲的白如鏡,在楊玄真面前依舊毫無反抗之力,被一招打入深坑,生死不知。
鐺!
兩者交擊的剎那,楊玄真只覺一股磅礴的力量朝自己衝撞不休,欲將他轟退出去。
一長裙女子面帶譏諷,嗤笑不止。
楊玄真頓住腳步,停滯在白如鏡頭頂三寸,俯瞰着他。
法寶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他也有一件儲物法寶,更知曉法寶的妙用,蘊含着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他的確不曾料到,白如鏡居然能擁有一件防禦法寶。
這時,趙無遺目露凝重,感嘆道:“不錯,此寶的確是金鱗戰甲,乃是城主府大統領,金日虎的獨有之物。”
他目露震驚之色,雙眼死死盯着楊玄真,似乎難以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我兒當年要是能擁有這樣一件寶甲護體,就不會被那該死的張屠戶打斷第五肢,淪爲窩囊廢…害得我這把老骨頭只能親自替他上陣…唉,老夫慚愧啊…”
若是穿戴在自己身上,豈不是立即起飛,擁有堪比神變高手的強大戰鬥力?
“恐怖如斯…”
“區區白如鏡,不過是出賣色相…攀附上金大統領,這才換得一件法器傍身…”
“哦,你太爺爺叫什麼名字。”
“白如鏡只不過是運氣好,若無金鱗戰甲相護,僅靠他孱弱的武道修爲,又如何與玄真公子爭鋒?”
楊玄真這一掌速度極快,猶如奔雷閃電,眨眼間,便已抵達白如鏡頭頂之上,下一瞬便會將對方爆頭。
“不過,單憑如此還不算完,最關鍵的一點,則是由神通秘境的修士,在其上刻畫符文,灌注法力於其中,使之徹底超凡脫俗,成爲一件真正的法器!”
“你們說,這般珍貴的寶物,爲何會出現在白如鏡身上?”
“倘若武者穿戴上此甲,便會實力大進,有萬夫不當之勇,可輕易抵禦十重神變強者的攻伐,不損其分毫,且其中蘊含着溫養肉身、去病祛邪的妙用,堪稱法器中的極品。”
李家家主李青松亦是開口道:“還不僅如此,這寶甲的防禦力冠絕天下,乃是一件法器級別的法寶,這一次,楊玄真與白如鏡究竟鹿死誰手,可就不好說嘍。”
“難不成已經逃之夭夭?”
在這生死存亡之際,白如鏡咬牙怒吼一聲,突兀的,他身上那一襲青衫猛然炸開,化作無數碎布狂亂飛舞。
而另一邊,楊家府邸入口,一衆楊家族人集合完畢,此刻才從府中涌出,恰好趕上這一番景象,一個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剎那間,在白如鏡的眼中,楊玄真的手掌似是在不斷擴大,繼而變得遮天蔽日,宛如一片真正的天幕壓落。
“白如鏡人呢?”
“唉,不曾想,此事再度峰迴路轉,楊玄真這個奇才完了,楊家也完了,可惜啊。”
危機關頭,白如鏡突然嘶聲大喊,搬出自家靠山,希冀藉此震懾楊玄真,從而保命。
這滾滾煙塵以二人爲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擴散而去,頓時,將所有人的視線阻隔,根本無法窺探其中的具體戰況。
轟!
楊玄真這一掌,雄渾而又霸道,彷彿天穹蓋頂,狠狠壓向白如鏡的頭顱。
楊玄真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喜怒,好似與白如鏡在嘮家常一般。
而屹立於廣場中央的楊玄真,目光亦在看着白如鏡,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外神色。
楊玄真此刻已經用出武學招式,顯然這一次,他是認真了。
同一時間,白如鏡一拳轟出,那拳頭覆蓋住的鱗甲上,竟然浮現出金燦燦的光芒來,使其拳頭猶如一柄金色巨錘,悍然迎擊楊玄真的手掌。
金鱗戰甲可是朝廷所賜的極品法器,穿上之後足以讓人橫掃無敵。
聽得李青松這番話語,人羣頓時變得躁動起來,不曾想,局勢竟然發展到了這一步。
不錯,就是期待。
他身負這等絕世寶甲,竟依舊敵不過楊玄真,此子究竟有多強?
不過,白如鏡也還沒使出全力,發揮出寶甲最大的威能。
甚至,有某些心懷叵測之徒,頻頻偷瞄白如鏡,眼神中有炙熱之芒一閃而逝,彷彿恨不得吞掉他一般。
楊玄真皺眉追問。
“什麼…你說金鱗戰甲?”
“究竟是誰勝了?”
不少圍觀者見此一幕,愣愣出神。
一些人更是不知出於何種心理,義憤填膺,暗暗對着白如鏡發出各種謾罵羞辱。
讓他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這一刻,白如鏡的腦袋嗡嗡直響,思緒瞬間變得混亂。
“我猜是白如鏡…畢竟,那金鱗戰甲天下無雙,可是極品法器啊!”
“楊家主,萬萬不可如此……楊玄真,你莫要欺人太甚,真當白某怕你不成?白某可不是王元慶那等可以任你宰割之輩,想要白某的命,簡直做夢!”
“白什麼?”
念及此處,楊玄真再次動了。
此事他倒也知曉,百年前,白家出過一位絕代天驕,成功拜入了太一門。
“對,白如鏡究竟付出了何等代價,才讓金大統領將如此重寶借於他,莫非他二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砰!
伴隨着兩股巨力狠狠撞擊在一起,廣場之上,激盪出漫天煙塵。
緊接着,在無數道震驚的目光中,一具通體金黃的戰甲,浮現在了白如鏡的身軀之上,甚至覆蓋住了頭部。
“嗯,此事我應下了,等你死後,你我之間的恩怨全消,自然會化干戈爲玉帛,屆時,在燕北城中也能傳爲一段佳話。”
“哼,一羣愚昧之輩,依妾身看,玄真公子乃天神下凡,區區法器焉能奈何於他?白如鏡不過螻蟻罷了,不可能擋得住玄真公子的撼天掌。”
“而這一切,皆因王家挑撥離間而起,白某願意向你賠禮道歉,甚至還可以奉上補償,希望楊家主能夠網開一面,化干戈爲玉帛,如何?”
“嘶~”
聞聽此言,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旋即,眼中又紛紛流露出貪婪之色。
若楊玄真勝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敗了,便會牽一髮而動全身,楊家將徹底完蛋,不由得他們不擔憂。
一位老者心馳神往,羨慕不已。
“難不成,白如鏡已被金大統領…”
緊接着,無數金輝籠罩住了他的全身上下,令他整具身體肌肉隆起,筋骨錚鳴,充滿爆炸性的力量。
白如鏡見楊玄真在頃刻間便已行至自己身前,似根本沒有與自己多廢話的意思,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懼意。
不過,他的身軀在微微一震間,便化解掉了這股巨力,旋即雙腿如釘子般扎進地板中,不退分毫。
“白…”
只可惜,那人後來因犯下大錯,被師門打入仙牢,至今不知是在牢中服役,亦或是已經坐化,反正音信全無。
“一件法器,這便是你的倚仗麼?”
不過,楊玄真眼中倒是沒有任何懼色,反而透露出一絲期待。
嘶!
這一刻,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倒是想看看,白如鏡身上的這件金鱗戰甲,能不能破開他的皮膚,打斷他一根指甲。
白如鏡心頭微鬆,當即報上自己太爺爺的名號:“我太爺爺乃是白…白…”
在烈日的照射下,這套金甲顯得格外璀璨奪目,宛如一片片金色龍鱗附於白如鏡體表,讓其略微單薄的身軀,充斥出一種無堅不摧之感,似化爲了一尊金色戰神。
“我太爺爺的名諱……”
衆人聞言,齊刷刷看向趙無遺,目露好奇之色,想要從他嘴裡探知答案。
唯有法器,甚至是靈器,或許才能傷到他。
原來,白如鏡居然被楊玄真一掌拍進了石板地面當中,已經生死不明。
金滿堂老爺子從地上爬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插話道:“老夫對此寶也略有耳聞,據說十年前,金大統領爲朝廷立下一件不世奇功,朝廷便獎賞給了他一件戰甲,並賜予‘金鱗’二字,以彰顯其不凡。”
他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自己太爺爺的名字,他無論如何都吐露不出口。
這金鱗戰甲,居然如此驚人。
還不待二人有下一步動作,遠處圍觀的人羣已一片譁然。
“不錯,仙師煉製出的法器,又豈是區區凡人能夠匹敵,楊玄真敗局已定!”
以他此時的肉身強度,世俗中的任何神兵利器,連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都做不到。
且法寶由低到高分爲,法器,靈器,寶器,道器,以及威力最強,莫可名狀的仙器。
他的速度簡直快得嚇人,轉瞬間就跨越數十丈距離,出現在白如鏡面前,旋即右手伸出,朝其頭顱拍了上去。
“這是何物,這莫非是…傳說中的金鱗戰甲?”
白如鏡暴喝一聲,眼神堅定如刀鋒。
若此人依舊未死,還在太一門中,楊玄真的確需要詢問清楚,甚至找個機會弄死,免除後患。
而這一招,正是老祖宗楊開山的獨門絕技,撼天掌。
這等寶物,他們燕北城四海商會分部中都只有一件,爲鎮店之寶,堪稱價值連城。
“你等快看地面!”
有見多識廣之輩在失聲尖叫。
“唉,若老夫有幸獲得一件此等寶甲,必將甲不離人,人不離甲,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穿戴在身,就算洗澡睡覺,行那苟且之事,也絕不脫下來。”
“楊玄真,你休得猖狂,今日我白某人倒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殺得了我!”
“嘿嘿,老夫曾聽聞,白如鏡每次沐浴焚香,洗去肉軀上的塵埃污穢以後,便會在子時悄悄前往城主府,與金大統領密談一柱香時間…”
“你可以去死了。”
“白如鏡,你在戲耍我?”
楊玄真再也不想與此人浪費時間,一腳踏出,直接踏在了白如鏡頭顱之上,不斷碾壓着,直至將其碾碎爲止。
至於對方的太爺爺究竟是誰,在太一門中又有何身份,他自己便能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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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