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該當何罪?”
楊玄真一言之下,將樊自峰,賈戰勇,周通天,以及二十餘位太一門弟子捉拿白緣的行爲,定性成了誣陷同門,利用師兄,叫這些人作繭自縛。
實際上,按照楊玄真的性格,根本無需如此麻煩,直接將這些人狠狠收拾一頓,甚至是殺死幾個不聽話之輩,他們便老實了。
至於事後是否會有太一門人拿此事大作文章,傳出一些風言風語,楊玄真卻管不着,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在意。
但楊玄真可以無所畏懼,頂得住太一門中的風風雨雨,白緣卻沒有強大的後臺,未必能夠扛得住。
甚至隨便一位千古小巨頭參與進來,拿白緣使用魔器說事,白緣恐怕就會被太一門追殺,逼得亡命天涯。
故而,楊玄真纔會繞這麼一個圈子,反誣陷這些太一門弟子。
並且,他如今說出的話就是金口玉言,絕大部分太一門弟子都不敢反駁。
否則,後果難料。
這就是實力帶來的諸多好處,更是他的赫赫兇威帶來的震懾力。
豈不聞,宋惟一這位金丹境真傳弟子,乃至章雯一這位風火大劫的存在,都死在了他的手中,而楊玄真卻未曾受到半點門派高層的懲罰,依舊逍遙快活。
足可見,楊玄真在太一門高層心目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
完全不是周通天,賈戰勇,樊自峰這三個歸一境弟子,和這二十餘位神通秘境低階的弟子可比,雙方有天壤雲泥之別。
就算楊玄真兇性大發,將他們給全部殺死當場,大概率也會屁事沒有。
在場的一干太一門弟子,誰都不是傻子,心中皆明白這一點,這才紛紛閉嘴不言,任憑楊玄真將今日之事徹底定性,定罪。
因爲就算反抗也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會將楊玄真得罪得更甚,再嚴重一點,就會丟了自己的小命。
故而,在場的太一門弟子也很從心,二十餘人盡數低垂着自己的頭顱,乖乖等待楊玄真的宣判。
不過緊接着,周通天,樊自峰,賈戰勇,這三位太一門弟子的爲首者對視一眼,紛紛一咬牙,踏前一步。
“唉,楊師兄說得一點都不錯,今日是我等眼拙了,其實白緣師弟的這尊五獄…不…五方仙鼎,根本就不是五獄大天魔王從域外帶來的魔器,而是一件真真正正的正道至寶,不信你們看,這鼎壁上面的黑色紋路多麼正氣凜然?實際上,此紋乃是一條條傳說中的太古黑龍,據我太一門內最古老的道經記載,太古黑龍是正義的化身,道德的象徵,一切邪惡之剋星!”
周通天聲如洪鐘,一邊給衆人解釋,還一邊伸出自己的手掌,如同情人的小手一般,溫柔的撫摸着五獄王鼎鼎壁上那一條條陰森森的漆黑紋路。
他還弓着腰,神態虔誠至極,彷彿在朝聖,在祭拜太一門的歷代祖師。
“實不相瞞,我也從道經中閱讀過這一則秘辛,這太古黑龍在太古時代與太古天龍齊名,更是人族的守護神獸之一!”
賈戰勇也大吼一聲,龍行虎步至五獄王鼎前,如同發現了稀世珍寶一般,整張臉都湊了上去,用鼻子狠狠地吸了一口大鼎散溢出的黑色氣流。
隨即,賈戰勇就滿臉陶醉的眯起了眼睛,彷彿在品味世間最美妙的佳餚。
良久,他才悠然醒悟過來,一拍大腿,面色漲得通紅:“咳…咳咳…咳咳…果然啊,果然是純正的正道氣息,我早就該猜到的,卻因種種誤會讓我衝昏了頭,失去了理智,差點釀成滔天大禍,若我沒有聞錯,這五方仙鼎之上溢出的黑色氣流,實際上是太古黑龍體內的極陽氣血凝聚而成,修士但凡吸收一丁點兒,都可以延年益壽,增加修爲,妙啊,妙不可言啊。”
這兩人一唱一和,說得煞有介事,面部表情惟妙惟肖,聲音極具感染力。
若非在場衆人皆知曉真相,只怕立即就要信了他們的鬼話。
“楊師兄,我慚愧啊!”
一直沒有說話的樊自峰也不甘人後,從人羣中衝了出去。
他倒是沒去五獄王鼎面前展示自己的演技,而是徑直行到楊玄真一丈前,單膝跪地,做出一副負荊請罪的姿勢,哽咽道:
“今日我被豬油蒙了心,竟然爲了幾句閒言碎語,就懷疑白緣師弟身負魔器,懷疑白緣師弟高尚的品德,實在是不應該,幸得楊師兄親自來此,以高超的智慧查明真相,證明了白緣師弟的清白,否則,我就要鑄下大錯,悔恨終生,不僅辜負了門派的栽培之恩,還辜負了楊師兄的期望,甚至,就連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自己,如今我已經幡然醒悟,還請楊師兄降罪。”
樊自峰一番話說得是聲淚俱下,言罷,居然朝着楊玄真重重磕了幾個響頭,額頭都破皮流血了。
“那楊玄真不過三言兩語,竟然就把這些平時高高在上的太一門弟子,逼到了這一步?”
“楊玄真此人當真如同洪水猛獸,有三頭六臂,如此之可怕嗎?”
“樊自峰此人就算故作姿態,也用不着這般拼吧?”
“這種讓人聞風散膽的威勢,遠超我羽化門的孟少白,玄鐵真人,珈藍師姐,萬羅師兄,凌霄師兄,甚至可以與華天都師兄比肩了吧?”
這一幕,令方清薇,龍萱,蒼柏子,原劍空,葉南天,蕭石等人,皆驚掉了下巴。
“楊師兄就該如此。”
白緣對此倒不覺意外,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在他心目中,只要楊師兄親自出馬,天下所有人都要退避三舍。
甚至,這世界上就沒有楊玄真辦不成的事情。
這時,周通天,賈戰勇,也連忙跑了過來,單膝跪在楊玄真面前。
“我也是,我也錯怪了白緣師弟,我對不起太一門弟子這個身份,還請楊師兄責罰。”
“楊師兄,這次是我賈戰勇錯了,對不住白緣師弟,若楊師兄不狠狠地懲戒我,我的良心就會被譴責,這輩子都不會安寧。”
就此,周通天,賈戰勇,樊自峰,這三位太一門弟子的爲首者,先後向楊玄真認錯。
而剩餘的二十餘名太一門弟子也紛紛有樣學樣,過來表達着自己的悔意。
“嗯,孺子可教也。”
見狀,楊玄真點了點頭,隨即便轉過頭,對着白緣笑吟吟問道:“白緣師弟,這些同門師弟,你怎麼看?”
“一切全憑楊師兄做主。”白緣抱了抱拳,認真道。
若非楊玄真及時趕至,今日雙方無論誰勝誰負,白緣恐怕都要遭殃。
“既如此,爾等便將自己的法寶,丹藥,百寶囊,一切值錢之物統統留下,以示懺悔,切記,我太一門弟子向來以團結著稱於玄黃大世界,絕不容許勾心鬥角,互相陷害的事情再度發生,若有下次,定斬不饒!”
楊玄真一揮衣袖,冷冷開口。
“是,謹遵楊師兄之令。”
“多謝楊師兄不殺之恩!”
楊玄真的懲罰力度不可謂不重,但聽在每一位太一門弟子耳中,簡直如同天籟之音,使太一門弟子徹底鬆了一口氣,繼而歡呼雀躍了起來。
無他,惜命爾。
因爲楊玄真兇殘成性,六親不認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據這些太一門弟子所知,對方一旦走到哪裡,哪裡的人就要遭殃。
而且,往昔與楊玄真作對者,不管是誰,有何背景,都沒有一人落得了好下場。
比如嶽西歸,項九貞,夏幽,堯典,禹焚,宋惟一,章雯一,以及大玄王朝的七大皇子…等人,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例子。
長久以來,唯一在楊玄真手下逃得一命者,只有一個黑獄真人。
甚至,黑獄真人還逢人就說,在門中大肆吹噓此事,言稱自己曾有幸與楊玄真師兄一決雌雄,足足支撐了三招之後,才惜敗。
不僅如此,那一戰過後,楊師兄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他黑獄真人一生不弱於人,乃人中之龍,且念他是個人才,故沒有殺他,只斬去了他一臂。
因此,黑獄真人雖敗猶榮。
所以說,這些太一門弟子相比失去性命和一條手臂而言,損失一些財物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甚至,今日在楊師兄手中活命之事,將來未必不是他們吹噓的資本。
不多時,一干太一門弟子皆老老實實排好了隊,一位位將自己的一切財富上交給了楊玄真以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惡鬼峽。
“不錯,這一趟沒白來,這些資源,足以助我覺醒出遠古巨象微粒胚胎了。”
楊玄真查看着身前堆成小山一般的戰利品,心滿意足。
這其中,以賈戰勇,周通天,樊自峰三人的財富爲最,皆有上品寶器,以及不菲的白陽丹與元嬰丹。
三人的所有法寶,材料,丹藥相加,起碼價值兩億白陽丹。
至於其餘二十餘位太一門弟子,每一人的財富在五六百萬白陽丹左右,但好在他們人多,也爲楊玄真貢獻了上億白陽丹的價值。
只要去到萬歸海市,將這些寶物變賣成丹藥,楊玄真至少都能覺醒出兩顆遠古巨象微粒胚胎。
“師弟我費盡了心思,差點丟了性命,纔得到了這麼一座五獄王鼎,楊師兄只是動了動嘴皮子,便獲得了超過五獄王鼎的財富,實在叫小弟好生羨慕啊。”一旁的白緣笑道。
“白師弟,你這座五獄王鼎也不一般,不僅威能強大,能夠用來鬥法,還可以用來煉丹,煉製法寶,遠遠不是尋常的絕品寶器可比。”
楊玄真此話不假,這種丹爐型的法寶,的確要比其它同級的飛劍,大刀,長槍…等法寶珍貴得多。
其實一位修行者最重要的寶物,不是飛劍,法衣,符籙,而是丹爐。
修行者是要服食丹藥而生的,要想得到強大的法力,體力,都需要服用精純的丹藥才行。
可以說,丹藥就是修士的糧食,所謂食丹者肥澤不老,就是此道理。
而丹爐,就好像普通人的土地。
有了丹爐,修士就可以源源不絕“種植”丹藥,煉製法寶,乃至淬鍊自己的肉身。
修行界有很多神通都需要在丹爐中去修煉,譬如皇帝土皇道中的閻羅金身,太一門的金剛鐵骨大手印…等等,都需要進入丹爐狠狠的煮。
一位修士有了丹爐,就有了保障。
實際上,楊玄真的地獄熔爐,也是一座丹爐,只不過比較強大,功能更加厲害罷了。
正是有這座丹爐,他的修爲才能提升得這般快,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楊玄真心念電轉之間,大手一揮,將戰利品全部收入到了道器內部。
“方清薇嗎?”
忽然,他被一道慘叫聲吸引,他轉頭看向了廣場邊緣處。
在那裡,白緣正在修理方清薇。
只見白緣取出了一條滿是倒刺的長鞭,以法力禁錮住方清薇此女,便對着她的大屁股狠狠地抽了起來。
方清薇以一個屈辱的姿勢趴在地上,卻並不服氣,梗着長長的脖子,口中不斷的叫囂着“方寒狗奴才”,“竟敢以奴欺主”,“我姐姐會替我報仇的”…等詞彙。
而旁邊的蒼柏子,蕭石,原劍空,葉南天,等人神色掙扎,想要上去阻止白緣的惡劣行爲,卻畏畏縮縮,根本不敢上前。
楊玄真知道,這很正常。
他們這些羽化門弟子,面對白緣這個太一門弟子,天生就低人一等。
因爲二者不僅是法力與神通上的差距,更有地位上的不同。
太一門弟子在整個修行界的地位,就猶如世俗王朝中的太子,而羽化門弟子則相當於皇子,皇子見了太子,自然要矮一頭。
實際上,造成如此局面的罪魁禍首,乃是羽化門的大師兄華天都。
在上一次仙道十門舉辦的羣仙大會之上,華天都給羽化門弟子定下過一個規矩,言羽化門弟子要韜光養晦,在外遊歷時,若遇到太一門弟子,無論誰對誰錯,都要儘量容忍。
所以這一甲子以來,大部分羽化門弟子在外遇到了太一門弟子時,就像一個個鵪鶉似的。
甚至一些還有血性的弟子,在外與太一門弟子同時遇到機緣造化,不忿與太一門弟子發生了爭執,都被大師兄華天都給重重處置了一番。
且在事後,華天都還奉上自己煉製的甲子大丹,送給太一門作爲賠禮。
如此一來,就助長了太一門弟子的囂張氣焰,並且產生了連鎖反應。
一些羽化門弟子一見到太一門弟子,就像是孫子遇到了爺爺,迫不及待湊上去跪舔,完全不顧及自家顏面。
這讓許多羽化門弟子既感到很憋屈,但又毫無辦法。
畢竟華天都地位崇高,在羽化門說一不二,就連門中長老對此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這一切對於楊玄真這個太一門弟子來說,卻是好事。
他不去管白緣如何折磨、鞭撻方清薇這個蠢女人,也不管低着頭,神色緊張無比,不敢上來搭話的龍萱,而是看向了前方峽谷頂端,一塊約莫一人來高的漆黑石頭。
楊玄真盯着那塊石頭,似笑非笑道:“想不到堂堂先天大帝之子,竟也是一個藏頭露尾之輩?你看了這般久的戲,莫非還要我親自請你出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