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真以寒見雪爲侍女,讓張牛置對他納頭便拜,言聽計從,此情此景,把諸多弟子震撼得頭皮發麻。
弟子中不乏機伶之輩,結合先前從各自令牌中接收到的訊息,終於猜測出了楊玄真的真正身份。
場中再次譁然。
諸多弟子交流片刻各自散去。
然後以疾風驟雨之勢將方纔所見所聞傳播開去。
太一門內滋生出不小波瀾。
諸多核心弟子,少數聖子和聖女都被這個消息驚動了。
有人對楊玄真很是好奇詫異,也有人不屑一顧,或嗤之以鼻,或忌憚,或心生歹念……
總之各方反應不一,暫且不提。
先說另外一件事情。
時間來到前一刻,也就是太一門高層發出第一聖子楊玄真訊息的前昔,真傳院內發生了一件和他有關之事。
真傳院,顧名思義,乃是真傳弟子的居住修行之地。
與其說真傳院是一個院,不如說其乃是一條如洪荒巨龍般的山脈。
山脈內被太一門高層佈置下了諸多珍貴的一階靈脈,又以莫大手段將山脈切割成層層迭迭的宇宙。
一共有三億六千萬個宇宙。
也就是三億六千萬個洞天福地。
它們都在不停汲取着下方靈脈中的滾滾元始之氣,供門中同樣數量的真傳弟子修行。
如此濃郁的元始之氣,遠超外界小勢力中人想象,乃絕佳的修煉聖地。
若讓那些小勢力中的半步金仙來此修行,恐怕做夢都會笑醒。
可其中一個洞天福地內,一位約莫三十來歲,滿頭綠髮以一根碧綠的玉簪挽住,面容俊朗,渾身繚繞着仙光的男子,卻是笑不出來。
此人的相貌特徵,竟和昔年楊玄真擊斃過的顏沉魚有兩三分相似。
若楊玄真在此,憑氣機感應,定一眼就能認出此人的身份。
此人赫然是顏玉京!
他手持一塊令牌,一張面孔勃然色變,手一抖,令牌差點脫手摔在地上,彷彿聽到了什麼可怕噩耗。
很明顯,他從自己的弟子令牌中接收到了關於楊玄真的訊息。
他也是整個太一門數萬兆弟子中最快相信這個事實,和最快確定楊玄真身份之人。
顏玉京可以斷定,空降到太一門的楊玄真,絕對就是下界害死她女兒的楊玄真。
因爲他深知楊玄真的恐怖。
此中人物一旦飛昇到仙界,直接成爲太一門的聖子不是沒有可能。
且可能性極大。
可這也太快了。
快得讓他措手不及。
自從他女兒被楊玄真害死到現在,滿打滿算也才第四天而已。
四天啊!
這四天時間,顏玉京幾經周折,尋遍一切用得上的關係,耗盡全部身家多番打點,都沒獲得去往下界的渠道。
又何談滅殺楊玄真,替女兒報仇雪恨?
顏玉京本就焦頭爛額,如今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他原本將楊玄真視爲一個小人物,只要自己去到下界,便能隨意捏死對方。
卻萬萬沒想到,對方先一步來到仙界。
更是一步登天,坐上太一門聖子大位。
他在仙界苦苦打拼近百載,又擁有飛昇者的身份加持,獲得門中一部分資源傾斜栽培。
時至如今,也只是個真傳弟子。
其實百年內成爲太一門真傳弟子,已經極爲不俗了。
如此成就堪稱輝煌,乃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受到無數同門追捧。
的確如此。
顏玉京亦自以爲傲。
他不止一次傳訊回下界,有意無意透露出自己在仙界發展得如何云云,引得下界中人豔羨不已。
可現在在楊玄真面前,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跳樑小醜。
縱然他是真傳中的絕頂人物又如何?依舊和楊玄真這位聖子的地位懸殊至極,無半分可比性。
何其諷刺?
甚至楊玄真若知曉他在此處,欲使他滅亡,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只因聖子權勢極盛,地位相當於下界太一門的副掌教,對於大羅金仙之下的弟子或長老,皆可生殺予奪。
一念及此,顏玉京臉上肌肉劇烈抽搐着,雙目如走投無路的困獸般赤紅,仰天狂吼:“蒼天何其不公?報仇的機會都不給我,我恨啊!”
“不,我絕不能讓楊玄真那孽畜得逞,我必須要儘快證道大羅。”
“只要我成爲核心弟子,楊玄真即使身爲聖子,亦不能左右我之生死!”
“甚至我未必不能驅虎吞狼,將他打落凡塵!”
顏玉京的面孔時而猙獰怨毒,時而滿是不甘,來回變化數遍,扭曲得可怕,最終化爲堅定。
他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身上仙光一閃,消失在此方洞天福地內。
………………………
“楊師兄,前方是門派核心弟子和長老居住修煉的救贖神國。只要穿越過這一重重神國,便能抵達門派的聖域,那裡有門中長老爲你準備的聖峰。”
寒見雪一邊領着楊玄真向太一門上空穿梭而行,一邊介紹着情況。
張牛置則跟隨在楊玄真身後,神情肅穆,一言不發,儼然一副護衛的模樣。
“下方城池中的諸多建築物和山峰,僅是太一門最外圍。而這些神國纔算是太一門的真正核心,不成就大羅金仙,根本就接觸不到。”
一路飛行而來,楊玄真才清晰的認識到太一門具體有多麼廣闊。
這天穹上皆爲一重重浩瀚神國,在無盡虛無的空間之中飄蕩着,直入青冥。
他用主宰之眼稍微觀察了一下,那些神國當中都存在着無數條三階,二階,一階,甚至是一階之上的靈脈。
其內更建立着無數宮殿,羣山,海洋,仙境,存在着許多核心弟子或長老,以及各種仙鶴,麒麟,鳳凰,神猿,等強大神獸。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架設在一座座大殿中和廣場上的傳送陣,或者時空隧道,可以通往其它大州和神秘世界。
“楊師兄,根據你的聖子令牌所示,那座山峰便是你的聖峰。”
寒見雪,楊玄真,張牛置,不知穿越了多少重神國,終於來到一片浩瀚蒼茫的世界當中。
此方世界便是聖子獨有的聖域,乃是由太一門長老親手開闢而出,其面積比下界的三千大世界相加還要來得龐大。
寒見雪所指聖域最中央那座巍峨雄峰,就是楊玄真的聖峰。
凡是晉升爲聖子的弟子,都可以獲得一方聖域,在自己的聖峰上開闢道場,提攜諸多大羅金仙境界的核心弟子,真傳弟子,內外門等弟子入內。
這就等於是自己開府建牙,傳道授業,另外建立勢力一般。
“嗯,上去看看。”楊玄真一步踏出,人便已經出現在聖峰之巔。
聖峰之上處處都是奇花異草,宏偉宮殿,靈泉飛瀑,仙氣繚繞。
一眼望去,盡是生機勃勃之景象。
“好濃郁的元始之氣。”
楊玄真並沒有在意聖峰上的景象如何,仔細感應着什麼,很快就眼睛一亮。
他在此地清晰的感應到一股烈火般的氣息,和空氣中那龐大的元始之氣混合爲一體。
此乃王階靈脈的氣息。
一階靈脈之上,纔是王階靈脈。
雙方雖只有一階之別,元氣的質量和數量卻相差無數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比起一階靈脈來,王階靈脈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
即使是數萬條,數十萬條一階靈脈,都比不上一條王階靈脈來得珍貴。
且傳聞之中,王階靈脈內蘊含着上一個混沌紀元留下來的元氣,乃至法則。
修士吸收王階靈脈修煉,等於是吸收上一個混沌紀元遺留下的瑰寶,對於道法和自身領悟,都有一種不可多得的妙用。
一階靈脈又如何能相比?
在仙界之中,也只有擁有王階靈脈的大勢力,纔有資格稱爲王者大派。
此爲大門派的根基。
因爲修士修煉到大羅金仙頂峰,用一階靈脈修煉就會漸漸失去作用。
只有吸收王階靈脈的氣息,提煉出祖靈之氣,滲透進入修士的靈魂,和千百萬世之前誕生的祖宗本靈結合,纔能有機會領悟出祖的玄妙,徹底超越大羅金仙,返祖還原,成就祖仙。
若吸收不到王階靈脈,大羅金仙永生永世都無法達到祖仙境界。
哪怕是祖仙境界之上的元仙,也需要王階靈脈才能晉升,才能精進。
想一想,一個門派若不能源源不絕誕生出祖仙和元仙,那後果極爲嚴重,絕對會斷代,又有何資格稱爲王者大派?
“就是不知道我這聖峰之下,是否佈置了一整條王階靈脈,還是隻從王階靈脈上截取來了一小團?”
楊玄真心念電轉之間,睜開眉心的主宰之眼洞穿無窮泥土沙石向下望去,就見大地最深處匍匐着一條根本無法用意念感覺出大小的靈脈。
此脈上接九天之氣,下接大地真罡,搖頭擺尾,滲透無盡虛空,充塞入千百億平行世界。
看到這一幕,楊玄真眼中露出一抹喜色。
這聖峰下方果然蘊含着一整條王階靈脈。
有了這條王階靈脈,他無論是點燃希望之火,還是突破境界,都已經鐵板釘釘。
“王階靈脈?”
寒見雪亦來到聖峰之巔,清冷雙眸中綻放出兩束冰晶般的寒芒,朝大地下方掃去,待望見那條王階靈脈之際,不禁動容:“怎麼可能?”
張牛置也忍不住大吃一驚:“一條!楊師兄的聖峰之下,竟然有一整條王階靈脈!”
不怪二人如此失態。
須知,方纔他們穿越過的那一重重神國之內,存在着許許多多核心弟子和長老,但是裡面的王階靈脈都不多。
且每人每日吸收的量都有限制,一旦上限,便絕不能多吸收半分,否則必會遭到門派高層嚴厲懲罰。
哪怕如寒見雪和張牛置這種仙體,後者更是張長老的親孫兒,都得遵守這個規矩。
甚至除去楊玄真以外的那九十七位聖子和聖女,包括那五大至仙皇者轉世的無上祖仙巨頭在內,他們的聖域當中也沒有一整條王階靈脈,而是共同吸收幾條。
因爲王階靈脈太珍貴了。
即使太一門乃是仙界最爲頂級的勢力之一,也不可能把王階靈脈源源不絕的供弟子吸收修行。
倘若真的這般下去,門派中的王階靈脈終有一日會消耗殆盡。
而那些沒有至仙皇者,只存在聖仙,比太一門次一兩個檔次的王者勢力,擁有的王階靈脈就更少了,往往整個家族或門派的全部底蘊,也就幾條王階靈脈而已。
至於聖仙都沒有一位,只有元仙坐鎮的那些勢力,更是一條王階靈脈都沒有。
但是現在,楊玄真的聖峰之下,就有一整條王階靈脈。
若是被門中那些核心弟子看見這條王階靈脈,只怕要被活活嚇死。
那些聖子和聖女若是知曉此事,也會對楊玄真嫉妒得發狂。
而這代表着什麼?
傻子都能明白其中的意味。
說明門派高層對楊玄真極爲重視。
這種重視程度,超越了所有聖子和聖女。
“爺爺是對的。”張牛置暗道,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佩服。
“他果然不是我想象的那般簡單。”寒見雪美目中流光閃爍,是一絲自嘲。
不過她依舊不懂,楊玄真如何能值得門派高層如此傾力栽培?
只因她無論如何看,都看不出楊玄真身上有什麼特殊之處。
彷彿知曉寒見雪在想些什麼,張牛置略帶憨厚的傳音聲忽然在她耳畔響起:“你仔細想一想,楊師兄真如表面上那般簡單麼?我只問你一點,他只有虛仙境界,卻能踏空而行,速度不比你慢半分,這是爲何?”
寒見雪一怔。
先前她正在氣頭上,完全忽略了這個問題。
如今張牛置一語驚醒夢中人。
不錯。
只有天仙方能飛行一小段距離。
神仙都無法長時間飛行,偶爾需要修整恢復元氣,就別說踏空而行了。
且從救贖大殿來到此處,又何止一般的距離可以形容?
簡直是穿越了無窮世界。
楊玄真才虛仙境界,卻不曾被她甩開,亦未曾顯露出任何疲憊和睏乏之態。
爲何?
“難道楊師兄身懷某種強大的法寶?”寒見雪暗暗思索,隨即又將其否定。
楊玄真身爲一名虛仙,如何能在施展法寶的情況下瞞過她?
拋開這一點,再往深處想一想。
楊玄真初來乍到,登上第一聖子的位置,等於是成爲衆矢之的,卻不見絲毫懼色。
又是爲何?
再往…
“現在最爲重要的,是你要擺正自己的心態,誠心跟隨在楊師兄左右。”
張牛置語重心長道,不再理會寒見雪,快步朝前方宮殿行去。
楊玄真已經在裡面等他,好像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張牛置,大智若愚。”
外面二人的暗中交流根本瞞不過楊玄真,他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