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75
今夜靜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已經睡了,正是適合出沒偷東西的時候。
儘管風琪俊專心看書,但房外有任何微妙的聲音,都逃不過他的一雙銳耳。
聽那聲音到房前就沒了動靜,半晌後,他終於擡起頭大喊一聲:“誰啊?”
門外一片沉靜,並未有人答話。
風琪俊站起來走出去開門,見到柳白月時,他呆了呆,然後問道:“你……有事嗎?“
柳白月擡起頭時,一雙眼睛似天上的星星般明亮:“可不可以進去再說?”
他一時看得呆了,竟然忘了拒絕。
柳青蔥就蹲在那個門口對面,屋裡的東西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可風越刮越大,她根本聽不到對面兩人的對話。
柳白月獨自走進屋裡,看了看桌上的東西,淡淡地道:“你在看書?”
“你有什麼事嗎?”風琪俊重複地問了一句。
“你不用這麼見外吧,畢竟我們……”
“閉嘴!”
“這裡沒有別人,你不用裝了。不風流的那個都不是男人,來吧!”柳白月嬌媚地拖起他的手,風種萬種乍現。
風琪俊沉着臉甩開她的手,冷冷地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柳白月壓低聲音道:“好,就當你不是那種人,我是。那你來陪我,這是我最後一次要求你,明天我就跟大姐告辭,再也不煩着你,再也不打擾你們夫妻恩愛。”
風琪俊呆站在那裡,猶豫了。
“你就從了我吧!這樣大家都好。我知道你不屬於我,也明白強扭的瓜不甜。”嬌滴滴的聲音撒嬌着,已圈上了風琪俊的脖子。
“你說話可算話?”風琪俊緊抓着她的雙手,厲聲道。
“當然算。”柳白月溫柔聲起,此時已快速關上門去。
門關上後,在外面偷窺的柳青蔥已經脫力,從窗紙上可以看到兩個糾纏在一起的男女不斷地蠕動……此情此景,她還有看下去的必要嗎?
要,她當然什麼都要搞得清清楚楚。
她拖動着一雙已經發麻的腳,來到了門前,貼耳傾聽。
此刻屋裡已經打得火熱,就算是外面雷打他們也未必能夠聽得見。
“琪俊,我愛你!”
“嗯!”
悉悉索索一陣脫衣服的聲音後,時不時傳出一聲聲輕微地呻吟,柳青蔥再笨也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她如被雷劈了一般僵在當場,裡面的兩個都是她最親的人,她怎麼有勇氣去面對這一切。
疼痛,像是撕裂了心一般的疼痛。
她突然像瘋了一樣重重地捶打在地上,發重沉悶的聲音。
她只知道,她沒辦法再活了!沒有勇氣再活了!
她突然抱頭狂奔而去!
柳青蔥一直掠出風家堡,直飛向後山的小樹林裡。
在樹林裡練功的風十七郎遠遠就看見黑夜中有人飛過來,整個人都看得呆了。只見她長髮披肩,白色長裙隨飛而舞,猶如天仙降臨凡間。
柳青蔥一頭撞進風十七郎的懷裡傷心地大哭起來,風十七郎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嚇住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她從來不是個愛哭的人,可今天她的心裡卻堵得太慌,感情再無處宣泄。只有在風十七郎面前,她纔會將自己才原始的心情全部流露出來。
她一直哭個不停,彷彿要將心裡所有的委屈一次性全哭出來,淚水將風十七郎肩頭的衣服打溼了一大片。
許久後,風十七郎纔回過神來,他從來就沒見過她哭得如此難過,他俊逸的臉龐,漸漸溢出一抹疼惜,輕輕地拍着她肩問道:“你怎麼了?”
“不要問我,我只想靜靜地哭一會,可以嗎?”柳青蔥悶悶的聲音有些哽咽。抱住他,靠在他的肩頭,任由眼淚落在他的肩上。
風十七郎點了點頭,動也不動,就讓她這樣一直靠着。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天已經大亮了,偶爾能聽到鳥語之聲。她身上披着一件大衣,風十七郎的手就搭在她的肩上,與她緊緊相擁,他眯着眼睛似是睡着了,那安祥的樣子很好看。
柳青蔥的心裡升起了一陣暖意,問自己怎麼這樣也能睡着。
她輕輕地拿開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冰冷如水。風十七郎連忙抽回手,歉意地道:“我沒有要冒犯你的意思。”
“對不起,是我太失態了。”柳青蔥將大衣還給他,對他的感激藏於心裡,在她最難過的時候,他總是在她的左右。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風琪俊他欺負你?”風十七郎厲聲問道。
“我不知道,如果你還當我是好朋友,你就別問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柳青蔥拼命搖頭,想要將那段記憶塵封起來。
風十七郎緩緩地走開,每走一步,就踢起幾片樹葉,他在一棵大樹旁停了下來。他背靠着樹杆,半眯着眼睛看她:“隨便你吧,如果你覺得逃避會快樂一點,你就什麼都別說。”
“對不起!”柳青蔥吸着鼻子,心酸酸的,眼淚再次相聚在眼眶中。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好朋友就是要讓你快樂,怎麼都可以。”他誠意拳拳,認真的神情沒有一絲摻假。
柳青蔥呆呆地看着他,他爲什麼總是那麼好?他一點也沒有變過,彷彿他一直都在這裡,時間也爲他而停留。
她想向他走去,卻發現自己的腳發麻了,差點跌倒,但馬上又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扶住。
她擡頭看他,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溫柔,但一眨眼,那溫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微笑。
“你真行的,居然能站一個晚上,也不怕冷。”
“還不多虧了你,也不叫醒我一下,你以爲這樣浪漫啊?”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浪漫?什麼意思?”
他扶着她到一塊大石上坐下,石頭挺冰的,但他的手夠暖,足以溫暖她弱小的心田。
“浪漫……”她想了想,又道:“富有詩情,充滿幻想!”
風十七郎抓抓頭,悶悶地嘟着嘴:“還是不明白。”
“這樣說吧,就是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她的話說了一半,戈然而止,一雙眼睛空洞無神。
她的腦裡不斷地閃出昨晚的畫面,頓時燒紅了臉,因爲羞?因爲怒?
她突然全身抖動起來,像入了神似的。
風十七郎察覺出她的異樣,將她摟進懷裡,沉默不發一言。
他的心同樣痛苦。他希望她快樂,她不快樂他也沒有辦法幫她,這就是他內心最大的痛苦。
太過投入於傷心的他們,根本不知道身後站着一個活生生的人。
風琪俊躲在樹後,將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收於眼底。以他的輕功,來無影去無蹤,不會被任何人察覺。
他是怎麼會到這裡來的,那就要從昨晚說起。
昨天晚上柳白月敲開了他的房門,對他威脅利誘,爲了不讓小青受到傷害,他答應了柳白月。
柳白月使出渾身解數來色誘他,他只是毫無反擊地任她做任何動作,一點表情都不給她。
柳白月怒了:“你是個死人啊!我不明白,我有什麼比不上柳青蔥的?孃親把她生得臉蛋好看一點就了不起了嗎?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我不准你這麼侮辱她,無論她怎麼樣,我愛的就是她,你不用妄想改變,永遠都不會改變。”
“我不甘心!”她大吼。
“你連給她提鞋都不配。”他迅速穿好衣服,連看都沒再看她一眼便走了出去。
柳白月的整個身心都涼透了。
那個晚上,風琪俊到客房裡過了一夜。
靜靜的,他不想驚擾任何人。他的心很疲憊,又無措,想了一夜,決定還是跟小青坦白好了。
翌日清早,他回到房間,門一推便開了,人去屋空。
小青去哪裡了?她還帶病在身。
他正想去找,突然一個人如幽靈般站在他身後,輕輕地道:“不用找了,我剛纔看見柳青蔥了。”
風琪俊猝然回過頭,看到冉成傲時,整張臉都冷了下來,道:“表哥,我一向尊敬你,但也請你尊重我,我和小青已經成親了,請你看在我的份上別再與她計較了。”
“原來我在琪俊你的眼裡就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我太高估自己了。不過我老實告訴你,我現在對那個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替你不深感不值罷了。”他的話裡滿是惋惜。
“此話怎講?”風琪俊冷冷地道。
“你以爲她真的是頭痛嗎?如果是頭痛,爲何不讓你叫大夫,你被她騙了。”冉成傲雙手環抱着胸懶懶地笑着。
“我不會相信你的話,你到南院來就是爲了中傷她,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那你的如意算盤就打錯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相信我的,眼見爲實,你到鑄劍坊後面的樹林看看不就知道了。”冉成傲悠然地笑道。
“看什麼?”風琪俊的臉孔愈來愈鐵青,不斷地否認自己心裡的想法。
不會的,不會這樣的!
“看你最心愛的妻子此刻正和別人卿卿我我啊!”冉成傲大笑起來,笑聲響絕樹林。
“哼,休得胡說!你到底居心何在?看在表兄弟的份上,只要你不再提過去的事,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走!”
冉成傲瞧着他的臉,越看越覺得有趣,頑劣地笑道:“原來風少俠生氣是這個樣子的,我是打不過你,不過我的心比你清。”
“還不快走?”風琪俊反手將劍帶鞘架在冉成傲的脖子上,就算劍不出鞘,想要殺死他也是輕易而舉。
大多寶劍,只要出鞘見光,必定要飲血,否則劍的主人必定會有血光之災。這雖是傳言,但一般高手的劍都是不輕易出鞘的。
而風琪俊手裡的這柄銀琉劍,更是寶劍中的寶劍。
冉成傲的臉色變了變,乾笑了幾聲道:“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你不相信就算了。到底是真是假,自己去看看不就什麼都明白了。難道是你不敢去看?”
他的眼睛澄亮,滿目嘲諷的笑意。
“哼,我怕什麼,根本不可能有這種事,我又何必去看。”風琪俊故作輕鬆,可惜並不高明。
冉成傲慢慢地伸手去拿開他的劍,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才離開了南院。
風琪俊不斷地告訴自己,他不相信冉成傲的話,一點都不相信。
在南院找遍了,他卻怎麼都找不到柳青蔥的身影。
最後他抱着一試的心態來到了後山的小樹林,就看到了那不該看到的一幕。
親眼所見,他不得不相信冉成傲的話,小青看起來精神奕奕,與風十七郎有說有笑,一點都不像抱恙在身的樣子。
她裝病就是爲了跟風十七郎在一起?
她瞞着自己跟風十七郎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
許多許多,他想了好幾個時辰,依然想不出來她爲何會背叛他。他實在想不透,爲什麼她要這樣做,但事實擺在眼前,讓他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
他在心中深深嘆氣,不能再想了,他無法面對深愛妻子的背叛。
他心裡有一腔的心事,卻又能跟誰訴,這種丟瞼的事。他沒勇氣去面對。
落葉隨風飛舞,旋轉中,慢慢落下……
風十七郎伸手抓住了一片葉子,掂在手裡玩弄着。人在,心卻不在。
他的懷裡抱着心愛的人兒,可惜她的心裡想的卻不是他。就算如此,他仍然願意爲她默默守護,只要她幸福。
柳青蔥一直倚在一個堅實的肩膀上,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她不知道現在自己還能做什麼,一個心死的人,還有什麼可以引起她的興趣呢?
風十七郎很想一直這樣陪着她,如果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那他此生也了無遺憾了。但他是個現實派,他深知這是不可能的,奢求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