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坐在白漆木椅上,一邊嚼着從黑色單肩揹包中取出的烤魚片,一邊捏着HB鉛筆,在書桌一本攤開的藍皮封面筆記本上塗塗寫寫,爲三月計劃制訂流程。
首先,方青要做的事情不是扳倒莫左臣,而是確保父親方辰不會被人栽贓誣陷,最好是不接手星河紡織廠的爛攤子,可莫左臣虎視眈眈,遲早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要是父親不得不擔任了星河紡織廠工作的總負責人,自己又該如何爲父親掃除障礙陷阱,包括那鉅額受賄的三百萬中國銀行的現金支票,那包庇犯罪的星河紡織廠惡勢力借方辰常務副市長的虎皮,對紡織廠的職工大肆壓迫,乃至出現多人被活活餓死的慘案。
一九九四年,國有企業麾下的正式員工,未被禁錮人身自由,竟會被活活餓死,那是何等的荒謬。只有身心遭受嚴重摧殘,喪失求生念頭的人才會如此。
那惡勢力的領導者,就是深受父親重用的原星河紡織廠副廠長,後來餓死人的責任副廠長一推二五六,都栽贓到了父親頭上。
人非聖賢孰能無錯,父親那時主要工作方向,是在全國、乃至全世界範圍內尋找適合星河紡織廠的新設備流水線,如何將規劃中的五百萬資金用到刀刃上,對星河紡織廠的職工問題,就不甚瞭解。
那惡勢力乾的事情其實簡單,就是在父親手握星河紡織廠殺生大權之後,造謠不繳納一人五千元的社保金,就會面臨下崗失業,廠子原先給的福利也會收回,包括房子。
星河紡織廠爲大約一萬個在崗五年以上的已婚職工無償提供住房,對某些職工而言,要是丟了工作,又沒了房子,一家幾口人就真的沒活路了,可是五千元,對很多員工來說,是一筆天文數字。
父親規劃中,還真有一條,要裁減掉一些毫無作爲的職工,數量大概在一百之內。卻被惡勢力曲解利用,搞得星河紡織廠的員工人心惶惶,紛紛砸鍋賣鐵湊錢上繳。那些紡織廠的管理人員卻是同流合污,欺上瞞下,有錢大家一起賺,黑鍋父親來背。
如此一大筆社保金,要是沒個瞧起來名正言順的來龍去脈,哪怕那惡勢力再能耐,也不可能瞞天過海,讓父親幾乎一無所知。
那星河紡織廠的副廠長真是人才,說服了父親,在政府規劃的五百萬資金外,再從紡織廠的職工手中進行一定額度的集資,名頭就是社保金,數目定在一百元到二百元,未來三年之內加利息返還給職工。
父親愣是不知道那副廠長狐假虎威乾的惡事,將這一建議寫成公文,提交給市常委會討論研究並順利通過,這一點也是指證父親包庇犯罪的證據之一。
那時候,只要有一個人站出來,告訴父親一聲星河紡織廠的真實狀況,父親也不會毫無準備的被雙規帶走,面對那些鉅額受賄、包庇犯罪的鐵證,那張三百萬的中國銀行現金支票上竟有父親的指紋,父親真的是開口無言。
柳林市市委書記莫左臣,下了一盤很大的棋,將一個常務副市長玩弄於股掌之上,不但壓垮外來派的中流砥柱,那收來的社保金也大半入了莫左臣的腰包。
方青咬了一口烤魚片,鉛筆重重的寫下星河紡織廠、社保金、下崗、房子、餓死等關鍵詞的拼音,不是方青本人,不可能從這些零碎的塗鴉中瞭解內幕。
也許,自己極有必要,親身走訪星河紡織廠,弄清楚裡頭的彎彎繞繞,親眼所見的第一手資料怎麼都要比方青上輩子從死寂的文字檔案中得來的信息靈動,在儘可能的不驚動星河紡織廠的固有勢力的情況下,儘可能多的瞭解其中黑幕。
一切行動的底線就是父親安然無憂,其他的都好說,哪怕爲此讓方青放莫左臣一馬也毫無問題。跟父親的安危比起來,其他人的死活方青不怎麼在乎,是人就會自私的。
咚咚!敲門聲響起,方青一口吞下烤魚片,合上筆記本,放下鉛筆,走出房間去開門。方青心底覺得奇怪,會是誰跑來敲門,難道是招待所的服務員?不可能的啊,之前又沒喊午餐,嗚,不提還好,一提肚子就咕咕直叫。
開了門,方青看見的竟是一身招待所深藍制服的蘇淺,過膝一步裙下是一雙細膩白嫩如象牙的絕世美腿。蘇淺推着一輛餐車,俏臉緊繃,不怎麼愛搭理方青,聲音卻依舊甜美可人:“你的牛肉炒麪。”
蘇淺推着餐車走進房門,打開餐盒,將一盤香噴噴的牛肉炒麪跟一雙筷子放在客廳餐桌上,不肯再多留一秒,轉身就推着餐車走人,只留嫋嫋清香。
方青也不挽留,先餵飽肚子再說,抓起筷子,埋頭狼吞虎嚥起來,不到三分鐘就掃空了滿滿一盤牛肉炒麪,可這時,方青卻噎着了,嗆了一下咳嗽一聲,正想擡頭找水喝。
一隻暖玉柔夷拿着一杯水遞到方青面前,方青一手接過,一口灌進嘴中,暢快的呼了口氣,將空杯子放到餐桌上,笑的陽光燦爛:“蘇淺姐,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哼。”蘇淺輕哼一聲,手腳輕快的收拾好碗筷杯子,看起來是餘怒未消。雖然方青對美女姐姐生悶氣的原因一無所知,可是女孩子嘛,多哄哄就好了。
“哦,蘇淺姐,救命大恩無以爲報……”方青頓了下,從褲袋裡摸出一顆大白兔奶糖來,鄭重其事的遞了過去,“就把我最喜歡吃的大白兔奶糖,忍痛分給蘇淺姐一顆。”
方青不喜歡吃甜食……包括大白兔奶糖,這傢伙不過是在小山鎮時,哄一幫初中可愛小蘿莉成習慣了,在黑色單肩揹包中塞了一大袋大白兔奶糖。
蘇淺看着方青,不說話也不伸手,倒是方青厚臉皮,將手中的大白兔奶糖塞到美女姐姐手上,蘇淺也不拒絕,小手握着奶糖。
“那牛肉炒麪味道勉強還行,就是炒焦了,那廚師絕對是菜鳥。”方青吃飽喝足,有精神指手畫腳的申討之前的午餐來。
“哼!嫌難吃?下次餓死你算了。”蘇淺突然翻臉,理也不理方青,氣呼呼的推着餐車,啪的大力關上門,丟下方青一臉問號。
【其實,大家喊【狠龍】爲【色狼龍】,蕭瑟也不大介意,可惜那【色狼龍】不好申請,呃,很黃很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