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紫蘭被綁架
方青要感謝蒼天,居然把如此美貌的女孩賜予自己,雖然他們終究沒成爲伴侶,卻一起度過了美好的時光。他們一起喝的爛醉如泥,一起暴雨天裡跑到山村送溫暖,一起在雪地裡追逐,一起在小吃攤上打架,完事後毛可可沒有絲毫懼意,說他男朋友以一敵五,她感覺特有面子。
他們的性格如此相似,以至於方青看毛可可,總感覺是在照鏡子。他們同樣的開朗豪爽,同樣的樂善好施,同樣的幽默風趣……
如果不是朱堅強的橫刀奪愛,如果不是杏兒的重新出現,如果不是上天的捉弄,也許他們真的會走在一起,兩情相悅、郎情妾意、舉案齊眉、相濡以沫……直到雙鬢斑白、老眼昏花,yu望與功能一起減退,老的哪裡也去不了。
可惜這世界沒有如果,錯過的就永遠不會回來,他們註定不會走到一起。方青不會等毛可可到35歲,35歲的毛可可也未必會選擇方青,兩人都有眼前的生活,必須接受命運的安排,拋卻肉體的yu望,做一對精神上的紅顏知己,也是人生一大妙事。
無論是方青,還是毛可可,都應該感謝老天的這一次安排。試問當今天下,能有什麼事情比把自己裝在對方心裡,更值得慶幸呢?
對毛可可的離去,方青心裡好幾天都是空落落的,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工作,眼瞅着工期越來越近,着急的不止他一個。一旦最後出點差錯,對公司的打擊是致命的,違約金已經遠超出他們目前的能力。
小六打電話讓過去喝酒,方青哪裡還有那心思,連聲推辭着。小六乾脆說有要事相商,方青也就不好不去,穿透蒙朧的都市夜色,來到小六的據點,夜色闌珊酒吧。
套房裡不少人,小六和黑牛抽着煙,唉聲嘆氣地相對坐着。周圍的人像是他們小弟,個個都是面有悲色。方青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拍了一下兩人的肩膀,緊挨着坐下,先用半瓶啤酒爽了一下自己的胃。
“怎麼了,牛哥?活閻王又有動靜?”
小六看他一眼,沒說話,猜的挺準的。黑牛把手中菸頭用力扔在茶几上,開始罵罵咧咧,“狗日的活閻王,又拉上東城區的強子,孃的欺人太甚了。”
“強子也參與進來了?”
黑牛氣得呼哧呼哧,像是剛吃過虧,小六解釋道:“強子跟德叔的兒子是鐵哥們,他和活閻王之所以能起勢,都是靠德叔的照顧,私下是有交情的。”
黑牛與活閻王的矛盾,還是關於地盤的劃分,兩人打打停停好幾個月,人多勢衆的活閻王佔據優勢。後來黑牛找了小六,還有七哥一些老朋友關照,漸漸成了氣候,很多時候都是在和活閻王硬碰硬,血腥的打鬥發生好幾起。
活閻王不幹了,一向都是他擠兌人,在這一畝三分地上,除了德叔誰都得給面子,他讓誰滾誰就得滾。而這黑牛偏偏是個壞脾氣,愣是不吃他這套,活閻王一度找人盯緊了黑牛,準備給他來個一死方休,卻始終沒見過黑牛落單的時候。
方青沒法安慰黑牛,總不能說,哥們咱忍了。可是不忍又能做什麼,出去跟他火拼嗎?他們實力還不夠,即便夠了也不能做蠢事,大家相安無事各發各的財,豈不是很好?
正在此時,一個兄弟跌跌撞撞從外面跑進來,喊道:“牛哥,強子他們上來了。”
一個酒瓶被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黑牛霍的一聲站起來,“媽的,跟狗日的拼了。”
是小六一把拉住黑牛,示意他坐下。方青幫腔道:“咱們兄弟都在這,強子再傻也不會做孤膽豪仁,且看他耍什麼花招,到時再下手也不遲。”
黑牛想想有道理,兄弟們都在附近,強子沒必要殺進來拼命。不過久聞此人做事不擇手段,而且爲人心狠手辣,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強子一身黑皮衣,棱角分明的臉膛,黝黑的皮膚,短短的板寸頭。身旁只帶了兩個人,一個是長鬍須的猥瑣男,一個是裝黃夾克的大高個。
強子進門後目光直視黑牛,黑牛卻沒怎麼理他,不停朝肚子裡灌着啤酒,手裡的酒瓶隨時做好打在他腦袋的準備。還是小六識趣,這時候尷尬對誰都沒好處,主動開腔說道:“吆,強子,好久不見,一向可好啊?”
面對小六伸出的手,強子認真握了握,歪着腦袋給人特陰森的感覺,一字一頓地說道:“小六兄弟,咱們是一個孤兒院出來的,今天這事跟你無關。”
小六沒答話,強子如同在孤兒院時一樣,還是那麼強勢,老遠就給人一股壓迫力,“強子,你最好也別摻合進去,安安穩穩過日子,不好嗎?”
強子像是打量陌生人一般,盯着小六看着,嘿嘿笑了幾聲,“六啊,能有今天不容易,別學人家打抱不平,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一羣小弟都圍了上來,見強子那氣勢又有些畏懼,小六很自然的一笑,眼神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回答道:“強子,我小六不是嚇大的,你要是非摻合,我也奉陪到底。”
小六的話擲地有聲,表明自己不屈的態度,人可以被打死,但不能被嚇死。強子有什麼?還不就是夠狠,活閻王呢,都是一路貨色,真要刀架在脖子上,說不定誰先發怵呢。
黑牛更是如此,論膽氣他不會輸給誰,一瓶酒喝盡後將酒瓶重重砸在茶几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響。強子呵呵一笑,一屁股坐在黑牛對面,說道:“不打不相識,我叫你一聲牛哥,大家都是道上混的,識時務者爲俊傑,今天我給做個和事佬,如何?”
黑牛沒說話,要是打架他大喝一聲就能衝上去,不打的話就看你說什麼。強子自斟自飲一杯酒,咂巴着嘴津津有味的樣子,聲音慢悠悠卻又認真極了,說道:“退出小吃街,我保你沒事。否則,別怪我站閻王那邊。”
“狗屁!”
黑牛猛然站起,手裡提溜着酒瓶子,小弟們又一次圍過來。強子哈哈大笑,毫無害怕的意思,起身環視一圈,駭人的眼神充滿威懾力。方青終於知道黑幫老大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小六有時過於溫和,黑牛則霸氣有餘氣質不足,強子纔是箇中高手,膽氣魄力非常人能比。
“話擱在這裡了,我強子做事有個原則,不玩那些陰的。明明白白說出來,不聽的話咱就對着幹,求得就是一個問心無愧。”
“閃開!”
強子身邊的猥瑣男喊道,一羣小弟果然閃出了一條縫,沒有老大吩咐他們不敢動手。強子不停摸着自己的短髮,歪着腦袋向外走去。原來這廝今天就是下最後通牒的,做事也着實有意思,打架就打唄,他還非來這麼一出,要是文化知識多點,估計就是下戰書了。
“等一下!”
這三個字一出,現場一陣悸動。強子的兩個手下不由一個激靈,手伸到放匕首的地方,莫非對方要藉機圍攻?黑牛和小六的人也來了精神,都想教訓這個猖狂的傢伙,卻苦於老大沒吩咐。
好幾個警察出現了,幾句話就讓這幫想要火拼的傢伙散了,算是過了一劫。
白天爲了公司的事情忙得昏天暗地,再過幾天就是交貨的最後期限,雖然喬大善人又幫忙協調幾個技術精英加盟,但畢竟熟悉起來需要時間,總覺得用起來不太順手,按時完成任務還需要努力,保證質量的話就必須不停的加班加點。
這一天又是忙到深夜,豪仁說是要請夜宵,一行人走在公司樓下的街道上,商量着去哪裡腐敗。豪仁哭喪着臉,請大俠們手下留情吧,我這月工資都用在請你們吃飯上了。方青笑道,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本就是光屁股來到這個世界,一定要將一無所有進行到底。
豪仁瞪了方青一眼,說你咋不請呢?方青回答,誰讓你是老大呢?此話得到大家的認可,做老大沒有白做的,不但要罩着小弟、愛護小弟,還要經常賄賂一下。豪仁翻了個白眼,鬱悶啊!每次去找財務報銷加班費,新上任的財務主管像審孫子一樣的審問,兩道深邃的目光彷彿要看穿自己的內心,太他孃的恐怖。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如果讓方青來形容,那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一羣舉着砍刀的人從前面衝了過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其中一***喊,方青,別走!
一羣同事短暫愣了一下,別看平日稱兄道弟,但只用了四分之一秒的時間,就決定放棄這段友情,以換取可貴的生命。方青環顧左右,僅剩下疑似警察臥底的肖雅婷,豪仁跑了兩步又撤回來,說道,你是我小弟,不能拋棄你。
方青挺感動的,不管肖雅婷具體身份是什麼,至少當自個是朋友了。至於豪仁,心口不一的傢伙,但兩人之間還是夠鐵的,雖然有了點遲疑,最終結果還是站在了一起,迎接不可知的未來。
這羣人馬上圍成一個圈,方青立馬放下心來,要砍人就直接上了,用不着虛張聲勢。於是他拍拍豪仁的肩膀,老大,沒事了,命算是保住了。
從後面大步流星走過來一個人,還是腦袋歪成15度酷酷的樣子,一口吐出夾在嘴裡的半截香菸,斜着眼說道:“方青兄弟,久違了!”
方青從一開始的驚慌中恢復過來,原來周媚說的沒錯,強子果然來找自己麻煩,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從容點,笑道:“沒幾天吧,強子記性好爛!”
“你他媽叫強哥!”強子身邊的猥瑣男一拳襲來,方青的身手也不是蓋的,側身躲了過去,對着肩頭一推,猥瑣男踉蹌兩步回去了。
強子嘿嘿笑了兩聲,“方青兄弟身手還是那麼矯健。”
對付這種說話不遵常理的人,方青自有他的辦法,他本身也不按套路出牌,回答道:“強子今天這麼有空啊?就咱哥們這感情,有事吩咐一聲就是,帶這麼多兄弟就不考慮成本嗎?”
強子笑得更***,攬着身邊兩個兄弟笑,“瞧瞧我這兄弟,多他媽仗義!”
“好了,看在你比我大的份上,我叫你一聲強哥。這是我兩個朋友,讓他們先回去吧!”豪仁的兩條腿早就有些篩糠,純潔的小白領,哪裡見過這種架勢。肖雅婷倒是輕鬆自如,站在方青身邊一臉的平靜。
強子擺擺手,示意兩人走吧。方青看他們猶豫,安慰道:“我就是跟強哥說點事,你們先去點着菜,酒先給我溫着,保證在涼透之前趕到。”
看兩人消失的背影,強子讚歎道:“果然是有情有義的好兄弟,那個女的好像還對你有意思,長得不錯,該上就上了,這麼好的感情基礎不利用,純粹傻冒。那個男的雖然膽量小了點,對你還是很講義氣的,剛纔沒走多遠就撥電話,估計是報警的。”
雖然即便豪仁和肖雅婷在,也幫不了什麼忙,但他們一走就剩下方青孤身一人,恐懼不覺間增加數倍。豪仁那廝報警還能被人發現,也是夠衰的,這不是害自己嗎?強子笑道:“沒事,老子就不怕警察,何況咱們的事情,根本就等不到警察來。”
方青全身都處於緊張狀態,估算着逃生的可能性問題。經過大腦反覆計算,概率幾乎爲零。他此刻最期盼的是超人或者蜘蛛俠,不過想想他們是國外的,來一趟還要報銷機票,還是請孫大聖或者濟公比較方便。
強子貼上前來,一臉的邪惡,輕聲說道:“方青兄弟,我找到你的弱點了。”
方青愕然,繼而慶幸,強子好像沒有動手的意思,勉強擠出微笑,說道:“我渾身都是弱點。”
“哈哈,別的弱點我不管,哥哥跟你說件事,同意了咱們還是好兄弟,不同意的話就抓你最親近的人。”不知道強子要說的事情是什麼,但明白了強子所說的弱點,從剛纔那件是情裡看出,自己很在乎身邊的朋友和親人,他準備以此相要挾。
“別開玩笑了,哪來的親近之人?”
強子好一陣大笑,好久才平靜下來,附耳小聲說道:“把你手頭項目的完整策劃書交給我,必須在你們交稿的前!”
強子這次沒有說後果,哈哈大笑着揚長而去,一羣小弟收起了砍刀,尾隨者走了。方青愣在當場,上次威脅他的是周媚,這次換成了強子,而這幕後的主使,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四b公司的老總,也就是德叔的兒子。
強子幾乎每天都會打電話,一陣噓寒問暖之後,便是赤裸裸的挑釁。方青不懼他的威脅,生亦何歡死亦何哀?他不會爲了條性命奴顏婢膝,何況一旦交出方案,損壞的是三a的利益。在公司危急存亡的關口,這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很容易致命的。
當然,方青也不會束手待擒,暗地裡告訴了黑牛和小六。黑牛對強子的恨遠過了方青,小六本來的態度還有些撲朔,如今牽扯到哥們的利益,那就不得不插手了。黑牛又去聯繫他曾經的老大七哥,還有他們能爭取到的力量,一場惡戰在所難免,缺的只是一根導火索。
方青不但拒絕了強子,而且在不經意中提醒豪仁,把整套設計方案的完成部分封存,以防強子收買公司其他人員。這件事情牽扯到整個公司,方青不想公司出事,到時候爲難的是房總和姐姐房紫蘭。
這一天又是忙到後半夜,整個工作進入收尾階段,方青已經學的非常小心,不瞄上幾分鐘是不敢下樓的。倒不是他膽子多麼小,關鍵是敵人太狡猾,你只有保住性命,才能繼續鬥爭下去。
出了樓梯口,陪着他的是肖雅婷,這丫頭精神頭特足,而且確實能帶來工作上的幫助。方青有時就勸她回去吧,女孩老熬夜容易造成皮膚衰老,到時候找不着婆家,那自己罪過可就大了。肖雅婷笑得很天真,說她很高興能來到這個公司,並參與這麼有意義的一件事情。而且可可姐走的時候交代過,讓我幫忙照顧你,所以你加班,我也就加班嘍。
方青纔不信她的鬼話,不止是現在,你平時要是批評她什麼,一準拿毛可可說事,那是她對付方青的法寶。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在寂靜夜裡顯得很驚悚。方青瞥了一眼號碼,無奈地搖搖頭,又是強子那傢伙,每天固定這個點。
電話被掛掉之後,擱上幾秒便再次響起,反覆幾次之後方青有些怒火中燒,狗日的沒完了。正在他打算關機了事時,肖雅婷勸道:“接了吧,談不來再掛不遲。”
方青感覺她的話特冷靜,這幾天一直陪着自己走在漆黑的夜裡,從來就沒見她打怵的樣子。在你煩躁不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她總是能提出恰當的建議。方青按下了接聽鍵,緩緩拿到耳邊,電話那頭又傳來強子瘋狂的笑聲。
“強子,大半夜的扮什麼瘋子?洗洗睡吧!”
強子還是在瘋癲的笑,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我倒是想睡,可惜啊,有個美人不同意,非讓我給你打個電話,說你是什麼狗屁豪仁,一定會駕着七色雲彩來救她的。”
方青腦袋嗡的一聲,頭皮一陣陣發麻,強子抓了人質,他第一個想到了杏兒。要是她落入強子手裡,即便能及時獲救,那純潔而又脆弱的靈魂,如何能承受的來。
“強子,你他媽幹什麼?不要亂來!”
“嘿嘿,我很想亂來!”
電話那頭傳來強子讓人厭惡的聲音,裝腔作勢的腔調過後,惡狠狠地說:“明天……呃,不對,現在已經過了12點。是今天晚上11點,在金雞廣場露天舞池,把資料拷貝出來,不要帶任何人,我保你姐姐沒事。否則,你知道我強子不是啥好玩意,禽獸做的事情我都會做。”
短暫的思考,方青下了痛苦的決定,“強子,是男人的就說話算數,拿女人撒氣是他媽狗孃養的。晚上11點準時見,你帶上我姐,我確保她沒事就交給你u盤。否則,我就是死了也會毀掉它。”
“別耍花招,尤其注意不要帶警察,否則別怪我撕票!”被綁架的是姐姐房紫蘭,方青的手在發抖,手機掉在了地上,碰撞地板磚後發出沉悶的響聲。方青抱着頭蹲了下去,他寧願自己出事,也不願連累姐姐。
肖雅婷從後面拍他的肩膀,剛纔的話她都已經聽清楚,輕輕蹲了下來,撫慰着方青的脖子說道:“不用怕,明天我陪你去!”方青乾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兩眼有些無神的望着樓外昏黃的路燈,他的人生走到一個岔路口,活着還是死去,懦弱還是堅強,或許就在一念之間。
“少添亂了,好好呆着,我會想出辦法的。”
方青不會讓一個女孩隨他冒險,到時候一個沒救出來,又陷進去一個,罪過就大了。更何況,方青一想到肖雅婷可能的身份,認真地問道:“雅婷,哥對你好不?”
肖雅婷沒料到方青冒出這麼一句,心裡上不自覺有些防備,問道:“好啊,怎麼了?”
“那你跟哥說句交心的話,到底是不是警察?”
方青決定攤牌,剛纔強子明確要求不能帶警察,萬一肖雅婷露了餡,那姐姐可就危險了。肖雅婷轉動兩下大眼睛,噗哧一聲笑了,“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是警察呢?是警察還能打不過你?是警察能懂那麼多美術知識?”
方青點了點頭,她說的在理,是警察就不會被自己在大街上打屁股,是警察不會美術功底如此強。穩妥起見,又問了一句,“那當時在警察局,是怎麼回事?”
方青說的是他第一次被抓,審訊時負責記錄的就是肖雅婷。肖雅婷露出可愛的笑容,解釋道:“你還真懷疑我?……我都跟你說過了,寒假裡閒着沒事,就讓表姐介紹進去見見世面,不巧就碰到你了。當時我就跟你說過,我是學美術的,咱們還爲此握了手。”
“這件事情你知我知,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完事我請你吃大餐。”
肖雅婷答應一聲,扶着方青站起身來,走進外面茫茫夜色,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急風暴雨。方青本能邁動着腳步,姐姐無時無刻不牽掛在心頭,經歷最近的是是非非,身心已然十分的疲憊,今夜,註定無眠。
今晚的星星特別美,有點像小姑娘在眨巴眼睛。月亮美女也裸露出大半個嬌軀,散發着皎潔的光芒。說蒙朧也罷,說闌珊也好,在這麼個夜裡,有的人的靈魂是悸動的,還有的人是煩躁不安的。
一個比往日高大挺拔了許多的身影走過,穿過茫茫夜色,消失在一幢高檔寫字樓裡。這座樓的名字叫“硅谷時空”,這個身影是一個年輕人,他的名字叫方青。
公司在十樓,這會已經沒有什麼人,偶爾有兩個晚走的,也是趴在電腦前與怪獸奮戰。方青故意熄滅了走廊的燈光,內心不自覺的產生一股負罪感,摸摸背後彆着的匕首,或許今晚有人會倒在下面,更有可能,他會死在別人的刀下。
擡起手腕看看錶,已經快要九點,離預定的時間越來越近。手錶是借李蔣石的,如果他能活着回來,那就一定會還給李蔣石。否則,就用他全部的財富抵償。
望着辦公室的房門,方青雖猶豫卻不得不打開。雖然內心有些不情願,但他必須這麼幹,與公司倒閉相比,無疑姐姐的命更加重要。方青已經撒下一個彌天大謊,說姐姐去神泉莊監工去了,打來電話說手機沒電,藉此瞞過房總和乾孃。
關於本次運動會項目的全部設計方案,爲了防止泄密,只有兩位組長才有完整的版本。方青戰戰兢兢地打開了電腦,他的手顫動着點開那個目錄,另一隻手把u盤***了電腦。並不完全是因爲害怕,還有着一份不忍心,毛總尚且因爲公司大病一場,不知房總能否承受公司的噩運。
如果把這個選擇題拋給房總,應該也會選擇女兒。方青一旦想通了也便釋然,不再那麼愧疚,把文件壓縮打包後放了進去。
方青沒有開房間的燈,就這麼一個人坐在那裡,今晚應該是他最後一次呆在公司,回想曾經發生的事情,有一些歡笑,有一些不捨。
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方青驚悚地顫了一下,然後恢復了平靜,今晚等待他的可能是槍林彈雨,這點事情算什麼?……方青緩緩回過頭來,看到的是豪仁一張不解的臉。
“老大?”豪仁一拳打了過來,方青沒有躲,任由拳頭打在顴骨上,有鮮血順着臉頰流下。
“爲什麼?爲什麼?”
豪仁咆哮着,憤怒着,恨不得將眼前的方青撕碎,又一拳帶着風聲呼嘯而至。方青還是沒有躲,豪仁爲了公司辛辛苦苦,他是典型的事業狂,產品就如他的孩子一般,怎容得別人剽竊。
豪仁打得累了,喘息着,眼中滿是疑問。方青抹抹嘴角的鮮血,苦笑道:“老大,兄弟也沒想到會有今天。你知道我的爲人,這不是爲了錢,也不是爲了色!”
豪仁看着方青站起身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用力一甩讓其重新坐下。他相信方青的話,玩笑歸玩笑,實話說他還是很好的兄弟,不會那麼不堪。
“告訴我爲什麼!”
方青看看錶,應該還有時間,一隻手臂伏在辦公桌上,對豪仁說道:“老大,我給你講個故事。”豪仁平靜下來,不管他如何憤怒和不解,他都會給兄弟申辯的機會。方青示意他坐下,夢囈般地訴說起來。
“曾經有一個男孩,自打懂事那天起就四處流浪,挨打受罵還吃不飽飯。他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親人,哪怕只是親人的墳頭,他也可以抱着痛哭一頓。”
豪仁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繼續傾聽着……
“有一天,他遇到一個好心人,給他找工作,給他找房子,用大姐姐一樣地照顧他。”
“你說的是房紫蘭?”
豪仁的話明顯低沉下來,方青不理他的提問,繼續說道:“一個極爲巧合的原因,他意外的發現,那個好心人居然可能是他的親姐姐。”
“你他媽能不能說話利索點?玩什麼深沉?”
看到豪仁急了,急的毫無緣由,方青摸不清頭腦,掂了掂手裡的u盤,澀澀笑道:“老大,我姐被抓了,如果不交出這東西,她可能就沒命了。”雖然坐在椅子上,豪仁一直煩躁不安,這次卻頹然倒下,兩眼***現與方青剛纔同樣的失神。方青笑了一聲,好兄弟後會有期,拍拍豪仁的肩膀,向門外走去。
“站住!”
豪仁還是坐在哪裡,沒有動,方青回頭只看見他的背影,他不相信豪仁還會阻攔自己。即便他真的阻攔,那也改變不了什麼,爲了姐姐,他寧願少一個兄弟。
“我跟你一起去!”方青笑了,很欣慰的那種,他從來都沒有奢望,有人會與自己共生死,尤其是一個男人。豪仁能這麼說,不管是客套還是真心,怎麼都讓人心窩一暖,很感人。
“算了,老大,今晚說不定發生什麼。或許兄弟被人扔河裡餵魚,或許被人砍死在血泊裡,你跟這件事情本來就沒關係,爲了兄弟不值當,何必呢?”
豪仁站起身,走過來堅毅地看着方青,說道:“別自作多情,我不是爲了你,我是爲了紫蘭。”
“紫蘭?……你對我姐?”
都到了這麼個時候,豪仁也不再藏着掖着,有些苦澀地說道:“從我進公司那一天開始,紫蘭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這麼多年一直惦記着。”
方青噗哧一笑,“老大,你別逗了!就你那流氓樣,比兄弟我強多了,葬送在你手上的女孩數不勝數,居然在這跟我裝純情。……好了,我知道你心疼兄弟,放心,我今晚不一定會掛。”
豪仁推開方青揮舞在面前的手,很嚴肅的說道:“我沒跟你開玩笑,對那些女孩我從來都是逢場作戲,因爲我的真心都給了紫蘭,想收也收不回。”
“好酸!”
方青不理他,大踏步向外走,豪仁緊跟兩步,看來是一定要共生死。方青回頭望他一眼,“老大,你還真去?”
看到豪仁點點頭,方青補充一句,“那就把你的美工刀帶上,沒傢伙怎麼拼命?”不管外表如何的華麗,隱藏在裡面的未必是美好,或許有齷齪,甚至是罪惡。世界也不是我們想象的那般平靜,很多的醜陋與美好並存,暗潮涌動的地方多了。
誰能想到在春風徐徐的夜裡,在白日裡衆人嬉戲的金雞廣場,正在上演一場見不得人的較量。方青不是一個人,絕對不是,除了陪伴在身旁的豪仁,附近還隱藏着小六和黑牛的兄弟,或許還有別的什麼人。
真要是到了現場,方青反而放鬆多了,右手緊緊攥住u盤,這是換取姐姐的籌碼。豪仁的雙手都***褲兜,看起來沒事人一般的瀟灑,實則是握緊了美工刀,刀刃刺透褲兜後貼在大腿上,隨時準備着豪仁救美。
強子很守時,也很守承諾,站在一羣兄弟中間,嘿嘿對着走來的方青笑。房紫蘭雙手被縛在後面,嘴巴塞上一團破布,看到弟弟後露出喜色,無奈兩側看管她的嘍囉緊緊抓住了胳膊,讓她動彈不得。
“方青兄弟,早來了兩分鐘,算你準時。”方青掃去一眼,強子帶了二三十個兄弟,這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之內,一旦保證了姐姐的安全,待會有強子好看的。
方青晃了晃手裡的u盤,喊道:“東西我帶來了,放人吧!”
嘿……嘿……強子發出特讓人噁心的笑聲,向着方青走了幾步,陰陽怪氣地說道:“你人都在我手裡了,還拿什麼跟我談條件?放的哪門子人?”
方青把對方全打趴下,然後救下姐姐,這是很完美的結局。可惜,他不是***外穿的超人,也不是拔撮毛就能變出一羣猴子的孫悟空。所以,他只能拽緊口袋裡的匕首,必要時誓死一搏。
“強子,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不講義氣的混蛋。……成,不就是想要u盤嗎?老子捏碎了它,你信不?”
強子哈哈大笑,再次向前逼近幾步。方青怒目以視,絲毫沒有膽怯的意思,豪仁則在計算,計算把美工刀***強子胸口的可能性。強子停止了笑,在方青面前兩米處說道:“你去道上打聽打聽,我強子要是不講義氣,地球都得倒着轉。行了,把u盤交出來,馬上放人。”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方青已經打算妥協了。豪仁卻發起了橫,嚷道:“婆婆媽媽的幹什麼?放了人自然給你東西!”
強子兩眼刷的就瞪圓了,盯着豪仁看起來,腦袋歪來歪去,說道:“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前幾天打電話報警的小子嗎?”方青預感到不好,從後面拽豪仁衣服,好漢不吃眼前虧,沒必要和流氓爭一時之長短。
強子陰笑着,指着正企圖掙脫繩索的房紫蘭,故意壓低聲音問道:“你馬子啊?”
豪仁同樣是吹鬍子瞪眼的樣子,目光直視着強子,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狼。方青害怕事情惡化,挺身而出說道:“強子,生意的事情要緊,給你u盤,你放了我姐。”強子壓根不理會方青,回頭示意一下,他的小弟給了房紫蘭兩個耳光。豪仁大喊一聲,發出歇斯底里的聲音,卻被強子先揪住了衣領,只見強子另一隻手聚成拳頭,狠狠砸了下來。
方青閉上了眼睛,那只是剎那間的事情。強子看似威力無比的拳頭,揮出一半卻停在了那裡,嘴角開始滲出鮮血。豪仁還是瞪着眼睛,紅紅的,一隻手緊貼着強子的肚子,手裡攥着的,是他美工刀的刀把。
現場一下炸開了鍋,一個看似邪惡無比的人物,居然葬送在無名小卒的手裡。豪仁整個過程都完成的瀟灑利索,雙手卻在捅完之後開始瑟瑟發抖。一羣人圍了上來,架住了方青和豪仁,一頓霹靂嘩啦的毒打。剩下的人扶起了強子,七手八腳的把他託上旁邊的桑塔納轎車,送醫院急救。
事情的發展太過於戲劇化,倒真是出氣了,可惜方青等人的處境更加不妙,u盤已經被人搶走,姐姐還沒有救出來。更爲戲劇化的是,不遠處一羣人圍了上來,爲首的一人,皮膚比夜色還要黑,胖的像個大水桶,此人正是活閻王。
加上剛纔豪仁打的那頓,方青今晚是第二次捱揍了,一陣毒打過後,他分明發現遠處的桑塔納停了下來,一羣人衝上了車子……活閻王居然對強子下手了,強子的兩個得力干將被打倒,猥瑣男的頭被按在地面上,那個大高個好像被捅了一刀,正在地上翻着打滾。
活閻王的一個手下大喊,“各位兄弟,強子已經倒了,跟着王哥纔有飯吃。王哥說了,他不會勉強大家,願意跟的歡迎,不願意跟的也不要緊,每人發點錢回家去。從今天起,強子的地盤全歸王哥。”
活閻王身後站着百十號人,又有猥瑣男和大高個兩個活生生的例子,強子的這幫手下哪裡還敢亂動,別看他們話說得好聽,真要敢走試試。再說強子確實是倒了,看剛纔桑塔納裡的舉動,十有***已經命喪黃泉,跟活閻王混也是條出路。
就這麼着,活閻王居然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強子。他們原本還是合作的夥伴,卻突然間反目成仇,原因很簡單,利益。
德叔的兒子要的是三a的設計方案,這本來應該是活閻王的活,沒想到被強子搶了先,爲的就是在德叔面前討個巧。活閻王已經深切感受到,後生可畏,以強子的魄力和野心,他在德叔面前越來越得寵,遲早會超過自己。
活閻王感受到一種緊迫感,最近德叔好像越來越不搭理他,又頻頻召見強子,這裡面肯定有陰謀。與其被人後面捅刀子,倒不如先下手爲強,先解決了強子,兼併了他的地盤。那他活閻王的勢力就不再小於德叔,就算是撕破了臉,也是可以分庭抗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