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陽光下,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瘡痍。主幹道兩旁,雜草叢生,廢棄的主宅,遠遠望去,蕭索而斑駁。凝汐一步一步,走在主道上,遙遠的記憶侵襲而來……
藍沐楓站在大門口,遠遠地望着她那道越走越遠的背影,心情複雜地低頭,掏出手機……
“哥哥,風箏飛得好高哦……”,腦海裡,如銀鈴般的小女孩的嗓音在耳畔回想,是自己的聲音嗎?看着原本是草坪現在卻是雜草叢生的荒蕪,她在心底問自己,仿若隔世。
那些美好的記憶呵,真的,仿若隔世……
在主宅門口,她駐足,看着早已斑駁的歐式建築,心,痠痛不堪。失神地看向那個已經被雜草掩埋的鞦韆,淚水,不自覺地滑落。
穿着白色小洋裙的小女孩坐在鞦韆上,旁邊站着一個俊帥的少年,遮陽傘下,坐着一對恩愛的夫婦,他們喝茶,聊天……
那,是自己曾經經歷過的嗎?
不敢相信。
曾以爲,這些記憶全部消失了,甚至,這些年來,即使再苦再累的時候,都未想過這些記憶,她以爲忘記了……
“古古,把球球含過來……”那幸福快樂的六個月,陽光下,她和古古玩耍,他站在一邊,寵溺地看着。
古古,你在哪?一定早就離開了吧?轉身,早已淚流滿面,向着後院走去……
後院的那個小門口,一隻渾身髒污的金毛犬,依舊端正地坐在門口,它的視線一直看着凝汐當年消失的地方。五年多了,每天都是如此。
忽而,古古靈敏的鼻息彷彿聞到了什麼,然後敏銳地轉身,循着那味道,快步地跑起來。
“旺旺——”
凝汐在看到那個小木屋時,同時也聽到了一聲狗叫聲,心臟狠狠地拉扯,是古古嗎?視線在有快有她腰高的雜草叢裡逡巡,凝汐心裡顫抖地問道。
“旺旺——”熟悉的氣味越來越近,在草叢裡跑着的古古速度更快了起來,朝着氣味的來源跑去。
“古古——”凝汐顫抖地嗓音喊道,難以置信自己的聽力。
“旺旺——旺旺——”熟悉的聲音,那是屬於凝汐的,古古的身體在雜草從裡飛躍了起來,然後,它看到了一道身影。
凝汐也看到了它!一隻手捂着嘴,淚水“啪啪”地掉落,看着朝着自己興奮跑來的古古,她的心狂顫不止!
竟然還在,她的古古還在!
“旺旺——旺旺——”,古古在距離凝汐一丈遠的地方停下,激動地朝着她叫着,喊着,身體因爲激動而不停地在原地轉圈圈。
“古古——”凝汐伸開雙臂,想要抱着古古,但它卻依舊不肯靠近。
“旺旺——”
“古古,還認識我吧?我是凝汐啊!讓凝汐抱抱你——”她怕古古不記得自己了,看着瘦削的它,凝汐的心,痠痛不已。
古古當然記得她,只是它身上太髒了,還粘着草囊,它怕把凝汐的衣服弄髒。
它慢慢地靠近,在凝汐的腳邊停下,伸出手頭,不停地舔着凝汐的手。
“古古,你還記得凝汐,對不對?”,凝汐蹲下身子,看着不停地舔着自己的手的古古,看着它渾身髒污的毛髮,因爲太瘦,肋骨清晰地凸出來……
“旺旺——”古古朝着她叫着,尾毛不停地拍打着地面。
“古古,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這裡已經成了空宅,他吃什麼?就連垃圾堆都沒有了,它吃什麼!
想起那天離開的時候,古古追着她的車跑了很久很久,她的心現在都痠痛不已,伸開雙手,趁着古古不注意,她將他抱緊了懷裡,即使再髒,再臭,它依舊是那隻曾和她相依爲命的小金毛犬。
不知哭了有多久,古古一直在她懷中一動不動着,眨巴着兩隻黑亮的眼睛,凝汐起身,領着古古向那個小黑屋走去,那曾是她的居所。
門口,竟然擺放着幾代沒有吃完的進口狗糧!她記得,這是古古曾經愛吃的牌子,她和他一起去寵物超市選購的……
“是他送來的嗎?古古,是他送來的,對不對?”,看着古古,她心酸地問道。
“旺旺——”古古朝着她,叫了兩聲,表示回答。它很想告訴凝汐,這些狗糧它很少吃,不是餓得實在受不了,它不會吃一口。
因爲它記仇,因爲它知道他對凝汐很壞很壞。
“來,小朋友,過來——”,醫院裡,一間化驗室內,醫生拿着針筒,對着蜷縮在角落裡的點點柔聲喊道。
點點驚懼地看着醫生手上的針筒,嚇得不停地往牆角縮去,然後雙眸無助地看向御墨斐。
此時,御墨斐走到點點身邊,抱起她,走到醫生的身邊,輕柔地捉住她的小手,讓醫生抽血。
點點看到針筒立即嚇哭了,抽泣着,喉嚨裡發出悶哼聲,不停地掙扎着手臂,讓醫生無法下手。
御墨斐看着被嚇壞的點點,想起了小時候的凝汐,心口泛起一片柔軟和心疼。她小時候也是怕打針,怕來醫院的。
“點點,讓醫生打一針後,我們就去吃冰淇淋,好不好?很甜很涼的冰淇淋哦!”,想起以前哄凝汐時說的話,御墨斐不自然地哄着點點。
點點擡眸,一雙佈滿淚水的雙眸,怯怯地看着他,但還不讓醫生碰她。她不知道什麼是冰淇淋,從未吃過,她也記得媽咪的話,不能隨便要別人買的東西。
御墨斐見這一招不管用,伸出自己的手臂,擄起衣袖,將手臂放在醫生面前,“先抽我的吧!”,對醫生淡淡地說完,然後又低下頭,看向點點,“點點,你看叔叔也抽了,一點都不痛的!”,沙啞着喉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極其不自然,很久很久已經沒有如此低柔的語氣說話了。
小點點驚恐地看着醫生的針管刺入他的手臂,然後,紅色的液體被吸了出來……
“點點,我抽好了,現在輪到你了!好孩子應該不怕疼的,知道嗎?”,再次捉住點點細嫩的小手臂,送到醫生面前,這次,點點竟沒有掙扎,只是閉着眼睛,當針尖刺進皮膚裡時,她都沒有再落一滴眼淚。
“現在能不能知道她是什麼血型?”,幫點點抽完血後,御墨斐像想起什麼似的,對戴着口罩的醫生問道。DNA檢測結果一般要一星期才能出來,最快的話也要五天,他記得,他自己是A型血,凝汐是O型血,根據血型遺傳,他想知道個初步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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