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沒有問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呢,我叫宛喻。”喻洛禮簡單說了他的情況,不過是個打算落葉歸根的遊子罷了。
大漢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梅”
“你該不會想說你沒有名字吧,行了我知道,你不想再用過去的名字,既然是這樣,你也別老是說沒事,沒有的了,我就叫你老梅吧,看你比我年長許多的樣子。”
大漢摸着鬍子,慢慢道:“好吧,也行。其實我姓梅。”
老梅嗓音略粗,看上去皮膚風吹日曬的有些粗糙,喻洛禮便當他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雖然看起來嬌貴了些,可是行事舉止都很成熟,除此之外沒有多少毛病。就是不知道這樣一個在書中世界都早早娶妻生子的男人,到底是爲什麼要離家出走。
喻洛禮沒有探究別人過去的不愉快的愛好,便將此事略過不提,仍舊是讓老梅跟着他一起去了巨楊縣。
巨楊縣比書中描述得要好了許多,喻洛禮原本以爲會看到荒蕪的土地,瘦骨嶙峋的村民呢,誰知道一路走來看到的倒是普通村鎮的樣子,村民臉上也有些笑模樣。
“看樣子這裡倒是沒有我想象德那樣慘。”喻洛禮忍不住感嘆。
老梅緩緩道:“巨楊縣在二十年前發生了連續三年的大旱,一滴雨水也沒有。後來又有蝗災雪災,百姓喪命的十有六七,現在才慢慢緩過勁來。”
喻洛禮顯得相當意外,“沒想到你還知道這些。”
老梅不說話了,喻洛禮便也是不追問,這也正是解釋了他這具身體的雙親是如何離開家鄉逃命的,雖然書中的世界不是以他們爲主角,也沒有具體描述過這裡的場景,不過看來世界也是會自動補全的,不會出現無法顯示的地圖,喻洛禮弄不清楚這裡的關鍵點,不過他也是不關心就是了,反正他連男主角的命運都改變了。
事情的具體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至於宛止接下來會如何行事,他也猜測不出來,不過喻府出事是早晚的事情,就看宛止能夠做出什麼選擇了。
想到這裡,喻洛禮嘆了一口氣,“我真是不知道我怎麼就到了這裡來了。”
老梅反問他,“你不是說送雙親魂歸故里?”
喻洛禮想要說什麼又閉嘴了,這種事情他和老梅是沒有辦法解釋清楚的,還是不提爲好。
就這樣,在老梅一路的挑剔和喻洛禮的各種反對中,兩人終於來到了巨楊縣的地界,“過了前面那座山就是巨楊縣的縣城,小兄弟我就送你到這裡吧。”
車伕對着喻洛禮說道。
喻洛禮自然是應聲道:“辛苦老伯了。”等到他們到達縣城的時候,便是在這裡歇息了一個晚上,縣城晚上雖然沒有宵禁,但是大家也都是早早得關門閉戶,壓根就是沒有出來消遣的意思。
喻洛禮在這裡和老梅告別,“你也不用繼續送了,我要去的村子叫做大石村,說是村後的山上有一塊可以跑馬的大石頭,距離這裡也就一天的時間能到,我都打聽清楚了。”
老梅卻說道:“我看你手腳上連個繭子都沒有,可見是個出身不錯的,可是你又說要留在大石村附近生活,那麼你是要種田爲生嗎?”
“怎麼,不行嗎,我告訴你,我可是能掐會算的,這天下啊,估計很快就要亂起來了,我能尋個安靜的地兒好好生活,最好再娶妻生子,那就是再好不過了。”他覺得能夠有個小小的孩子一定是非常獨特的體驗。
“能掐會算?”老梅緊緊地盯着他,彷彿要看出來什麼一樣,“根據我的經驗,這娶妻生子什麼的也就是那麼回事,誰都不知道他們懷着什麼心思,至於種地,我覺得你需要一個幫手,那麼就僱傭我吧。”
“你?”喻洛禮看了他一樣,無法從他身上看出來任何適於種地的地方,“算了吧,我覺得吧,和我比起來,其實你才更像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指望你,別開玩笑了。”
老梅說道:“那是你沒有看出來,我會的東西可多了。”
是沒看出來,喻洛禮便問他,“好啊,那我考考你,你說這大石村適合種植什麼作物,又該什麼時候收穫,怎麼樣做才能夠生活的更好呢。”
老梅壓根都是沒有思考,便道:“整個巨楊縣都是乾旱性的土地,氣候又是偏寒,只能夠種植一季冬麥,至於夏秋則是選擇多謝,芋頭土豆黃豆玉米都是百姓餬口的東西,多種些總歸沒錯。你要擔心的是這裡的縣令,他們通常都是被髮配過來這等窮苦地方的,偏還想着要撈上一筆,孝敬上峰,好早點離開這鬼地方。百姓日子哪裡能夠好過。”
想不到老梅還真的是有備而來,喻洛禮更加是好奇他的身份了,“行了,你說得都對,那先說好了,我這裡呢包吃包住,其他的沒有。你自己打獵也好,打劫也好,得得東西都歸你自己,要是出了事生了病,我只能盡力而爲。條件是,你得對我恭敬些,我說怎麼幹活,你就得幹好。”
老梅點頭表示沒問題,兩人就此說好,之後就開始去往大石村,大石村的位置比較偏,距離最近的鎮子要走路兩個時辰,通常村民們想要趕個集都給花費個一整天的功夫,要是有個牛車還好些,走路的話可就是遭罪了。
鎮子喚作柳樹鎮,沒有什麼太多的特色,無非就是附近有條河,河邊種了不少垂柳而已。這裡售賣的東西到還是齊全,日常生活絕對沒有問題的。
喻洛禮一路打聽着終於找到了大石村的所在。村子們對於突然出現的馬車還是很感興趣的,一個個地都圍着觀看,彷彿是在看什麼稀有動物。
喻洛禮和老梅倒是不緊張,就是吩咐車伕走慢點,別傷到人,喻洛禮還跟一個村民打聽了下村長家怎麼走。
那村民受寵若驚一般,半天沒把話說清楚,還是一個小孩子喊道:“我知道路,我帶你過去。”
喻洛禮跟着那孩子走了沒有多遠,就看到村長家的房子,那可以說是整個大石村最有排面的石頭房子了,外面還刷着清漆,院子也理得平整,不像是其他人家都是泥土混着石頭蓋的房子,甚至還有茅草屋,也不知道下雨的時候他們會不會有危險,不過老梅也說了這裡乾旱少雨,應該危險不大吧。
村長正坐在門口抽旱菸,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整個人卻莫名顯出一股老態和頹廢來,看到有馬車過來,他這才慌忙站起身,迎了過來。
喻洛禮走下車和村長打個招呼,簡單說了他的情況。
得知喻洛禮的身份後,村長居然面露喜色,“原來你是老宛家的孩子,好啊,好啊,可終於是有人回來了。”
看到村長那喜出望外的神色,喻洛禮都有些懵,他覺得村長的態度太奇怪了,甚至都沒有查看他的路引什麼的,簡直就是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就是因爲他姓宛。
村長看起來有很多話要說,喻洛禮便先讓車伕回去了,他自己本身也沒有帶多少東西,不過是一些糕點糖塊之類的用來做人情,畢竟他初來乍到,有很多事情要辦,帶些禮物會比較方便些。
他取下東西,讓老梅拎着,又給那帶路的孩子抓了幾塊糖作爲道謝。
這纔跟着村長進屋去詳談。
村長姓章,是大石村的大姓,族人衆多,而宛家他們不過是外來戶而已,根基不深,幾場大災下來,就幾乎是沒幾個人了。
村長妻子章嬸端上了兩碗粗茶,是自家炒的茶葉,老梅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哪怕他明明很渴,喻洛禮裝作不知地喝了一口,一口苦澀的味道,他覺得還是算了吧,老梅總歸不是在這種事上虧待自己的。
喻洛禮便說起了他雙親當年逃難的往事,以及他如今守完了孝,想要讓雙親葬於此處。
中間村長數次打斷了他,話中含義只有一個,就是問喻洛禮到底留不留在大石村生活,今後有什麼打算,“可能讀過書,將來可是有考科舉的打算?”
他看到喻洛禮整個人都穿戴得還算不錯,不是他們這些泥腿子出身,就覺得心中鬧騰,不過還是一定要得出個答案出來。
“不過是認識幾個字而已,我沒想過留在大石村生活,畢竟我對這裡不熟悉。”
村長急忙道:“這裡可是你的祖籍啊,住上幾天就熟悉了,你不知道啊,你父母既然是死後想要回來,定然是因爲有牽掛,你得記着他們的念想。”
他們死得時候一直想着讓宛止讀書中舉當官,肯定不是讓他回來種地啊,村長到底在隱瞞着什麼。
“實不相瞞,我還想要繼續讀書呢。”喻洛禮改了口風。
村長又道:“讀書好啊,在這裡也是能讀書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你要是覺得讀書太累,還能夠教教村裡的孩子讀書識字,他們都會感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