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的聲音急促:“媽,你也別逼我,安安從昨晚就失蹤了,她這次是鐵了心想離開,我既然是你的兒子,你看着我長大,就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對安安的執着到底有多深,媽,爲什麼你就不能試着接受安安?我是你的兒子,這個事實無法改變,也會好好的孝順你,媽,你成全我一次。”
我通過門的縫隙看着思慕半跪在霍母的牀邊,拉着霍母的手。他在懇求霍母給我們一次機會,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想放棄,因爲他知道,這是他唯一一次離我最近。也最遠的時候,若是放手,便再也抓不住了。
霍母捂着心口,失望至極:“思慕,你怎麼能這樣傷媽的心。你想要初安,可我看初安的心並不在你這裡,兒子,你就醒醒吧,要是她心裡哪怕有你一點的位置。也不會離開,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兒子,你不瞭解女人,佳佳既然是她的兒子,她跟傅夜擎這一輩子就斷不了,聽媽的話,別再執着,別想着她了,讓她離開吧。”
思慕目光幽遠而落寞,霍母的話字字砍在他的心口上,他一直不敢相信,不想相信的事實,霍母明明白白的說給他聽,讓他不能逃避。
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雙眼,離開思慕,這或許是我這輩子做的最艱難,最正確的選擇,如果再任由着思慕沉陷下去,我不敢想象思慕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想看着他笑,細想一下,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思慕真心的笑過了。
思慕從地上站起來,鬆開霍母的手,沉聲說:“媽,你好好休息。我待會再過來看你。”
說着思慕已經轉身出去,他這是要出去找我,霍母伸出手:“思慕,你回來,你給媽回來。”
她想要拉回思慕,左手卻只能孤獨的橫在半空,爾後痛心的捶着心口,雙眼一閉,眼淚滑落,嘴裡喃喃着:“兒子啊,媽是爲你好啊。”
爲了不讓孩子受一丁點傷害,一個母親可以爲了孩子做任何事。
在衛生間待了一會兒,我擦了擦臉上的淚走出去,霍母擡眼怒瞪着我:“初安,你可真是好手段,將我的兒子迷的團團轉,連我這個當媽的話都不聽了。”
“伯母,思慕這情況只是一時的,等時間久了,一切都會淡忘的。”
“你好好記住今天的話,你要是再出現在思慕的面前,我絕對不會饒了你,我不能再讓我的兒子被你迷惑。”
霍母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哪怕已經五十好幾的人了,如果沒記錯。再過三年,她也就六十了,年齡沒有讓她年輕時的那股雷厲風行退化,後來她用行動告訴了我她爲了兒子能做到什麼地步。
我朝霍母深深鞠了一個躬,離開醫院,我知道思慕剛出去,自然不能走正門,我走了偏門出去,這裡離我租的房子大概有十多公里路,我沒有坐車,選擇了步行,一個人在心情最低落的時候,走走路,反而能沉澱下來,讓那些悲痛消散。
當我走到出租房時,天已經暗下來了,我很累,後背是熱汗,?尖凍的通紅,腿好似走麻木了。肚子有點疼了,我回去感覺泡了一個熱水澡,讓自己全身的疲憊都散去,小腹也慢慢的不疼。
人累到極致時,是很容易睡着的,我給自己煮了一碗雞蛋麪,沾牀就睡了,接下來幾天,我都待在這不足一百平米的房子裡,家裡沒菜了,我就下樓去超市買點回來,放在身側只是一個擺設,因爲我從來沒有開過機。
自己一個人窩在一個空間,這種感覺很自由,有孩子陪伴着。我也不覺得孤獨。
我在這不足一百平米的房子裡度過了一個月,沒有人找到我,外界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跟思慕的婚禮是個什麼結局。外界又是什麼反應,我都沒有去關心。
肚子已經凸顯起來,我從別墅搬出來,帶的褲子都有點緊,現在肚子一大。我怕勒着孩子,只能重新去置辦了。
這附近沒有服裝店,得坐公交車去兩公里外的一家商場裡買,收拾了一下,拿了包鎖門出門。在公交車站牌等了一會兒就等來自己坐的車,上車投幣,今天公交車上人挺多的,一個空座也沒有了,我只能抓着座椅站着,每過一站都會上來很多人,我怕擠着孩子,將肚子朝車窗外面對着。
一個紅綠燈時,司機將車子停了下來,旁邊也正好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目光在不經意瞥見車裡坐着的人時,我的心跳速度驟然加快。
有一種緣分,能讓兩個人即使在茫茫人海里也能相遇,只是我不知道跟傅夜擎的是緣分還是孽緣,我看着小車裡的他,這一個月來他瘦了,側臉更加削瘦,輪廓分明,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僅一眼便讓人心裡膽寒。
這一個路口停的比較久。傅夜擎正好接了一個電話,也不知道打電話的是誰,又說了什麼,只聽見傅夜擎暴怒道:“找不到就給我把蓉城翻過來,一個大活人我不信就這麼蒸發了。”
他是在找我。
尖忽然一酸。悲慼來的太洶涌澎湃,就像是一場龍捲風,讓人無法抵制,眼淚如一顆顆珍珠掉落,坐在身邊的一位大媽好意關心道:“姑娘。你這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哭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大媽的話讓車上不少人朝我這邊看過來,其中也包括小車裡的傅夜擎,他那一眼看過來,我嚇的魂都散了。趕緊將身子背過去,擠在了人羣裡,用別人的背影擋住了傅夜擎的視線,也正好這時紅燈跳轉綠燈,車子開走了。
公交車是朝左邊看的。我看着傅夜擎的車子往右邊去了,他應該是沒有看見我,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的酸澀就像千年陳醋,酸的人眼淚直流。
大媽見我情緒不對,給我讓座:“姑娘,你坐吧,別哭了,有什麼不開心的,跟大媽說說。”
我連忙擺手:“大媽,我沒事,你坐吧,我下一站就到了。”
下一站一到,我立馬下了車,鑽進了商場,找到洗手間,躲在格子間裡大哭了一場,就在剛纔,我離傅夜擎如此之近,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的距離。
但我們註定就像剛纔,一個向左,一個向右,駛向命運的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