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但說無妨。”才同劉和談過五年前呃舊事,皇帝回過頭來便能笑意盈盈的等着前者履行身爲臣子的責任,“李將軍於國有功,可越是這寒冬臘月時分,本就是北方境外那些小國有所優勢的時候……”
“陛下,臣以爲如今東南亦又亂民造反,李將軍此情雖在情理之中,可李家素有家訓‘國之爲先,民之爲大,家則後小’,定能夠分清主次。”
皇帝的話已經提點到了這個份兒上,劉和就知道既往之事絕非那般容易可以過去的。皇帝有心辦成什麼事情,自己便要搭好臺階,把一切罪責承當在自己身上。
既然如此,皇帝可以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假意拿起紙筆,準備修書一封以回了李定疆所請,劉和這邊就該主動迎上去。
劉和知道皇帝擔心的乃是朝中內外聽聞此事的反應。天下無以不透風的牆,有心謀反的也好,有心毀了李家的也罷,總會有人將此事流傳於市井:“啊,陛下,臣以爲……更應厚待李將軍家眷,方能免將軍後顧之憂啊!”
此一句,便是真真說到了皇帝的心坎上。
“愛卿以爲是賞銀,又或是封官的好?”科舉制方纔建立起來不多久,便從皇帝自己這裡開始破例,“朕以爲李定疆這個兒子文武不通,恐怕是難承家業,還是封官爲好。”
“陛下聖明!”劉和作揖應了皇帝的話。
好歹是朝夕少眠一輩子這樣活過來的,就算天生是個沒本事的皇帝,性情裡帶了偏激與獨斷專行,只憑這些年處事的積累,也早就能輕而易舉的爲一件事做出決斷。
如今正是如此,皇帝不過是藉着劉和之口,把那些不應該自己說出來失了民心,寒了老臣的話說出來……
“至於齊魯那邊,到底不敵邊關苦寒。待到上元前後,便要李定疆往齊魯坐鎮罷!”
劉和沒有蠢到沒有半點兔死狐悲之心的地步,至於嬌寵兒孫,也不過是貴妃在宮內得寵,少有後顧之憂罷了:“陛下體恤老臣,臣莫感欽幸!”
當然,對於劉和來講,似乎也不用過分的以李定疆爲鑑。但凡又後者三分義氣和勇莽,也難養出這般的兒孫……
天色荒涼,李平安照例該往宮裡面去,卻聽聞今日皇帝有心封賞,心下尚在琢磨後者是又打着怎樣的主意,耳畔便聽聞一陣悉悉索索。
“那人的祖籍便是齊魯那邊,你可還記得?”
“怕不是有人吹了枕邊風,只怨恨上了至親骨肉……”
說話的不可能是別人,全都是那些在李府未能得勢的遠房親戚,知道母親同這些人的關係也不好,想必不會聽信,李平安自也不屑於與之計較。
“從小文武不通,這李府早就該是我家來承,他李定疆不過是佔了個隨父出征的優勢來,便白白奪了這麼大的家業。”
“我早便說他這般粉面白臉,若是送去學……”
這些閒話不知道聽了多少,甚至母親也不是沒有用這樣的話貶低過自己,事到如今李平安早也已經不在乎。
更何況,皇帝多有獵奇之心,若是能用當初接下華表樓前學來那些菜樣糕點將皇帝拴上一拴,也是李平安確有此心的……宮裡面的故事多得很,一個不懂文武之人,剛好沒有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