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芸忙伏身過去將紅蕪芯護在懷裡,在外面探看的邵亦楠也跟着着急,邵亦寒冷目慢慢轉過去盯着拎着棍子走上來的太監,太監吸了一口寒氣不敢妄動。
“聾了嗎?給哀家打!”太后拍案叫喊,“你們是怕嶽王了還是怕哀家?打!”
“住手!”沉默了良久的邵亦擎突然大聲吼了句,衆人愕然扭頭看向他,似乎現在才注意到,原來皇帝一直坐在這裡。邵亦擎微低着頭淡淡說道:“不準用刑。”
“哀家說要用刑。”太后轉向他,盯了他一眼沉重說道,“難道你有證據,證明她是無罪的?亦或是,你有辦法查清這件事?”
“暫時沒有。“邵亦擎淡淡應聲。
“那就給哀家用刑!”太后冷厲吩咐,太監急忙上前一步,邵亦寒指尖微動腳步邁前。
邵亦擎站起來盯着太后說:“朕說不可以!誰敢對嶽王妃用刑,就是跟朕過不去!”
“你是怎麼呢?”太后稍稍暗下眼眸略帶迷惑問道,“你要知道,她是嶽王妃!不是你要維護的女人!馬上用刑!”
“住手!”邵亦擎激動叱喝一聲,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太后,不緊不慢輕冷說道,“朕只知道,這件事尚未查清楚,任何人都不得對她們濫用私刑,朕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屈打成招。來人,暫時將嶽王妃和蘇姑娘送到漱蘭宮,好好看管,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審理,不得探望。”
“陛——下。”太后睨視着他鄭重喊了聲,再沉沉說道,“惠貴人死了,難道你就忍心讓她白白含冤受屈而亡?”說罷,她又轉向太監們說道,“立即給哀家行刑!”
“朕是皇帝,這天下是朕的,難道朕連下個命令的權利都沒有嗎?太——後!”邵亦擎凌厲責問,又把寒慄的目光轉向蠢蠢欲動的太監冷冷說道,“誰敢邁前一步的?這天下是朕的還是太后的?你們是聽朕的還是聽太后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太后陰沉着臉責問,“你是說哀家謀權嗎?”
“兒臣不是這個意思。”邵亦擎睨視着她冷冷說道,“兒臣只是想親自查明真相,還望母后見諒。也希望母后能知道,什麼叫做後宮不得干政。”
“你……”太后臉色頓沉,又拂袖側過身去說,“好哇……長大了,翅膀硬了,哀家都敢頂撞了!惠貴人乃後宮妃嬪,她的死是後宮之事,哀家有能力管,莫非皇帝認爲這是政事麼?”
邵亦擎沒有理會太后,轉而向太監們凌厲斥責:“聽到了沒,朕要你們將嶽王妃和蘇千金送到漱蘭宮去好好看管!”
太后盯了他一眼然後忿忿拂袖離去,宮女太監們忙跟着她離去,邵亦擎稍作低頭說道:“兒臣恭送母后。”
邵亦寒迷惑地皺了皺眉頭,這母子兩到底在唱什麼戲?怎麼突然就翻臉呢?莫非背後還有什麼陰謀?
“出去!你們通通都出去!”邵亦擎背過身去慍悶喊道。
邵亦寒忙走過去攙扶起紅蕪芯往外走去,蘇星芸連忙爬起來跟上,一羣侍衛緊跟在後,在外面探望的邵亦楠連忙轉身跑了。冷霜凝朝邵亦擎欠拜了一下也跟着出去。
所有人都離開後,邵亦擎才閉上眼睛一臉難受地軟坐到榻上,他撐着案几獨自尋思了好一會兒,一個小太監戰戰兢兢走進來說:“陛下,青青郡主求見。”
“讓她進來吧。”邵亦擎淡淡說了句。
好一會兒,夜鶯才走進來,她看了看邵亦擎滿是犯愁的側臉忙欠身作拜低念:“奴婢夜鶯,拜見陛下。”
“你來做什麼?”邵亦擎仍閉着眼睛扶着額輕聲問道,“你不是在陪二皇子他們嗎?他們有什麼事情?”
“奴婢……”夜鶯猶豫了一下試探問道,“奴婢聽說了尚文閣和惠貴人的事情,所以……所以想問一下嶽王妃的情況。”
邵亦擎睜開眼睛坐直身子轉向她,久久地看了她一眼繼而翹起嘴角冷笑說道:“現在嶽王妃犯得可是殺人的大罪,人人都避之則吉,你怎麼迫不及待來詢問她的消息,你就不怕朕將你當做她的同黨?”
“請陛下明鑑,”夜鶯忙跪下來說道,“嶽王妃心地善良,絕對不會做出這些泯滅人心的事情,她只是一心想補救畫卷的事情。”
“噢?看來你對她的事情很清楚。”邵亦擎撐着案几托腮,略有意味地看着她說道,“看來你跟她的關係不僅僅是在宮中相識那麼簡單,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係?莫非……你也是紅家的人?”
夜鶯愣了一下又從容淡定解釋:“奴婢乃鄙賤之人,怎麼敢高攀紅家?實不相瞞,奴婢同是兗州人,乃兗州最大的青樓——雲舞樓的姑娘。這次入宮,就是爲了尋找突然失蹤的祖奶奶,也就是嶽王妃。”
南山閣主說過,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她在兗州的事情可以公開,而事實上,只要聯繫到紅蕪芯,所有人到兗州一查,都知道雲舞樓,也知道她們之間的關係。
“青樓女子?”邵亦擎放下手來慎重地將她全身上下打了一下,他又撩起一抹慎色冷聲說道,“爲何進宮尋找嶽王妃,朕翻查了一下記錄,你進宮的時間絕對比紅蕪芯長。”
“因爲祖奶奶是被嶽王帶離兗州的,聽說是到都城參加皇上大婚。”夜鶯不緊不慢解釋,“夜鶯到了都城,四下打探都找不到祖奶奶的消息,後來突然聽說召集宮女,所以就想碰一下運氣。”
“你把朕當傻子呢?”邵亦擎輕冷笑問,“若你們沒有什麼關係,區區一個青樓女子,怎麼會爲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攀山涉水,還爲了她入宮當宮女?你的慌怎麼不再編得真切一點?說,是不是紅家派你進宮打探消息的?”
夜鶯輕輕低笑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又滿帶自嘲低下頭去說:“奴婢乃一介青樓女子,自知不值得任何人信任,但是,祖奶奶相信我。”
“夜鶯乃孤女,從小在雲舞樓長大,後來才結識
了祖奶奶,她是紅家的千金小姐,我萬萬沒想到,她千金之軀竟能與我們交心,對我們推心置腹。”
“夜鶯不知道什麼真正的情意,但是,在知道祖奶奶出事那一刻,我們都坐不住了,只要是能把她找回來的辦法,我們都願意,因爲,她已經是我們生存下去的根了。”
“或者陛下可以說我們生性鄙賤吧,我們不敢跟祖奶奶平起平坐,私底下,我們早就把她奉爲我們的主,主子出事了,做奴婢的,能靜得下心苟活嗎?”說着,夜鶯又挑起眼眸看向他。
“你們?”邵亦擎低想了一下,疑惑問道,“那……現在留在宏親王府那個姑娘,也是你們當中之一?”
“是的。”夜鶯點點頭說道,“我們總共有四人,一起長大,一起跟祖奶奶認識。祖奶奶出事之後,我們就各自分散去尋找了。”
“哼!”邵亦擎翹起嘴角冷嗤一聲,滿帶質疑說道,“區區一個紅家千金,能讓你們這些青樓女子對她死心塌地?你認爲朕會相信,你們僅僅因爲這麼單純的目的而千里追尋她?”
“請恕奴婢妄言,”夜鶯低下頭去說,“民間的情感沒有皇室的複雜,陛下沒有嘗試過,您不會知道。祖奶奶乃紅家千金也能爲了我們幾次捨命,我們爲什麼不能因爲她而千里尋找?”
“她爲你們捨命?”邵亦擎滿帶迷惑地看着她。
“我們都是孤兒,沒有得到過親人的愛,所以,別人對我們好,我們加倍珍惜,必定十倍對他們好。”夜鶯嘴角微彎,勾勒出一抹幸福又羨慕的笑意說道,“如果陛下不相信奴婢鄙賤的情感,你可以派人到兗州查一下。祖奶奶愛惹事,她招惹了九家的人被迫跳江,那時候,城裡的惡霸流氓,相識的人,都跟着她一起跳江呢。他們都肯爲祖奶奶捨命跳江,爲什麼我們就不能爲了她攀山涉水呢?”
“城裡的人都爲她跳江?”邵亦擎驚愕地眨了眨眼眸,嘴角又勾起一抹歡喜的笑意說道,“那丫頭也的確有過人的本領,爲她死,的確不是件難事。否則嶽王和岷王也不會死心塌地地守護她。”
低唸了一下,他又冷眨了一下眼眸說:“跳江?她爲何要跳江?九家不是紅家的客人嗎?怎麼會逼到她堂堂一個紅家千金跳江?”
“具體的事情奴婢不是很清楚。”夜鶯微微搖頭說,“祖奶奶從小被寄養在蘇家,對紅家一直很疏遠,好像是出於埋怨吧,所以故意破壞九家聯姻,還多番戲弄九家的人,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死丫頭……”邵亦擎半帶寵溺地笑了笑,“到哪裡都是個闖禍的禍胎,怪不得九家的人鋼筋都城就被她綁起來了,這人也實在太令人可恨、可氣,但又忍不住去喜歡。”
他又看向夜鶯笑笑說:“起來吧,雖然你說得有點不可思議,但是,真相信你。”
“謝陛下。”夜鶯拜了拜鬆了一口氣,忙站起來又略帶急切問,“那……祖奶奶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