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窺紫氣血海密謀

洪荒六大聖人成就聖位,聖人至尊,亙古不滅,萬劫不壞,不垢不淨,天地俱滅,自身亦是無礙,真真正正地長生不老、壽與天齊。

實際上,大羅金仙果位的仙佛基本上已經是不死之身,因爲壽數無限,不墮輪迴,滄海桑田,盡在一夢之間,只是天地公平,並不容忍這等人物日積月累,損壞天地平衡。因此量劫降臨,去粗取精,物競天擇,以一種近似殘酷的手段逼迫衆人勇猛精進,不敢鬆懈,推動大道演化。

準聖之流,基本上其心已經洗去塵埃,紅塵濁世難擾其心,明心見性,即是如此,只是對天道的理解還是未能追溯本源,未能曉徹最後的玄機,被攔在最後一重門檻上。法力、神通都不差,就是道行差些,卻是一落千丈,生死有此逆轉,進一步,亙古不滅;原地踏步,隨時可能身死道消。

這讓這些得天獨厚、驚才絕豔的準聖們如何心甘,離得遠,也就罷了,只能眼饞,實力不濟,也就不會妄起野心;唯有這些就差臨門一腳的準聖們心急如焚,躍躍欲試,即便是危機重重、希望渺茫。這臨門一腳便是鴻蒙紫氣,現在只有一道在世,一旦錯過,恐怕再無機緣登臨聖人尊位,從此淪爲螻蟻,讓諸天聖人四溢踐踏,當做棋子,在天地棋盤之中驅使。從此洪荒卻是又變出很多事端。

北冥海底深處,本應漆黑不見五指,不料一處卻是金碧輝煌,珍珠光彩照耀萬里方圓,此乃鯤鵬所居,妖師宮是也。

妖師宮內瓊樓玉宇、雕樑畫柱、丹猛刻捅、飛閣流丹,富麗堂皇,恍若天帝宮闕,不似道家修身養性之地。可見妖師胸中溝壑,野心勃勃。

珊瑚赤紅,比若凝血,燦若朝霞,紅彤彤,粉豔豔,形狀怪異,恰似一隻鳳凰泣血,形態優美,高貴典雅。金喙朝天,似乎在質問蒼穹。斗大明珠裝飾喬木,圓坨坨,耀眼光芒直射牛鬥,將妖師的玄冰宮裝扮得堪比富裕著稱的龍宮。

一朵碩大的冰蓮上妖師鰓鵬盤膝端坐,背後牆壁上赫然是一副星雲,不時斗轉星移,變化萬千,詭異不可捉摸,星辰璀璨,勝不可數,雖然頗爲神異,到底缺乏了幾分自然和靈性。

“哎”一聲低沉的嘆息響起,原來是妖師參悟良久星空奧秘,可是一無所得,心中嘆息,心中越發感覺到大道玄妙,越往上進度越慢。

如今自己雖然成就準聖,脫離生死命數,但依舊難以超脫天道之外,唯有聖人能夠不生不滅,無垢無礙,天地毀滅而不隕。

想自己當年有幸聆聽紫霄宮大道,也曾在六位聖位上有過座位,卻由於紅雲心軟,主動讓出位置給準提,開了口子,自己後來才被準提驅下寶座,和聖位失之交臂,沒有被道祖賜下大道之機鴻蒙紫氣。

鴻蒙紫氣乃是洪荒氣運的凝結體,可以無時無刻在諸天之中吸取無量妙氣,增加擁有者的福運和氣運,使得災劫避退,仙福永享。擁有者才能瑧天地間的奧秘,最終證道混元,君不見洪荒六大聖人便是靠鴻蒙紫氣才成就聖人的嗎。

可恨的是紅雲竟然也被道祖賜下大道之機,自己卻一無所得,孰爲可恨!”

羞愧、憤懣和仇恨讓妖師鯨鵬的心神一亂,背後的星雲圖卷一時之間也星辰失序,雜亂無章,咆哮一番之後,妖師這才撫平情緒,只是眼中的恨意不曾消減半分。

惱怒的看了身後沒有辦法靈性的星辰雲圖,鰓鵬冷哼一聲,一揮袖袍,星辰秩序井然,又開始於蒼穹上的周天星辰相對應,開始了運轉。

突然,妖師睜開三角眼,碧幽幽的神光四射,猶如碧玉,尖利嘯聲響起:“紅雲,你害得老祖丟了聖位,便以你的鴻蒙紫氣來賠償吧,哈哈!”

這紅雲也是洪荒大神神,神通未必在老祖之下,想從他手中奪得鴻蒙紫氣,不是那麼簡單,雙眼一轉,心生妙計,出了妖師宮,望血海而來。

說起這幽冥血海,卻也是有大來歷之物。當年盤古大神開天之後力竭身死,身化洪荒。左眼爲日,右眼爲月,頭髮成繁星點點;鮮血變成江河湖海,肌肉變成千裡沃野;骨骼變成草木,筋脈變成道路;牙齒變成金石,精髓變成珍珠;氣爲風雲,聲爲雷霆,汗成雨露;盤古大神倒下時,頭與四肢化成了五嶽,而脊樑卻成了天地間的支點不周山脈……肚濟卻化成了一片血海,那血海方圓幾百萬裡,裡面成日裡陰風呼嘯,血浪滾滾,魚蝦不興、鳥蟲不至,天地戾氣全都聚在了此處,爲天地間最污穢之處,洪荒衆人便將此處喚做幽冥血海。

在幽冥血海中,天生孕育了一個胎盤,冥河老祖便孕育其中,其生而伴有兩劍,曰元屠、阿鼻,爲極品先天靈寶,殺人而不沾因果,最是厲害不過。

胎盤化爲十二品血蓮(又稱十二品業火紅蓮),與後來歸於西方接引道人的十二品功德金蓮,三十六品混沌蓮之蓮子所化。

冥河不僅靈寶衆多,其自身實力也是極爲強橫,他自第一次紫霄宮聽道回來之後,有感於洪荒之中大神衆多,強者雲集,苦心修煉,不僅借聽道祖鴻鈞所講大道之感悟一舉進入準聖之境,更是下大苦功用自己的誕生之所幽冥血海煉製出四億八千萬個血神子,將整個幽冥血海煉製成了自己的分身,號稱血海不幹冥河不死。實力迅猛提升,此番二次聽道,更是將修爲晉升到了準聖中期,躋身洪荒頂尖強者之列。

雖然此番聽道修爲突破,可冥河心中卻無一絲喜意,道祖分聖位沒有他冥河一份,大道之機鴻蒙紫氣落入他手,這是他無論如何不能容忍的,壓抑着心中怒氣和殺意回到幽冥血海,準備從長計議。

冥河回到幽冥血海,進入自己的洞府剛剛坐下,就聽見從血海之上傳來一個聲音:“冥河道友可在家麼?貧道鯤鵬特來拜訪,還望冥河道友不吝賜見。”

冥河聞聲便是一愣,鯤鵬僻居北冥,他則安居血海,與鯤鵬沒有絲毫交往,除了共同在紫霄宮聽道之外再無一絲瓜葛,這鯤鵬忽然來他這裡做什麼?

不過無論如何,鯤鵬都是洪荒中的頂級大神,冥河雖然心中猶疑,卻也不好將人家拒之門外,徒招因果。於是連忙起身,從冥河宮出來,前往血海之外迎接鯤鵬。

血海表面血浪向兩邊一分,冥河從中迎接出來,對着等在海岸之上的鯤鵬道人道:“冥河不知鯤鵬道友前來,迎接來遲,還望恕罪!”

“鯤鵬不請自來,唐突之至,還望冥河道友不要見怪纔是。”鯤鵬微微笑道。

“豈敢豈敢,鯤鵬道友乃是上古高人,等閒人等想見一面都難,如今金身法駕親至,乃是給我冥河面子,冥河又怎會如此不知好歹?請!”冥河客客氣氣的將鯤鵬往裡面請。

“道友請!”鯤鵬客氣一聲,便與冥河一起進入了幽冥血海之中。一進入幽冥血海,便似進入了一個血色的世界,周遭血浪血流翻滾涌動,血腥之味撲鼻,無數凶煞暴戾之氣充斥整個血海,血海之中無魚無蝦,便是連水藻之類的植物都沒有,生息絕跡,當真是生命之禁地。

不過血海之中雖然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但鯤鵬卻從其中感受到了許多神念痕跡和法力波動,心中起疑,運起神識一看,發現在無邊血海之中竟然潛伏着無數血影,這些血影其中蘊含的法力神念雖然稀少,可在鯤鵬的觀察下又豈能不現出原形?鯤鵬頓時發現這些血影竟然都是冥河的分身,粗略一算足有數百萬之多,這還只是附近的數量,在聯想到幽冥血海幾百萬裡的龐大面積,鯤鵬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冥河居然將整個幽冥血海都煉製成了分身,只要血海不被人整個煉化枯乾,冥河就不會有身死之危險。當真是好心思,好毅力,好手段!

即便是以鯤鵬之城府,臉上也不禁有些色變,冥河在鯤鵬心中的份量頓時加重了許多,鯤鵬對冥河也起了忌憚之心,以冥河如此心性手段,恐怕幹掉紅雲,這鴻蒙紫氣落到誰家,還是問題呢,心中已經暗自盤算如何對付冥河了。

偷眼看見鯤鵬的反應,冥河暗自冷笑,他雖然不知道鯤鵬爲何突然上門,可也知道鯤鵬貿然登門必有所求,冥河雖然與鯤鵬沒有什麼交往,可對鯤鵬的爲人還是略有耳聞的,無論鯤鵬打得是什麼鬼主意,適當的展露一下自身的實力卻是沒有錯的,若是心懷不軌,當知他冥河也不是好惹的,若是有事相求,那也得拿出足夠的籌碼才行。

鯤鵬與冥河兩人就這樣各懷鬼胎的一路深入血海,來到了冥河的居所――冥河宮。

冥河將鯤鵬請入冥河宮,落座之後,也不虛情客套,直接對鯤鵬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道友此來我幽冥血海所爲何事?”

冥河並不喜歡繞圈子,他的性格就像他的伴生靈寶元屠、阿鼻雙劍一般,直接鋒利,知道若是論城府玩深沉,自己肯定不是鯤鵬的對手,還不如這般開門見山,雖說沒能握住話語的主動權,但起碼不會讓鯤鵬牽着鼻子走。

鯤鵬不料冥河竟然這般直接,連點基本的待客禮節都不講,一進門就開口直愣愣的問他來意,不禁微微一愣,繼而馬上微笑道:“冥河道友性子倒是頗急呀。”

冥河道:“我這人就喜歡直來直去,對那些虛禮客套不甚在意,如有得罪之處,還請鯤鵬道友見諒。”

“好,既然冥河道友如此爽快,貧道也不與道友繞圈子,貧道只問道友一句話,道友想不想成就混元大道?”

“什麼?”冥河猛然站起,神情激動,鋒銳的目光直盯在鯤鵬臉上,急迫問道:“道友是什麼意思?還請把話講明白。”

無怪乎冥河如此緊張,成就混元大道,那就是萬劫不磨的聖人啊,誰不想?尤其在道祖立聖位之後,別人有聖位,而他冥河卻沒有,心中失落可想而知,如今聽鯤鵬話中之意,居然還有機會,冥河怎能不失態。

鯤鵬見冥河上鉤了,嘴角不禁微微上翹,笑眯眯道:“我的意思是,現在由一個能夠獲得大道之機的機會,不知道友你想不想要抓住?”

“道友此言當真?”冥河呼吸有些緊促。

鯤鵬微微笑道:“道友你認爲我若是前來謊言誆騙於你,除了徒結因果之外,對我有什麼好處?”

冥河得到鯤鵬確定,眼中精光大盛,繼而深吸一口氣,盡力平穩了一下自己激盪的心情,然後靜聲道:“此事事關重大,還請道友詳細說來。”

“在紫霄宮中帝俊相問,道祖答曰只有擁有大道之機纔可證得混元道果,而道祖立聖位之時,冥河道友你也在場,當知道祖將七道鴻蒙紫氣都分別賜給了誰,你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道友你還想不到我此番拜會道友所爲何來麼?”鯤鵬悠然笑道。

“七道鴻蒙紫氣中有六道被道祖賜給了三清,女媧,接引準提,言明爾等六人各有機緣可以成聖,剩下的一道鴻蒙紫氣――”冥河忽然眼前一亮,對鯤鵬道:“道友你是說道祖賜給紅雲老祖的那道鴻蒙紫氣麼?”

鯤鵬笑道:“道友所料不差,鯤鵬此番送給道友的證道機緣正是着落在這道鴻蒙紫氣上面。”

“鴻蒙紫氣乃是大道之機,事關成聖,意義重大,紅雲必然都將其珍逾生命,想要好生商量使其出讓是絕無可能的了,道友你的意思是要從紅雲手中強搶這道鴻蒙紫氣?”

“道友此言差矣,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那紅雲福緣不厚根性淺薄,卻是無福掌有這大道之機,貧道上體天心,來此將此機緣送與道友,卻不知道友是否有心呢?”

冥河見鯤鵬上嘴脣一碰下嘴脣,便將紅雲說的一無是處,好似有他們掌握鴻蒙紫氣便是暴殄天物,將搶奪他人大道之機這等齷齪之事說得好像是順從天意行事一般,當真將“腹黑”二字修煉得爐火純青。

冥河聞言不禁暗自撇嘴,想要殺人奪寶就直說,有什麼大不了的,明明欲行惡事還爲自己找一大堆理由,又想做**又要立牌坊,虛僞之至噁心之極,冥河最瞧不上這等人。不過鯤鵬此番提議倒是正合他的心意,所以冥河也就忍住心中反感,與鯤鵬好言相談。

“鯤鵬道友,我冥河不擅虛言,實不相瞞,我對道友所說之事非常動心,可是在詳談這件事之前,我需要先知曉道友爲什麼如此熱心幫我,莫說道友乃是一片好心,完全是替我冥河考慮,冥河不是三歲孩童,這等言語卻是哄騙不了的。”冥河目光銳利如刀,緊緊地盯着鯤鵬的眼睛之上。

洪荒中這些大神能有今天,哪個不是經歷了億萬年的苦修而成,在漫長的生命裡早就見多了爾虞我詐陰謀詭計,沒有那個人是傻子,鯤鵬深知若不能給冥河一個令他信服的理由,自己的算計是很難實現的。

不過鯤鵬也是有備而來,面對冥河的懷疑不以爲意,正色道:“既然道友問到這裡,而想要完成此事又需要道友與貧道通力合作,貧道也就不隱瞞道友,貧道此番來並非全是爲道友着想,我自己也是帶有私心的。

紫霄宮內,紅雲無端把位置送給了準提那廝,害得我也丟了聖位,此仇怎能不報。紅雲與老祖有如此因果,鴻蒙紫氣誰得到都可以,唯獨紅雲不行。否則他日紅雲成聖,貧道焉有命在?

此番我來找道友,一者是看道友福緣深厚,乃是有德之人,正當是這第七道鴻蒙紫氣的天命之主,想與道友結個善緣。二者也是想要藉助此番與道友合作之機,徹底了結紅雲與貧道的因果。

道友能收穫大道之機,開闢通往混元大道之路,想必道友不會拒絕鯤鵬的這份好意吧……”

鯤鵬舌翻蓮花,既吐露出自己的一部分用心,顯示出一番誠意,又點出此事對冥河的莫大好處,當真說的是有理有據,不愁冥河不答應。至於他的內心想法是否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哈哈,鯤鵬道友,多謝了!”冥河哈哈大笑。冥河如何不知道鯤鵬是想借助自己打殺紅雲,自己再乘機搶奪鴻蒙紫氣,只是自己如何會怕他呢。

冥河這算盤打得不錯,鯤鵬雖然是洪荒中有名的大神,但在一衆頂尖大神中卻是位居末流,冥河有着充分的信心將其擊敗,事後當真搶奪其鴻蒙紫氣來,冥河也有十足的把握。

鯤鵬對冥河的心裡盤算清清楚楚,心中也暗暗冷笑,到時候,鹿死誰手,還難說呢。鴻蒙紫氣堪稱天地間最爲珍貴的東西,是自己成聖的入門券,自己如何會放棄呢。

當下笑眯眯道:“那麼說,冥河道友是同意了,哈哈。”兩人各懷鬼胎,哈哈大笑,好像相識多年的好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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