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妖族的顏面

準提離開之後,元始天尊思忖片刻,眉目之中閃過萬千智慧光華,對老子道:“師兄,你剛纔卻是中了那準提的圈套,一難換一經,若是他們爲取經人設置劫難的話,那我們不是虧大了。”

“師弟,如今玄門之事,怕是你最爲清楚了,貧道人教不過玄都嫡傳,你闡教雖然佔據不少氣運,天庭六御也統御不少,但也是尊而不廣,通天師弟截教更不用說了,自從封神之後,便在三界之中銷聲匿跡。”

“如今天地之中,若論教化衆生,還是當以佛門爲先,佛門有兩位聖人,多年謀劃,時至今日,佛門大興之象,便勢不可擋。”

說着,老子手中拂塵一擺,便見八景宮的大殿之頂,星海顯化,演繹命運長河之象,只見命運長河之中,一方氣運沖天而起,不斷吸納周天氣運,其中顯化重重異象,現無數不知名的佛陀,盡皆腦懸佛輪,眉心毫光綻放,如同寶珠鑲嵌,神態或慈悲,或忿怒,或安詳,或自得,或沉思,或煩憂,或無奈,或嘆息,要麼端坐七隻雪白天鵝拉的香車,要麼靜坐亭亭玉立的華蓋菩提樹下,種種西方佛國景象呈現,端的是不可思議。

漫天盡是梵語檀唱,在一片光明中,幻化出無數法器,羯鼓、魚鼓、雲鼓、搖鼓、金鼓、石鼓、懸鼓、鐃鈸、念珠、錫杖、日月鏟、金剛杵、日月杵,落在那洪荒天地之中,卻是不論仙神人鬼巫妖,盡在度化之列,化作一方九品蓮臺,顯化“卍”字佛印。

指着那不斷演化的氣運,太清天尊說道:“如今,佛門大勢已成,便是我師兄弟出手,阻礙佛門,也只能阻攔一時罷了,反倒應了磨礪出真經之象,怕是佛門興盛,更加強盛。”

老子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之色,微開尊口,淡然而道,儘管如此,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壓在空氣之中流動,似乎天尊一言一行都是代天而爲,無似乎勉強和做作,唯有行雲流水般的契合與和諧,恍若他就是天、他就是地,無所不在的神靈,無所不在的大道神韻。

元始天尊聽了老子之言,心中一震,是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點呢,當下對老子道:“看來還是大師兄想的深啊,師弟佩服。”

這時,老子又道:“他佛門即使能在此次成功大興,可這又怎麼樣,無非就是壓我們一籌罷了。天地萬物有興衰,樂極則生悲。佛門先天不足,此次他們若是大興,下一量劫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他們了,那個時候,纔是吾玄門再起的時候。吾等聖人,不生不死,無量量劫而不壞,又何在乎一時的得失呢。”

佛門氣數正直大興,如冉冉升起的太陽,勢不可擋,那麼就開閘泄洪般將其氣數盡數釋放。

老子預算天機,攜多寶道人出函谷關,化胡爲佛,算計了佛門一把。如今同意佛法東傳,釀成西遊量劫,將西方佛門拉扯進了紅塵,因果纏身,再也不能享受極樂,實爲用心險惡。一旦量劫臨,佛門盛極而衰,天數運轉之下,佛門萬劫不復,再不會出現現在這樣,半死不活,涅槃重生的景象。

元始天尊聞言,恍然大悟,問道:“不知道師兄有何高招?”

老子高深莫測道:“既然佛門要貧道還其因果,正好隨其心願,引其入彀,卻是怪不得貧道了。”

二人密謀一番,元始天尊告辭而去。元始天尊剛出八景宮,老子眼神微冷,渾濁眼眸之中寒光大作。畢竟成道億萬載,何曾受過被人上門如此講條件,做交易。當年惹得不痛快的妖皇妖帝如今早已灰飛煙滅,化爲塵土;而觸犯權威的通天教主也爲當初頂撞自己而萬仙遭劫,整個截教差點滅門。如今準提也將爲自己的行動付出代價!

老子想到這裡,渾濁眼眸之中寒光隨後慢慢散去,恢復渾濁一片。

準提聖人離開八景宮,西遊之事已有眉目,心中大喜,枯黃的臉皮上綻放出萬般瑞彩,看上去光潔滋潤,猶如白玉雕琢而成。

“呵呵,老子元始,在封神大劫中欠我大因果,不得不答應我佛法東進,此次量劫,我佛門大興也!貧道和師兄在成聖時發下的四十八宏願終於能夠完成,實在大喜呀!”

準提腳穿芒鞋,足下步步生蓮花,仙音隨着步履不斷響起,細細聽之,只覺得其中蘊含無窮奧妙,曉徹之後必定道行大增,這就是聖人威嚴,擡手舉足之間,無不暗合天道玄機。

五彩蓮花在周身雲氣中若隱若現,馨香氤氳,腦後智輪高懸,照耀諸天寰宇,鎮壓羣魔,手中七寶妙樹氣象萬千,雖然光澤不顯,卻是自有一股氣勢。

“這猴子日後,降妖除魔,爲我佛門立下不世之功,不過此事還需和女媧娘娘打個招呼,否則名不正言不順,日後會留下一番因果。”

準提聖人腦中算計一番,望媧皇宮而來。

煙霞散彩,日月搖光。千株老柏,萬節修篁。千株老柏,帶雨滿山青染染;萬節修篁,含煙一徑sè蒼蒼。門外奇花布錦,橋邊瑤草生香。嶺上蟠桃紅錦爛,洞門茸草翠絲長。

時聞仙鶴唳,每見瑞鸞翔。仙鶴唳時,聲振九泉霄漢遠:瑞鸞翔處,毛輝五sè彩雲光。白鹿玄猿時隱現,青獅白象任行藏。細觀靈福地,果乃勝天堂。

此地乃是至聖娘娘女媧的府邸洞天媧皇宮,彩虹漫天,祥雲萬朵,瑞光千重,曼妙仙女遊走花草間,採集仙露靈泉,摘取琪花瑤草,處處祥和,龍飛鳳舞,鸞鳳和鳴。

“今日道友前來我這媧皇宮,所爲何事?”媧皇宮內,女媧粉黛不施,天顏自成,端莊之中略顯活潑,聖潔之中蘊含嫵媚,命童兒將香茶奉上,與準提相對而坐。

“呵呵,貧道久居西方之地,卻是多日不曾出來行走,今日來此,卻是探望道友一番。”

女媧笑道:“貧道受道祖所命,潛居三十三外天媧皇宮,不似道友清淨無礙,安居化外清淨之鄉,不染紅塵之濁,靜享極樂,讓人羨煞啊!”

二人客套閒聊一下,準提輕搖手中的七寶妙樹,思忖片刻,捉摸一番言語,試探道:“南贍部洲者,貪陰樂禍,多殺多,正所謂口舌兇場,是非惡海。我佛門一向以普度衆生爲己任,此乃大教之根本,不敢有違,所以我佛門欲要傳真經至寶,普度衆生,消災解厄,善哉,善哉!”

女媧娘娘不動神色,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心中細細揣摩準提此行所來的用意,半響言道:“哦,此乃無量功德之事,可喜可賀,只是道友到我媧皇宮卻是爲何呢?”

準提輕輕一笑,隨後言道:“哎,只是西天路上妖族盤踞、致使我佛門難以成此無量功德之事。貧道唯恐弟子不肖,降妖除魔,唯恐他人置喙,先來和娘娘商討一下了。”

女媧默然半晌後,心中抉擇一番,緩緩道:“那些妖族的情況我亦知曉。巫妖大劫後,吾已令殘餘妖族在北俱蘆洲休養生息,可是惡劣,這些妖族對我聖人敕令陽奉陰違,不在北俱蘆洲靜養生息,卻是擅自進入南瞻部洲,興風作浪,殘害人族,爲我妖族惹下不小的業力!

“既如此……”

女媧娘娘淡然道:“這些妖族不遵我聖人敕令,便不在我庇佑之內。只是天地自留一線生機,除惡務盡亦是不妥,請道友思量一番。”

準提輕輕一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門萬不會做出傷天害理之罪孽之事。這樣吧,那些妖族若是想要吞吃我的取經人,那便生死不論了。”

女媧皺眉道:“這等妖族,道友爲我除掉也好。他們每每多殺一個人,我妖族的業力就增多一分,是時候清理門戶了。否則我妖族難免有亡族之禍。”

準提心中大喜,道:“如此,多謝道友理解。”

女媧娘娘微蹙眉宇,道:“道友雖是順天應人,自是此事對我妖族顏面有傷,還望道友仔細思量。”

準提胸有成竹,道:“道友還記得當年補天時,隨手丟棄的五彩神石嗎?”

女媧聞聽此言,心中一驚,九轉天妖神目一睜,智光劃過心田,萬般天機造化顯現,頓時明瞭了天數,有關這塊五彩神石的過去現在未來之事全部瞭然於心。

自己再補天時所剩下的那塊五彩神石,有補天大功德,隨手丟在地仙界一邊,準提佈下法陣,爲這塊神石護法,引來星辰之力,天地靈力,加持其身,如今竟是產生了神識,倒也是福德深厚,日後成就不可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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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媧娘娘眼眸之中閃過不可思議的驚駭神情,心驚於準提佈局之深,不的不稱讚一聲這是一步妙不可言的棋子,當真是神來之筆,嘆道:“原來如此,道友真的是好算計呀!”

準提笑道:“娘娘謬讚了,貧道和此子有師徒之緣,才能預算天機,先走一步而已!天機顯示,此子將會爲佛門護法,一路上降妖除魔,爲我佛門立下不世之功。”

娘娘鬆了一口氣,天道運轉,除了道祖合道之外,能掌控天道外,聖人也只能勘破自己有關的的天機,想來準提算出這塊五彩神石和自己佛門大興有關,才預先佈下棋子了。

女媧娘娘面露慈愛之色,點了點頭,道:“此子既是我手中所出,那由他來爲妖教清理門戶再合適不過。”

“善哉,女媧道友此言大善。”準提合什一笑,“貧僧告退了。”

“恭送道友。”女媧站起身來,目送他離開媧皇宮,久久無語。

自從盤古開天闢地以來,位居諸天至尊之位的也就那麼六位,哪一位不是福緣深厚、智慧無雙,算計、謀劃再正常不過。但是,準提一向順風順水,甚至有時候先知先覺,佈置棋子都走在其餘混元金仙前面,這些事情讓娘娘起了驚訝不已。

“準提道友多智,近乎妖,實在讓人可驚可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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