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趙銘盤坐山腰崖壁，懷中的溫玉一閃，驀然睜開雙眼，寒光一瞬消失。
手掌抹過銅鏡，鏡面中顯示出慈航在玉階上艱難向上的身影。
慈航道人?
後世的觀世音菩薩!
闡教十二金仙之一!
趙銘臉上浮現笑意，雙手掐動法決，形成無數殘影。
“煉心決!”
趙銘並作劍指，朝着銅鏡一閃，一道暗黃色的靈光注入鏡面。
原始所立的天棧一共九千餘階，一共分爲煉心、試骨、明道、問志、清靈五項。
玉鼎真人一共過了煉心、試骨兩項，渡過了三千餘階，在問志之路明曉本性，才收進闡教門下。
而對於慈航，這種反骨之人，趙銘首先便動用了煉心陣法。
若是慈航等人真等闖過這天棧，那趙銘念蒼天有好生之德，也有一線可能收入三清門下。
但若是有一絲邪念，這煉心法決定然使之道心不穩，從此修行之路倍加險阻，難以有半分成就。
是功敗垂成，還是問鼎山峰。
全在一心之中!
……
“這是哪?”
慈航剛踏在玉階之上，忽然眼前白茫茫一片，冥冥中閃爍着恍惚的光亮。
而在白霧當中，傳出一聲聲縹緲陰森的聲音迴盪。
“慈航，你害的我好慘!”
“你拿命來!”
後面的陰影遮蓋了慈航嬌小的身軀，她猛然回頭，但背後空蕩蕩一片，沒有一人。
“真是的，自己嚇自己!”
慈航呼了口氣，捂住胸口，感覺那聲音有幾分耳熟。
一回頭，一張慘白人臉帶着暗紅乾涸血跡猛的貼在眼前，那張臉上腫脹的雙眼凸出，渾身像從水裡撈出來的，水淋淋一片，滴答滴答的水珠摔在腳下。
“慈航，當年我傾慕於你，日夜相隨，只爲多看你一眼，你說你喜歡玉梅，我爬上陡峭山峰，才摘了一朵，你竟然慫恿人，將我殺害!”
“你要給我償命!償命!”
惡鬼支起雙手，緊緊按住慈航喉嚨，醜陋的臉幾乎貼在眼前。
“給我償命!”
慈航嚇的一抖，忽然雙手一甩白綾，狠咬銀牙，將面前妖魔打散。
怒瞪雙眸，狠罵一句。
“良朝，你做人都玩不過我，做鬼還想殺我!做夢去吧!”
慈航正色起身，抖起兩袖白紗，環視着白霧中的人影。
那人影越發密集，不斷的在眼前晃過，似乎越來越清晰，逐漸從白霧中走出。
“不過是一些魑魅魍魎的計謀，我問心無愧!”
“給我散!”
無數的人影從白霧走出，神色憎惡、喜樂、平淡……
但唯一想通的是，他們都在死死的念着慈航名字!
到死了，還是不曾忘記這個女人!
陰冷的霧氣蔓延在腳下，慈航低頭忽然一笑，猛的擡起頭來，對視着一個個被自己坑害過的人。
徑直的向前走去，似乎絲毫沒有顧及，每看見一個人，慈航眼中有些追憶神色，嘴角的冷笑便越盛一分。
“我問心無愧，怕你們作甚!給我散，我慈航出走半生，害人無數，又能如何?”
慈杭一步步向前，腳下一頓，低頭看見玉階，雙袖舞成一團，撥開滿天雲霧，回首看見曾經的故人，朱脣微啓。
“給我破!”
嘭!
層層疊疊的人影在眼前消失成煙，一片清明。
慈航穩穩踩在玉階之上，毅然向前。
……
“此女心智堅毅，根骨不錯，可惜了就是走上了歪路!”
原始低眉一眼，就看透了慈航本質，忽然擡頭。
“玄都，此人按理來說還算你人族聖賢!女媧造人之後，垂淚落入泥潭，偏偏落在此人身上。”
“若是可能，可收此人爲徒!”
原始開口，虛望慈杭，帶了些欣賞意味。
“嗯?”
趙銘大夢初醒，疑問一句。
“原始師叔，此人身有反骨，必定不弱與人，若是加我三清門下，萬一時機一到，定然叛出門下，反去另家，豈不是白白耗費心力?”
趙銘本心便是將十二金仙中的叛逃之人，都逐出門下，防止後世道教受損，但今日聽原始的意思，竟然動了收徒之心。
可他明明告知了原始原委，沒理由啊?
趙銘滿眼不解意味，悄悄側頭。
“玄都，你是疑惑我爲何收此女?”原始淡笑道。
“是，我觀此女未來定然改投他派，天生反骨，若有一日，道教垂危，此女定然不會共患難。
若是收她爲徒，反而會使道教受損!”
趙銘開口說完，卻看原始的笑意更盛，眼中已然有一絲絲驚奇。
“玄都，你目光如此長遠?竟能看透未來大勢?”
原始仔仔細細的打量，心中驚愕之意猶如地震，他也是收徒之後，才知曉未來大勢，明曉了佛道之間的大爭。
可趙銘一無聖人神通，二看不清天道痕跡，單憑心智便看透了未來。
這分聰穎神智讓原始驚愕。
過了兩息，原始穩定心神，纔再開口。
“你怕那作甚，遇事畏首畏尾，始終不是大計，西方教雖然有中興之能，但我三清也是天道之聖。
難不成怕這些牛鬼蛇神。”
“玄都，你雖天生聰穎，但難免被是非所擾，有時候一力可破萬法!
龍有龍路，鼠有鼠道。
此人雖有反骨，但用好了不免也是一枚妙棋!”
“是!”
趙銘聽完，心中不亞於經歷一場巨震。
此刻，剛剛是巫妖之爭，三皇五帝尚未出世，更別說後世封神和西遊劫難。
原始竟然就知曉了西方教當興之事!
聖人之威，竟能如此?
難不成這也是三清打算?
趙銘猛然想起後世的函谷關老子化胡爲佛、七金仙金仙投佛教，以及大成佛教和小成佛教之爭。
大成佛教之中，準提和接引幾乎不見，反而是多寶道人所化的如來做主佛門，手下的佛陀、僧侶、菩薩中十有八九也都是道教中人。
看上去佛門興盛，道教微弱。
但現實上，佛門便是道教，但道教不是佛門!
沒了準提和接引的佛教，真的是佛教嗎？
趙銘突然猜到了三清的心思，擡望眼看巍然不動的原始，便知道此刻三清大概也只是有些蛛絲馬跡，計劃尚未初成。
也就是說，這李代桃僵、偷天換日的計劃，還未有雛形。
自己不如先進行李代桃僵之計，將這個計劃更加天衣無縫，到時候整個洪荒自己即是道教鼻祖，又是佛教大佬。
手下一堆菩薩佛陀，天地之中又能怕誰?
趙銘明曉之後，拱手緊盯着原始雙眸，微微開口。
“佛本是道!”
原始目光驟變，沉思片刻，竟然大笑起來，拍着趙銘肩膀。
“玄都，乃是三清才子，如此聰慧!”
“人族有玄都，當爲洪荒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