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山,人祖殿。
人族三祖與各大部落的族長齊聚一堂,正舉行着百年一次的禪讓大典。卻是各大部落將選舉出來的族長繼任者,帶往萬壽山人祖殿,舉行禪讓儀式,拜祭盤古天王,造人三聖,崑崙三清與人族三祖。
“大長老!~”禪讓儀式過後,有窮部落的老族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着大殿首座之上的許由行了一禮,開口問道:“這般突然的召集我等前來所爲何事?”
如今,人族三祖成道,人族大長老的位置自然交給了“巢父”許由。
“此番着大家前來,除了百年一次的禪讓大典外,確實另有緣由。”許由望着衆人一臉熱切的臉,微微嘆了口氣。
“哦?”衆人聞言卻是相視一眼,靜下心來望着許由。
“大劫將至,巫妖二族欲一絕雌雄,爭奪一線生機。”許由望着衆人,見衆人皆是一副好奇的神色,開口講道。
衆人聞言,神色未變,畢竟,巫妖二族爲人族的母族,二者與人族多有交集,對於二者之間的事,人族之人卻是多少了解一些。
“然而聖人降下警示,此番大劫除了巫妖二族以外,人族也不能立身事外,將會入劫,禍福難料。”許由見得衆人不爲所動,講出了自己從人族三祖之處得到的消息。
“什麼!~”衆人聞言,卻是大驚,有心之人分別將目光投向了人羣中,空出來的兩個座位。
“不錯,南越部落已經遭遇劫難,被兇獸窮奇襲擊,幾乎滅族。”許由見此,輕嘆了一聲。
“啊!~”衆人終於色變,人族雖然纔在洪荒立足沒有多少年,但是對於洪荒之中的消息還是有所瞭解,知曉洪荒之中的強者以及兇獸。且聽聞緇衣氏成道之時便是偶遇這兇獸窮奇,差點回不到族內。
“三爲人祖讓我給大家帶句話,任何時候,都不要僅僅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而要堅信我們人族一直以來堅信的,那般我人族纔是人族,纔有活下去的希望。”許由說着,不再說話,望向下坐諸人,心中感嘆,大劫之後,還能再見到的,又能有幾位……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沒有人知道,大劫如何降臨,便在悄然之間。
當洪荒萬族都還在揣測,經過了上次大戰,巫妖二族還要修養多久的時候,一陣驚悚的氣機席捲洪荒。
兩夥來自不同陣營的黑衣人開始在洪荒之中大肆屠戮人族,屠完一個部落又換一個,好像是要將人族滅絕殆盡一般。並且各取所需,分別收集人族的血肉與魂魄。倒是又各自留了一手,每個部落總會剩下幾百人不到的活口。
沒有人知曉這倆夥人的來歷,便是那些遺留下的活口也都被人抹去了記憶。而作爲人族的母族,巫妖二族卻並未出頭爲人族撐腰,這其中的意味卻是耐人尋味。
洪荒萬族倒是落得清寧,作壁上觀,儘管人族在選擇駐地的時候大多都會選擇與萬族毗鄰,甚至有的部落與洪荒萬族交情不淺。但這個時候,卻是沒有人,站出來,爲人族,說過一句話。
種種跡象證明,人族已經走到了末路,這個短命的宗族,從誕生到“滅亡”,還未超過萬年。
崑崙三清沉默,造人三聖未有表態,就連那所謂的人族三祖也銷聲匿跡,似乎整個世界都放棄了,遺棄了可憐的孱弱的人族。
洪荒之中,有一種驚恐的氣息在傳播,洪荒萬族人人自危,雖然被滅族的是人族,但是誰又能保證那兩夥人不會轉換目標?畢竟那兩夥人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太過恐怖,屠戮人族不過彈指之間。
人族雖然孱弱,但是天資卓越,再加上有崑崙三清、鎮元門人以及巫族的刻意傳授,這數千年下來卻是積攢了一股不弱的力量,便是如今分散洪荒各處,也不是洪荒萬族說要想滅就能滅掉的。
有目擊者聲稱,曾經在兩夥人中,見到了數千丈高大的妖獸,殘暴虐殺人族天仙,那麼這二者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終於,有人對不斷殺戮人族的兩夥人表達了憤怒之情,正是一直以來行走洪荒,觀察人族的祖巫后土。
土之祖巫后土,是十二祖巫之中,唯一一個未曾因爲天道算計受到開天之初天地煞氣沾染的祖巫,所以後土之心,最是仁慈。令得洪荒衆生欽佩,稱之爲后土娘娘。后土既是造人聖母,自然對人族的感情相當深厚。
前番因爲偶然有感,悟入道境,卻是未曾發現人族之事,如今被洪荒之中天地煞氣與血脈之中的悲傷之意激醒,卻是勃然大怒。追隨兩夥人的足跡而去。
后土雖然仁慈,但也是祖巫,祖巫的兇性一旦被激發出來,卻是不可收拾,但是那兩夥人好像知曉了后土的意圖,故意躲讓,且轉換目標,終於將手伸向了洪荒邊緣的洪荒萬族。
洪荒震動,形勢撲朔迷離,后土在一次次追剿中失利,敵方似乎總能夠料到后土的動機。洪荒真的亂了起來……
崑崙三清殿。
“大師兄,鎮元子求見!~”一道身影忽然間出現在了大殿之外,朗聲道。
但崑崙山中的弟子卻並未感知此人的到來,若是知曉一定會奇怪,大師伯不是已經搬出崑崙了?而且來人的道行着實太高,正是那萬壽山五莊觀的與世同君鎮元大仙。
“嘎吱!~”緊鎖多年的三清殿大門終於再次敞開。
鎮元子見此,擡足邁了進去,而後大門轟然關閉,沒有激起空氣的一絲漣漪,彷彿,便是從未開啓過一般。
“師弟,你來了?”老子三人靜靜的坐在雲臺之上,望着走進來的鎮元子,輕聲道。
“鎮元子見過三位師兄!~”鎮元子見此,卻是對着三人一禮。
“師弟多禮!~”老子見此,卻是伸手將鎮元子扶住,而後一指身旁,在三人的旁邊便再次升起一張雲臺。
鎮元子見此,對着老子微一拱手,便上了雲臺。
“師弟前來,可是爲了人族?”老子待得鎮元子坐定,微微一嘆,開口道。
“正是!~”鎮元子聞言,微微點頭,而後不再說話。
“哎!~”老子聞聲,嘆息了口氣道:“人族之事雖是天定,但我爲人教之祖,本應出面,但此番我等三人不在大劫之中,卻是不能逾越天道,徒增變數。”
“人族之事本爲天定我豈不知?”鎮元子聞言,眉頭微微一皺,而後坦然道:“我畢竟是人族聖父,人族於我便如子女,況且我身在劫中,卻是不需擔心。怕只怕如今洪荒大亂,晚則生變。”
“如此,卻是累了師弟。”老子聞言面色微變,卻是知曉多說無益,且后土已然插手,卻是需要鎮元子出手。沉默了片刻,卻是伸手從懷裡取出一枚金燦燦的印章,正是那至寶崆峒印。
只見崆峒印始一出現便放出萬道金光,璽上九條金龍開始遊走不停,在印身上不斷閃爍,最後又復回歸頂部,化作九龍捧珠之狀。
“多謝大師兄!~”鎮元子見此,卻是從老子手中接過崆峒印,而後珍之又珍的放入自家懷裡,對着老子三人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師弟!~”老子見得鎮元子離去卻是開口道。
“師兄有何吩咐?”鎮元子轉過身望向老子,神色之中有微微愕然。
“一切小心,大劫之中,不是那麼簡單,天道……”老子說着卻是不再言語。
“鎮元省的!~”鎮元子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再不做停留,轉身離去。
“哎!~”見得鎮元子遠去,元始與通天同時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面色有些許無奈……
萬壽山人祖殿。
“師兄!~”若水從後殿走出,望着大門前,正呆呆望着山下的青木,出聲喚道。
“哎……”青木回過神來,望着若水,雙目之中兩行清淚劃落。
“師兄!~”若水見此卻是走上前去,將青木攬入懷中。
“願天佑我人族,願兩大母族能夠撐過這次浩劫……”若水輕聲嘆道,輕拍青木的後背。
人祖殿中,一雙美眸正注視着二人的身影,雙手緊握。
“哎……”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在女媧神像旁傳出,而後再次寂靜……
“共工!~”后土雙目赤紅的望着眼前之人,正是自己相依爲命無數年的兄長,水之祖巫共工。
“后土,你不該來的。”共工看着后土,神色微微有些複雜,輕聲一嘆。
“爲什麼?爲什麼你等要對如此孱弱的種族下手?這邊是被尊爲母族,身爲父母應該做的?”后土望着共工,感覺着身旁縈繞不散的刺鼻血腥味與淡淡的哀傷情緒,開口問道。
“妹妹修有元神,當知此爲天道,況且……”共工見得后土眼中那種濃烈的哀傷神色,卻是心中揪疼,不忍直視,開口道:“此番行事曾得三族共議,更有……”正說着,共工好像想起了什麼,神色一變,卻是不再言語。良久嘆了口氣,道:“妹妹,離去吧,我在這裡,不會讓你過去,但你記着,我這是爲了巫族。”
“哈哈!~”后土聞言,卻是笑了起來,雙目之中流淌清淚,有些猙獰,有些說不出的瘋狂。后土笑着,轉身離去,共工說得對,爲了巫族,手心手背皆是肉,而後土不可能與自己相依爲命無數年的兄長生死相向,所以,只好離去。
“哎!~”遠遠地,望着后土有些落寞的身影,共工只覺得鼻子發酸,輕嘆一聲,擡頭望天,不讓自己的淚水淌落,而後轉過身,望向部落中餘下的昏迷的數百人,搖了搖頭,對着一隊黑衣人一揮手,便化作數道烏光離去。
“哎……”良久,一道身影出現在了部落之中,看着滿地的瘡痍與血腥,面上顯露出哀傷之色,一揮手,將數百昏迷的人族收了起來,而後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