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二虎的神色間現出一絲少有的驚駭和絕望。
驚駭的是蛟夢的劍法,他們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人竟能將劍道修至如此境界,可是他們又無可奈何,事實終究需要人去面對,而他們所面對的事實卻是極端殘酷無情的。
在這個世道中,存在着各種極端,感情和現實的極端,善良與兇殘的極端……世界本就是因爲矛盾才存在的,而矛盾也是整個世界能夠保持生動的支柱。
驚駭,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問題必須依靠手中的兵刃來解決,這是不容置疑的。黑白二虎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繼續出刀,也是無奈之舉。
此刻的他們已經沒有了取勝的信心,更不知能在蛟夢的手下走過幾招。
興風死了,喉間一道細小如絲的血痕,一串密集而細碎的血珠凝於皮膚之外,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和詭秘。
興風死了,沒有閉上眼睛,沒有人知道他死前那一刻心中想些什麼,又看到了什麼,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華通和如意都沒有任何機會去搭理興風的屍體,只因爲木青的存在。
木青的殺意也很濃,猶如烈酒,對待敵人,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華通和如意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逃!這是他們共同的意願,因爲場中最可怕的人並不是木青,而是蛟夢!蛟夢那一劍幾乎已經完全粉碎了他們的鬥志和信心,使得他們對黑白二虎的能力不敢有任何奢望。
華通和如意想也沒想,就朝虎堡方向飛掠而去,但是很遺憾,他們只衝出了兩丈遠的距離又不得不停下。
其實,在轉身之時,他們便發現了一道身影,開始他們還以爲是幻影,但後來才知道那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一個催命之人。
“少典神農!”華通和如意同時驚呼出聲。
“不錯,華虎已經完蛋了,現在輪到你們幾個該死的了!”那突然出現的人正是失蹤了的少典神農。他的出現就像他的失蹤一樣,沒有半點徵兆,更讓人不解的卻是他竟似乎無畏蛟夢的存在。
最讓華通和如意心驚的卻是少典神農所說的話,“華虎已經完蛋了,現在輪到你們幾個該死的了”,這句話好似一張催命符,直讓他們心底大冒寒氣。
木青的殺氣已自華通兩人的身後籠罩過來……
“你這次立了大功,讓人家擡着很舒服嗎?”燕瓊按住軒轅,一邊跟着擔架走,一邊佯嗔道。
“這成什麼樣子?讓你們幾個娘們在地上走,而我這個大男人還得躺在架子上被人擡着,要是讓別人看到了不笑掉大牙纔怪,不行,放我下來!”軒轅極不情願地道。
“你還是不要亂動,這樣擡起來會重一些!”褒弱在一旁插口道。
軒轅苦笑着望了望擡着擔架的花沖和燕五,道:“你們倆難道也要剝奪我走路的權利嗎?”
“你老兄受的傷可不輕,還是乖乖躺着好了,這可是爲你好啊。”花衝笑着道。
“連你們也這樣說,那讓你們受些苦是活該了。”軒轅沒好氣地罵道。
衆人都禁不住莞爾。
“你的傷勢只要休息幾天,再換幾次藥,就會沒事了。”施妙法師趕來道。
“我感覺現在就已經沒事了,這樣累了大家又是何苦呢?”軒轅無可奈何地道。
施妙法師慈祥地笑了笑,道:“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也許你感覺好多了,但獨龍尊者刑月的獨龍拳勁或多或少損傷了你的內腑,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要知道獨龍尊者乃鬼方十族刑天座下的三大尊者之一,其獨龍拳更得刑天的親傳,武功之高在北方很難找到對手,以你現在的功力而論,根本就無法抗拒他的獨龍真勁。但你卻讓他受傷吐血,真難以想象你發出的那股力量是自哪裡而來,此刻你能說話已是萬幸了,若下次你再遇見刑月,最好小心一些。”頓了頓,又接道,“此刻你不宜走路,休息幾天後,看看是否有不良反應,到時候就可察覺獨龍真勁是否潛伏在你的體內了。”
“休息幾天當然有不良反應了,那時候我大概已經忘了怎麼走路。”軒轅煞有其事地道。
燕瓊和褒弱忍不住都笑了起來,燕五和花衝也大感好笑,施妙法師則搖頭苦笑。
華虎並沒有被誅殺,他以山虎盟的兄弟作掩護,通過虎堡中的密道逃脫了。
結局出乎有僑族所有兄弟的意料,倒是蛟龍很清楚其中的一切,但這並不算什麼。真正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卻是虎葉竟然同意與有僑族和好,而且還與有僑族並肩作戰,這一點的的確確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但又受到了大多數人的歡迎。
這個意外卻是歸功於一個身份神秘的不速之客。
蛟夢和虎葉都對那個神秘人物極爲尊敬,這很難得,那個神秘人物的謎底將在三天之後揭開,而三天之後則是有僑和少典兩個部落有史以來第一次聯合的大聚會,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爲那個神秘的不速之客。
太華集仍是太華集,山虎盟卻在一日之間全部瓦解,就連黑白二虎也都成了階下之囚,但是太華集的交易並沒有停止,只是這裡的氣氛有些微偏差,卻不影響太華集的安全和平靜。
共工集,位於黃河之畔,而共工部落的所在地則是距共工集約十餘里的一塊極爲肥沃之地。
共工集中匯聚了來自各方的人,但並不隸屬共工部落管轄。只不過,在這個集裡,共工部落的人佔了大部分。
共工部族之人仍保存着一些極爲野蠻的習俗,在這裡的人,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只有淪落的下場。
好戰,是共工部族之人的一大特點,膽大力大也是他們先天具備的優勢,而他們後天的優勢則是能在河水中利落如魚。
軒轅諸人進入共工集,立刻引來了所有驚羨訝異的目光。
驚訝女人的美麗,驚訝這羣外來人的打扮,在共工集中,全身都包裹在衣服中的人幾乎沒有,包括女人們。
他們的衣着暴露,有的甚至只着短裙短褲,而軒轅這一羣人,都穿皮着紗,與這個集中的人物的確有些不一樣。
一羣小孩猶如看怪物一般跟着聖女諸人的隊伍走了一陣,更有些人對這樣一羣人指指點點,嘰裡呱啦卻不知在說些什麼。
施妙法師似乎能聽懂這些人的話,只是他並不想多作解說。
“真是丟人,這麼多人看着我躺在擔架上,太不自在了。”軒轅說着竟一彈而起,滑下擔架。
“你……”衆人一驚。
軒轅卻伸手輕摟了一下燕瓊的小蠻腰,笑道:“休息了這麼長時間,我覺得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阿軒,你可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呀!”聖女鳳妮有些微微責怨。
“放心吧,我對別的東西還可以不在意,但又怎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呢?你瞧我,不是已經像是沒事人一樣嗎?”軒轅自信地伸展了一下手腳道。
花沖和燕五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道:“不知好歹,不躺就不躺。”
“你們放心好了,阿軒他不會有事的,以他的體質,那點打擊根本就不在話下,難道你們不記得當初葉皇的拳頭嗎?”葉七見軒轅執意不肯躺擔架,只好出言道。
葉皇也露出一絲悠然的笑意,他並不介意葉七如此說法,因爲那本是事實,而軒轅的功夫他更是絕對信得過。
“你們等等!”軒轅與衆人一起才走不遠,身後便傳來了一陣呼喊。
軒轅和葉七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扭頭向後望去,卻只見一袒胸壯漢趕了上來。
“有什麼事嗎?”葉七疑惑地問道,他竟能聽清這人所說的語言。
那人趕上幾步,目光在衆女身上掃了一下,才噓了口氣問道:“你們帶的這些女人要多少貨物可以換下?”
軒轅的臉色微變,但又大感好笑,反問道:“你說能值多少貨物呢?”
那人煞有其事地審視了一下諸女,竟有些犯難了,以眼前這一羣絕色美女,他的確難以開價,想了半天才道:“一百張虎皮,五十隻肥鹿,四張大木筏,十張漁網,換你們五個姑娘,怎麼樣?”
“哦,你們有沒有這樣的美人?我以一百零一張虎皮,五十一隻肥鹿,五張大木筏,十一張漁網換你們五個美人如何?”軒轅好笑地反問道。
那人臉色一紅,竟說不出話來,正要說時,軒轅和葉七諸人已經轉身而去,與衆女相視而笑。
那人見衆女笑靨如花,不由看得目瞪口呆,神魂不定地喊道:“喂,你們別走呀,你們若要更高的價錢,我會帶你們去找我的主人呀!”
花衝轉身嗤笑道:“你去問問你的主人,看他的老婆和女兒值多少貨物,然後再來商量一下如何交換吧。”
燕五和燕絕諸人不由得轟然大笑起來,衆女也向花衝投以讚賞的目光,似乎是花衝爲她們大大出了一口氣,只有施妙法師微微皺了皺眉,因爲他聽到了那人嘰裡咕嚕地罵了幾句。
軒轅等人的宿營之處不算偏僻,在共工集中,各種營帳和棚屋比比皆是,只因這裡的水路極爲方便,自各處趕來交易的人特多,所以這裡也就成了形形色色的棚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