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楊戩辭了赤精子,借土遁回西岐,進相府,來見姜尚。姜尚見到楊戩,頓時忍不住忙問道:“你往太華山見你赤精子師伯,你師伯如何說?”
楊戩聞言則是略微猶豫的開口道:“那殷洪並不是師伯弟子!而陰陽鏡,應該是在黃河陣中爲雲霄仙子等人所得,後來卻是落在了殷洪手中。”
“哦?”意外看向楊戩的姜尚,旋即便是面色微變的忙道:“楊戩,你是說,那殷洪乃是造化門下弟子?”
點頭表情略顯怪異的楊戩,便是道:“沒錯!而且那殷洪乃是我兄長楊蛟之弟子!”
“什麼?楊蛟的弟子?”猛然一瞪眼的姜尚,不由驚道:“他的弟子,怎麼會到了商營之中?”
有些尷尬不知如何回答的楊戩,不由忙道:“師叔,這個弟子也是一頭霧水。這樣吧!我去問問家兄,看他如何說。”
輕點頭,目送楊戩轉身離去的姜尚,不禁眉頭緊皺的一臉鬱悶之色。
相府之內,楊蛟住處,乃是一個獨立的幽靜院落。
“大哥,你在嗎?”徑直來到院中的楊戩,不禁對着院中的閣樓喊道。
楊戩話音落下,很快一道幻影便是從閣樓之中閃掠而出,來到了楊戩面前,正是一身紫金色長袍的楊蛟。
“二弟,你怎麼來了?”看着楊戩,楊蛟不由淡笑問道。
看着楊蛟淡笑隨意的樣子,楊戩則是忍不住眉頭微皺的忙問道:“大哥,那殷洪可是你的弟子?”
“沒錯!怎麼了?”輕點頭的楊蛟。便是轉而隨意一笑道:“來,咱們進去說吧!”
見狀,楊戩頓時微惱道:“大哥,你可知道那殷洪如今在商營之中,與西岐爲敵。你怎麼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如此不在意?”
“二弟,你是來向大哥問罪的嗎?”面色微沉的楊蛟,不由目光如電看向楊戩。
略微一滯的楊戩,面對楊蛟的目光,不禁略微低頭道:“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大哥的弟子卻是在助殷商,大哥總要給我和姜師叔一個說法吧?”
“說法?”楊蛟一聽不由笑了。
略微搖頭,轉而楊蛟便是不禁笑着道:“二弟。不說我沒有讓殷洪去助殷商。就算是我讓他這麼做,又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難道你覺得,我讓他幫着西岐,去大逆不道、不倫不孝的反他父親,便是對嗎?”
“這..”滯了下的楊戩。頓時忙道:“可是大哥。西岐乃是天命所歸!與西岐爲敵,乃是逆天而行,殷洪如此,乃是自取滅亡啊!大哥如何能縱容?”
縱容?聽的微微搖頭的楊蛟,不由道:“二弟,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殷洪雖然是我的弟子,可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我沒有理由去左右他。他如此選了,並不能說完全不對。他有他的立場,你有你的立場。你用自己的立場來評價他的做法。那他自然是錯的!不是嗎?”
“大哥不願親自動手阻止他?”聽的皺眉略微沉默的楊戩,便是忍不住問道。
看着楊戩,目光微閃的楊蛟,則是突然問道:“二弟,我問你,如果將來大哥做了什麼你認爲錯的事情,你會阻止我嗎?”
“會!我一定會!”楊戩不由看向楊蛟忙道。
莫名一笑的楊蛟,便是接着問道:“如果需要取我性命才能阻止,你依舊會嗎?”
“大哥!”面色瞬間變了的楊戩,頓時失聲道。
“你做不到是嗎?”淡笑反問的楊蛟,便是轉而道:“在你們看來,也許殷洪該死,罪不可赦。可是,我這個老師卻不能做這個親手對付他的劊子手。這是他的選擇,我不會評價是對是錯。至於結果如何,那都需要他自己來承受。這個世上,每一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自己做過的事情承擔結果。即使,這個結果他無法承受,或者說很殘酷。可是,天道之下,就是如此殘酷!仙神之輩,不是這麼好當的!”
聽着楊蛟的話,面色略微變幻的楊戩,不禁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這件事,大哥真的會不插手嗎?”
面對楊戩的目光,沉默的楊蛟,只是搖頭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嗯?你大哥這麼說?”當楊戩再次去見姜尚說了自己和兄長一番對話之後,姜尚不禁驚訝看向楊戩,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苦笑了下的楊戩,不由無奈點頭。
見狀,眉頭凝起,面色略微變幻的姜尚,半晌之後才嘆了聲點頭道:“你大哥所說,也不無道理。我等,之前卻都是着相了!只是,現在卻又不得不解決殷洪帶來的麻煩。”
“師叔不必擔心!”楊戩不禁道:“想來赤精子師伯不久將至。那殷洪不過仗着陰陽鏡之利,倒也是沒有多深的修爲。如果赤精子師伯能剋制那陰陽鏡,到時候殷洪便是成了沒有爪牙的老虎,難有作爲。”
神色微鬆的點點頭,姜尚不由贊同嘆道:“如今,只能看赤精子道兄的了!”
過了三日,門官報入殿前:“赤精子仙長到了。”
姜尚忙帶着衆門人親自迎出府前。姜尚與赤精子相見,自是一番寒暄,轉而二人便是領着衆門人一起攜手上殿。
銀安殿內,分主客坐下,赤精子便是忙向姜尚略微致歉道:“子牙公,貧道得罪!那陰陽鏡,本是我洞中法寶,奈何如今卻是被小人所用,給大周帶來了麻煩!”
姜尚則是擺手一笑:“道兄不必如此,此也非道兄之意,多是他人算計!”
赤精子不由忙道:“話雖如此。可貧道也終究是有些過失。只不過,也是難以料到那造化門下如此反覆,前番助周,如今又助紂!實在可恨!哎,罷了。明日貧道助西岐除了那殷洪便是!”
聽着赤精子的話,眉頭一皺的李風,卻是並沒有多說什麼。
而玉虛門下,衆弟子也是彼此相視,表情各異。
次日,赤精子出城至營,大呼道:“轅門將士傳進去,着殷洪出來見我。”
話說殷洪自敗在營,調養傷痕,切齒痛恨。欲報一石之仇。忽軍士報:“有一道人,坐名請千歲答話。”
殷洪不知是陰陽鏡的原主人赤精子前來,隨即上馬,帶劉甫、苟章,一聲炮響。齊出轅門。見那赤精子看起來倒也不凡,似是道門大德之輩,不禁略微客氣的拱手道:“這位道長,不知何處仙山,哪裡道場?怎麼稱呼?請恕殷洪甲冑在身,不能全禮。”
赤精子則是毫不客氣的冷哼道:“小輩,微末道行,便敢仗寶欺人。造化門下前番也是助周,想不到你這無知小輩,竟敢助紂爲虐!”
“道長!我殷洪敬你是前輩。但請你自重!殷洪乃紂王之子,怎的反助武王。古云:‘子不言父過。’況敢從反叛而弒父哉。即人神仙佛,不過先完綱常彝倫,方可言其衝舉。又云:‘未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完,仙道遠矣。’且歷來老師之教弟子,且不論證佛成仙,亦無有教人有逆倫弒父之子。何況,我殷洪如何做,你這不知名姓的道士,有何資格來管?”殷洪一聽頓時面色微沉的冷聲道。
赤精子不由氣極而笑:“哼!殷洪小輩,你聽好了,貧道乃是玉虛門下赤精子。就算你那老師楊蛟,也不敢如此與我說話。紂王逆倫滅紀,慘酷不道,殺忠害長,淫酗無忌。天之絕商久矣,故生武周,繼天立極。天心效順,百姓來從。你之助周,尚可延商家一脈;你若不聽吾言,這是大數已定,紂惡貫盈,而遺疚於子孫也。可速速下馬,懺悔住愆。吾當與你解釋此罪尤也。”
殷洪在馬上不禁氣的面色泛青:“赤精子,我老師也是你可小視的?聒噪的老道,我看你是來尋死!”
說話間,殷洪便是直接取出了陰陽鏡,將白的一面向赤精子照去。
赤精子見了,面露驚怒之色的同時,卻是不敢怠慢,忙借縱地金光法走了。
進西岐城,來至相府,猶自驚怒不已的赤精子,不禁面色有些難看。姜尚見狀,小心問其詳細。赤精子無奈,只得強忍着心中火氣說了一遍。
“赤精子道長,昨日還說要除了殷洪,這話卻是說大了!”李風不由淡笑道。
哪吒也是一笑道:“師伯,你乃玉虛門下二代弟子,豈有奈何不得造化門下四代弟子的道理?”
聽着二人那略帶玩笑味道的話,面色幾乎變成了醬紫色的赤精子,險些鬱悶的吐出血來,卻是一時間無言以對。
見狀,姜尚也是不由瞪眼沒好氣的看了眼李風和哪吒。
對此,沉默的玉虛門下弟子們,如金吒木吒等,也是頗有些贊同李風和哪吒的話的。
看着這些傢伙的神情,自然猜出他們想法的赤精子,不由更是羞惱。若不是在黃河陣中被消了修爲如今沒有恢復,他又豈會真的對付不了殷洪?今日陣前,也是因爲不敢託大罷了。畢竟,他自己的寶貝,深知陰陽鏡的厲害。而且,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嘛!
且說殷洪見赤精子跑了,不由冷哼一聲有些餘氣難消的回了周營。營中,殷洪正在中軍與蘇侯共議破西岐之策。忽轅門軍士來報:“有一道人求見。”
殷洪聽的略微挑眉,神色一動間,不禁忙傳令:“速速請來,不可怠慢!”
只見營外來一道人,身不滿八尺,面如瓜皮,獠牙巨石,身穿大紅,頸上帶一串念珠,乃是人之頂骨,又掛一金鑲瓢,是人半個腦袋,眼、耳、鼻中冒出火焰,如頑蛇吐信一般。待他進帳,殷洪同諸將一看不禁駭然。
那道人上帳,稽首而問道:“哪一位是殷殿下?”
殷洪忙拱手不敢怠慢的忙道:“吾是殷洪。不知道長那座名山?何處洞府?今到小營。有何事吩咐?”
道人道:“吾乃骷髏山白骨洞一氣仙馬元是也;遇申公豹請吾下山助你一臂之力。”
殷洪聞言大喜,請馬元上帳坐了,熱情招呼的問道:“請問道長吃齋,吃葷?”
馬元道:“吾乃吃葷。”
殷洪傳令,軍中治酒。盛情款待馬元。
次日,馬元上帳對殷洪道:“貧道既來相助,今日吾當會姜尚一會。”
“多謝道長相助!殷洪靜待道長凱旋!”殷洪一聽不由拱手感謝笑道。
馬元出營,至城下,只請姜子牙答話。報馬報入府中:“啓丞相:城外有一道人請丞相答話。”
姜尚聞言不由沉吟點頭道:“吾有三十六路征伐之厄,理當會他。”
傳令排兵出城,姜尚遂帶衆將、諸門人出得城來。只見對面來一道人,甚是醜惡。怎見得,有詩爲證,詩曰:發似硃砂臉似瓜。金睛凸暴冒紅霞。竅中吐出頑蛇信,上下斜生利刃牙。大紅袍上雲光長,金葉冠拴紫玉花。腰束麻絛太極扣,太阿寶劍手中拿。封神榜上無名姓,他與西方是一家。
話說姜尚至軍前。稽首問道:“道者何名?”
馬元答道:“吾乃一氣仙馬元是也。申公豹請吾下山。來助殷洪,共破逆天大惡。姜尚,休言你闡教高妙,吾特來擒汝,與截教吐氣。”
姜尚不由搖頭道:“申公豹助紂爲虐,殷洪誤聽彼言,逆天行事,助極惡貫盈之主,反伐有道之君。道者既是高明,何得不順天從人。而反其所事哉。”
馬元聽的不禁笑道:“殷洪乃紂王親子,反說他逆天行事。終不然轉助爾等,叛逆其君父,方是順天應人。姜尚,還虧你是玉虛門下,自稱道德之士,據此看來,真滿口胡言,無父無君之輩!我不誅你,更待何人!”
馬元說話間,便是仗劍躍步砍來。姜尚手中劍赴面交還。未及數合,姜尚祭打神鞭打將來。馬元不是“封神榜”上人,被馬元看見,伸手接住鞭,收在豹皮囊裡。姜尚一看,不由大驚。
正戰之間,忽一人走馬軍前,鳳翅盔,金鎖甲,大紅袍,白玉帶,紫驊騮,大喝一聲:“丞相,吾來也!”
姜尚看時,乃秦州運糧官、猛虎大將軍武榮。因催糧至此,見城外廝殺,故來助戰。武榮縱馬衝至軍前,展刀大戰。
馬元抵武榮這口刀不住,真若山崩地裂,漸漸筋力難支。馬元默唸咒,道聲:“疾!”忽然馬元腦後伸出一隻手來,五個指頭好似五個斗大冬瓜,把武榮抓在空中,望下一摔,一腳躧住大腿,兩隻手端定一隻腿,一撕兩塊,血滴滴取出心來,對定姜尚、衆周將、門人,咧嘴一笑將那血淋漓之心放入口中咀嚼嚥下,轉而大呼道:“姜尚,捉住你也是這樣爲例!”
如此一幕,不禁把衆將嚇得魂不附體。馬元仗劍,又來搦戰。
土行孫大呼道:“馬元少待行惡,吾來也!”
說着,土行孫便掄開大棍,對着馬元一棍。馬元閃動開來,及至看時,是一個矮子。馬元笑而問道:“你這矮子來做什麼?”
土行者喝道:“特來拿你。”
看土行孫說話間又是一棍打來,馬元大怒:“好孽障!”
馬元綽步撩衣,把劍往下就劈,土行孫身子伶俐,展動棍就勢已鑽在馬元身後,拎着鐵棍把馬元的大腿連腰,打了七八棍,把馬元打得骨軟筋酥,招架着實費力。怎禁得土行孫在穴道上打。馬元急了,念動真言,伸出那一隻神手,抓着土行孫,往下一摔。馬元不知土行孫有地行道術,摔在地下,就不見了。馬元不禁皺眉暗道:“想是摔狠了,怎麼這廝連影兒也不見了?”
正是:馬元不識地行妙,尚將雙眼使模糊。
且說鄧嬋玉在馬上見馬元將土行孫摔不見了,只管在地上瞧,不由暗暗冷笑的忙取五光石發手打來。馬元未曾提防,臉上被一石頭,只打的金光亂冒,慘叫一聲,把臉一捂,大罵:“是何人暗算打我?”
此時,只見楊戩縱馬舞刀,直取馬元而來。馬元不敢怠慢,忙仗劍來戰楊戩。楊戩刀勢疾如飛電,馬元架不住三尖刀,只得又念真言,復現那一隻神手,將楊戩抓在空中,往下一摔,也象撕武榮一般,把楊戩心肺取將出來,血滴滴吃了。馬元遂轉而指着姜尚肆意笑道:“今日且饒你多活一夜,明日再來會你。”
馬元得勝回營。殷洪見馬元道術神奇,食人心肺,這等兇猛,心下甚是大悅,忙令掌鼓回營,治酒與大小將校只飲至初更時候。
且說姜尚進城至府,自思:“今日見馬元這等兇惡,把人心活活的吃了,從來未曾見此等異人。楊戩雖是..如此,不知兇吉。”
姜尚這邊正自放心不下的時候,卻說馬元同殷洪飲酒,至二更時分,突然雙眉緊皺,汗流鼻尖。
殷洪見狀不由驚訝忙問道:“道長爲何如此?”
馬元忍不住咬牙道:“腹中有點痛疼。”
鄭倫不禁道:“想必吃了生人心,故此腹中作痛;吃些熱酒衝一衝,自然無事。”
馬元命取熱酒來吃了,卻是越吃越疼。馬元忽的大叫一聲,跌倒在地下亂滾,只叫:“疼殺我也!”
鄭倫則是神色微動的側耳一聽,隱約聽到馬元腹中一陣異響,不由道:“老師腹中有響聲,請往後營方便方便,或然無事,也不見得。”
馬元只得捂着肚子,一臉糾結痛苦之色的往後邊去了。豈不知是楊戩用八九玄功,變化騰挪之妙,在其體內用一粒奇丹,使馬元瀉了三日,瀉的馬元瘦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