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徐茂公的話,微微一愣的秦懷玉,忙面色微紅,有些尷尬的後退一步,俯身將挽起的褲腿放下。
而樊梨花,此時早已微微偏過頭去,待得秦懷玉重新站起身來才淡笑開口道:“好了,諸位,此間事了,在下這便要離開了。”
“李公子這便要走?”徐茂公一愣,旋即便是忙道:“天色很晚了,而且外面有西涼大軍圍城。公子能夠闖進來已屬不易,如今想要突破蘇軍防線闖出去,恐怕不容易啊。不如公子暫且住下歇息兩日,待得蘇軍防備鬆懈,再找機會離開不遲。”
江虎和小四反應過來,也是忙開口挽留:“李師兄,我們兄弟還想請你多多指點武藝呢!不如暫且留下住幾日吧!”
秦懷玉也忙道:“李公子,你不辭辛勞而來爲我和江虎療傷。這麼晚了,還讓你離開的話,那我秦懷玉真是要汗顏無地了。”
“好吧!那我便住上一晚,明日晚些時候再走,”樊梨花無奈點頭道。
徐茂公大喜,忙吩咐道:“鐵牛,在城中客棧之中未李公子安排一間上房。”
“是!軍師!”應了聲的程鐵牛,忙對樊梨花客氣的做了個請的手勢:“李公子,請隨我來吧!”
淡笑點頭的樊梨花,和徐茂公、秦懷玉拱手作別,便是轉身和程鐵牛離去了。
徐茂公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江虎和小四,不由笑道:“你們兄弟,也跟着一起去吧!”
“是!多謝軍師!”驚喜應聲的二人,忙快步出了軍帳。
待得他們離去,秦懷玉不由皺眉看向徐茂公:“軍師,元帥的毒傷,你爲何不與李公子說?他連斷肢也可重續,應該有辦法治好元帥毒傷的。”
“元帥的毒傷,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徐茂公則是搖頭沉穩道:“天色很晚了。李公子連夜風塵僕僕趕來。接連爲江虎和你療傷,必然很是疲累了。如今再讓他爲元帥的傷勢奔波,於請於禮都有些不妥。”
秦懷玉一愣,隨即便是點頭道:“軍師顧慮的是。我有些關心則亂了。”
“呵呵。放心吧!明日我便向李公子提元帥毒傷的事情。若是能夠因此將之再留幾日,那便更好了,”徐茂公撫須笑着道。
秦懷玉一聽頓時雙目亮了起來,拱手笑道:“軍師高明!”
“行了,不必拍我的馬屁。時間不早,早些休息吧!老夫也是累了,先回去了,”徐茂公說着還打了個哈欠,然後被秦懷玉恭送到門口,在親兵的護衛下離去了。
望着徐茂公離去。秦懷玉不禁一臉喜色的喃喃自語:“真是天助大唐!有李公子這般奇人在,也許不必朝廷的二路大軍到來,便可退了蘇寶同大軍了。”
“可惜,寶林寶慶兄弟..”轉而秦懷玉又忍不住搖頭感傷的一嘆。
鎖陽城外,迷霧瀰漫。不過在夜色下卻是並不顯眼。但其中隱約傳出的驚慌之聲和廝殺聲,依舊是隨着夜風瀰漫開來,引得鎖陽城上的唐軍和城外軍營內的蘇軍側目。
迷霧陣法之外,手持大刀、騎着戰馬的蘇寶同面色難看無比。在他身後兩側,便是同樣面色凝重的鐵板道人和飛鉑禪師。
“道長,這到底是什麼陣法?”蘇寶同聽着迷霧中的喊殺聲,不由煩躁的冷聲問道。
鐵板道人眉頭擰起:“應該是一個帶着迷幻的困陣。具體是什麼陣法。貧道一時間也是看不透。”
“能不能破?”蘇寶同不耐煩的喝問道。
微微一滯的鐵板道人,便是忙道:“貧道盡力一試!”
“趕緊去!裡面可是我的兩千精騎,戰場對戰,足以橫掃兩萬大唐步卒,不能就這麼被一個迷幻困陣給毀了!”蘇寶同忙道。
應了聲的鐵板道人,便是忙策馬向着前方而去。然而圍繞着那迷霧困陣查探起來。
不多時,黑暗中火光一閃,戰馬嘶鳴聲和慘叫聲中,鐵板道人便是狼狽的從迷霧困陣周圍飛起,狠狠的砸落在了蘇寶同前方地面上。道袍之上有着燒灼痕跡,胸前更是被燒的血肉模糊,連頭髮都焦了一些。
“噗!”吐了口血的鐵板道人,顯得有些氣息萎靡,口中猶自痛呼着:“啊..”
微微一驚的蘇寶同,旋即便是面色更加難看起來,低罵一聲:“沒用的東西!”
“把他送回軍營!”深吸了口氣,吩咐兵士將鐵板道人帶回去的蘇寶同,看着前方的迷霧困陣面色一陣變幻後才咬牙調轉了馬頭咬牙道:“撤兵回營!”
鎖陽城內,出名的三陽客棧的天字第一號雅間之中,站在窗口看向遠處夜空的樊梨花,似有所覺的微微挑眉,隨即便是嘴角輕翹的一笑:“我佈下的陣法,豈會只是迷幻困陣那麼簡單?這雖然只能算是基礎的連環組合陣法,但不是陣道高手,也休想將之破除。”
說完,樊梨花便是轉身回到了臥房之內,盤膝坐在牀上閉目靜修起來。
時間流逝,很快天色便是亮了。鎖陽城的西城門城上,前來換防的兵士,發現城上守了不斷時間的兵士都是一副精神奕奕、還彼此談笑的樣子,不禁有些驚訝。他們正要上前詢問,一看城外頓時都是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只見鎖陽城的西城外,足足方圓百米的範圍內,迷霧籠罩,在陽光的照耀下慢慢消散而去,露出了其中地面上一些在地上打滾慘嚎的西涼兵士。那些戰馬則是一個個打着響鼻昂然而立,守護着他們的主人。那一幕,實在是太有視覺衝擊效果了。
城外的情況,被守城將佐傳給了程鐵牛。很快,程鐵牛便是來到了城上。
“程將軍,此時若是殺出去,不但可以殺死西涼兩千精騎,還可繳獲那足足兩千匹西涼戰馬啊!”一旁一個瘦高將領略顯激動的拱手道。
程鐵牛皺眉正自沉吟,腳步聲中,面帶淡笑的徐茂公正在親衛的護衛下走來。
“軍師!”周圍的兵將都是忙上前恭敬施禮。
程鐵牛隨即忙道:“軍師,您看。咱們是不是派兵出城,將那兩千西涼精騎剿滅?”
“派一隊人馬,將那些戰馬全部牽回來。至於那些西涼兵,不必管他們。等蘇軍前來接走吧!”徐茂公眯眼往城外看了看,旋即便是淡笑吩咐道。
一旁的高瘦將領忍不住道:“軍師,爲何不殺了那些西涼兵?他們可是西涼精銳騎兵,若是傷勢恢復了,以後對我們威脅不小啊!”
一旁程鐵牛則是神色微動道:“軍師,您這麼做,是爲了讓那些西涼兵給蘇軍增添一些負擔嗎?”
“還不笨!”瞥了眼程鐵牛的徐茂公,便是沒好氣道:“還不快讓人去把馬牽回來?再等下去,蘇軍發現了就麻煩了。”
程鐵牛聞言忙應了聲,吩咐那高瘦將領帶人出城牽馬。
很快。城門吊橋被緩緩放下,一對唐軍兵士在那高瘦將領的帶領下衝出了城門,也不理會那些在地面上痛苦打滾的西涼兵士,徑直從他們身旁將戰馬牽走。
突然,遠處揚起沙塵。急促的馬蹄聲如滾滾悶雷般傳來,一支騎兵正飛馳而來。
“蘇軍反應果然迅速!看來,他們之前便吩咐斥候密切監視查探了,”程鐵牛見狀不由手搭涼棚的牛眼微眯道。
一旁的徐茂公也是眯眼淡笑開口:“不過,他們來不及搶回那些戰馬了!”
“快!上馬回城!”城下,面色一變的高瘦將領,忙大喝道。
頓時。那些兵士都是應聲快速熟練的翻身上馬,連騎帶牽着,將差不多兩千匹西涼戰馬盡皆帶回了鎖陽城內。
“關城門!”隨着程鐵牛一聲令下,城門關上,護城河上的吊橋也是被拉起。
城外,帶着足足數千精騎趕來的蘇寶同。看着這一幕不由面色鐵青的勒馬停下。
其身後,那些騎兵也都是忙停下馬,看起來動作很是整齊,顯得訓練有素。
“嚎什麼,都給本帥起來!”被那些躺在地上打滾的兵士的痛苦呻吟之聲弄得心中煩亂的蘇寶同。不由厲喝道。
然而,他的呵斥之聲,卻是沒有多少作用。除了少數還算清醒的兵士強忍着痛苦之外,其他的兵士依舊是好似承受着可怕的折磨般,一個個捂着腦袋滿地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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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羣廢物!”蘇寶同見狀面色更加難看,忍不住低罵道。
“元帥!”策馬趕來的飛鉑禪師面色鄭重的看了眼那些在地上痛苦打滾的兵士,旋即便是忙對蘇寶同拱手道:“元帥!這些兵士,似乎不是受了普通的傷勢,而是被迷陣傷了心神,只怕是..”
見飛鉑禪師有些吞吞吐吐的樣子,蘇寶同不由皺眉喝道:“只怕什麼?”
“只怕是已經膽氣俱喪,心神俱疲,一點兒稍微的刺激都會對他們影響很重。如此,他們根本無法再上戰場了,”飛鉑禪師無奈道:“那佈陣之人,實在是太陰險了。如此輕易,便讓我們失去了兩千精騎。而且,這些兵士基本上算是半個瘋子呆子,想要治好他們,幾乎不可能了。而且..”
蘇寶同聽得臉都黑了下來,咬牙低喝道:“別說了!”
微微一滯的飛鉑禪師,忙住口,同時小心的看了眼蘇寶同。
另一邊,鐵板道人也是騎馬趕了過來:“元帥,還是先將那些兵士送回軍營吧!”
“道長,你來安排,把他們帶回去!”閉目深吸了口氣的蘇寶同,不由緩緩開口道。
待得鐵板道人應聲帶領一些兵士前去將那些地上痛苦打滾的兵士帶走,輕睜開雙目的蘇寶同,則是目中厲芒閃爍的沉聲道:“禪師,傳令下去,大軍集結,準備攻城!”
“元帥,此時貿然攻城,我們恐怕會損傷不小啊!”飛鉑禪師忙道。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蘇寶同凌厲而殺意十足的冰冷目光。
面對蘇寶同的目光,微微低頭的飛鉑禪師,連恭敬應聲:“是,元帥!”
目送飛鉑禪師離去,緩緩收回目光的蘇寶同,旋即便是眯眼看向了鎖陽城上。突然舉起手中的長刀喝道:“兄弟們,你們看到了,唐軍對我們可是無所不用其極。朝廷素以仁義之名宣示天下,可行的卻是歪門邪道之術。用如此手段對付我們的袍澤。陰險至極。如今,大唐的皇帝就在鎖陽城中。只要攻下鎖陽城,殺死大唐皇帝,整個大唐江山便是我們的了。到時候,榮華富貴,高官厚祿,享用不盡。”
“殺死唐皇,奪取大唐!”蘇寶同身後的那些騎兵都是面色漲紅的高聲喊道。
蘇寶同一舉手中長刀,頓時那些騎兵都是停止了呼喊。
此時,鎖陽城的城上。程鐵牛高聲喊道:“蘇寶同,我們軍師說了,要你識趣的早些退去,或許還能保住一條狗命。否則,等我朝廷二路大軍一到。兩面夾擊,你只有兵敗被殺的份。西涼兵士,也會因爲你而死傷慘重。不知多少西涼的家庭,會你們你的野心而支離破碎..”
“住口!”不待程鐵牛說完,蘇寶同便是沉聲喝道:“爾等口口聲聲,言辭鑿鑿,可事實上卻是你們大唐侵入了我西涼的國土。本帥身爲西涼大元帥。爲了西涼萬民,奮起反抗,有何過錯?”
頓時其身後的西涼騎兵之中便是有着一些兵將應和:“不錯!我等保家守土,就算是爲國捐軀,也死得其所。誓死要將唐狗驅逐出西涼!”
“驅逐唐狗,還我西涼!”其他騎兵也是激動的嘶喊起來。
鎖陽城上。徐茂公見狀不禁嘴角勾起了一絲莫名弧度:“呵呵,我倒是有些小瞧了這蘇寶同啊!”
“軍師,蘇寶同胡言亂語、顛倒黑白,您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程鐵牛忙道。
撫須搖頭的徐茂公,則是雙目虛眯的看向遠處。只見飛揚的塵土之中,蘇軍一個個巨大梯隊的兵士已是慢慢的向着鎖陽城壓來。
“嗯?蘇軍要攻城?”程鐵牛見狀頓時一瞪眼的緊張了起來。
徐茂公點頭道:“這蘇寶同之前說那麼一番話,顯然是要激起蘇軍的同仇敵愾之心。看來,這次我們要小心了。鐵牛,速去安排,萬萬不可大意。全力守城,在保證鎖陽城安全的情況下,儘可能的殺傷蘇軍。”
“是!”正容應聲的程鐵牛,忙去安排守城事宜了。
負手而立的徐茂公,看着那如滾滾洪流般向鎖陽城而來的蘇軍,不由眉頭微擰的目中掠過了一抹焦慮擔憂之色:“二路大軍,也應該到了啊!爲何還沒有消息傳來呢?”
不提鎖陽城一番激烈血腥的攻防戰,這日晚上,棋盤山上熱鬧非凡,到處張燈結綵,一片喜慶之氣。
山寨的聚義廳和外面廣場上,足足開了百餘桌,只見那一桌桌之上擺放着美酒菜餚,雖然多是些山珍野味,但也是精緻而別有一番呃、風味。酒是正宗的葡萄美酒,即使在大唐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喝得上的。
酒桌之上,唐軍將佐們和棋盤山的頭領頭目們不分彼此,一陣暢飲,氣氛很是融洽。實在很難想象,山賊和官軍會如此在一塊喝酒。
不過,過了今晚,那些棋盤山的山賊們,也都要搖身一變變成唐軍了。
聚義廳內,主桌之上坐着柳銀環、昭陽、薛丁山、程咬金羅通以及羅章等小輩,另外兩個桌子上,也坐着些山寨招攬來的高手以及唐軍之中的高層將領。
其中一桌上,李鸞虎獨自喝着悶酒,目中有着一絲陰霾之色,和桌上的其他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王爺,今日可是元帥大喜之日,您何必如此苦着一張臉呢?”一旁一個微胖的將領湊過來小聲笑道:“莫不是,小王爺也看上了那竇仙童?”
李鸞虎聞言不由冷笑道:“一個女山賊,就算給我做小,我都嫌丟人。薛丁山自小生活在山野之中,無知之輩,還當娶了個什麼好妻子,真是好笑。”
“李將軍,這話可不妥!”另一邊一個瘦瘦的將領忍不住道:“聽說那竇仙童乃是竇建德之孫女,那也算是名門之後了。而且,竇仙童她武藝非凡,也是一位巾幗英雄。此次她願舉寨相投,與元帥一起去西征,實在是深明大義。”
李鸞虎聞言只是嗤笑一聲沒有多說話,但目中卻是有着隱約的冰冷暴虐之色閃爍。
然而,就在此時,旁邊桌上的談亂之聲引起了李鸞虎的注意。
“呵呵,我告訴你們!我們二寨主元帥大舅子和三寨主元帥夫人的武藝手段你們也都聽說過。不過,咱們棋盤山上,那論武藝,大寨主可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其中一個粗狂大漢道。
一個唐軍將領好奇一笑:“哦?你們大寨主真的那麼厲害?”
“你們三寨主今日成婚,你們大寨主竟然都沒有過來?”一旁另一個唐軍將領也是好奇忙問。
粗狂大漢無奈道:“我們大寨主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的很!不過,我可沒有吹牛!大寨主的武藝,你們根本無法想象。我聽說你們唐軍之中有個什麼前路副先鋒李將軍,武藝只在薛元帥之下?我告訴你們,就他,若是對上我們大寨主,恐怕連十招都撐不了。”
“真的假的?”在座的唐軍將領們有些不太相信。
而聽覺敏銳的李鸞虎,聽着那粗狂大漢的話,卻是忍不住目中冷光一閃的面色微沉。
“哼!”冷哼一聲的李鸞虎,直接拍案而起,頓時讓熱鬧的聚義廳安靜了下來。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視下,霍然起身的李鸞虎,徑直來到了那粗狂大漢面前,目光凌厲的冷然看着他:“你們大寨主,很厲害是嗎?我李鸞虎就在這兒,他要是有種,大可以出來和我比試一番。我倒要看看,你們那位神秘的大寨主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
“李將軍,我這位兄弟出言無狀,多有得罪,我代他向你賠罪!”主桌之上陪程咬金等喝酒的竇一虎,眉頭微皺,旋即便是起身上前笑着對李鸞虎拱手道:“今日是小妹與薛元帥大喜之日,還望李將軍給小弟一個面子,不要與我這位兄弟計較了。”
李鸞虎側頭瞥了眼竇一虎,有些不屑的嘴角輕翹:“給你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