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將門,絕對是大元傳奇的存在,遍觀大元帝國的帝國史,近萬年的時光長河裡,幾乎每百年裡就會有驚豔絕決的鬼谷將出世,如果說,帝國史就是一部戰爭史,那麼,這本書上的主角,不是端坐龍座之上的大元皇帝,而是那些鬼谷將。
秦羽心中最大的仇人,與他有破家之仇的冰河門主,蘇嫣然,就畢業於鬼谷,而兩年前,凜冬來臨,大秦的一系列動作,謀劃,都跟其有關,而那一戰,可遠不是滅荒原三部二十萬精銳,奪河東三州就能道盡的。
所以,不管有多難,秦羽都會去選。
而鬼谷將之門的試練。
是棋。
“棋?”秦羽愣了下,看向屠蘇烈,“不是我們平常會下的戰棋,而是天下棋!”屠蘇烈呼着氣,說道,而臉上,還一臉的淡淡的傷,顯然,這天下棋讓他滿心的往事不堪回首。
“天下棋,屠蘇大哥,你再多說說,究竟怎麼個難法,居然能讓屠蘇大哥你都這麼灰心喪氣,毫無鬥志!”屠蘇烈在秦羽的眼裡,那可是一個堅守的男人,鬥志昂然,渾身熱血,幾不言敗,之前在龍騰客棧,雖承認輸給自己,但秦羽知道,對方肯定還留有後手,畢竟那不是生死之戰,做不得數的。
而屠蘇烈提起這天下棋,居然如此嘆息,別說鬥志,連秦羽都聽出他口裡的苦澀。
“呵,這天下棋,分黑白,橫豎十九,中爲天元,在八方各有一星,喻爲天下九州,而全部的橫豎結點共有三百六十一,卻暗合了當今大元三百六十州,這棋的下法並不複雜,圍子圈地,但真正接觸後,才領會這天下棋的玄妙!”
“這棋,下的不是棋,而是天下啊!”
“天下棋,我怎麼都沒聽說過,只聽說有戰棋,獸棋,還有閨房裡女孩子愛玩的骰子棋!”
“呵,你當然沒聽過,因爲這天下棋只在貴族中小有流傳,而且,這天下棋,看似簡單,但置身其中,纔會明白,這棋中天下,我是完全的被擊敗了,這輩子,怕也就是當個武將了!”屠蘇烈搖着頭,猛的擡頭看向秦羽:“秦老弟,你不會是打算去選這將之門吧!”
秦羽點了點頭。
“你叫我聲大哥,所以我就多句嘴,還是選別的吧,雖說,這一次選擇,會決定日後在學院中的主修方向,但實際,鬼谷並不忌學員博學,雖然得不到指點,但一些大課,是可以去旁聽的,比起去挑戰這將之門,還不如考慮下,先進了學院,再談其他,不然失敗了,這門都進不去,談什麼學!”
“呵,可是屠蘇大哥,你剛纔也說,鬼谷將門十年沒有生源了。”
屠蘇烈呃了下,撓了下頭,道:“好吧,你要是打定主意,我也攔不了你,我還是說下我瞭解的另外兩門試練吧,至於其他的,我也不太瞭解!”
“好多人哦!”言靈兒小嘴吧唧吧唧的還在吃着,耳朵邊聽着屠蘇烈說着術之門跟武之門,一擡眼,就看到不少人已開始聚向兩處。
屠蘇烈掃了一眼,道:“呵,這才哪到哪,這麼說吧,咱們這裡的人,幾乎九成九都會將一個選擇落在術之門上,武之門,大概有七成,所以,每年時,這兩處是人最多的,咱們不用急,畢竟有七天時間,言姑娘,你肯定是選馭爲主修,這個人少,你等會休息好,就可以去那邊,也不需排隊。”
鬼谷雖有八門,但這八門,卻也要劃出個高低,無疑術門最興,而後是武門,而其他,包括聲名赫赫的將門,選的都不多。
酒足飯飽,秦羽打了個飽嗝:“吃飽喝足,那我就先去了!”秦羽說着,轉過身,屠蘇烈轉過頭,看向秦羽:“你這就去?”
“呵,屠蘇大哥不也說是下棋,也不需要大費周章,而且,早去晚去都要去,何況,三門必過,如果將之門過不了,另外兩處也不必去了!”秦羽說着,轉過身直奔空無一人排隊的將之門。
儘管將門寥落,但在鬼谷排位裡,卻一直都是第一位,而術門還在其下,畢竟這鬼谷可是萬年就存在的,不可能換個位置。
“公子,快看,那個不識擡舉的秦人!”
“那個秦人有什麼好看的。”
“是沒什麼好看的,不過他去了將之門就有的好看了!”
“什麼?”之前有點暴脾氣的青年聞言,也不由得擡起頭掃向谷壁一側:“他真去將之門了?”
“不然呢,術之門後頭你看到人了麼,還是你覺得他還敢插隊。”
將之門臺階前,秦羽擡頭看着至少有五丈高的鏡之門,一股莫名的雄渾之氣帶着滄桑之感撲面而來,萬年鬼谷,鬼谷萬年,這些門,在此處足有上萬年之久,古樸的術法大陣泛着陣法之光,而這鏡的後面,是一處單獨的試練空間。
擡起腳,踏上臺階,大步流星的踏入這將之門,“嗯!”就在秦羽踏入鏡門之時,從一旁的術之門中,劍十三從門裡走出,感覺到身旁的動靜,不由得撇頭掃去,看了一眼,下了臺階。
鏡之門後,是一處竹林綠海,一條小徑穿行在這竹林之中,蔓延深入,一陣微風拂過竹林,頓有陣陣的輕音竹鳴響起,這聲音很悅耳,就如同一道清泉滌盪過身體,讓心裡的些許緊張頓消散無蹤。
呼的吐了氣,踏門無悔,他已沒有退路了,頓踏着這竹林小徑朝前走去,竹林不大,之須臾,在竹林中就出現一方空地,一座小院映入眼簾,竹籬笆,竹房子,處處透着這裡主人的清雅,出塵。
啪嗒!
一聲清脆的落子聲從棋盤上發出,傳入秦羽的耳朵裡,秦羽的目光穿過竹籬笆門,穿過竹屋洞開的窗看到一白衣泱泱,俊朗飄逸的男子坐在窗後。
“既然來了,就請進吧!”
男子頭也沒動,只是不容拒絕的張了張口,秦羽推開籬笆門,踏入小院,擡腳踩着竹臺階,進料竹屋,目光掃了一眼,這竹屋就全部納入眼中,屋內的傢俱寥寥,一桌兩椅,一書架,而在臨窗旁,則有一竹榻,可臥坐牀,亦可半躺,坐靠。
而在竹榻之上,放着一方棋盤,棋盤長寬一尺有餘,爲正方,上劃豎橫,有十九條線,就如屠蘇烈說的那般,棋子分黑白,黑的似貓眼,白的如碧玉,晶瑩剔透,而棋盤之上,黑白交錯。
這就是天下棋吧。
秦羽盯着那棋盤,而男子也彷彿他不在一般,從棋鉢裡夾住一棋子,食指,中指交疊,棋子恰到好處的被捏在當中。
啪!
落子清脆,那從棋盤上發出的聲響頓掀起一道音浪,在秦羽還沒回過神之際,便捲入這棋中。
那一瞬間,秦羽眼前的棋盤變如一處戰場浮現,那棋子就如同金戈鐵馬的兵卒,那一方方的格子,一個個節點,就如同關隘,領地,交織錯落的黑白棋,就如兩支分屬兩方的大軍,在戰場上,忘情廝殺。
陣陣的殺聲如一道道的浪花撲打而來,鮮血如曇花一般的綻放着妖豔,交織的戰場上空,如雷般的鼓聲震顫着血液,讓人忍不住的血液僨張,沸騰開來,而他就置身在戰場一端,站在一頭戰爭巨獸的頭上,俯瞰着戰場,一股前所未有的吞天豪情從心底裡流露。
“啪!”
又一聲清脆響聲,秦羽頓被從萬丈豪情中勾引而回,雙眸錯愕了一聲,猛地錚了下,好可怕的音幻,不愧是鬼谷的上師,舉手投足之間,便讓人不知覺的陷入他的幻境中,而他竟毫無反抗之力。
嘩啦!
俊朗男子一揮衣袖,掠過棋盤,頓時棋盤之上的黑白子飛回棋鉢之中:“坐!”
秦羽也沒扭捏,直接走到榻前,坐在了棋盤另一側,旋即擡頭看向對面的俊朗男子:”不用這般拘謹,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鬼谷將門掌教,韓無塵。”
“秦人,秦羽!”
韓無塵嘴角突地輕挑而起,身子微前,問道:“秦人,秦羽,你是秦人,秦羽。”
秦羽看着迫問的韓無塵,也有點張二和尚摸不清頭腦,自己有說錯什麼麼:“嗯,掌教難道認識我?”
“我怎麼會認識你,天下民億兆,我又不是天上神仙,你腹中蛔蟲!”
“那掌教剛纔!”
“秦人,秦羽,你覺得自己只是個秦人?”韓無塵冷冽的一笑,劍目如電般的射向秦羽:
“呵,一個心裡都沒有裝着天下的人,談何天下,你可以走了,秦人,秦羽!”
啊!
秦羽完全蒙圈了,韓無塵的話就如同一柄刀刺入他的心,秦羽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是秦人有什麼錯處,互相打交道時,無不是說自己是秦,又或者晉,要不就是唐,炎,將地域劃分,但聽韓無塵的話,卻讓秦羽心裡一咯噔。
自己,居然承認自己是個秦人,他只是個秦人,這代表着什麼,這大元帝國可沒滅呢,這不僅僅是胸襟的問題,還是立場的問題,嚓,好大的一個坑,屠蘇大哥,你怎麼也不提醒一下。
不過。
“韓掌教,只憑這一點就讓我離開,我不服,秦人怎麼了,我生在秦地,自叫秦人,掌教說我心無天下,那我可要回一句,秦人必擁天下!”秦羽說着,對視向韓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