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忘情

在冥河看來,洪荒本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唯有實力纔是最真實的東西,所以在收徒弟這件事上,他沒有那些框框條條的規矩,只要不欺師滅祖,不同門相殘,你做任何事,冥河都不管。

只要他的徒弟牢記這條師門規矩,就算他的徒弟有人成了像紅雲那樣的老好人,又或是成爲像鎮元子那樣不問世事的逍遙散仙,又或是成爲像羅睺那樣的絕世魔頭,冥河都不會在意。

洪荒之中,好與壞、善與惡根本難以定義界限,就拿冥河自己來說,他自己是好是壞,是善是惡,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爲了搶奪鴻蒙紫氣,一口氣打殺了六十八位準聖,這究竟是惡,還是善,是好,還是壞?他不知道。

這些準聖中,有人作惡多端,殺之是替天行道,但也有人庇佑一方,殺之是爲殘暴之舉,所以善與惡的界限真的難以確定,冥河所能做到的也只有遵循本心,只要本心不失,就算屠戮天下又何妨。

既然孔宣拜了師,冥河自然不會將他繼續留在這裡,先不說萬一被誰給強行帶走,就是一個不小心被人給滅殺了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直接以大法力將孔宣連同整座大陣一起給帶回了血海。

只是臨近血海之時,冥河心中便有了感應,今日好像有什麼事發生,到了這種修爲境界,既然心有所感,那就絕對是有什麼事發生了,但究竟是好是壞,冥河也猜不到。

冥河剛回到聖靈島上,便見六耳與赤玄迎了上來,六耳拜道:“師父,你回來啦!”冥河點了點頭,問道:“我走後,血海可有什麼事發生嗎?”心中所感正是在血海,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六耳說道:“師父,今日天降兩朵九品業火紅蓮,落在血海,這兩朵業火紅蓮與師父送於徒兒的一模一樣,師父,難道除您之外,還有人有業火紅蓮?”

九品業火紅蓮,還是兩朵,冥河一聽,整個人都愣了一下,九品業火紅蓮只有三朵,一朵給了六耳,剩下兩朵,當初送給了常羲與望舒,今日兩朵九品業火紅蓮突然回到血海,莫不是發生了什麼?

沒有理會有些疑惑地六耳與赤玄,冥河一步邁出,便已來到血海之上,只見兩朵九品業火紅蓮懸浮於血海之上,血煞之氣縈繞四周,慢慢地被它們吸收煉化,成爲煉化的補品。

看着這兩朵搖曳的業火紅蓮,冥河的腦海之中不由地浮現出兩道身影,一個成熟性感,帶着點俏皮可愛,一個溫柔婉約,有點小家碧玉的感覺,常羲,望舒。

腦海中回憶這與兩姐妹相見、相識、相處與離別的點點滴滴,百年歲月,彈指一揮間,那時的冥河心智尚未如現在這般堅定,與她們在一起的歲月,就好像回到了後世一般,甜言蜜語,你儂我儂。

但現在呢,自從上次一別,冥河已有數萬年未與她們聯繫過,對於她們數萬年的一切,冥河一無所知,最可怕的是,這數萬年裡,冥河竟然都不曾想起過她們。

情與愛彷彿從他的人生中消失了一般,沒有她們的日子裡,冥河不曾感到一絲孤獨,又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孤獨,他所求得道本就是超脫,在這條道上,又有誰能與他相伴?

冥河不知道,或許根本沒有人,高處不勝寒,身處巔峰的孤寂又有幾人能懂,他還記得當初相遇之時,心中情愫萌動,以爲她們就是能與自己相伴一生的道侶。

但隨着時間的流失,冥河越來越強,越走越遠,她們已經完全跟不上冥河的步伐,甚至連影子都看不到了,而冥河也發現,他的七情六慾正在慢慢消失,所追求的也僅僅只剩下無上大道而已。

忘情嗎?冥河伸手摸了摸眼眶,什麼都沒有,分離之時自認爲的真情原來也不過是那場紅塵煉心中的一部分罷了,今日重見當初送出的兩朵業火紅蓮,冥河發現自己心中唯有一點感慨與遺憾罷了。

傷心、絕望、痛苦··在冥河的心中,這些脆弱的情感一絲也沒有,這究竟是人性的喪失,還是心境的超脫?冥河不知道,但他所確定的是,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擡頭望了一眼太陰星的所在的方向,冥河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不過既然常羲與望舒已經做出了選擇,他也沒有什麼好掛念的,只可惜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否則··

收起業火紅蓮,冥河便回了聖靈島,安置好孔宣與五行靈根,吩咐六耳照看好師弟,冥河便開始閉關了,情念一了,心神通達,冥河有感,他的執念越來越明瞭,斬自我屍的機緣隨時都可能到來。

·······························

太陰星上,廣寒宮前,三名女子遙望着血海之上的一舉一動,她們正是羲和、常羲與望舒三姐妹,冥河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她們的眼睛,自然也包括冥河最後看向太陰星的那一眼。

常羲與望舒看見冥河默默地收了業火紅蓮,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當初二人瞞着姐姐羲和偷下洪荒,于山谷之中相識冥河,那時的冥河對她們無微不至,一言一行之間遠不是現在這般模樣。

現如今的冥河已經完全不是當初她們所認識的那個冥河,屠滅六十八位準聖散修的那一戰,常羲與望舒一直在遠遠地看着,雖然數萬年不見,她們心中仍有一絲幻想。

但是那一戰之後,她們意識到現在的冥河已經完全是一個陌生人,以前的冥河也只會出現在她們的回憶中,她們所思念的僅是當初那個冥河罷了。

冥河最後看向太陰星的那一眼,常羲與望舒彷彿與他四目相對一般,心中依然明白冥河的想法,看着冥河消失在陣法之中,常羲與望舒都閉上了眼睛,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們臉龐墜落。

看見常羲與望舒這樣,羲和勸道:“兩位妹妹,不要太過執着,你們與他的相遇不過是一生之中的一次情劫罷了,忘了吧!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你們總會遇到真正能與你們相伴一生的道侶。”

常羲睜開眼睛,手中捧着剛剛墜落的淚珠,淡淡地說道:“姐姐放心,我沒事了,情劫已過,我不會再動情了。”冷,原本有些活潑的常羲,身上的氣息竟然一下子變冷了。

與她一樣的還有望舒,現如今的常羲與望舒竟然一改往日的氣息,變得如同冰山一般,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與姐姐羲和不一樣,羲和的冷只是氣質,而常羲與望舒的冷則是忘情之後的冰冷,也許日後她們不會再動情了。

羲和見兩位妹妹發生瞭如此變化,心中也不知是開心或是難過,她原本只是不想常羲與望舒與冥河有來往,可沒想到一下子竟讓她們走上了忘情之路,現在她也不清楚當初的阻止究竟是對還是錯了,不過事已至此,煩惱又有何用。

而常羲與望舒看着各自手中捧着的淚珠,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之後,二人收起了淚珠,竟然同時選擇了閉關,這倒是讓羲和大爲驚訝,雖然她們三姐妹一同出世,但是如今她已是準聖中期修爲,而常羲與望舒只不過是大羅金仙巔峰而已,差距實在太大。

這一次,她們竟然主動選擇的閉關,這倒是讓羲和有些意外,忘情之後,常羲與望舒竟然開始熱衷於修煉了,羲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能期望一切都能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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