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招有些“慫”。
太強的，他不會去招惹。
所以，女媧那裡他不去湊熱鬧，蒼龍跟大司命對峙，他也徑直繞開。
轉而是挑了風曦，打算過來痛下殺手。
理由也很充分。
避強擊弱、攻敵必救……戰場上的事情，怎麼能說是以大欺小呢？
兵不厭詐！
英招坦然，對風曦的小命很有興趣，是一個價值非常高的獵殺目標。
何況，他還那麼菜。
戰場上，菜就是罪！
“哼！”玄素神女輕哼着，卻是沒有什麼能反駁的，算是默認，一隻手背在身後，微微比劃，落到瘋狂補刀中的風曦眼底。
風曦瞬間明悟，很自然的將戰場開始轉移，拖着夔牛妖神往遠處打。
“吼！”
夔牛怒吼，身不由己的處境，讓他感受到悲憤，於是血光爆閃間，時空的門戶在洞開。
他狂嘯着，顯出真身，踏在歲月的河流上，獻祭與瘋狂同在，戰刀染上他的血，向風曦劈斬而去。
“殺！殺！殺！”
日月無光、宇宙無聲、天地沉寂的道象在展開，跨越時空的決死征戰驀然間上演。
一尊大羅，無盡時空永恆自在，化身遍及古今未來、諸天萬界，數不勝數。
而在此刻，它們一起癲狂，一起爆發，千百兆億的化身在歲月中一起發力，光陰的長河被激盪，洶涌沸騰，一道無邊巨大的陰影覆蓋時光，揮舞着長刀，無窮無盡、無限升騰的偉力加持，一刀之下，能令諸天沉淪，可讓萬古成空！
這是驚豔時光的殺伐，太輝煌，太燦爛，刀光之下，一片浩瀚的混沌都崩潰了。
只有無盡的光在閃耀，無窮的華在綻放，大毀滅與大創造重合在一起，處於不確定的狀態中……法則的生滅在輪轉，世界誕生了又破滅。
驚世一刀！
“夔牛急了，拼命了。”
遠遠觀戰的大羅霸主巨擘側頭望去，有人輕嘆着下了結論。
夔牛在搏命！
別處戰場，雖然也是在廝殺，但實際上還有些留手。
不像這裡，已經是在賭命！
對。
就是賭命。
大羅因本質高貴，故而能點化無窮化身……哪怕沒有先天不滅靈光的“不滅”特性，單是這無窮化身，就賦予了強大到恐怖的生存能力。
但凡有一個化身還活着，這尊大羅就絕不能算是死了。
只需要稍等個片刻光陰，大羅道果映照諸天，自然再度有了無窮級數的化身。
另類的“滴血重生”，只不過這應該說是“滴我重生”，自我意志的複製與傳播，在時空、世界、大道的信息層面上瘋狂的擴散與感染，還很容易發生變異，自行升級、僞裝，比病毒還病毒。
最頑強的生命力，真正的不當人……這部分的教材必修，是許多古神大聖專精領域的糅合重組，成爲“大羅”這種修行文明威懾武器的一部分。
要滅殺這樣的大羅，太難太難了。
連想要針對，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就如同在一個凡人的擁有幾十萬億細胞的身體中，將一種能潛伏在細胞最深處的癌變基因全部找到並滅殺，不放過任何一條漏網之魚，也不能過度錯殺——寧可弄死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那主體會發瘋的。
轉換過來，就是人道會發狂！
如此恐怖的工程量，縱然能作爲大羅對手的只能是大羅，也會想吐血，感到不現實。
除非能在道行上有碾壓，十倍、百倍的差距，以本傷人，才能將一尊大羅徹底打入失我的狀態。
正是因爲掌握了這樣的能力，傷而難死，大羅才能浪的起來。
保命能力拉滿，關鍵時刻還能爆發性增強戰鬥力，法力上無止境提升……
可有趣的是，很少有大羅敢於過分倚仗這種能力。
誰率先這麼做了，都會被同道稱爲“拼命”。
“是啊，他拼命了。”羲皇看着成爲了焦點的夔牛，不甚感慨，“這麼做太危險了。”
“太易的境界之下，化身還是要掩護一二的。”
“能作爲威懾，就是因爲無法一網打盡，而且最重要是能在追剿的過程中變異、升級。”
“可一旦曝光太多？”
“難嘍！”
“要是交戰的對手，能借此窺破他大道的玄妙，並且還能從各個化身的分佈和具體形態逆推出他認識世界的觀念和工具……按圖索驥去殺，真有可能一網打盡。”
“大羅擁有寶庫，守護生命；別人都是破牆，因爲被鐵門阻擋……可惜夔牛這裡，卻是給了對手找到鑰匙的機會。”
伏羲搖頭，“夔牛這小同志，太沖動了啊！”
“的確。”冥河湊到他身前，大點其頭，無比贊同，“不過也難怪。”
“當年不放在眼裡的小字輩，今天遭遇卻發現已經不差太多……哪怕還有差距，但是卻被一身太子裝備給彌補。”
“又因爲一番意外，被玄素打掉半條命，對手瘋狂補刀，苟延殘喘，鞭屍吊打……雖然真死不至於，可太丟人。”
“何況眼下，又是戰場關鍵、諸神焦點？”
“表現太差，反倒會挫了天庭威風……他不得不如此行事。”
冥河點評，“但還好，對手境界道行比他差。”
“有這差距，那小夥子即使能看出些什麼，卻也應該算不上大問題。”
“事後好生調整修改一番，換過核心的代碼，轉換一些內核……當可無礙。”
“但願吧。”伏羲皺了皺眉頭，一本正經。
然後……
“大家注意了啊，巫族方面的賠率，接下來要降低了……”
“有人戰績輝煌，閃耀古今……還不快投注支持，與之一起分享勝利的榮光？”
伏羲開始了叫賣，笑眯眯的看着一些牆頭草轉移了支持，在他這裡買上了一注。
“喂……你這攤子鋪的挺大啊！”冥河悄然傳音，“誰的錢都收，賠率改來改去，不怕最後真虧了？”
“怕什麼？”伏羲老神在在的傳音迴應，“你放心……我吃不了虧的！”
“嗯？嗯！”冥河一愣，面容驟然變得古怪起來，“不對勁！”
“你這麼自信，難不成……你要暗箱操作？！”
“過分了啊！”
冥河想拍桌，傳音時語氣不善，“我可是壓了巫族贏的！”
“你要是背後鼓搗，就太那什麼了！”
“話怎麼能這麼說呢？”
伏羲淡定，“天地良心，我伏羲可以指天發誓。”
“我！”
“絕對不會收買裡面的誰誰誰，去打假賽，故意放水。”
“絕不！”
羲皇說的斬釘截鐵。
“真的？”冥河不太信任，對之抱以巨大的懷疑，“沒有收買選手？”
“當然。”伏羲轉身，傲然一笑，“我是那麼不講究的人麼？”
“收買參賽人員，這麼沒品的事情……我已經金盆洗手多年，不幹了。”
“哦。”冥河哦了一聲，也不說相信不相信。
伏羲看看他，目光轉動，忽的道：“你要是實在不放心，那也沒關係。”
他很大氣，“看在往日裡的同僚情誼，你如果押錯了，賭輸了……你的賭金我分文不收，如數奉還，如何？”
冥河一愣，再愣，目光詭異起來，“咦？”
“不用懷疑……”伏羲笑笑，“到時候，別說是你……就是另一些我的好朋友，他們要是虧了，我也不收他們的錢。”
“那我們贏了呢？”冥河詢問，“別也是如數奉還吧？”
“這當然不可能……你們贏多少，我就給多少，童叟無欺！”伏羲大包大攬。
“你這話說的，我更懷疑你在幕後搞事了……”冥河傳音吐槽，“這麼做，你還賺什麼？怕不是血虧吧？”
“山人自有妙計！”伏羲神神秘秘的回覆，“或許，你可以當成是我有心做好事，優惠大酬賓？”
“你說的讓我害怕……”冥河嘀咕了一聲，轉身看向戰場，睜大雙眼，想看看究竟是什麼，給了伏羲勇氣。
‘沒請演員？我纔不信！’
……
‘我看到了……’
刀光之下，是面無懼色的風曦。
他與夔牛死戰，大道、因果，全數糾纏在一起，彼此間的聯繫太深太深了。
此刻風曦的雙眼明亮，看着那條因爲夔牛大聖搏命而顯化的光陰長河，看到了無窮無盡的世界，看到了無數隱秘玄奧的聯繫。
透過這聯繫，探索最微妙的因果，捕捉對手的思維，洞察其如何認知世界，那高懸時空長河之上的先天不滅靈光用着怎樣的程序去照耀諸天萬界，古今未來。
破解了程序，風曦就能追根溯源，上擊靈光，轟殺意志，下擊歲月，株連化身！
‘夔牛，你想欺我境界低微嗎……可你卻不知道啊！’
‘今時之我，早已不是當年了。’
‘殺你……我有把握！’
風曦的心在躁動着，非常想要掀開底牌，給夔牛一個大大的驚喜。
本來，想要徹底滅殺對手、鎮壓制作成先天靈寶，希望渺茫。
可眼下，機會被送到了他的手裡！
風曦的目光亮了又暗，剎那之間轉過千百億次，最終灑然一笑，沒有如何兇猛狂暴，在諸神眼中創造不可思議的奇蹟，來一場驚人的逆境反殺。
‘不急，再等等。’
他撫平心中的躁動起伏，‘這廝如今在天河水軍待着，被太一器重，日後定爲先鋒，是伐我人族的大將之一。’
‘留着他，比現在就弄死他，收益可要大的多。’
‘若是如庖羲陛下所說，天庭的軍事手段高明，彼時我人族很容易陷入被圍殺的局面，風氏一族遭遇多重圍剿，動輒生死懸於一線。’
‘那，我需要一個能突圍的突破口。’
想着，風曦高喝起來，咆哮衝殺，仿照對手的姿態，同樣開啓了搏命的手段。
可這手段，僅僅是符合他眼下道行的戰力，卻是不如拼命爆發的夔牛妖神了。
誰要覺得，這便能針對他……或許，就會知道墜入了圈套。
夔牛妖神的目光亮了。
戰刀狂暴，日月風雨雷電六種道象疊加，縱橫肆虐，大舉進攻。
風曦絲毫不退。
他發揮起一身裝備的作用——當初出使天庭，被各位人族賢者贈送的好物，如今差不多都在他的身上……攻擊力上或許不怎樣，防守倒還可以。
此時，他表現出一股拼命的勢頭，雙眼圓瞪之間，憤怒揮棍迎擊，悍不畏死一般的表演，打出巫族的風采，以傷換傷。
血液飛濺間，他臉上有昂揚鬥志，相比夔牛妖神的狂怒，卻是更讓人覺得順眼，振奮巫族士氣。
殺的比誰都激情。
但心態，風曦又比所有人都冷靜。
‘沒有突破口，那我就要創造一個突破口。’
‘天庭裡面，底蘊太深厚，誰知道哪個傢伙，藏着怎樣的底牌？’
‘貿然對上，難以迅速突破。’
‘這是問題。’
‘我需要幫對面創造出一個豬隊友來……與其到時候，對上不知深淺的傢伙。’
‘到還不如，將這夔牛好生培養一二，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激怒他，踐踏他，諷刺他，撩撥他……這是我這一戰應該做的。’
‘將他傷而不死，讓他知恥後勇，讓他在未來大戰的時候心潮澎湃，請命與我一戰，以宣泄今日的恥辱……’
‘他背後有大軍，勝券在握，局勢上也是看起來勝負分明，人族沒有翻身的機會……’
‘然後在那時！’
風曦的心態越發冷靜，如同一個最偉大的導演，在撥動衆生的命運，甚至去操控一位大神通者！
‘一子閒棋。’
‘人族若是一帆風順，大破天庭，自然就用不上……今日沒殺他，也無所謂。’
‘若是哪一天能用上了……或許就會成爲那一線生機！’
“殺啊！”
風曦怒喝，他不閃不避，被夔牛一刀劈掉了胳膊，慘烈無比。
但是與此同時，他那一棍，用着最妙到毫巔的角度，切中了對手的下三路！
“嘶！”
這一刻，許多的大能，倒抽了一口冷氣，用最古怪的目光注視着戰場，臉上還帶着幾分難以置信的表情。
“太狠了！”
“不至於不至於！”
“這是不死不休啊！”
“嗷嗚！”
下一瞬間，夔牛一聲大喝，讓聞者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