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
天宮,感受到惡屍化身傳來的消息,沈歸不禁搖了搖頭。
對於平心和玄冥之間的事情,他的惡屍化身在地府做酆都大帝的這段時間裡也多少有所耳聞。
玄冥一直對當初后土捨身化六道的事情心懷芥蒂,認爲是后土化平心才導致了巫族的沒落。
當初平心還是祖巫后土的時候,玄冥和她作爲十二祖巫當中唯二的女性祖巫,她們之間的感情本就是十二祖巫當中最好的。
並且,因爲玄冥是十二祖巫當中最小的一個,所以衆人都是把她當成妹妹看待。
不過,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當初玄冥與后土之間的關係有多好,現在她就有多恨平心。
而對於平心來說,雖然平心不復后土,但是她對玄冥的感情卻是不會變的,再加上因爲當初的事情她對於玄冥的確是心懷內疚,因此對於玄冥的很多做法她都選擇了容忍。
對此,沈歸只能表示——熊孩子不能慣着啊!
正所謂孩子咳嗽老不好,打一頓就好了。
平心就是對於玄冥太慣着了。
現在的玄冥,就是典型的處於叛逆期,平心不想讓她做什麼她就偏要做什麼。
就比如這次人族之事,玄冥之所以會這麼做,固然有想要藉此復興巫族的想法,但沈歸估計更多的還是給平心找麻煩的念頭在作祟。
只是話雖這麼說,沈歸還是打算答應平心的要求,反正對於他來說順手救下個玄冥也不費什麼事。
作爲一個穿越者,在沈歸眼裡,縱觀洪荒歷史真正稱得上是“聖人”的或許有,但絕對不多。
但不管怎麼算,捨身化六道的平心和捨身補天的女媧都絕對算一個。
至少,沈歸自問如果易地而處他做不到爲天下蒼生而犧牲自己。
不過,他雖然不是什麼聖人,但卻不妨礙他對這種人心懷敬仰。
因此,像平心或者女媧有什麼要求,只要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一般都不會拒絕。
嗯,就是這樣,絕對不是因爲他是一隻舔龜(正經臉)。
............
不周山。
盤古殿所在的山谷裡。
或許過去了很久,或許並沒有多長時間。
山谷正中的石臺上,那個將蚩尤包裹在內的血色光繭開始像一顆心臟一般搏動起來。
端坐在盤古殿門外的風伯雨師幾乎同時驚醒。
看着那血色的光繭,雨師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他起身對着風伯道:“你在這裡候着不要動,我去幫你買點橘......咳,我去稟報玄冥祖巫。”
風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雨師轉身走入盤古殿。
很快,玄冥便從盤古殿中走了出來。
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石臺上的血色光繭。
隨着時間的流逝,石臺上的血色光繭搏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沉悶的聲音在山谷中響起,就算風伯雨師乃是大巫,聲音落在耳中也依舊讓他們有一種體內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感覺,如果讓普通人聽了,恐怕會直接忍不住吐出血來。
唯一不受影響的大概就只有身爲祖巫的玄冥了。
縱然如此,玄冥的面色也是有些凝重。
這一次獻祭的結果,貌似已經有些超出她的預料了,只是具體如何,還是要等蚩尤從光繭中出來才能判斷。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籠罩在山谷內的血氣開始變得稀薄起來。
一根根石柱上面的古老符文也隨着血氣的散去一點點的黯淡了下去。
很快,山谷中的所有石柱都黯淡了下去,這也表明了山谷中所有的血氣都已經被輸送到了石臺上的血色光繭之中。
緊接着,就連石臺上面的那些古老的符文也一枚枚的黯淡了下去。
隨着石臺上最後一枚符文的熄滅,血色的光繭終於停止了搏動。
它開始一點點的朝着中間縮小起來。
越來越小。
最後徹底消失在了石臺上。
石臺上面,只剩下一個披頭散髮的高大的人影。
“你醒了嗎,蚩尤。”看着石臺上面的人影,玄冥緩緩道。
與此同時,她身後的風伯雨師也是看向了石臺上的那人。
石臺上,蚩尤緩緩擡起了頭,散亂的發隙間,露出了一雙野獸般猩紅的眸子。
隨着一聲沉悶的嘶吼,蚩尤的身形瞬間消失在了石臺上,下一刻,他便直接出現在了玄冥的身前,手中的黑色長刀對着玄冥當頭劈下。
玄冥身後,風伯雨師大驚失色,然而蚩尤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們根本就沒有阻擋的機會。
玄冥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
黑色的長刀停在距離玄冥額頭不到一寸的地方。
幾縷被刀風斬斷的青絲隨風飄落。
“你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嗎?”
嘶啞的聲音從披頭散髮的蚩尤口中傳出,宛若來自深淵的嘶吼。
“你我同爲祖巫,而且是巫族現存的最後兩個祖巫,你爲什麼要殺我?”玄冥平靜的應着蚩尤的目光,淡淡道。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蚩尤未持刀的左手指着山谷中那些石柱下面乾枯的軀幹,聲音嘶啞:“全死了,我的族人,我的兄弟,全死了!”
兩行殷紅的血淚從蚩尤臉上滑落,滴落在地。
“我並沒有強求他們做什麼。”玄冥淡淡道:“他們全都是自願的。他們不是爲了我,也不是爲了你,他們是爲了巫族。你如果真的在乎他們,就應該繼承他們的意志,復興巫族。”
“復興巫族......”蚩尤譏諷的笑了:“我曾身爲第十三祖巫,明知以我的實力去構築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多半是有死無生,但我還是毫不猶豫的去做了。”
“那時的我是爲了巫族,因爲巫族有我的族人,我的兄弟。”
“可是現在,我的族人,我的兄弟全都不在了。”
“玄冥,你口口聲聲說是爲了巫族,可在你眼中,恐怕能讓你重視的巫族只有最初的十二部落,而我蚩尤部落的族人在你眼中只是隨時可以犧牲的存在吧!”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一直表現得極其平靜的玄冥一巴掌打在了蚩尤臉上。
“你可以怨我,恨我,但在我眼中,每一個巫族的族人都是一樣重要的。這次之所以犧牲的是他們,只是因爲他們擁有着和你同源的血脈,僅此而已。如果有一天爲了巫族需要我去犧牲,我也會和他們一樣,毫不猶豫的去死。”
玄冥的聲音依舊平靜。
但其中的意味,卻不容任何質疑。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真的會爲了巫族去死。
反正,當初的十二祖巫,也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如果能夠爲巫族而死,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