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姜桓楚來到比干府上踹門的時候,比干正在後花園中和微子啓下棋——因爲姜桓楚的事情,微子啓這兩日卻是基本上一直待在比干府上,和比干商討對策。
姜桓楚乃是軍旅出身,本身早年也是一名極爲善戰的猛將,嗓門也是極大。所以,這一嗓子下來,還沒等到老僕前來通稟,在後花園中的比干就聽到了。
聽着姜桓楚那暗含着怒氣的熟悉聲音,比干輕輕搖了搖頭,微微一嘆,隨手把剛剛拿起的一枚棋子扔到棋盒之中,道:“這就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啊。桓楚這是上門問罪來了。你要和我一起見見他嗎?”這最後一句話,卻是衝着微子啓說的。
聞言,微子啓猶豫了一下,最終道:“就讓我和王叔一起見見這大名鼎鼎的東伯候吧。經過此事,想來東伯候已經對我有了一些偏見,我若避而不見,恐怕東伯候對我的偏見只會更深,所以還是見見吧。”
讚許的點了點頭,比干道:“也好,走,就讓你我叔侄一起見見桓楚吧。”
說罷,叔侄二人便一同朝着大門走去。
等到叔侄二人來到大門附近,剛好看到一個老僕正在對着一名威風赫赫的人解釋着什麼,言語之間隱約可以聽見什麼“稍等”、“正在通報”的字眼,想來是老僕聽到了踹門聲,但是沒有比干的允許不敢隨便把人放進來。
見狀,比干連忙帶着微子啓快步走上前去。
那老僕看到比干過來,連忙稟告道:“大人,這位大人說要進府見你,老奴沒有得到大人允許,所以不敢輕易放行。”
聞言,比干道:“李伯,這位東伯候姜桓楚,乃是我的故交,我親自來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聽到比干這麼說,那名老僕對着姜桓楚告了一聲罪,然後就下去了。而看着終於出現了的比干,姜桓楚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我還以爲你躲起來不敢見我了呢,現在看來,你還沒有那般膽小。”
看着話中帶刺的姜桓楚,比干微微苦笑了一聲,道:“桓楚兄,雖然小弟在請桓楚兄入京這件事上的確有所隱瞞,但是,桓楚兄也不必這般說小弟吧?況且,這次乃是小弟邀桓楚兄進京,又哪有躲着桓楚兄的道理?桓楚兄請,進府說話。”
看到比干主動服軟,畢竟是多年的深厚交情,姜桓楚也沒有再繼續刁難比干,當下哼了一聲,當先朝着府中走去。
不過,姜桓楚和比干並排走着,自然是看到了一直跟在比干後面一言不發的微子啓。淡淡的看了微子啓一眼,姜桓楚道:“這就是你要支持的那個小子?”
聞言,比干自然明白姜桓楚怕是已經從帝乙那裡完全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所以也很乾脆的點了點頭:“這便是微子啓。”
而聽到姜桓楚問道他,雖然被姜桓楚稱爲“小子”,但是微子啓卻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主動上前行禮道:“微子啓,見過東伯候。”——事實上,以姜桓楚的輩分以及和帝乙的交情,叫他一聲小子,沒有人能說什麼。
淡淡的看了微子啓一眼,姜桓楚壓根沒有理他,而是直接對着比干說道:“怪不得你會支持他,這幅模樣,倒是和你年輕時的性子有幾分相像。”
雖然被姜桓楚直接無視了,但是微子啓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快,而是默默地又走到了比干身後。
聽到姜桓楚這麼說,比干一愣,接着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的思路還是這般奇特。不過,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也許卻是有幾分這個原因在裡面吧。不過,我還是要說,我覺得微子啓的確可以成爲一個合格的王,所以我才支持他。”
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姜桓楚一句話就給比干堵了回去:“所以你爲了他連老朋友都騙?”
尷尬了笑了笑,比干一時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到了客廳中,三人分列而坐,比干讓人上了茶,姜桓楚隨口喝了一口,道:“茶這個東西,果然還是沒有酒來的爽快。比干,我也不和你繞彎子。這件事,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也就是你,我還會親自來問你要個解釋,如果換個人這麼騙我,老子就直接帶兵上門了。”
微微思索了片刻,看着靜靜地坐在那裡等他解釋的姜桓楚,比干嘆息了一聲,直接坦言道:“這件事,的確是小弟做錯了。不過,如果再給小弟一次機會,我還會這麼做。桓楚兄既然來我這裡興師問罪,想必對於朝歌的情況也已經清楚了。眼下,微子啓在與子受的王位之爭中已經處於了絕對的下風,如果沒有外力介入,可以說已經無緣王位了。但是,小弟依然認爲微子啓纔是最適合的王的人選,所以纔會出此下策,想要讓桓楚兄把女兒嫁給微子啓,從而助他一臂之力。而且,雖然小弟在這件事上對兄長有所隱瞞,但是,小弟卻絕對沒有想要害兄長的意思。如果桓楚兄把女兒嫁給了微子啓,那麼等他登上了王位之後,桓楚兄的女兒便會成爲王后。這樣一來,桓楚兄以及姜氏部落,和我大商之間的聯繫也會更加的親密。”
聽到比干這麼說,姜桓楚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比干,我想問你,眼下衆人皆知,帝乙少子子受志向遠大,兼勇猛無雙。微子啓雖然賢名遠播,但是畢竟子受纔是嫡子,那爲什麼你非要堅持讓微子啓爲王呢?”
聞言,比干輕輕搖了搖頭:“在比干眼裡,這不一樣。微子啓之賢,小弟清楚,卻是實實在在的賢才,而子受,只是空談志向,有勇無謀,這樣的人,如何來引領我大商?”
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姜桓楚突然把目光放到了坐在一邊的微子啓身上:“比干這麼評價你們兄弟兩個,你也是這麼認爲的嗎?子受只是空有其名,而你纔是真正的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