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她。”
望舒道。
“說實話，在遇到你之前，我從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會在我的生命中佔據這麼重要的地位。”
“在我的世界中，本應該杳然獨行，要麼，掙脫天道的束縛，要麼，隕落在天道的算計中。是你的出現，讓我的命運出現了變數。”
“雖然你很無賴，很不講道理，但是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所以在當初你失蹤的時候我纔會那般失態。我已經不知道，如果你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該如何。”
“所以，我能理解她。”
葉玄沒有說話。
他不知到自己該說什麼。
他很明白望舒的意思。
她能夠理解雲霄，並不代表她就能接受這件事。
葉玄看着望舒，兩人目光相對。
“因爲我能理解她，所以，如果你選擇她的話，我可以離開。”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玄道。
“我對雲霄和對你，完全不是同一種情感。我之所以沒辦法拒絕雲霄，是因爲怕她道心受損，修爲再也難以寸進。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這一生，就算是毀了！”
“我知道。”
望舒靜靜地看着葉玄：“正因爲如此，我理解你。所以我才願意離開。”
葉玄猛地站了起來。
他近乎粗暴的把望舒攬在了懷中。
望舒沒有抗拒，但也沒有迴應，只是任由葉玄把她抱在懷中。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但是，就真的不能有兩全之法嗎？”
望舒沒有說話。
葉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先拖着纔是最好的選擇嗎？
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能狠下心來的人呢。
輕輕鬆開了望舒，葉玄坐了下來。
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你決定了？”
望舒看着葉玄，問道。
破天荒的，在望舒那清冷的眸子中，葉玄看到了一抹緊張。
葉玄搖了搖頭：“你讓我如何做決定？是，我只喜歡你一個人。從始至終，從未變過。但是，雲霄畢竟是我師妹，我不能至她於不顧。其實，我是很想拖着的，但是，無量量劫即將到來，屆時所有人都要入劫，我不能讓她在心境上留着破綻入劫。因爲那樣的話，她在大劫中隕落的機率無疑會大大增加。”
“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能不能，陪我演一場戲？”
微微遲疑了一下，最終，望舒輕輕的點了點頭。
............
不管葉玄怎麼糾結，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即使到了最後，他仍然是沒有想好該如何對待雲霄。
他是註定不可能和雲霄在一起的。但是，如果直接開口拒絕，他也狠不下這個心來。
所以，最終還是隻能先拖着嗎？
只是，如果只是這麼單純的拖着，雲霄難免是會發現一些端倪的。
在這個時候，就需要掩飾。
想到方纔和望舒說過的計劃，葉玄苦笑着搖了搖頭。
希望，不要弄巧成拙吧。
反正，這一次無量量劫，可是隻有三成的把握能夠度過呢。至少，要把這場戲演到無量量劫過去吧？
第一次的，葉玄心中泛起了一分“如果無量量劫度過不了該有多好”的念頭。
至少，那樣自己就不用糾結了吧？
暫且，就這樣吧。
............
西牛賀洲。
佛主易位，玄奘繼續西行，最終抵達靈山。
佛法東傳，西遊正式宣佈結束。
在各方的配合之下，佛門大興。
而在西遊完成之後，緊接着，一場彌天大戲也正式展開。
第九次量劫。
隨着無天佛祖取代如來佛祖釋迦牟尼成爲佛門之主，佛門的爪牙開始伸向三界。
第九次量劫正式展開。
而位於西牛賀洲的妖都，自然也就成了佛門的第一個目標。
沒有絲毫徵兆的，佛門派出燃燈，藥師，彌勒衆佛，率領百萬佛兵，突然出兵偷襲了妖都。
猝不及防之下，再加上雙方高層戰力的差異，妖都一戰淪陷，妖帝蘇雅雅不知所蹤。
隨即，佛門又以地藏王菩薩爲楔子，進軍地府。
一時之間，三界間戰火再起。
............
“這將會是第九次天地大劫，但也只是一場戲。”
葉玄淡淡道。
在他身邊站着一個人。
如果有人在這裡的話，一定能認出來，葉玄身邊的那個人，赫然便是在佛門偷襲妖都之戰中消失的妖帝，蘇雅雅。
“不過，有些地方，卻要假戲真做。”
葉玄又道。
蘇雅雅站在葉玄身邊，順着他的目光看着下方。
那裡是妖都，或者說，曾經的妖都。
現在，那耗費了妖族無數心血的妖都已經成爲了佛門的大本營，無數佛兵從這座巨大的城池中開出，或開赴地府，或前往南北戰場。
在攻佔了妖都，徹底佔據了西牛賀洲之後，佛門在進軍地府之餘，同時也對南贍部洲以及北俱蘆洲派出了佛兵。看上去，就像是剛剛在上一量劫中註定大興的佛門，已經迫不及待的在三界擴張自己的勢力。
然而，事實上，蘇雅雅很清楚，佛門要大舉進攻妖都的事情她事先便知道。並且，在佛門“偷襲”妖都的時候，看似戰況激烈，其實根本沒有遇到抵抗。
妖都，是她讓出來的。
因爲這只是一場戲。
佛門不僅要進攻妖都，還要進攻地府，進攻其他三大部洲，進攻天庭，最終，佔領三界。
雖然這一切，其實都是一場戲，一場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和佛門的那一位無天佛祖一手策劃的一場大戲。
“是不是感覺很荒唐？”葉玄淡淡的笑着，嘴角盡是嘲諷。
“一場大戲，便已經算得上天地大劫。”
蘇雅雅點了點頭。
這的確很荒唐。
雖然這場戲的排場很大，但是終歸也只是一場戲。看上去是佛門欲要統治三界，但是實際上，卻幾乎沒有真正的交鋒。即使有，也只是這個男人在藉助這一場戲來拔去一些他想要拔掉的釘子。
比如北俱蘆洲的妖國，比如六道輪迴中的天人道。
但是就是這麼一場戲，卻得天道承認，被認爲是一次天地大劫，這是何等的荒謬？
“其實，原因很簡單。”
葉玄道。
“我不想拖下去了，因爲拖下去有些事情只會勝算更低。而與此同時，那東西也等的不耐煩了。他覺得，無論是什麼時候，只要他能出手，便能穩勝。所以，既然我想加快無量量劫的來臨，那他也就順水推舟。因此，便有了這麼荒謬的一次大劫。”
蘇雅雅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她並沒有問葉玄口中的“他”是什麼，因爲她有預感，這些事情，她很快就會知道。
............
地府。
作爲三界輪迴之所，地府自然需要大量的人手來維持。
誰都知道，地府地位最高的人是誰。
平心娘娘，以及酆都大帝。
在此之下，便是十殿閻羅。
然後是孟婆，判官，牛頭馬面，黑白無常。
然後便是大小鬼差。
最後，便是最底層的鬼卒。
這一切，從上至下完整的組成了整個地府的結構。整個地府便在這些人的共同協作下運轉。
而除了這些，地府還有一處特別的地方，那便是六道輪迴。不過，六道輪迴自有各道道主管理，並不納入地府的體系。
只不過，這裡說的只是往日的地府。
現在的地府，名義上的最高領袖已經換人了。
佛門已經佔據了地府。
十殿閻羅，皆要以地藏王菩薩爲首。
對此，平心殿和酆帝宮沒有絲毫的反應，彷彿地府發生的這些事情和他們完全無關一般。
如今的地府，雖然整體依舊依存於原來的體系而運轉，但是卻隨處可見一隊隊佛兵在到處巡邏，彷彿在宣示着主權一般。
不過，雖然被佛門佔據之後，整個地府依舊如平常一般運轉，但是卻有一處地方變得戒備森嚴起來。
六道輪迴。
此時，六道輪迴之外，一座龐大的萬佛大陣正將整個六道輪迴籠罩其中，或者說，將六道輪迴中的天人道和餓鬼道籠罩其中。
六道輪迴，天人道，阿修羅道，人道，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
阿修羅道道主冥河老祖，人道道主葉玄，畜生道道主鯤鵬，地獄道道主酆都大帝，也就是葉玄的善屍。
除此之外，還有兩道，天人道，餓鬼道。
天人道道主太玄道人，餓鬼道道主混沌。
雖然並沒有人挑明兩人的身份來歷，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無論是太玄道人還是混沌，都是天道落在地府的棋子。
既然是天道的棋子，在這種時候，自然已經沒有了繼續留下的必要。
所以，羅睺的化身便親自出手，困住了天人道和餓鬼道——這座萬佛大陣，正是由現在的佛門之主，無天佛祖親自主持的。
當初，六道輪迴初立之時，太玄道人以及混沌受天道派遣進入六道輪迴分別擔任天人道和餓鬼道的道主之後，兩人便直接留在了六道輪迴之中修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不過，兩人雖然一心在六道輪迴之中修行，卻並不代表他們對外界的情況就一無所知，因此，當無天佈陣困住了天人道和餓鬼道之後，身處六道輪迴之中的兩人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很快，一胖一瘦兩名道人便從天人道以及餓鬼道之中走了出來。
一身青色道袍的瘦道人乃是太玄道人，一身灰衣的胖道人則是混沌。
出了六道輪迴，兩人看着外面這將整個六道輪迴籠罩在內的萬佛大陣，不禁面面相覷——自從當初他們進入六道輪迴之後，因爲自身的道和他們所掌管的那一道輪迴十分契合，所以他們一直都在六道輪迴中修行，對於三界發生的事情並不瞭解多少，此時因爲察覺到六道輪迴生變方纔現身，因此，當他們發現自己被困在陣法中的時候，兩人都十分驚訝——什麼人居然敢在六道輪迴動手？
六道輪迴的重要性他們作爲天道那邊的人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了，只是越是清楚六道輪迴的重要性，他們就越想不通總麼有人會在六道輪迴動手。
不過，他們的疑惑很快就解開了，因爲他們在他們現身之後，一名黑袍男子便毫不掩飾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正是佛門之主，無天佛祖。
看到出現在面前的無天佛祖，太玄道人還有混沌臉上都是露出一抹凝重之色，因爲他們從面前的這個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極大地威脅，這種感覺只能說明一種情況，那就是面前這人的修爲比他們要高。
互相對視了一眼，太玄道人上前一步道：“不知閣下是何人，爲何在此佈下大陣？需知此地乃是六道輪迴所在，若是出了什麼閃失，恐怕不是閣下能夠擔當得起的。”
聽到太玄道人這麼說，無天佛祖冷冷一笑。
既然他已經親自出手，就沒有和這兩個人廢話的打算。
淡淡的瞥了太玄道人還有混沌一眼，無天佛祖淡淡道：“本座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臣服，要麼死。”
無天佛祖的話讓太玄道人接下來想說的東西統統都給憋回了肚子裡。
這，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過，感受到無天佛祖身上越來越重的威壓，太玄道人還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怒氣，耐着性子問道：“閣下到底是何人？”
冷冷一笑，無天佛祖道：“本座無天佛祖。你們最好快點做出決定，是棄暗投明，還是繼續做天道的爪牙，然後成爲本座的手下亡魂。”
身處六道輪迴之中，有後土在，即使是天道也無法窺探到其中的情況，因此，無天佛祖說話絲毫沒有半分避諱。
而聽到無天佛祖這麼說，無論是太玄道人還是混沌都不由面色大變。
知道他們的身份還對他們動手，這一瞬間讓他們想到了很多。兩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動用秘術向天道通稟，不過很快兩人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秘術失敗了。
他們這纔想起，這裡是六道輪迴。
這裡的主人，叫做后土。
而看着兩人不斷變幻的神色，無天佛祖眯了眯眼睛，冷冷道：“看來，你們已經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感受到無天佛祖身上那驀然增強的氣勢，太玄道人和混沌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悍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