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之中的氣溫降至冰點,死去的魔尊重瀛站在面前,帶給了寧淵和重煌兩人極大的壓力。
寧淵全身緊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魔尊,唯恐稍一走神,重瀛的魔劍便將自己開膛剖肚。儘管他明白,憑剛剛魔尊的強勢,若他有意,自己根本抵擋不住。
“好一場起死回生的好戲……”剛剛被魔尊震驚住的重煌喃喃自語着,臉上漸漸流露出不甘心。“魔功灌頂大法將你當年一半的修爲傾注進了外道魔像之內,我本以爲得到它就能得到你的力量,尋到突破涅槃的契機。然而原來你早已動了手腳,這行宮不過是你最後的退路,我早該想到,以你的老奸巨猾,在魔像中留下一縷神念鎮守並不奇怪。”
重煌話說着說着,眼神突然變得瘋狂起來。他指着眼前的魔尊,憤怒的咆哮道。“你毀了我的大半輩子,連死後也不放過我!但那又如何?此刻站在這裡的我不過是一具卑微的分身,除了這無極星宮弟子的殘軀,你根本什麼也無法從我身上得到!”
重煌的話說得沒錯,無論魔尊要如何復生,他根本無法對重煌的本尊構成威脅,而這樣一來,他只能把目標指向寧淵。想到這點,寧淵脊背發涼,看來自己纔是魔尊復生的關鍵,今日恐怕難以善了。
嗖!
就在魔尊的面前,重煌的身影突然動了。“無論你在盤算什麼,只要我殺了他,你的一切希望落空,今天我就還是贏家!”
他的語速極快,但身形更快,話音剛落,整個人便出現在了寧淵身邊,通體震盪出洶涌的魔氣。
寧淵瞳孔微縮,他可不會坐以待斃,頓時體內元力爆發,手裡戰槍就要刺出。然而重煌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停在他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臉色異常難看。
遠處,魔尊臉色漠然,雙手負於身後。
“凝空術。”寧淵凝重的吐出這三個字,魔尊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凝空術運用得出神入化,毫無痕跡,造詣還在他之上。
“你說的沒錯,我高看了你,沒想到你連本尊都不敢進來。當初將行宮選擇安置在天衍學院,本來是考慮到這裡十分安全,卻沒想到也限制住了你的行動。一副不知從何而來的污穢簡陋的肉身,確實對我沒有半點用途,看來你在這行宮內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安心的消失了。”魔尊緩步走來,語氣平淡如常。
寧淵瞳孔微凝,向後退了幾步,在魔尊的面前,任何人都感覺像面對山嶽一般沉重。
“不要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你不過是一縷殘念,還真以爲自己是昔日的魔尊嗎?脫離外道魔像,我捏死你將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重煌見魔尊走近,眼神深處流露出恐懼,口中卻是頑強的道。
魔尊沒有再說話,徑直走到重煌的身邊,一隻手伸出,輕輕的撫向他的脖頸處。
咔嚓!他的手腕猛然一彎,重
煌的脖子便被生生扭斷。
一股黑氣從朱子逸的七孔中冒出,幻化出一張魔臉,倉皇的想要逃離這裡。然而魔尊僅僅眼神一瞥,虛空塌陷,那黑氣中的重煌元神便哀嚎一聲,緊接着煙消雲散。
死了。這麼多月來讓寧淵感覺如履薄冰的森羅魔殿殿主的分身就這麼死了,結局着實出乎了寧淵的意料。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着朱子逸的瞳孔逐漸黯淡下去,然後癱倒在地,而重瀛則是把身子轉了過來,看着自己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具屍體。
“又是這樣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是這一次,你還能夠贏嗎?”重瀛嘴角掀起邪惡的弧度,那張俊美毫無瑕疵的臉讓人不寒而慄。
“我能贏第一次,就能贏第二次。”寧淵冷冷回答道,“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幫我解決掉了重煌,這樣一來,這行宮內發生的事情他的本尊就不會知道,一切都屬於我了。”
聽到寧淵的回答,重瀛的臉色在那麼一瞬間微微一僵。不過他很快恢復正常,眼神中不加掩飾的流露出寒意。“虛張聲勢?我教給你的你倒是都學會了。嘖嘖,煉神九重天,纔過去多少,你竟然就達到了這樣的境界,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說實話,我真不想就這麼殺了你,讓你魂飛魄散,因爲在我眼中,比起重煌,你這名徒弟更爲合格。可惜了,我別無選擇,道體被重煌毀了,你的戰體是剩下的唯一選擇。”重煌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惋惜,他一步一步朝着寧淵走來,給寧淵帶來極大的壓力。
寧淵平靜的看着對方,差不多是時候了,連陽南該露面了。
“我很好奇你現在的修爲是怎麼來的,魔功灌頂大法是什麼?還有,你曾經告訴過我的能夠讓我的戰體再一次脫胎換骨的天地靈物,我似乎沒有見到。”在決鬥之前,寧淵還想挖出重瀛全部的秘密。
“將死之人,卻還被貪婪所矇蔽,我錯看你了嗎?”魔尊聽到寧淵的問題,搖了搖頭。
“讓你死得明白一點也行。魔功灌頂大法是我自創的一種術法,可以將自己的力量以特殊的方式傳給別人,讓人的修爲一瞬間飆漲,即便是在短時間內接連突破幾個大境界都不奇怪。當年我還在天衍學院時便悟出了此法,後來修爲達到了悟法境,心感修道路艱辛,一不小心便可能道消身亡,因此重返天衍學院,在這裡留下了行宮,並且以魔功灌頂大法將我一半的功力注入到了這具外道魔像之中,以防日後出現不測。”
“這怎麼可能?如此說來,只要掌握這樣的術法,即便是一凡人也能短時間內成爲煉神境甚至涅槃境的大修士?”寧淵眼露難以置信的神色,如此匪夷所思的術法他第一次聽聞,堪稱奪了天地之造化,魔尊當年的本事,簡直是能夠化腐朽爲神奇。
“當然不是任何人都能成爲被施術對象。”重瀛露出不
屑的神情。“凡胎俗修,怎麼可能有資格接受我魔功灌頂大法的饋贈,唯有先天體質異於常人者,比如道體,比如戰體,才能承受住魔功灌頂時恐怖的力量。”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是你最後的選擇。”寧淵眼中閃現恍然之色。到了此時,魔尊死前的種種異常行動都能夠得到解釋了,他本來想借助深淵下的遠古祭壇奪舍自己的肉身,卻不曾想馬有失蹄,計劃失敗。在臨死之際,他又寄希望於自己留在行宮內的一縷殘念,刻意藉助化道時的力量拋出誘餌,讓自己和重煌來到天衍學院。重煌掌握有完整的六合天碑魔功,自己修煉有秘術,而惟有兩者合二爲一,才能開啓行宮的大門。這正是他需要重煌的原因,在魔尊心裡,恐怕早就把自己當成了最後起死回生的希望,而重煌不過是個利用工具,因此當確定他毫無利用價值,魔尊閃電般的結束了他的性命,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本來寧淵與連陽南院長合作,一直擔心一個問題。他擔心重煌本尊在知道自己被坑了之後,會真的惱羞成怒跑去寒宵宮暗殺張師師。只是顧慮歸顧慮,重煌實在太咄咄逼人,寧淵根本毫無選擇,只能和連陽南院長合作,否則下場可能連小命都不保。
如今可好了,魔尊結束了重煌分身的性命,這下遠在森羅魔殿的重煌本尊只能夠把帳算在魔尊的頭上,對接下來行宮內即將發生的一切將會一無所知,自己避免了牽連張師師的風險,同時也能毫無顧忌的收下魔尊的行宮傳承了。
想到這其中關鍵的利害,寧淵臉上不由得露出微微笑容。不過,重瀛還沒有回答他的全部問題呢,他眼角餘光瞄了一眼那方陣中原本擺置在雕像腳邊的純白色匣子。若他猜測得沒錯,那匣子中的東西,很有可能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寶貝,能夠讓戰體進行五蛻的天地靈物!
“你笑什麼。”見寧淵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魔尊的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心裡產生不妙的感覺。他在寧淵手下敗過一次,雖然此刻表面上囂張霸道,但其實內心忌憚無比,唯恐再發生什麼意外。畢竟,這是他最後一次死而復生的機會了,若今天能夠得到寧淵的戰體,再憑藉外道魔像中儲存的魔功,他至少能恢復到當年一半的實力。雖然他很清楚,魔功灌頂大法太過霸道,一旦他選擇了這麼做,意味着奪舍後很有可能終生修爲止步,再也無法恢復到巔峰境界。
“我當然要笑,因爲我將擁有你的外道魔像和這行宮內的一切傳承。”寧淵笑容如沐春風,魔尊再強,此刻畢竟也只是一縷殘念在主持大局,連陽南身爲天衍學院的院長,若還解決不了這樣的魔尊,顏面該置於何地?“學生有請院長出手相助。”寧淵微微躬身,語氣中充滿了真誠。在他話語落下的那一刻,他脖頸後面的那顆黑痣突然大放異彩,緊接着青光乍現,一身黑白兩色陰陽魚長袍的連陽南出現在了原地,謫仙氣息凝而不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