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遇襲重傷
爵位、財富、尊榮……這一切的一切,原本近在咫尺,眼下卻好像一下子變得好遙遠好遙遠……
薛寶釵坐在那裡愣怔了好半天,方纔在碧月的一聲聲輕喚中醒過神兒來。
“主子可是哪裡不舒服了?”碧月擔憂的問道。
薛寶釵忙笑着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替福晉高興……”
聽了這話,碧月一下子就笑開了。
“……福晉有喜了,王爺歡喜的跟什麼似的,只說闔府上下都多發一個月的月錢……”薛寶釵的出神並沒有叫碧月起了疑心,只是兀自在那裡歡天喜地的嘰嘰喳喳說着話。
薛寶釵面兒上帶着笑坐在那裡靜靜的聽着,心裡頭卻在噼噼啪啪的打着算盤,算計着要如何人不知鬼不覺的拔除了這個突然出現,擋在自己孩子前面的最大障礙。
自己手上還有一帖藥,只是自那鈕祜/ 祿側福晉管家以來,下人們之間互相監視,每個人身邊都有三四雙眼睛盯着,這下藥的機會卻是很難尋到了。
薛寶釵垂下眼,摩挲着自己的肚子,心裡不停的提醒着自己: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太醫院的劉太醫來了,確認了烏拉那拉氏的身孕,不過話音一轉又道:“……福晉的底子有些虛,雖說近段時間以來一直在調養,但是早先的時候卻是勞損過多傷了根本……福晉似是心有鬱結,且最近又經歷了大喜大怒,所以坐胎愈發的不穩了……日後,還請福晉多多寬心,靜心保養纔是……”
說着,劉太醫又給開了安胎養身的方子。
肅郡王難得溫和了臉上的顏色。讓人給劉太醫包了一個上等的紅封,又命蘇培盛好生將人送走了。
肅郡王這頭正高興自己或許又可以有了嫡子呢,那頭卻見蘇培盛一臉凝重的從外頭進來。
“照顧好你們福晉。”肅郡王丟下一句話,便帶着蘇培盛轉身出了主屋,往自己的書房去了。
一進書房,還不待肅郡王發問呢。就聽蘇培盛上前兩步,肅整神色道:“昨兒個晚上,九爺回程的車架遭遇了一夥兒歹人襲擊,九爺重傷。”
什麼?!
肅郡王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一下子就呆住了,好半天方纔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聽到的是什麼。
他一拍桌子怒道:“怎麼回事兒?那麼多的侍衛,怎的就叫老九傷着了?老十呢?那小子不是素來跟老九的尾巴一樣,老九到哪兒他就到哪兒的嗎?還是十三、十四,昨兒個不是一道兒走的嗎……怎的就叫老九傷着了呢?”
還是重傷?!那些侍衛都是飯桶嗎?
頓了一下。肅郡王忍着氣又問:“除了老九,可還有誰傷着了?”那個人嬌嬌弱弱的,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這份驚嚇呢……
蘇培盛心思一轉,不太肯定自家主子爺的心思,只是低頭道:“聽說恭親王身邊的幾個侍衛也受了傷……”
“再沒別人了?”
蘇培盛搖了搖頭,“劉太醫知道的不多……只這些罷了。”
肅郡王緩緩坐下,垂眸思量了片刻,道:“爺先騎馬回府。福晉身子弱。經不起快馬顛簸。讓侍衛們護着,你陪着福晉側福晉在後面慢慢的走……”
太醫院的絕大部分太醫此時都在恭親王府上。交頭接耳嘀嘀咕咕的小聲議論着。
左院判也在。
他是昨兒個晚上被咸陽從被窩裡扒拉出來,又一路挾着騎馬趕過來的。
皇帝緊隨其後得了消息,心急之下也不管那專業對不對口了,只打發了太醫院裡的絕大部分太醫到恭親王府上去參與救治。即便如此,皇帝猶不放心,又把右院判連同身邊的吉祥一道兒都派到恭親王府上。這要不是身邊的人拿着賊人尚未逮到。外頭還不安全的話勸住了,皇帝恨不得自個兒親自過來看看纔好呢。
順天府尹和九門提督被天使連夜叫進宮,劈頭蓋臉的捱了皇帝的一通訓斥,又被勒令在限期內拿住襲擊恭親王府車架的賊人,否則就是摘了頂戴花翎自己蹲天牢裡去候參。
吉祥每隔一時辰就會打發跟着自己一道兒出來的小太監回宮去。把恭親王府上的最新消息給皇帝彙報一遍。
書房的簾子被人撩了起來,卻是朝歌端着一碗熱雞湯進來了。
“主子,雪雁姐姐親自跟您熬得雞湯,您多少用一些吧。早上的時候,您只吃了一個小春捲兒,中飯也沒動兩筷子……這樣子下去您的身子可是要受不住的呀。”朝歌把湯碗碰到黛玉跟前兒勸道。
桌案前,一直低着頭的黛玉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似的,一動不動。她只聚精會神的看着手上一張張的字條,那上頭記載着的都是恭親王府上的探子從各處傳回來的消息。
黛玉的臉上蒼白一片,原本櫻色的嘴脣也褪去了原有的血色。
朝歌看的心裡越發着急,只好繼續勸道:“這雞湯是雪雁姐姐去了雞皮之後熬煮的,又撇乾淨了油,主子且嚐嚐……”
“……洛陽剛剛來說,雪鷺姐姐也來了,真跟着雪雁姐姐一道兒說是親自下廚給您做些吃的……”
幽幽的一聲嘆息溢出,黛玉微微擡起頭,道:“雪鷺正懷着孩子呢,何苦叫她跟着受累?”
見黛玉終於有了反應,朝歌心下鬆了一口氣。
自從昨兒個晚上回來,黛玉就不吃不喝不說話,更不顧丫鬟婆子們的勸阻只一心守在牀前,看着王爺無聲的抹淚。天一亮,府裡的事務又一樁接一樁的沒個消停。李衛帶着人各處去追查昨晚襲擊王爺的賊人去了,只是各處消息傳了回來之後,總還是要有人彙總拿了主意纔好。這原本都是恭親王自己在做的,此時卻是黛玉的事情了。
“您昨兒個守着王爺一宿沒睡,天亮了又一直在理事……王爺醒了之後若是知道您這樣不愛惜自個兒,一準兒要怪奴婢們伺候不周,只怕還要揭了奴婢們的皮子去呢……”
“您只當是心疼心疼奴婢們吧……”朝歌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黛玉往日裡待人和和氣氣的,是個極好伺候的主子。偏偏有時候固執起來,軟的硬的都不吃,又叫長安幾個丫鬟頭疼不已。
黛玉瞅着朝歌手裡端着的湯碗,那湯色清清亮亮的,裡頭躺着兩根碧綠的青菜,又有幾粒紅色的枸杞點綴其中。
“主子,這湯的溫度剛好入口。主子歇一歇,正好用一點可好?”
許是真的餓了,或是念着雪雁雪鷺等人的辛苦,總之黛玉在沉默了半晌兒之後,終於是伸手接過了朝歌手裡的湯碗。
黛玉拿湯勺舀了一勺卻沒馬上喝,只問道:“爺那裡如何了?”
黛玉會在這書房裡坐着,也是因爲左院判說黛玉在房裡待着會礙着他的事情,所以把黛玉趕出來了。
其實,左院判不過是嘴巴刻薄些罷了,他真真只是心裡害怕一會兒自己給恭親王治傷的時候,王爺那一身的血氣會再次讓這位看起來好像十分嬌弱的福晉受到驚嚇,這纔想着讓黛玉去別的屋裡休息休息的好。
黛玉放心不下恭親王的傷勢,偏自己又不能守在那人身邊,便索性去了恭親王日常理事的書房裡坐着,順便接手了那些打聽消息的事情來讓自己忙起來,總好過放她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左院判不讓人在跟前兒,說是嫌吵。他連太醫院的那些太醫都攆出了屋子,只留了自己慣常使喚的小子在身邊打打下手……”朝歌挑揀着自己知道的小心回道,“不過聽說總算是已經止了血了……”
聽了這話,黛玉閉上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總算……”
想着昨兒晚上那人擋着所有的刀光劍影,一路護着自己帶人突圍,黛玉終於壓抑不住心裡頭的害怕,氣堵聲噎的小聲哽咽了出來。
朝歌昨日並沒有跟着黛玉出門,不過聽了秦嶺對於當時場景的描述也知道昨兒個晚上的時候有多危險。那些亡命之徒似乎是想劫持了福晉,竟是將大部分的攻擊力放在福晉和王爺身上,留下了少數人牽制府裡的侍衛。
好在王爺深藏不露,這才拼了一身的傷把福晉護了個周全,甚至還擒了一個活口回來。
若非最後那一支淬了毒的暗箭,王爺後來也不至於會血流不止昏迷不醒的。
黛玉哭了一會兒,發泄了一通,不一會兒也就自己收了淚,強打起精神問道:“長安和秦嶺兩人的傷如何了?”
長安和秦嶺是昨日跟着黛玉出門的人,因爲恭親王一人擋住了絕大部分的攻擊,這兩人護在周圍只掛了一點兒皮外輕傷。
朝歌聞言卻是不在意的笑道:“讓主子掛念了,她們兩人能有個什麼呢?不過是一點子皮肉傷罷了。秦嶺那隻小猴兒最是皮實不過的了,這不,大早上的一起來就活蹦亂跳的了。倒是長安自責的很,只道自己跟着主子一道兒出門,卻沒能保護好主子,反倒是累的王爺跟着受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