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早就端上來了熱茶,這樣寒冷的天,難得的是這間屋子裡竟是這般的溫暖。
原來這間屋子是爲了黛玉而建的,因爲想到黛玉自小是在江南長大的,身子又不好,所以自是用了最好的保暖材料。
賈母略略的抿了一口茶,又和北靜王妃安文靜兩個人不鹹不淡的聊了幾句閒話。
“因爲這兩日園子裡的梅花開得正好,偏偏我這府裡又是寂寞的,他們父子兩個人忙着,竟是沒有人陪我,所以請了老封君和幾位姑娘過來看一看,只當是陪着我這個寂寞的人罷了。”王妃只是笑着說道。
“這倒是好,竟是王妃的美意了。別的倒是也就罷了,只是我這外孫女兒原是江南人,是極喜歡梅花的,只是我們這裡天寒地凍的自是沒有什麼好的梅花,可巧這兩日還在說,王妃就叫人過來了。”賈母陪笑說道。
可是她的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的,這王妃倒是一直都只是看着黛玉,莫不是竟是對玉兒有些意思不成?要是這王妃真的就看中了黛玉自己又該如何?要說是別人家,自己倒是不會擔心的,黛玉雖然說是出身清貴,可是畢竟是失去了扶持,只怕是平常的人家是不會看好的,可是這北靜王府就不一樣了,王妃的本就是出身江湖的人,自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管王妃這一次是不是在物色未來的小王妃,只要是黛玉得了她的心意,以後在家裡日子也是好過一些,就算是二太太也是要顧及着王妃的面子,對黛玉客氣一些的。
“這倒是真就是緣分了。”王妃只是笑着說道。“我這府裡有這樣的一園子梅花,偏偏就有一位像是梅花仙子下屆一樣的姑娘在這裡,真就是爲我這園子增色不少。”
雖然說是賈母不過就是隨口的說罷了,可是王妃自是知道黛玉是喜歡梅花的,所以,蘇州的老宅子裡就有一園子的梅花,那丫頭自小就喜歡看梅花,到了夏日更是喜歡在梅樹下摘梅子,叫家裡的老嬤嬤醃製。
黛玉看着王妃的目光,心中也是明白了,這一園子的梅花,只怕是爲了自己纔有的,記得小時候來的時候,這裡只是一片花園,倒是沒有梅樹。
“王妃說笑了,哪裡就有這樣的好了。”黛玉只是笑着說道。這樣的客氣話不過就是說給別人聽的罷了,要是這裡沒有別人,只怕是她早就撲到安母妃的懷裡撒嬌了。
“這梅花,必定是要到了樹下看纔好,要是我們這樣在屋子裡是看不出好的。”王妃寵愛的說道。
“可不是嗎,難得今日的天氣也是好的,我們倒是不如在外面的梅林裡看一看。”賈母說道。
王妃喜歡黛玉總是好事,如果說是王妃喜歡要黛玉做了自己府裡的小王妃,。自是強於做寶二奶奶的。
“林姑娘,我們這就去看一看。”王妃走了過來攜了黛玉的手,笑着說道。“如今見了姑娘只是覺得親切,偏偏叫姑娘又覺得極爲拗口,不如就叫姑娘一聲黛玉可好?”
黛玉自是覺得安母妃叫自己姑娘只是怪怪的,所以聽了王妃的話,忙就笑着說道,“這是黛玉的福氣了。”
一旁的寶釵看着王妃對黛玉這樣的親切,心中已經是十分的不是滋味了,可是對誰好是王妃自己的事情,自己是不能夠改變的。不過自己曾經是博覽羣書,自是有辦法叫王妃對自己注意的。
“老祖宗,您小心一點。”見王妃攜了黛玉的手只是朝前走,寶釵忙就走到了老太太的身邊,扶住老太太。
寶釵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夠叫在場的人都聽到。在她看來,只怕是一個女孩子品德是最重要的,如今,黛玉和王妃的離開給了自己這樣一個表現的機會,自己怎麼能夠輕易的放過?
“這位姑娘倒是個極孝順的,只是不知道這一位是?剛纔老封君介紹的時候,我竟是沒有注意到,倒是有些失禮了。”北靜王妃只是回頭問道,一雙鳳目只是盯着寶釵似笑非笑的。
“民女薛寶釵,是皇商薛家的姑娘。”
不等老太太回答,薛寶釵已經是忍不住了,忙就用自以爲最完美的笑容對王妃回答,心中卻是暗自欣喜,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叫王妃注意到自己了。
“原來是薛家之後,我還以爲是老封君的孫女兒呢。”王妃只是一笑。
雖然說是王府裡面沒有其餘的姬妾,所以少了許多的算計,可是,畢竟自己做皇家的媳婦已經是有些年頭了,看過的也是不少了,聽過的就更多了,這個小姑娘小小的年紀,已經是精於此道,只怕是不會是個好相與的,只是要騙自己她畢竟是還嫌不足。
北靜王妃的心中對於寶釵的影響實在是越發的差了,可惜了這樣的一個姑娘了,要是沒有出身在商人的家裡從小不要受這樣的教育,只怕是也不會像是今天的這個樣子。剛纔看她的笑容,美倒是真的極美,可是畢竟是過於僵化了,沒有了一些屬於這個年紀的朝氣,比較來說,還是黛玉的笑容叫人覺得更加的舒心。
心裡想着,王妃只是看着黛玉,目光中滿是柔和的愛意。
衆人繼續的朝着外面走,寶釵只是低着頭,可是她的心中是喜悅的。她自是沒有想到王妃的心中究竟是怎樣的想法,只是認爲自己終於得到了王妃的目光,或者接下來只要自己能夠好好的表現,說不準就能夠壓過了林黛玉,成爲王妃心中的最佳人選。
看着園子裡一樹樹的梅花只是競相開放的時候,黛玉的眼神都充滿了驚喜、靈動。
黛玉笑着,遠遠的聞到了梅花特有的濃郁香味,只是沒有想到幾年的時間而已,竟是能夠在這裡看到這樣的一園子梅花。
“黛玉,喜歡嗎?”王妃的語氣中間只是寵溺,好久不見了,多年以前的那個嬌氣可愛的小姑娘好像是又回來了。
“喜歡,實在是太喜歡了。”黛玉笑着說道,真的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幅畫卷。
“這園子裡的梅花,王爺可是特意的請了宮裡的花匠來操持的,自是不會和普通人家的一樣。”王妃笑道,這幾年不停的操持下來,纔有了這一園子的梅樹,不過能叫黛玉開心的笑一下也是一驚足夠了。
黛玉只是跑到了梅花林中,一時忘情,竟吟道,“雪虐風號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過時自會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
“黛玉竟是這樣的可人。”看着黛玉開心,王妃心中也是覺得開心,一時之間也是忘了賈母就在自己的身邊,只是說道。
“我這外孫女兒是個極爲可人的孩子。只是命苦,早早的就沒有了爹孃,纔會到了京裡來。”賈母自是沒有看見過黛玉這個樣子的時候。
自從黛玉到了賈家倒像是一直都是不怎麼開心的,原以爲她的個性使然,可是照今日的情形來看,似乎不是這樣的。只怕是賈家的環境壓抑壞了這個孩子,如今在這裡能開心一些也是好的,只是,王妃不要責怪纔好。
“林妹妹,你在家裡隨性也就是了,如今在王府裡怎麼能夠這樣的沒有規矩,小心叫人笑話。”寶釵忽然就說道。
賈母這時候只是一怔,怎麼竟是會忘記了如今是在王府裡,黛玉這樣子,只怕是叫王妃有看法。
“小孩子家,沒有什麼規矩,叫王妃見笑了。”賈母只是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賠罪道。
黛玉因爲聽到了寶釵的話,自是停住了腳步,站下來看着幾個人,到底是沒有了先前的歡愉。自己一時忘情,竟是不記得自己如今在這些人的眼前了。要是叫有心的人聽見了,只怕是又少不了說自己的錯處。
王妃自是不會覺得黛玉這樣有什麼樣的不好,所以自是不會覺得有什麼,所以,只是冷冷的看了寶釵一眼,眼前這個姑娘實在是叫人沒有辦法有好的影響,難得的黛玉能夠忘記了喪母喪父的痛苦,偏偏她的一句話,就叫那樣一個可愛的黛玉不在了。
“是黛玉的不是了,一時忘情,請王妃不要計較。”黛玉只是走了回來,笑着對王妃說道。
“林妹妹年紀還小,平日裡又是衆人都寵着,自是隨性一些,請王妃不要見怪。”寶釵也是忙就說到。
沒有想到平常一直都十分穩妥的黛玉竟是有這樣失態的時候,倒是給了自己一個難得的打壓機會。只是顧着高興的她,自是沒有擡頭看到王妃冷冷的目光。
“老封君說的哪裡話,這樣的孩子纔是最可愛的,我只有一個兒子,沒有女兒。要是我有一個女兒,只怕是也會是這樣的隨性,倒是這位薛姑娘,少年老成,實在是沒有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有的樣子。”王妃只是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了,黛玉本是名門之後,自是有與生俱來的氣質,就算是隨性而發也是渾然天成的。偏偏有些人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就算是博覽詩書,也是不能夠有大家姑娘的氣質的,關鍵時候的幾句話就會露出本性來。”
寶釵自是知道王妃這是在說自己,她心中也是有些後悔,怎麼就會忘記了,這個王妃和別的不一樣,她是來自江湖的,自是平日裡多數時候隨性而至,自己所受的教條,只怕是對她來說是沒有什麼意義的。
“就是,寶姐姐,你怎麼能夠這樣呢?我纔想着和林姐姐一塊兒到園子裡好好的玩一玩呢,就只是你會打擾人的好興趣。”
湘雲本來就是一個好玩的,這時候看着黛玉在園子裡開心,本來正打算着回稟了老太太也去和林姐姐在園子裡玩,那裡知道寶釵決了這樣的幾句話來,竟是叫梅花仙子一樣的林姐姐瞬間的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