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心

談心

柳湘蓮說完,就走到角落盆架前,取過一條幹淨的毛巾在清水裡浸溼了,然後走回來給薛蟠擦手擦臉,然後又給他倒好漱口水端過去。

薛蟠先是有點受寵若驚,不過他並未表現在臉上,而是很大爺地伸着雙手任由柳湘蓮服侍他,一面享受美男的貼身服侍一面在心裡暗爽。

不多時店小二便把飯菜端過來,柳湘蓮體貼地把碗筷拿到牀邊的矮几上,薛蟠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薛蟠昨晚做了一夜激烈運動也餓了,於是拿起筷子便是一頓狼吞虎嚥風捲殘雲。

吃飽後薛蟠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縮回被窩裡,懶洋洋地道:“我說,我這也算有傷在身了,咱們今天就別趕路了吧?”

柳湘蓮點點頭,然後一言不發地下樓了。

薛蟠發現他這次居然沒有鎖門。

事實上,不止這一次,自從那天在紹興,柳湘蓮神秘兮兮地出去了一天又回來以後,他就不再鎖門,也不再綁自己了,還說回去後會放自己走。

不知道爲什麼薛蟠就覺得他這話是可信的,所以他也沒有再升起過逃跑的念頭。

反正跟着柳湘蓮也不錯,不但有美男可以天天看,晚上還可以暖牀,夜生活比起先前在薛家時不知道精彩了多少……雖然這小子有些過於需索無度了一點,不過好在牀上功夫極好,自己和他在一起雖然只能做下面那個,不過味道卻也十分銷、魂,如果放下心底那點對作攻的執着的話,和他上牀倒也是件非常愉快的事。

基於以上原因,薛蟠腦子裡不但沒有轉絲毫逃走的念頭,反而私心裡希望這段回京的路程可以長一點,再長一點。

柳湘蓮走後,過了足足小半個時辰纔回來。

薛蟠都差點睡着了才聽到他開門的聲音,遂撐開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你去哪裡了,怎麼這會兒纔回來,也不怕我逃跑?”

柳湘蓮在他牀邊坐下,低聲道:“今後我不會再關你了,你隨時都可以走。”

薛蟠聞言不由問道:“怎麼忽然就想放我走了?”

柳湘蓮反問道:“難道你很想我一直這麼關着你?”

薛蟠:“……”

看着柳湘蓮那雙深不見底的漆黑鳳目,薛蟠有一瞬間真的有種衝動想要點頭回答:“是的。”

好在他沒有腦抽到真的說出來。

柳湘蓮也沒有再說什麼,卻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瓶塞到薛蟠手裡,柔聲道:“用它塗在後面,就不會痛了。”

薛蟠這才知道他剛纔是專門跑出去給自己買藥了。

其實他後面並沒有裂傷,只是微微有點疼痛而已,他是懶得起牀才故意誇大其詞了。

不過這藥既然是柳湘蓮送的,他自然要好好收着,以後倆人分開了也能當個紀念。

懷着這種心思,薛蟠珍而重之地把小藥瓶放進身上的香囊中仔細收好。

因爲薛蟠的原因,兩人在鎮上多逗留了一天,翌日清晨便又一起踏上了返京之路。

薛蟠自被柳湘蓮綁架以後,還沒有和香菱通過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她擔心成什麼樣子了,遂建議兩人途徑杭州時先設法與香菱會和,然後再一起返京,柳湘蓮同意了。

數日之後,兩人終於到達杭州。

薛蟠曾經以香菱的名義在杭州盤了家客棧,便提議去那裡休息,這樣不但能省下房錢,還能順便看看香菱在不在那裡。

柳湘蓮無可無不可地同意了。

於是兩人趕着馬車來到那家大富客棧門口,薛蟠還未下車就看到自己的一個貼身小廝愁眉苦臉地站在門前東張西望。

很快那小廝也看到了薛蟠,立刻歡天喜地跑過來迎接。

薛蟠一面往客棧裡走一面問道:“香菱呢?”

那小廝道:“剛去了繡莊,過會才能回來。大爺你這麼多日人影不見,可把大夥兒擔心死了,還以爲你出了什麼岔子,香菱姑娘都不知道背地裡哭多少回了。”

薛蟠聞言不由心頭一暖,道:“我這不回來了麼。你快去讓人給我準備間上房,還有洗澡水,趕了一天路得好好洗洗才行。”

那小廝連忙去叫店小二準備,薛蟠則和柳湘蓮一起坐在客廳裡,邊喝茶邊等香菱回來。

早有機靈的小廝跑去把薛蟠回來的消息告知香菱,香菱聞言頓時喜不自勝,連忙乘馬車趕回來。

見了薛蟠還未及開口就紅了眼圈,眼淚撲簌簌掉下來。

薛蟠連忙摟着她的肩頭安慰道:“別哭了,我不好好地在你跟前站着麼?”

香菱眼淚掉的越發洶涌了,哽咽着道:“你那夜連個信都沒留就走了,連帶請的幾個鏢師也都蹤影不見,一個多月毫無音信,怎教人不憂心如焚?我夜裡做噩夢都夢見你出事了,再也回不來了……”

薛蟠連忙哄道:“以後不會這樣了,以後我再去哪裡都提前告訴你,行不?”

香菱含着眼淚點點頭。

薛蟠正想問她些自己走後的事,卻忽然感覺到身側有兩道冷冷的視線投射過來,轉頭一看,正是柳湘蓮。

薛蟠見他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搭在香菱肩頭的那隻手,連忙縮了回來。

片刻後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柳湘蓮又不是我什麼人,我幹嘛要怕他?

香菱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柳湘蓮,連忙擦乾眼淚對他一笑道:“這位公子是大爺的朋友吧?剛纔我一時失態,倒叫公子看笑話了。”

柳湘蓮沒答話,只向她微微頷首致意。

薛蟠連忙介紹道:“香菱,這位是我新交的好朋友,柳湘蓮。”

又對柳湘蓮道:“這就是我路上跟你提過的香菱。”

柳湘蓮淡淡“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香菱本能地感覺到柳湘蓮似乎不大喜歡自己,於是心中不由納悶,自己明明從未得罪過這位柳公子啊。

薛蟠見有些冷場,正想說兩句話來活躍一下氣氛,柳湘蓮已經開了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上樓了。”

薛蟠道:“我和你一起上去。”

香菱見他要走,連忙說道:“大爺,我們離開京城已有數月,在蘇州你跟着張德輝時又不辭而別,老奶奶定會心中記掛,張德輝弄丟了大爺,恐怕更早已慌得六神無主了,您要不要分別給他們去封信報個平安?”

薛蟠心想老子鋼筆字都寫得歪歪扭扭,更別提毛筆了,拿都不會拿,還是別獻醜了,遂答道:“如此你寫給他們便是。”

香菱連忙點頭道:“稍後我便去寫。”

這時小廝走過來向薛蟠稟報,說熱水已然準備妥當,薛蟠便自然而然地拉着柳湘蓮的手上樓沐浴更衣了。

香菱則在樓下忙着讓人準備酒菜給薛蟠接風洗塵。

等薛柳兩人沐浴淨身後一起下樓,香菱立刻迎了上來,將他們讓進專門爲貴賓準備的雅間內。

薛蟠趕了一天的路,腹中正覺飢餓,看着一桌豐盛的飯菜頓時食指大動,自然少不了一頓胡吃海喝。

兩人酒飽飯足後,薛蟠讓香菱自去休息,然後便和柳湘蓮一起上樓休息。

兩人並排躺在一張牀上,薛蟠轉頭看着柳湘蓮,柳湘蓮則頭枕着雙手,默默看着天花板出神。

最後還是薛蟠耐不住寂寞先開了口:“姓柳的,等回到京城後你打算去幹嗎?”

柳湘蓮道:“我姑父壽辰將至,我要去姑父家一趟,送上他最愛的紹興黃酒做賀禮。”

薛蟠曾聽柳湘蓮約略提起過,他自幼父母雙亡,多承姑媽姑父照應,因此和他們感情甚篤,比起旁人親生父母亦不遑多讓。

薛蟠想着兩人回京後就要分開,以柳湘蓮的冷淡性子定然不會主動聯絡自己,心中不由五味雜陳,靜默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又問道:“拜過壽後呢?你會不會過來找我?”

柳湘蓮這幾日已經再反思自己和薛蟠已經太過親近,和自己本意有違,正盤算着回京後便和他劃清界線,然後託姑母爲己尋一門親事,聞言連忙道:“找你作甚?”

薛蟠聞言心中頗爲不快,道:“咱倆好歹也算結識了一場,怎麼也該算朋友了吧?朋友間不是應該隔三差五就聚一聚的麼?”更何況咱倆還不是一般的朋友,還是炮、友。

柳湘蓮淡淡道:“無此必要。”

薛蟠見他態度堅決地回絕了自己,顯然不想日後和自己有所牽扯,心中竟感到一絲說不出的難受。當下鬱悶地道:“柳湘蓮,你就這麼討厭我?”

柳湘蓮道:“談不上討厭。不過你我身份懸殊,道不同不相爲謀。”

薛蟠頓時怒了,你還和老子上、牀上得不亦樂乎時怎麼沒聽你說什麼狗P的不相爲謀?!這會兒倒裝起正經來了?

但轉念一想,貌似每次兩人發生關係時都是自己主動勾引的他,薛蟠便感覺自己也不是多理直氣壯,滿肚子的氣卻無法發作,只好把身子轉過去背對柳湘蓮默默地生悶氣。

柳湘蓮也未再開口,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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