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9章 積極防禦（上）
扎哈羅夫覺得索科夫的提醒很及時，假如德軍真的在近衛空降第5師的防線上，鑿開了一個缺口，並通過這裡，源源不斷地將部隊轉移出來，那麼圍殲德軍的計劃就會徹底落空。一放下電話，他就立即安排人和空降師進行聯繫, 命令他們搞清楚科馬羅夫卡的情況。
剛走進房間的科涅夫，正好聽到扎哈羅夫在打電話佈置覈實工作，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等扎哈羅夫一放下電話後，他就開口問：“參謀長，出了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司令員同志。”扎哈羅夫介紹完索科夫彙報的情況後，最後說道：“索科夫將軍提醒我，說近衛空降第5師的防線，可能已經被德國人突破了。”
“這不可能。”科涅夫一臉震驚地說道：“若是防線被德軍突破，我們肯定會接到近衛空降第5師的報告。”
扎哈羅夫指着地圖說道：“我估計索科夫將軍的推測是正確，德國人是從我們認爲不可能的科馬羅夫卡實施的突破。”
科涅夫盯着桌上的地圖，開始思索起來。按照所獲得的情報分析，位於希利基的德軍部隊，最有可能從步兵第180師和近衛空降兵第5師的結合部實施突破，完成突破後，向西南方向快速地衝向坦克第18軍的防區。德軍這樣做，就可以有效地繞過239高地，儘快與駐紮在十月鎮的德軍第1裝甲師匯合。
他擡起頭望着扎哈羅夫，表情嚴肅地說：“參謀長同志，我們有必要提醒下面的指揮員，如今是大兵團作戰，任何一個小的疏漏, 都有可能帶來難以估量的後果。”
“您說得對，司令員同志。”扎哈羅夫點着頭說：“等調查結果出來之後，我會提醒空降師師長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科涅夫忽然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告訴索科夫同志，天亮之後，就不用到方面軍司令部來了。若不是他警覺，果斷地命令師屬炮兵團對高地前實施炮擊，沒準239高地已經落入了德國人的手裡。”
“真是好險啊。”扎哈羅夫在感到慶幸的同時，又有了一絲疑惑：“他是怎麼知道德國人會對高地實施夜襲的呢？”
面對扎哈羅夫的質疑，科涅夫遲疑了片刻，隨後說道：“可能是他與生俱來的觀察力，能發現別人察覺不到的事情。不瞞你說，對於他擅自命令炮兵，對高地前實施炮擊一事，我也是很不滿，本來準備等他天亮來司令部之後，狠狠地訓斥他一頓。但是沒想到, 他居然是正確的, 若不是他的這個果斷舉動, 恐怕包圍圈裡的德國人, 就能從撕開的缺口逃出去。”
“參謀長同志，”一名參謀走過來，向扎哈羅夫報告說：“剛剛接到了坦克第20軍的報告，他們的防區遭到了德軍的攻擊。”
“什麼，坦克第20軍的防區遭到了攻擊。”扎哈羅夫一聽，立即低頭看面前的地圖，快速地尋找可能攻擊坦克軍的敵人來自何方。看了片刻之後，他覺得最有可能攻擊坦克第20軍的敵人，是駐紮在十月鎮的德軍第1裝甲師，便試探地問：“是停留在十月鎮的第1裝甲師嗎？”
“不是的，參謀長同志。”參謀回答說：“是來自西南方向的貝克重裝甲團。”
如果是德軍的普通坦克團，科涅夫和扎哈羅夫等人肯定不屑一顧，但貝克重裝甲團是根據曼斯坦因元帥的命令，於1944年1月中旬組建的，其主要任務是突破蘇軍的防禦，打開通往切爾卡瑟包圍圈的解圍之路，擔負解圍作戰的矛頭。該團所屬部隊從各個裝甲軍師抽調而來，包括裝備了34兩虎式坦克的第503重裝甲營，裝備46輛豹式坦克的第23裝甲團1營，一個裝備自行火炮的裝甲炮兵營，以及一個裝甲工兵營和一個山地獵兵營。
別看這支部隊只是一個團的建制，但他們卻是蘇軍的一個噩夢。在歷次交戰中，蘇軍坦克被虎式和豹式坦克打得沒有絲毫還手之力，T-34發射的炮彈無法對虎式豹式坦克造成實際威脅，而德軍坦克火炮發射的穿甲彈，卻能在極遠的距離就把它們打成殘骸，憑藉這精良的裝備和作戰人員的高素質，德軍裝甲部隊的優勢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
從該團組建至今，他們以1輛虎式坦克和4輛豹式坦克被擊毀的代價，摧毀繳獲了267輛蘇軍坦克。
聽說是貝克重裝甲團，扎哈羅夫也不禁有些亂了方寸，他連忙向科涅夫請示道：“司令員同志，我們該怎麼辦？”
科涅夫沉默了許久，隨後開口說道：“我們的坦克在野戰中，不是德軍坦克的對手，如果貿然出擊，肯定會損失慘重。參謀長同志，立即給坦克第20軍下命令，讓他們依託現有的防禦工事，利用反坦克炮和火箭筒，摧毀突擊中的德軍坦克。”
“好的，司令員同志，我立即把您的命令傳達下去。”
正當科涅夫和扎哈羅夫爲貝克重裝甲團犯愁時，索科夫這裡卻傳來了捷報，佔領239高地的德軍，已經被近衛第41師和步兵第116師的聯合部隊肅清了。
“司令員同志，”斯米爾諾夫滿臉喜色地說道：“我們的部隊已經重新奪回了239高地，消滅了佔領陣地的敵人。”
“命令第116師留一個團接替高地的防禦，其餘的部隊立即撤下高地，轉向近衛第124團原來的防區。”雖說收復了陣地是一件喜色，但索科夫的臉上卻看不到一點喜色，他表情凝重地說：“我覺得仗打到如今的份上，十月鎮的敵人可能會有所動作了。”
“可是，司令員同志。”對索科夫的這種說法，斯米爾諾夫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你不是說，駐紮在十月鎮的敵人，因爲忌憚他們側翼的近衛步兵第21軍和機械化第5軍，不敢隨便行動嗎？”
“參謀長同志，戰場上的形勢是瞬息萬變的。”索科夫向斯米爾諾夫解釋說：“德國人既然向239高地發起了突襲，那麼包圍圈外的敵人肯定會採取行動，配合他們的突圍。而距離239高地最近的敵人，就駐紮在十月鎮。假如我的推測沒有錯，他們在天明之後，就會向近衛第41師的防區發起猛攻，所以我們有必要提前加強該地區的防禦力量。”
假如索科夫是昨天，甚至幾個小時前說這番話，斯米爾諾夫肯定還會半信半疑，但如今正發生的一切，都說明了索科夫判斷的準確，因此他很乾脆地相信了索科夫的話，點着頭說：“好吧，司令員同志，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庫裡申科將軍，讓他做好迎戰的準備。”
“還有。”索科夫看到司令部裡沒有察列夫的身影，又叮囑斯米爾諾夫：“參謀長同志，你順便告訴察列夫將軍，除了負責封鎖239高地前方的那些火炮外，其餘的火炮要隨時做好爲122團提供炮火支援的準備。”
斯米爾諾夫記錄完索科夫的命令，隨口問了一句：“司令員同志，你還有其它的吩咐嗎？”
沒想到索科夫居然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假如十月鎮裡的第1裝甲師發起進攻，我擔心近衛第41師可能擋不住。讓步兵第233和第252師做好戰鬥準備，必要時派他們去增援。”
“司令員同志，我看沒有這個必要吧。”然而對索科夫的部署，斯米爾諾夫卻覺得有些大驚小怪：“要知道近衛第122團的防區內，有不少當年的國防工事，這些工事都是用一米厚的鋼筋混凝土建成，甚至可以扛住155毫米火炮的轟擊，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守住。”
“參謀長同志，”見斯米爾諾夫對局勢過於樂觀，索科夫提醒他說：“難道從剛剛的戰鬥中，你還沒有看出近衛第41師如今的戰鬥力有多麼差嗎？”
“我覺得戰士們在奪回高地的戰鬥中，變現得都非常英勇。”
“打仗不是光靠勇敢，就能取得勝利的。”索科夫見斯米爾諾夫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向他解釋說：“你瞧瞧，爲了奪回被敵人佔領的239高地，我們前後動用了四個團的兵力。而堅守在山頂陣地上的德軍，不光被我們的炮火切斷了後援，而且沒有什麼重武器，但依舊讓我軍付出了極大的傷亡。”
“我軍傷亡較大，原因是多方面。”斯米爾諾夫在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詞彙後說道：“首先是德軍佔據了有利的地形，其次是我軍的裝備差，很多戰士用的都是老掉牙的武器……”
“參謀長同志，有一點你說得很對，近衛第41師的許多新戰士，所使用的都是老掉牙的武器。”索科夫表情嚴肅地說：“一羣沒有經過專門的軍事訓練，又沒有什麼戰鬥經驗的新兵，使用的還是老掉牙的武器，你覺得這樣的部隊，能擋住那些身經百戰又武裝到牙齒的德國人嗎？更何況德軍的第1裝甲師實力強悍，就算我們在兵力佔優的情況下都很難取勝，更何況如今兵力處於劣勢的情況。”
索科夫一口氣說完這番話，見斯米爾諾夫還有些遲疑不決，連忙又補充說：“參謀長同志，你不要忘了，在德軍第1裝甲師的後面，還有戰鬥力更加強悍的旗衛隊師，那可是不弱於維京師的存在。”
索科夫的話讓斯米爾諾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趕緊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我會立即通知第233和第252師做好戰鬥準備。”
看着斯米爾諾夫給各師師長打電話，索科夫的心裡不禁暗暗嘆氣，假如自己如今指揮的還是裝備精良又訓練有素的第27集團軍，就根本不用擔心什麼維京師或者旗衛隊師，隨便抽一兩個師出來，就能將對方打得滿地找牙。可惜這麼好的部隊，卻在自己離開後不久，在一連串的戰鬥中幾乎被消耗殆盡了。
斯米爾諾夫打完電話後，回答索科夫的面前向他彙報說：“司令員同志，我已經給第233和第252師的兩位師長打過電話，命令他們做好戰鬥準備。同時，我還給集團軍直屬的兩個坦克團，和三個近衛火箭炮營下達了備戰命令，必要可以讓他們爲堅守陣地的部隊，提供強大的炮火支援。”
“你考慮得很周到，參謀長同志。”索科夫意識到自己疏忽的地方，都被斯米爾諾夫所彌補，連忙向對方表示謝意：“謝謝你！”
“司令員同志，你真是太客氣了。”聽到索科夫對自己說謝謝，斯米爾諾夫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你用不着說謝謝。”
停頓了片刻後，斯米爾諾夫謹慎地問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司令員同志，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假如德軍通過猛攻在我們的防線上撕開了缺口，與試圖突圍的德軍會師，我們該怎麼辦？”
“參謀長同志，到時我們能做的，就是投入所有的力量，不惜一切代價粉碎德軍會師的企圖。”索科夫板着臉面無表情地回答說：“只要我們還有一個人活着，就絕對不能讓包圍圈的敵人，順利地通過我們的防區。”
“我看我們除了依託陣地進行防禦外，還可以採用主動出擊的戰術。”
索科夫有些詫異地問：“怎麼主動出擊？”
“我們不是有兩個坦克團嗎？”斯米爾諾夫向索科夫建議道：“當敵人進攻近衛第41師陣地時，完全可以派坦克團從德軍的側翼出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對斯米爾諾夫提出的方案，索科夫皺着眉頭思索了一陣，最後還是搖着頭拒絕了：“參謀長同志，我覺得這種方案不可取。”
“爲什麼？”斯米爾諾夫不解地問。
“據我所知，德軍第1裝甲師裡裝備了不少的虎式和豹式坦克，而我們的坦克團卻是清一色的T-34。他們的坦克可以在八百米到一千米的距離，輕鬆地洞穿我軍坦克的正面裝甲，而我軍坦克必須要在五百米的位置，纔有可能擊穿虎式坦克的裝甲。”
索科夫搖着頭說：“和德軍的裝甲部隊硬碰硬，我們的坦克團會吃大虧的。”
“可如果只是堅守陣地，我們就是消極防禦。”斯米爾諾夫心有不甘地說：“那樣一來，我們的防禦戰打得未免就太窩囊了。”
“也不能這麼說，參謀長同志。”索科夫解釋說：“我只是反對派坦克部隊出動出擊，那樣等於是讓他們去送死，但我們可以採取其它的方式，便消極防禦爲積極防禦。”
“哦，變消極爲積極？！”索科夫的話引起了斯米爾諾夫的興趣：“司令員同志，你能告訴我，我們應該怎麼做，才能達到這一目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