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被送到了格拉本大街的醫院之後,謝霍夫佐夫立即給集團軍司令部打電話,想知道集團軍參謀長是否回來了,他要把這個壞消息告訴對方。
誰知接電話的人卻是值班室的一名參謀,他聽出是謝霍夫佐夫的聲音之後,連忙說道:“對不起,少校同志,參謀長到外面視察,還沒有回來呢。如果您有什麼事情,對我說也是一樣,等參謀長一回來,我會立即向他報告的。”
“出事了,出大事了。”謝霍夫佐夫急吼吼地說道:“我剛剛陪新來的司令員去了近衛第20軍,誰知在回來的途中遭受了襲擊,如今司令員同志負了重傷,剛被送進了手術室。”
值班參謀聽後頓時被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少校同志,您說的都是真的嗎?”
“你覺得我敢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嗎?”謝霍夫佐夫心裡明白,要把索科夫出事的消息,通知正在近衛第21軍視察部隊的參謀長,就只能通過值班室的通訊線路,他板着臉說:“你立即想辦法聯繫參謀長,把司令員同志負傷的消息告訴他。”
“好的,少校同志。”值班參謀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連忙謹慎地問:“不知司令員如今在哪家醫院?”
“格拉本大街的醫院。”
值班參謀結束和謝霍夫佐夫的通話之後,立即通過軍用線路聯繫近衛第21軍軍部。
電話接通之後,值班參謀開門見山地說:“我是集團軍值班室的參謀,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立即向參謀長同志報告。”
“對不起,參謀同志。”接電話的人禮貌地說:“參謀長結束在我們這裡的視察之後,就去了近衛第20軍。如果您有急事找他,就請聯繫第20軍。”
值班參謀眉頭緊鎖,他心裡明白,如此重要的事情,如果不及時彙報的話,自己可能會吃不了兜着走。於是他找來一名同僚,讓他與近衛第20軍值班室取得聯繫,而自己則與駐奧地利集羣的值班室進行聯繫。
電話接通之後,聽筒裡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這裡是集羣司令部,您有什麼事情嗎?”
“您好!”值班參謀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軍階,但還是直截了當地說明了自己打電話的原因:“我是近衛第集團軍值班室的值班參謀,我們這裡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需要立即向馬利寧將軍彙報。”
“什麼,你要向馬利寧將軍彙報?”但對方卻不屑地說:“你一個小小的值班參謀,有什麼資格和馬利寧將軍通話?”
見對方不願意讓自己聯繫馬利寧,值班參謀急了:“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新來的集團軍司令員,到近衛第20軍視察回來的途中,遭到了襲擊,不幸負了重傷。如果您不把此事及時向馬利寧將軍進行彙報,一旦出了什麼事情,所帶來的後果,你能承擔嗎?”
接電話的人聽後頓時大驚失色,作爲集羣的成員,他自然知道昨天在邊境線上所發生的襲擊事件,以及索科夫今天到近衛第4集團軍走馬上任的事情。如果真的是索科夫出了事情,自己不及時向馬利寧上報,萬一將來追究責任,自己就有可能被送上軍事法庭。但向馬利寧上報此事時,他還是謹慎地問了一句:“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索科夫將軍真的負傷了?”
值班參謀到了此時,依舊不知道新來的集團軍司令員是誰,聽到對方的問題,連忙回答說:“新的司令員到來時,由於參謀長到下面的部隊去視察了,所以我暫時還不清楚新司令員叫什麼名字。我只知道,今天剛上任的新司令員,因爲負傷,此刻正躺在格拉本大街的醫院手術室裡急救。”
接電話的人搞清楚大致狀況之後,連忙說道:“我馬上向馬利寧將軍彙報。”
馬利寧接到報告之後,臉上寫滿了震驚的表情:“什麼,索科夫遇襲負傷,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還有,我的副官奧尼先科中校呢,他如今在什麼地方,爲什麼不向我進行報告?”
但馬利寧的這些問題,沒人能回答他。
短暫的沉寂之後,辦公室的一名參謀向馬利寧提議:“將軍同志,既然下面報告說,索科夫將軍如今在格拉本大街的醫院裡搶救,我們不如直接去那裡,就能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的提議不錯,我們立即出發去醫院。”
半個小時之後,馬利寧帶着幾名警衛員來到了位於格拉本大街的醫院。
在樓下,他遇到了近衛第20軍的那名警衛連長,連忙問道:“上尉,您是哪部分的?”
“報告將軍同志,”警衛連長雖然不認識馬利寧是誰,但看到對方肩章上的將星,便知道對方來歷不凡,趕緊原地立正擡手敬禮回答說:“我是近衛第20軍警衛連連長。”
“既然是近衛第20軍的警衛連長,到這裡來做什麼?”
“將軍同志,我們連奉軍長的命令,護送新來的集團軍司令員返回司令部,結果在路上遇到了襲擊。”警衛連長報告說:“司令員同志不幸負傷,被送到了這裡。”
馬利寧得知面前的上尉,就是護送索科夫來這裡的人,立即向他提出了幾個疑問。
但令人遺憾的是,索科夫等人負傷時,警衛連長正帶着人在林中進行搜索,根本沒有看到他們負傷的過程。因此面對馬利寧提出的問題,他不知該如何說起。
馬利寧見從這名上尉嘴裡問不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心裡也很是不滿意,重重地哼了一聲後,就帶着人上樓,直接前往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口站着七八人,其中就有謝霍夫佐夫和謝廖爾科夫。
馬利寧並不認識謝廖爾科夫,卻認出了謝霍夫佐夫是近衛第4集團軍的後勤科長,直接走到他的面前,開門見山地問:“少校,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索科夫將軍爲什麼會負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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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科夫等人遇襲時,謝霍夫佐夫也距離很遠,具體的情況他也搞不太清楚。但他聽到馬利寧的問題後,看了一眼身邊的謝廖爾科夫,隨後對馬利寧說:“司令員同志,襲擊發生時,我距離有點遠,具體的情況沒看清楚。不過這位大尉當時就在附近,也許他能告訴你一些更加準確的情報。”
馬利寧看了一眼謝廖爾科夫,覺得對方很面熟,雖然叫不出名字,但隱約記得昨天就是他跟着索科夫來見自己,便衝着對方點了點頭,隨後說道:“大尉同志,我們又見面了。想必您能告訴我,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謝廖爾科夫向前走了一步,開始向馬利寧彙報遇襲時的情況。
馬利寧聽完後,不禁皺起了眉頭:“這麼說來,當時負傷的不僅僅是米沙,我的副官奧尼先科中校和他身邊的瓦謝里果夫少校,也負傷了?”
“是的。”謝廖爾科夫點着頭回答說:“當時敵人發射的炮彈,不斷落在司令員乘坐的吉普車旁邊爆炸,兩位指揮員擔心司令員的安全,就攙扶着他逃到了附近的林子裡。誰知一進林子,就遇到敵人用衝鋒槍掃射,三人都中彈倒地。”
隨馬利寧來醫院的一名參謀,已經把院長找了過來:“司令員同志,我把院長叫來了。”
“院長,”馬利寧望着院長問道:“裡面三人的傷勢如何?”
“其中一人傷勢比較重,胸部和腹部中了兩顆子彈,其中一顆距離心臟只有3毫米。”院長回答說:“另外兩人傷勢相對輕一些,都是手臂和腹部中彈,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等取出彈頭,就可以直接送往病房了。”
正說着話,手術室的門打開,從裡面推出了一個平車。
馬利寧上前一瞧,原來是自己的副官奧尼先科中校,連忙抓住對方的手,關切地問:“中校,你感覺怎麼樣?”
奧尼先科見馬利寧如此關心自己,心裡很是感動,他的眼圈一紅,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司令員同志,真是對不起,我沒有完成好您的任務。您讓我保護索科夫將軍,結果我還害得他負傷了。”
“行了行了,這不是你的責任。”馬利寧剛剛已經從謝廖爾科夫的講述中,知道了奧尼先科在遇到緊急情況之後,所採取的應對措施。就算自己當時在現場,恐怕也沒法做得比他更好。只不過他的運氣差了一點,迎面遇上了隱蔽的敵人,否則三人也不會負傷:“你已經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現在先回病房好好休息吧,爭取早日康復出院。”
接着,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又推出了一輛平車。
馬利寧一看,原來是負責保護索科夫安全的瓦謝里果夫少校。他和對方在柏林時就很熟悉,此刻見到他躺在平車上,便上前關切地問:“瓦謝里果夫少校,你的傷勢不要緊吧?”
“馬利寧將軍。”瓦謝里果夫看到面前出現的馬利寧,頓時羞愧難當,他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朱可夫元帥讓我負責保護索科夫將軍的安全,結果我卻辜負了他的信任,害得索科夫將軍負了重傷……”
“瓦謝里果夫少校,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就算再自責也是於事無補的。”馬利寧用和藹的語氣說:“你還是安心養傷吧。”
“但索科夫將軍還在裡面搶救。”瓦謝里果夫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手術室,表情痛苦地說:“不知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放心吧,瓦謝里果夫少校。”馬利寧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表情嚴肅地說:“我相信米沙的命大,這次一定不會有事的。”
等瓦謝里果夫躺着的平車被推走之後,馬利寧望着院長問:“院長,請你如實地告訴我,裡面的傷者活下來的機率有多大?”
院長沉默了許久,隨後緩緩地說道:“他的傷勢很重,我手下的大夫還在搶救,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他的運氣。”
馬利寧擡手看了看時間,心裡暗想,索科夫負傷的事情關係重大,自己必須要儘快把此事向朱可夫元帥報告。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搶救還要持續一段時間,自己就算先回司令部打個電話,也不會耽誤事情。
就在他要離開時,忽然又看到了後勤科長謝霍夫佐夫:“少校同志,米沙負傷的事情,你們的參謀長知道嗎?”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馬利寧一聽就火了,“什麼叫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
“司令員同志,你別生氣。”謝霍夫佐夫委屈地說:“我們來了醫院之後,我就立即與集團軍值班室取得了聯繫,將新任司令員負傷一事,告訴了值班參謀,並讓他儘快聯繫集團軍參謀長,把此事向對方進行通報。但如今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集團軍參謀長是否得到了通知,我就不太清楚了。”
“難道米沙去上任時,你們參謀長沒有在司令部嗎?”馬利寧板着臉問道。
“參謀長說,馬上要進行大規模軍事演習了,下面部隊的情況,他不放心,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到下面的部隊視察去了。”謝霍夫佐夫向馬利寧解釋說:“我也不知道參謀長此刻是否得到了值班室的通知。”
“少校,我要回司令部打個重要的電話。你就留在這裡,一旦有什麼事情發生,立即打電話通知我,明白嗎?”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謝霍夫佐夫挺直腰板說道:“如果有什麼最新的情況出現,我會立即給您打電話的。”
馬利寧離開醫院之後,回到了自己的司令部。
是否打電話給朱可夫,向對方報告索科夫負傷一事,馬利寧的心裡難以做決定。
他坐在辦公桌後面,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煙,不知過了多久,當他伸手去煙盒裡摸煙的時候,卻摸了空,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把一盒煙光了。此刻他的心裡也做出了決定,不管朱可夫得知此事後,會如何嚴厲地批評自己,但自己也應該把此事向對方彙報。
想通這一點之後,他抓過電話,拿起話筒,撥了一個號碼後,聽到有接線員說話的聲音,立即吩咐道:“我是馬利寧,立即給我接通莫斯科的朱可夫官邸,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彙報。”
電話很快就接通。
聽筒裡傳出了朱可夫那熟悉的聲音:“是馬利寧嗎?我是朱可夫,你有什麼急事要找我啊?”
“您好,元帥同志。”馬利寧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繼續說道:“我要想向您彙報關於米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