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臻的表情都落在李安然眼裡。
果然還是嫌棄的她心中暗想,嘴上卻道:“侯爺暫且請坐,容民女先收拾一下。”
她示意裴氏招待雲臻等人,自己則由紀師師和朵兒扶着進了內室,她的衣裳在山上弄髒了,得先換一下。
裴氏忙忙地將桌椅擦了擦,怯怯地對雲臻道:“侯爺請坐。”
雲臻看了一眼漆都已經掉沒的椅子,也沒說什麼,默默地坐下了。
趙承倒是不認生,不等招呼便一屁股坐下,還拉了一下領口道:“渴死了,這位媽媽,可有水喝”
“哦,有的有的。”裴氏忙忙地提了一壺熱水來,衝了兩杯茶給雲臻和趙承,雖然也不是什麼好茶葉,但總比白水要好。
至於孟小童、劉高、李虎,便只能乾站着了。這屋子裡沒這麼多能坐的椅子板凳,也沒有足夠的杯子。
紀師師和朵兒扶着李安然進了內室,李安然一面開箱取衣一面問:“墨兒呢”
從她回來到現在,都沒看見李墨。
紀師師道:“我讓阿城帶着他出去玩了,一會兒就回來。”
阿城是她的僕人,李安然也是認識的。李墨正處於男孩子愛玩的年紀,因爲村子裡流言紛紛,那些認識不久的小夥伴也不跟他玩了。正好紀師師來這裡看望李安然,見這小不點孤單的樣子,便叫男僕阿城帶他出去玩。
李安然一面換衣服一面問道:“你今天怎麼會過來”
紀師師道:“上次朵兒來找你,回去跟我說了你住的這個地方,也太困難了一些,我總不放心,還是親眼來看一看的好。要我說,這屋子是有些破舊了,你怎麼住得慣。”
李安然笑了笑:“等你到了我這個境地看看,不習慣也只能住。”
紀師師搖搖頭,撇開這個話題,問道:“你怎麼跟護國侯和趙大公子認識了,還讓他們送你回家”
李安然道:“我哪裡認識他們這些貴人,遇上了也不知是我的榮幸還是我的倒黴。”她先將第一次跟雲臻認識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把今天碰見趙承,又被雲臻救一回的事情也說了一遍,最後說道,“那個趙大公子也奇怪的很,瞧着應該也是個公侯家的公子吧,怎麼說話做事有點三五不着的。”
紀師師笑道:“這位趙大公子,本來就是個妙人。”
李安然奇道:“妙人”
紀師師道:“這位趙大公子,是忠靖侯府的大公子,文不成武不就,浪蕩成性,錢多人大方,偏又憐香惜玉,在我們長柳巷是極有名氣的金主兒,多少姐妹指着他吃飯呢。只是有一件事可憐,這麼個風流紈絝卻娶了一個厲害至極的母老虎。聽說如今忠靖侯府都是大少夫人掌管內事,這位趙大公子可是套上了緊箍咒,再也不敢出來胡天胡地了。”
李安然點點頭道:“怪不得他身上自帶一股子的風流之氣。不過這人看着油頭粉面,倒也有義氣得很,雲侯爺要他說出他弟弟的下落,他打死也不肯說。”
紀師師挑眉道:“哦雲侯爺要問他弟弟的下落”她略一思索,饒有興味道,“看來傳聞果然是真的,護國侯府的雲璐大小姐與忠靖侯府的二公子趙焉互相愛慕有了私情,雲大小姐未婚先孕,趙二公子卻不知去向。怪不得雲侯爺要追得趙大公子滿山跑了,這位侯爺素來面黑心硬,妹妹受了這樣奇恥大辱,他怎麼肯善罷甘休。”
她忽然笑了一下,神秘地道:“待我去助雲侯爺一臂之力。”
李安然好奇道:“你要做什麼”
紀師師道:“你姐姐我既然身在風塵,最要緊的便是廣結善緣,有這個機會跟護國侯攀交情,我豈能錯過,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說話之間,李安然已經換好了衣裳,紀師師和朵兒扶着她走出內室。
結果卻見堂屋裡一個人也沒有,三人納悶着走到門口,就看見院子裡一幕很有意思的場面。
雲臻揹着手老神在在地站在臺階之上,孟小童和劉高抱着胳膊站在院子裡,三個人都看着院門口的方向。
而在離院門口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趙承面衝外手刨腳蹬,高大魁梧的李虎就站在他後面,用一隻手攥着他的後脖領子。趙承費了半天勁,半步也沒挪出去,還累的氣喘吁吁;而腳下一直沒動過地方的李虎則一臉無奈,就像一個大人看着一個胡鬧的孩子。
最終李虎說道:“你說你這是費的什麼勁,老老實實把你家二公子的下落說出來不就完了麼。”
趙承喘着氣回過頭:“我好歹也是忠靖侯府的大公子,你個死奴才敢這麼對我,未免太囂張了。”
他嘴裡雖然說的死奴才,卻並沒有那種真的把別人當低人一等的奴才的口氣。
李虎道:“你當我樂意呢,我們家侯爺說了,你一天不說出趙二公子的下落,我們就一天不讓你走,反正我們護國侯府不差你這一口飯。”
趙承泄氣地垮着身子,連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
雲臻主僕都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剛剛知道趙承身份的裴氏卻是在旁邊看得不知道該驚悚還是該發笑了。
紀師師忍着笑走到雲臻身邊,道:“侯爺若要趙大公子說出實話,師師倒有一個辦法。”
“哦”雲臻看了她一眼。
紀師師朝院子裡看了一眼,趙承已經放棄了逃跑,身子鬆垮垮地掛在李虎胳膊上。
她微微一笑,對雲臻說道:“趙大公子生平不怕死不怕苦,卻只有一樣特別害怕,侯爺可知是什麼”
雲臻顯然也知道趙承的家庭情況,心念一動,就已經猜到了紀師師所指:“趙家大少夫人。”
紀師師道:“正是。師師有一個姐妹,原是長柳巷的一個頭牌,上月剛有人替她贖身,並在胭脂斜街替她買了院子,這位金屋藏嬌的人正是趙大公子。侯爺試想,若是這件事叫趙家大少夫人知道了”
“紀師師”趙承一聲哀嚎,不敢置信地看着紀師師,表情真是哀怨到了極點。
紀師師掩着嘴,眉眼彎彎。
雲臻走下臺階,站到趙承跟前,道:“你是準備說實話呢,還是準備承受你家夫人的怒火呢。”
趙承臉上再也沒有任何的硬氣了,眼中只剩下絕望。
“算你狠。”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說實話了:“趙焉他動了雲家的女人,觸犯了家規,你們雲家縱然不肯饒他,我家老爺子更不會饒了他,知道這件事的當天,就把他五花大綁送去了邊關。老爺子已經下定決心,除非他死在戰場上,否則絕不會讓他再回靈州來,趙家的男人跟雲家的女人絕不能扯上任何關係。”
雲臻冷冷地道:“事到如今,可由不得你們趙家做主了。”
他擡腳在趙承屁股上踹了一下:“滾吧”
趙承被踹得往前趔趄了兩步,也沒生氣,嘴脣動了幾下,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只留下一聲嘆息,垂頭喪氣地走出院子,牽了一匹馬,默默地離去了。求推薦,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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