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三大感意外,看着伍德:“這……這……伍老闆,這如何敢當,小弟初來星海,還沒來得及拜會伍老闆,倒是先讓伍老闆破費,這如何使得。”
伍德一揮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白老闆不必多客氣,再客氣就是見外,就是瞧不起我伍德,這事就這麼定了。”
白老三露出感動和感激的表情,喃喃說:“那就謝謝伍老闆了!早就聽說伍老闆爲人仗義,出手大方,公道公平,以德服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小弟服了。今後,小弟自當遵從尊敬尊重伍老闆,伍老闆今後只要有事吩咐小弟,小弟自當效犬馬之勞。”
我當然知道,伍德這100萬不僅僅是個見面禮,還有彌補白老三吃虧的成分。
伍德滿意地笑笑點頭:“好說,好說,只要白老闆沒有意見,那這事就這麼定了。白老闆,對於你的底細,我伍德不才,卻也略知一二,你是星海政法系統某位領導的內弟,是不是?”
接着,伍德說出了那位領導的名字和職務。
伍德此言讓我頓悟,怪不得白老三對李順不在乎,原來他是星海政法系統一個主要領導的小舅子。
那位領導論職務和級別,都不在老李局長之下,都是副廳級,但是按照領導職務排序,甚至要排在老李前面。
李順聞聽,也不禁有些動容,但是,臉上又露出不服氣的表情。
我知道李順爲什麼不服氣,他一定是覺得他爹是實權派,而那位領導看起來似乎手裡沒有直接實際的權力。
我想李順這時想錯了,他對官場之內的鬥爭應該還領悟地不徹底,公安局長實際的權力對一般人很管用,但是,對上層領導,是沒有效果的。
高層領導之間的鬥爭,不是槍桿子打天下,不在於下層的實際權力,而在於上層看不見的暗鬥,而這種暗鬥,冷酷而殘酷,往往會置對手於死地,這纔是最可怕的。
當然,這時,我對這些也不明白,胡思亂想而已。
白老三這時看到李順的神色,露出譏笑和不屑的表情,似乎在笑話李順的無知,扭轉頭,卻又帶着對伍德的尊敬之色:“伍老闆果真神人,對小弟的底細早已瞭解,佩服之至。”
伍德笑笑:“本人雖然不才,但是對於星海的官場還是有所瞭解的,白老闆的姐夫是新調到星海來工作的,說句實話,你姐夫還沒到星海上任,此消息我就從省裡一位政法系統的朋友那裡得知了。”
伍德的話讓我又吃了一驚,伍德貌似在省裡的政法系統高層還有些關係,怪不得如此牛逼。
伍德只此一句話,就讓李順和白老三立馬服服帖帖,二位的後臺再牛逼,也不過是在星海牛逼而已,而伍德卻在省裡都有後臺。
一場險些火拼的惡鬥就這樣被伍德平息了,我看出了伍德不同凡響的本事。
同時,我也看出,伍德此人實屬絕頂狡猾奸詐之人,極富心計,甚至很陰險歹毒。
伍德用區區一百萬就降服了白老三,收買了人心,讓白老三成爲他的友鄰,同時似乎是解決了李順和白老三之間的問題,但是,我深度思考,卻感到了伍德的別有用心。
他今天雖然平息了一場惡鬥,貌似讓李順和白老三化敵爲友,但是,實際上,李順和白老三之間的根本矛盾並沒有得到任何解決,甚至得到了深化。
而伍德的高明之處就在於他可以利用這2人的矛盾來左右逢源左右敲打,來爲自己今後獲取更大的利益。
李順和白老三隻不過是伍德手裡隨時可以支配的棋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伍德才是真正的高手,他纔是今天真正的贏家。
散場之時,伍德又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下,說:“這位兄弟,尊敬大名?”
“免貴姓易,名克,易克!”我說。
“嗯……易克……好,我記住了,小兄弟伸手不錯,能和五隻虎戰成平手,能打敗四大金剛,不簡單!”伍德說着,竟然向我走過來,邊主動伸出手:“來,易克,咱們親熱一下!”
我忙伸手,握住伍德的手。
伍德的手有些冷,還有些滑膩,像是女人的手。
這時,我又看到伍德身後地下皇者那狡黠的老鼠眼正打量着我,心裡不由一顫,操,這是個鬼精的地下工作者,伍德該不會讓他去查我的底細吧?
同時,我也注意到,白老三的目光也在緊緊盯住我,目光裡含着幾分冷酷。
我不知道白老三下一步將對我如何,會如何看待我,但是,起碼,他不會將我當朋友。
伍德握住我的手,停頓了幾秒鐘,目光平靜地看着我,然而,我卻舉得這平靜之中包含着幾分陰沉和深邃。我心裡不由有幾分發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我此時仍然沒有意識到,這位伍德大將軍今後會和我打上什麼交道。
大家分手時,李順和白老三沒有握手,互相冷蔑地看了一眼。伍德對這二人的神態看在眼裡,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
回去的路上,李順比較滿意,說今天的收穫超出了預期的底線,原來他今天底線是讓最少讓出一個有大油水的工地,他當然明白黑道的規矩,只要插手了,就沒有白白放手的道理,沒想到伍德的空降,幫了他的大忙,不用火拼就超額達到了目的,划算。
當然,白老三也不吃虧,白白得了100萬,這又讓李順有些不平。看起來,今天似乎三家都是贏家,沒人吃虧。
“好了,我這邊暫時沒有什麼事了,你今天表現不錯,關鍵時候,出槍很及時,沒落下風……你繼續去忙乎我給你安排的那方案,這幾天我暫時不打擾你……”李順說:“你小子文武雙全啊,哈哈,看起來,將軍對你還很注意呢,專門和你握手。將軍可是個牛逼的人物,我在日本的時候,他對我很關照,我還跟着他在外圍混過一段時間,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山口組的成員,我想加入山口組都不夠資格,媽的。”
我聽了李順的話,沒有做聲。
回到病房,我打開電腦上網,登陸,浮生若夢不在線,但是卻有她的一段留言。
“客客,你不在,獨坐電腦前,突然想和你說話……我想說什麼呢……唉……我想說,卻又不想說……這會兒突然感到好糾結……鬱郁間似乎感覺,因爲虛擬,所以現實,因爲現實,所以更加沉湎於虛擬,渴望虛擬成爲現實,卻明知這不可能,卻無法讓自己改變現實,卻不敢去改變現實,終究無法突破自己的心理和觀念,無法改造自己的良心和道德體系……
“我很矛盾,我很糾結,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我不知道自己要在虛擬的世界裡還能走多遠,我放任自己的靈魂在一步步滑入看不到底的深淵……客客,幫幫我,救救我……我好孤獨,我好寂寞,我好惆悵,我好窒息……
“在這個紛繁雜蕪的人世間,我不知道我的生命之路將歸宿何處,我不知道我的靈魂將在哪裡飄蕩,我的軀體,我的傷痕累累的心靈,或許,最終將墮入無邊的黑暗和空洞之中。”
我的心一顫,彷彿感覺到浮生若夢在現實和虛擬之間的矛盾掙扎和迷惘徘徊。
這一天終於來了,她終於意識到這一點了,終於開始爲這而焦慮煩憂了,或者,她早就有了,只是今天才說出來而已。
而我,關於虛擬和現實的糾葛也在逐漸加深,特別是海珠出現以後。
我夢想掙破虛擬走向現實,卻根本就不敢去想去做,因爲我知道,那是死路一條,我在虛擬世界裡可以擁有浮生若夢,在現實世界裡,我可以擁有其他任何一個女人,卻唯獨不能擁有秋桐。
或許,在現實裡,我和海珠是最合適的了。而秋桐,她想走出虛擬,卻更加不敢不能,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現實命運歸宿在何處。
我繼續往下看:“對我而言,活着是幸運的,一個孤兒,能有今天,我應該知足,但是,卻又經常覺得,活着是痛苦的,幸福對於我來說也許就如同年夜飯碗中的餃子,碗碗可數。而痛苦也許就是無奈到了極限,無奈到了我無法去承受,隨之而來的會是彷徨無助迷茫。”
我的心揪緊了,陣陣隱痛,感到了巨大的無奈和酸楚。
當一個人體會到無法改變現實的時候,才知道是何等的悲涼與落寞。亦如在夢中用盡渾身的力氣想要說出一句話,卻發現無論怎樣,連一個字也說不出。
很多時候,現實就如流沙一樣,越是抓得緊,越是滑落得快,最後只留一道明媚的傷口將雙手染得殷紅……
我嘆了口氣,給浮生若夢迴復:“若夢,看到你的話,我的心很痛,很痛……我想幫你,我想救你,幫你就是幫我,救你就是救我……可是,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無法改變你,因爲你無法改變現實,或許,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註定的,是不可更改的,即使在虛擬的世界裡你可以擁有一切,但是,一覺醒來,面對現實萬事皆空……
“或許,唯一能拯救我拯救你拯救我們的,是我們自己,那就是面對現實,結束這一場無邊無際亦夢亦幻亦真亦假虛無縹緲的遊戲,各自回到自己的現實,讓精神和肉體都回歸於現實,在現實中尋找生命的真實歸宿……
“若夢,或許,一開始,我們就是錯誤的,就不該讓這段空幻的情感放任自流,以至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或許,再任其發展下去,我們將愈發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