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繼續說:“結果,上帝驚奇地看到,漁人捕捉馬嘉魚時,網由兩隻小艇拖着,三面敞開,一面大張旗鼓地攔截,一船船馬嘉魚被拖回港口。對付翹頭魚則是,在水中下一面網,漁人划着小船四處拍打水面,驚慌失措的魚紛紛誤撞上網。
“對付章魚就更簡單了,漁人把一個個海螺殼鑽上孔,用繩子串在一起沉入海底,一條條章魚就爭先恐後地被捕。至於鯽魚,漁人連網都不要,一根粗粗的繩索貼着水底拉過,看到水面冒出水花,漁人就一個網罩罩下去……
“上帝很失望,他寄希望於鰱魚,結果,卻發現,鰱魚成了人類的家養魚,出現在家家戶戶的餐桌上。”
說完,伍德轉過頭,微笑着看着我:“老弟,你覺得自己是哪種魚呢?”
“我哪種魚都不是,我不是魚,你也不是上帝!”我毫不客氣地說。
“錯,我即使不是衆生的上帝,但我一定是你的上帝,在我的眼裡,你不但是魚,而且如果你固執地一意孤行,自作聰明,那你一定會成爲結局最慘的鰱魚。”伍德說。
伍德又在警告我了。
我看着伍德:“你說我是鰱魚,那你什麼魚?”
“我是上帝,我是你的上帝。”伍德說。
“錯,我看你也不過是一條魚。”我說:“想知道你是什麼魚嗎?”
“你認爲我會是什麼魚呢?”伍德說。
“墨魚。”我說。
“爲何?”
“既然你給我講了個故事,那我也給你講一個……海里有一種長得彎彎曲曲的動物,它的名字叫作墨魚。墨魚每天在海里游來游去,常常會遇見敵人。有一次,它撞上了一條正在覓食的大鯊魚。
“大鯊魚正餓得發慌,一見了這肥美的墨魚,不禁喜從心起,它露出一口鋒利的白牙齒,氣勢洶洶地向墨魚直衝過來,要是真的打起來,墨魚哪裡是鯊魚的對手,可就是想逃,它也遊不過鯊魚,怎麼辦呢?
“墨魚自有它的一套本領。原來墨魚肚子裡有個墨囊,這會兒它趕緊把裡面的墨汁全擠出來,它周圍的海水頓時漆黑一片。大鯊魚不提防,一頭撞了進去,什麼也看不見,亂衝亂闖,墨魚趁機溜掉了。
“這下,墨魚得意極了。它游到溫暖的淺海處,沾沾自喜地想:我真是本領高強,看來有這護身法寶,什麼都不用怕了。正想着,墨魚一眼看見不遠處有父子倆正在捕魚,心下一陣驚慌:呀,要趕緊想辦法把自己藏起來,不然叫他們看見就糟了。
“於是它又放出墨汁將身邊的一片海水染黑。這一放不打緊,老漁人本沒有注意到這邊,忽然見到海水變黑了,高興地對兒子說:快看,那邊一定是墨魚!於是父子倆順着墨跡追過去,輕而易舉地將這條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的墨魚抓到了手。”
聽我說完,伍德冷笑起來,”我說你自作聰明你說我聰明反被聰明誤……行啊,易克,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認爲你是好人嗎?”我說。
“不管你怎麼認爲我,反正,在社會上,在公衆面前,我是一個好人,一個大大的好人,一個積極回報社會愛黨愛國熱心公益事業的好人,慈善家,紅色資本家。”伍德得意地說:“而且,我現在還是市政協委員……我頭上還有一大串炫目的頭銜和光環,這些足以烘托起我在星海大衆面前的光輝形象。”
“呸”
“你不用呸呸的,不服氣是沒用的,你以爲你在官場混,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就了不得了,我告訴你,就你這職級,在我眼裡狗屁不是,在白道你不行,在黑道你更不行,在黑道,你就是我手裡的一隻螞蟻,我隨時都可以捏死你……”伍德的話裡軟中帶硬。
我說:“有種你現在就下手啊?捏死我啊?我好怕怕哦……”
伍德笑起來:“你不用激我,我現在對你還是有些許耐心的,我想拯救你的耐心還沒有徹底打消,等到我不耐煩的時候,你到時候哭都沒地方,這世上從來是沒有賣後悔藥的……到時候,我告訴你,不管是黑道還是白道,你統統給我完蛋,我把話說在這裡放着,不信你到時候等着看。”
我知道伍德這番話不僅僅是在嚇唬我,他確實是有能力做到這些的,但我卻不肯在他面前服輸,說:“行,那我就等着看你如何施展那些陰謀詭計,我就看你到底要怎麼做。”
伍德陰沉着臉:“誰和我作對,誰阻斷我的財路,誰妨礙我的發展,都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你給我記住了,我想搞你,根本不用我自己出手……你這樣的小卒子,根本就不值得我出手。”
我冷笑一聲。
伍德緩和了下神色,說:“其實,我們本來可以不用如此對立的,我們是可以做很好的合作伙伴的,你是個聰敏的人,有能力,有膽魄,有度量,還有身手,一個人能做到如此全面,這很難得,我對你一直是很欣賞的,你是大有可以培養前途的,是大有可以進步的空間的,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重要,人才……
“我是一個愛才之人,我是不忍心看到你一步步誤入歧途自我毀滅的,你應該有比現在更好的前途,你應該有比現在更好的經濟和政治現狀,這些,我都可以讓你得到,你周圍的其他人,都沒有能做的更多更好……
“依照我的黑白道關係和經濟基礎,我們合作聯手,必定能做出一番更大的作爲,你必定會有超出你想象的收穫,不論是政治的還是經濟的……這一點,我完全可以給你保證。”
“我是否該感謝你的一番好意呢?”我帶着嘲笑的口吻說。
“謝倒不必,因爲你一定也心裡明白,我們合作,利益是相互的,在我讓你得到很多的同時,我也不會沒有收穫的。”伍德微笑着。
我呵呵笑起來:“你是個很執着的人,你一直不肯放棄把我拉到你的陣營。”
伍德說:“對於我看中的人,對於人才,我向來就很執着!但對於那些給臉不要臉不識好歹的人,我一旦下定決定,是絕對不會客氣的……我挺善意地提醒你,老弟,千萬千萬不要和我作對,真的,千萬不要,和我作對,真的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說:“伍德,你自以爲是紅色資本家,自以爲頭上有一大串耀眼的頭銜可以做你的護身符就可以爲所欲爲作惡多端就不會有事了?我告訴你,有一句老話,叫做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你以爲你做的那些事哪一天能不徹底暴露出來?
“不錯,我知道你現在手裡有很多實業,這些能爲你賺很多很多錢,但我也知道你手裡的錢也不都是全部靠這些實業積攢的,甚至,你有相當一部分財富是靠不正當手段做違法的事情獲取的。”
伍德面色陰冷地看着我。
“或許你自以爲做的很巧妙沒人會知道,或許你自以爲做的很慎密你周圍的那些所謂領導和朋友都沒有覺察,但是,不要忘記一句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在你那個紅色的圈子裡或許很多人能被你矇蔽,但是,在這圈子之外,還有人能看清能看懂能看明白的……
“這世道是講究因果報應的,不要以爲目前的你如日中天春風得意就永遠沒事了,你做的那些壞事,總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的,總有一天,你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
伍德哈哈仰面大笑起來,笑得有些誇張,還有些歇斯底里。
笑完,伍德帶着猙獰的目光看着我:“看來我的事,你知道的不少啊?告訴我,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說:“我知道的很少,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都在做什麼壞事,但我想你一定是做了很多壞事。還有,這話你又何必問我呢,自己做的事自己心裡清楚,問我,是要尋求一絲安慰嗎?”
伍德獰笑起來:“小子,告訴你,我伍德從來做事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我從來不做任何有損於社會和人民的事情,我做的都是於國家於百姓有利的事,我頭上的這些光環和頭銜,都是我辛辛苦苦回報社會國家給我的獎勵,是我應得的……
“我從來就是一個正經的商人,我的那些實業都在哪裡明擺着,大家都看得到,大家都知道我的財富就是靠那些實業積累起來的,都知道我從來是不做違法的事情的……你以爲單憑你的無端揣測就有人相信?”
伍德像個政客,講起話來很大言不慚很無恥,黑的堅決能說成白的。
我說:“不錯,你是有很多實業,這些實業爲你賺取了很多財富,但你手裡的那些錢,到底有多少還有是不靠那些實業賺取的,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以爲你靠你這些話就能改變你的實質和本質,你蒙得了一時,蒙不了一世,總有一天,事實會大白於天下的……而且,你手裡的那些實業,到底是不是在爲你洗錢,你心裡更清楚……你不要以爲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瞎子。”
“呵呵……”伍德笑起來:“我相信總有一天那些自以爲聰明的人會變成傻子瞎子的……我堅信這一點。”
“你自以爲自己很聰明吧?”我說。
“我從來不認爲自己愚蠢,但我看你,卻是聰明過頭了,聰明過頭,就是愚蠢!”伍德說。
我和伍德在這裡劍拔弩張地冷嘲熱諷地鬥着,阿來和保鏢在不遠處的車旁看着我們,阿來搖頭晃腦在那裡來回溜達着抽菸,保鏢則依舊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
我不想和我繼續談下去了,說:“伍德,其實和你鬥嘴,其實很沒意思。”
伍德說:“我和你談話,是給你面子,你別不識好歹!我苦口婆心地提醒你勸告你,就是想讓你懸崖勒馬,如果你就是不識趣,那我也沒辦法了。”
我說:“你實在是太爲我靠心了,我看你還是先操好自己的心吧……至於我,我看你就不用勞費心思了。”
伍德呵呵笑起來:“老弟,送你一句話,一個沒有危機感的人,一看只看到今天看不到明天的人,是可悲的。”
我也笑起來:“伍德,一個打着正義的幌子爲害社會爲害人民爲害國家的人,結局不但是可悲,而且一定很慘。”
伍德哈哈笑了:“一個死到臨頭的人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更顯得滑稽可笑,更是可悲的。”
我說:“其實,這話我可以送給你的。好了,不和你扯淡了,我要走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剛走了幾步,阿來幾個大步過來,擋住了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