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敬軒也很客氣的笑了笑:“借你吉言,希望會有這麼一天。我也覺得鉅子令遲早會物歸原主,你會是一個好的守護者。”
“是麼?那到時你是不是想借來一觀,看看它到底神奇在何處?又有什麼值得天下人爲之爭奪不休的?”墨亦兮雖然是直視着黃敬軒的眼睛,卻並沒有顯得絲毫不敬,反而覺得有些親密。
“不錯,我的確有此想法,剛剛我已承認,我對它有興趣,只是這話被你說出來,我倒顯得尷尬了。”黃敬軒哈哈一笑,“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這雙眼睛倒是挺銳利的。既然話已至此,那你可願借我一觀?”
“若是我不借呢?那你也一定不會如其他人般來硬搶是不是?”墨亦兮低眉淺笑,對這位初次見面的中原太子好感倍增。
這大概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的關係吧,她從來就不排斥顏妃暄,眼前這位既然與之關係匪淺,想必也應該是一類人,她又怎麼會不喜呢?
“那是自然,不過我還是可以智取。”黃敬軒的語氣從一開始的略顯高傲,變得極爲平易近人了,聽得他旁邊的公公汪海都不禁側目。
“哦?那你要如何智取?”墨亦兮擡眸看着他,眼底眉梢帶着淺淺的笑意,本以爲與高高在上的太子相處會彆扭,沒想到竟是這般輕鬆。
“時候還早,要不你一邊喝茶一邊想想,我想以你的冰雪聰明,應該不難猜出來的吧?上茶!”黃敬軒吩咐了一聲,外面便有人應聲離去了,不多時奉上了清香的茗茶。
汪海訝然的看向自己的主子,他竟然與一個小丫頭相談甚歡,在他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這還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事,哪怕是與良娣堇瓔珞好像也不曾如此親切過吧?
他不禁微微側目又看向了墨亦兮,後者卻是拈着茶杯,當真在低頭認真的沉思着,似乎面對着他們的太子爺,她並沒在意身份間的懸殊。
黃敬軒也正一邊細細的品茶,一邊打量着墨亦兮,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今晚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之前只聽顏妃暄說她是個爽快人,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不拘小節不卑不亢的女子。
“這茶很不錯,我曾經喝過。”墨亦兮放下茶杯,淺笑道,“想來有間客棧裡的茶,也是從你這裡出去的吧?你待她倒是不薄。”
“你剛剛就是在想這事兒?”這茶是黃敬軒有意讓奴才上的,可不正是墨亦兮曾經在有間客棧裡喝過的那種麼?那的確是從東宮出去的。
“不是,我剛剛在想的是,你可能會通過良娣姐弟找到我,或者讓顏妃暄出面問我要,而且看過之後一定會還給我。”墨亦兮自信的道。
“的確如此,這樣是否比強搶來的好?”黃敬軒輕撫手掌,“我的心思你倒是都明白的很,並且還相信我的人品,那多謝你的信任了。”
“我也要多謝你的好茶,青衣坊和堇年淚的事就拜託你了,作爲堇家的姑爺,這也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吧?”墨亦兮的話題轉的很快。
“堇年淚?”黃敬軒一愣,這個名字他還從來沒聽過,不知是誰。
“額……就是你們所說的堇琳琅,若是方便的話,麻煩早些安排他與良娣見面吧,如今他也只剩下這一個親人了。”墨亦兮眼神暗了暗。
“這個自然,我明日便會安排他們見面。”黃敬軒道,“對了,聽聞你師父也一起來了,不知可否介紹我與其見個面?”
墨亦兮一驚:“你想見我師父?可是他明早就要離開雲中城了,怕是沒時間,實在抱歉啊。”
“這麼快?那你呢?明日也要與他一起離開麼?”黃敬軒微微有些失落,他想見龍魂劍聖已久,奈何一直沒機會,這次他終於來了,卻又匆匆要離去,連見一面的時間都沒有。
“我暫時會留在雲中城,師父說辦完事兒就會回來找我,方便的話我可以留在這裡等。但我覺得這可能太麻煩太子了,堇年淚作爲外戚好像是不適合在宮裡久留的,對吧?”墨亦兮趁機提出自己的小要求。
“怎會?只要你們願意,想在我這東宮住多久都可以,難道我連接待客人的自由都沒有了麼?”黃敬軒巴不得她留下來,連忙挽留她。
鉅子令也許是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但也不至於空穴來風吧?其中應該是有什麼驚人的秘密,作爲守護者,墨亦兮又怎能一無所知呢?
“如此,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墨亦兮暗呼了口氣,這樣她就能安心在這裡等着師父回來了,以後將去往何處,一切都聽師父的安排。
“無需客氣,日後有什麼需要的,你可直接來找我。”一般情況下私人的事他都是讓人去找汪海或太子妃,這還是第一次讓人主動找他。
汪海聞言震驚不已,忍不住多看了墨亦兮幾眼,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主子該不是看上這姑娘了吧?東宮目前也就兩位女主子。
墨亦兮和黃敬軒聊了好一陣,越聊越覺得投機,卻不知龍清醉得知她被太子請走了,正坐立不安擔心的不行,怕黃敬軒對她會有企圖。
就在他望穿秋水實在等不下去了,準備出去找她的時候,她卻笑意盎然的回來了,遠遠的就揮着小手朝他打招呼:“師父,我回來了。”
龍清醉微蹙着眉頭板着臉,佯怒道:“怎的去了這樣久?是不是又去哪貪玩了?不知師父會擔心的麼?你真是越長大越不讓人省心了。”
墨亦兮撇撇嘴,委屈道:“哪有啊?師父又冤枉我,我可是一直都很乖的好不好?我敢保證師父再也找不到比我還乖巧聽話的徒弟了。”
“我怎麼覺得我隨便一抓,都能抓到一個比你省心的呢?”龍清醉不以爲然的道,“好了,還是先進去吧,有什麼話我們進屋再說。”
師徒兩進到屋裡,關上門之後,墨亦兮便把見黃敬軒的事都詳細的說了一遍,龍清醉聽完不禁也有些詫異:“哦?他當真是這麼說的?”
“是啊?很難得吧?作爲儲君,他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此我也能少一個敵人了。”墨亦兮長長的呼了口氣,感慨道,“若是大家都能像他這樣該多好啊?我也能正常的生活了,不用每天都爲逃命奔波。”
“小兮……”龍清醉的心微微一疼,她的這一生在逃亡,別說她只是一個小姑娘,就算是他也會覺得很辛苦,真是苦了她了。
“師父,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這麼多年不都已經習慣了麼?只是偶爾沒事會發發感慨罷了。”墨亦兮反倒安慰起了龍清醉,“其實對我來說,能遇見師父就是此生最好的了,上天待我還是不薄的呢。”
龍清醉嘆氣:“可師父不但沒幫上你什麼忙,甚至鉅子令還是被我朋友搶走的,青衣坊也是因我把你送去才遭此橫禍,你不怪師父麼?”
墨亦兮搖頭:“我怎會怪師父?我想堇年淚也不會怪師父的,當時的事我們誰也預料不到,這一切都是夜郎王不好,他纔是罪魁禍首。”
“唉……”龍清醉又是嘆息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若是他們怪他,他心裡還好受些,可他們偏偏都理解他,反倒更讓他覺得虧欠。
翌日。
龍清醉一大早就離開了中原皇宮,只在房裡留下一張藥方和一些藥材,還有一封書信給墨亦兮,自此與她分道揚鑣,她在皇宮他也放心。
藥方是特意讓她療傷用的,那些藥材也是他昨天就買好的,信上寫明讓她去問黃敬軒要一位藥引子,希望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痊癒。
雖然明知道他今天會走,但看着空空蕩蕩的房間,和這眼前這些他留下的東西,她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好在不久之後堇年淚就來找她了,說剛剛得到消息,上午堇瓔珞就會來別院看他們,她這才收斂起那些情緒,勉強擠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此時龍清醉早已縱馬出了雲中城,一路往樓蘭的方向狂奔而去,他此刻要去做什麼,墨亦兮絕對想不到,更不會料到要再見到他有多難。
而在他出城之前,有個人已經先他一步踏馬遠去了,這人便是曾經一直跟着他們的神無月,昨夜他潛入未央宮,在東宮聽到了墨亦兮和黃敬軒的對話,確定鉅子令的確在鏡無緣身上便連夜離開了雲中城。
相對於墨亦兮的性命來說,他更想要的還是鉅子令,只神無心一人不是鏡無緣的對手,若是東西被送到了鏡花水月城,以絕天城主那神秘莫測的功夫,他們想要再奪鉅子令是不可能的。
從最初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要讓神無心一人奪得鉅子令,只是想讓他羈絆住鏡無緣,如此一來等他確定了再趕過去,也能成功奪回東西了。
神無心也沒讓他失望,這一路上給了鏡無緣不少羈絆,以至於這幾天他們走的並沒多遠,他要剛上去也不需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