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依舊混濁陰暗,無憂菌閃着磷光的汁給寒婧的嘴脣塗抹上誘人的光澤。不着絲縷的她盤膝坐着調息修煉,纖濃有致的柔軀如同一尊完美的冰雕。
楊烽已不在屋裡,所有該有不該有的痕跡都被清理了,連衣服也幫寒婧拿了一套簇新的擺在牀頭,那是一套淺紫色的女裝,衣料與做工都是上乘。
來去之間,楊烽都沒有叫醒寒婧,有點心虛躲避的意思。
醒來後,恍惚以爲那只是一個比較清晰的夢,夢境中發生的一切她不好意思多想,就開始修煉起來。期間,他回來過,她並不知道。
在天刑臺上受的傷,一夜春夢之後神奇的好了個七七八八。寒婧驚歎之餘,凝神運氣又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天地之中同屬性的靈氣引入體內,運轉一週天十比一的比例轉化爲玄力存於其丹田是普通資質,三成的比例算是高的,達到五成的就是天才了。
寒婧這種妖孽形的天才,靈氣轉化比例高達七成。涌進丹田的靈氣轉化爲冰玄力很快就滿盈,就在她準備結束脩煉時,冰魄劍雖然不在劍威猶存於的丹田之內,劍威像是爲彰顯其霸權地位或者單純只是排異反應,將丹田裡的冰玄力給包裹壓縮,然後凝成一道劍氣。
劍氣凝形就是冰魄劍的模樣,隨着寒婧意動涌出丹田,猶如靈蛇在筋脈中游走,速度也越來越快。
太神奇了!寒婧驚奇之餘也不約束,放任劍氣自行遊走。反正她感覺到這道劍氣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並且是按着自己腦子裡所想的功法運行路線在遊走。
直到劍氣偏離了她所推演出來的第四重冰玄功運行路線,衝入一條她以前從未留意過的隱脈。她纔有些着忙了,試圖引導劍氣重新迴歸既定的路線。
劍氣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並不服從寒婧的意見,從那條隱脈又衝進另一條隱脈,讓寒婧算是開了眼界,瞭解了體內還有這麼多的未知的筋脈。
把正常的筋脈比作河流,隱脈就是些河流的分支,而且是些極小的分支,正常情況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都只有極少量的血液流入。
衝進隱脈的劍氣流速自動減慢了些,但是衝擊隱脈的疼痛感還是讓寒婧感到昏倒又成了一種奢望。她開始回味那場真實的春夢的細節,以此來轉移注意力。
春夢,其實也不太準確,那期間基本是在修煉。
寒婧記得自己丹田裡雷光閃電如雨潑灑,如果不是冰魄劍留下的劍威,丹田早就被轟得渣也不剩了。
後來,楊烽的介入,一直跟劍威搶佔她丹田的狂暴雷電能量平靜下來,像風中柳絲輕盈逸出,就這麼把雷電能量從她的丹田裡一點點抽離,
回味,讓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刻不知不覺的溜走,那道劍氣終於不再開闢新的戰場,而是周而復始的往返回復,直到隱脈定型。
睜開眼,在屋子裡沒有找到楊烽,只是看到他拿來布聚靈陣耗盡了能量變成石頭的冰屬晶核。寒婧想要叫“師父”,嘴巴又像是凍住了叫不出口。有了那層關係之後,還能算師徒麼?她很困惑。
手摸到牀頭的衣服,柔滑如絲的手感讓她喜歡上了衣服的料子,揚起長裙一抖,寒婧咯咯的傻笑起來。
很久,沒有穿女妝了,可以穿上女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死,孃親纔會認得這是她最牽掛的女兒啊!
想到死字,寒婧的笑容變得勉強。她不甘心這麼年輕就死掉,如果可以重來,她卻不會有別的選擇,在夜孤雲他們被抓起來的時候,她同樣是棄劍來保他們不死。
“阿雲,應該回家了見到他孃親了吧?”寒婧幽幽的說。淚水,悄悄的滑落。她又趕緊擦乾淨,然後穿上衣服。
還記得楊烽叮囑說不要出門,寒婧難得聽話的只在屋子裡折騰。在牀底下找到個箱子,打開看到一箱子書爬滿了蟲子,感覺一陣皮膚髮癢她趕緊把箱子扔到門外。
門一開一關的瞬間,有灰濛濛的霧絲飄進來,附着在寒婧的手背上拂之不去,骨關節出現僵直的感覺。
“真是邪門了?進來的時候全身的關節怎麼都沒有異常呢?”寒婧自言自語道。弄了點菌汁塗在骨關節處,不多的時間,骨關節恢復如常。她又對那無憂菌產生的濃厚的興趣。
屋子裡的無憂菌生長保持着某種平衡,寒婧把所有的無憂菌都挖了出來弄成汁塗遍全身關節,一轉眼屋子裡又冒出相應數量的無憂菌。
閒着也是閒着,寒婧不顧身穿漂亮的價值不菲的裙子,開始順着牆角往深裡掘,陰溼潮腐的土被翻起來,屋子裡的氣味更難聞了。
久居其中反正也聞不到味了,陰暗的屋子,看不到日月星辰,藉着菌面閃着的磷磷微光照明,她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寒婧掘得不亦樂乎。
一塊巨大的白色冒着幽幽磷光的骨頭被發現,“咦,好像牆跟骨頭連起來的。”寒婧自言自語的說。聲音在屋裡迴盪,都有些鬼氣森森的感覺了。不自覺的撫上那根骨頭,她充滿憐憫的說:“一死百了,應該入土爲安,誰那麼可惡還要打擾死者的安寧。”
想要把那根骨頭挖出來另擇地安葬,但是寒婧發現牆體牢固得超乎自己的想象,費了老半天的力,累得滿頭大汗也沒能把骨頭跟那石頭不像石頭木頭不像木頭的牆分離。
“若是冰魄劍在,定然毀了這萬惡的囚牢!”寒婧終於吼了出來,眼圈也紅了,委屈得不行。
以她的年齡而言,她的經歷超出了心理承受能力。在這不見天日的詭異屋子裡,沒有發瘋已經是她心理素質超級好了。
耳畔依稀聽到哭聲,細弱但淒厲。在這個更像墳墓的屋子裡更易動人心魄。寒婧的淚水忍不住滿眶,“我不哭!”隨着她的吼聲,淚水硬生生的被逼了回去。
從寒婧手接觸到那根骨頭,就感到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壓制,全身的血液都帶始凝滯,冰玄力的運轉也變得緩慢。迴歸丹田的那道蘊有冰魄劍劍威的氣劍震盪起來,引導丹田裡凝滯的冰玄力循環。
就那麼保持着抓住骨頭的姿態,表示着對眼前處境的反抗,寒婧無意中讓壓力變成了動力,促成體內的冰玄力自主循環不休,這等於提前跨入了聖級強者才能做到的生生不息的玄奧境界。
所有的不平常在寒婧這裡都變成了再普通不過的事情。發現體內的冰玄力能夠自主循環不休,她也沒有特別喜悅的心情。
耳畔傳來的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悽慘,讓寒婧的心神受到牽引。如果不是心頭堵着的那口氣時時刻刻讓她提醒自己“我不哭”,她會跟着那哭聲哭個唏哩嘩啦。
那神秘的哭聲影響不了寒婧的時候,就轉爲憤怒的咆哮,這似乎更容易跟寒婧的心情合拍引起共鳴,但是丹田裡的氣劍卻在她怒火即將衝頂的時候爆發出森寒的氣機,讓她整個人都處在極度森寒裡瞬間降了溫。
連同那根怪異的骨頭都因爲那極度森寒籠上了一層薄薄的冰。牆體與新翻的泥土像霜凍之後籠上一層白霜。
無意之中,就變成了骨頭裡的某種神秘神量與寒婧體內的那道氣劍相抗衡,她根本控制不了,完全被動的承受着兩種能量溫柔的衝撞,她的身體成了角鬥場,神智受到影響,表情因此變化多端。
沒有人注意到寒婧經歷了什麼,她自己也是稀裡糊塗的,直到骨頭裡的神秘能量被打散,被氣劍吞噬讓氣劍壯大,她才長長的鬆了口氣。然後,很困惑的說:“這到底是根什麼骨頭?好詭異啊!”
“不要碰那骨頭!”
楊烽一腳踹開門,只看到地面的泥土不見寒婧的人。他像一道狂風衝了過去,看到深坑裡寒婧抓着的骨頭,臉色頓時慘白,雙膝一軟跌坐在地上,“完了,該死,我怎麼沒提醒她呢,明知道這丫頭百無禁忌就沒她不敢的!”
“你說什麼啊?奇奇怪怪的。”寒婧仰起臉。除掉面具的本來面目在這幽暗的空間裡如同一朵靜靜綻放的絕美的花,磷磷的微光讓這朵花蒙上一層妖異的色彩,瞬間奪走了楊烽的神智,他癡癡的看着,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在講什麼。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寒婧惱了,拎起那骨頭照着楊烽的腦門子敲了一記:“問你話呢,發什麼呆啊!”
“你拿得動這骨頭?”楊烽像見到鬼似的指着骨頭大叫。
寒婧舉着骨頭晃了晃,後知後覺的尖聲大叫:“呀!真的耶,我剛纔費了老大的勁兒它都紋絲不動的,怎麼突然就能拿起來了?我暈哦!”
剛站起來的楊烽腳下一滑掉坑子跟寒婧面對面的緊貼在一起,他也顧不上爬出去,握着寒婧的手腕叫道:“剛纔發生什麼事了?”
“就是你不見了啊,像被鬼拽走了。”本來就惱恨楊烽把自己丟在這鬼屋,寒婧聞言又用骨頭敲了他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