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裹沙場青衣天下
顧青城在人羣裡懶懶的鍍着步,狀似無意地觀花賞景,其實是爲了聽些小道消息,這些權貴子弟千金地位顯赫,消息也靈通,閒極無聊是最喜歡談論八卦的,這時候是收集自己想知道信息的最佳時候。
果然,顧青城方走到一羣姿色俏麗的官家小姐面前,就聽見她們喋喋不休的議論。
“曉安你聽說了沒,這次皇上好像要爲三王爺選妃呢”一個穿湖綠色輕紗百褶裙的小姐低聲說道。
“嗯,聽說了。不過,有第一美人方書柔在,誰還敢奢望這三王妃的位子啊。”叫曉安的女子一身粉色極是平靜的說道。
嗯,這位叫曉安的女子看來是個直爽的人,話語之間並沒有不甘和嫉妒,顧青城暗自想到。
“哼,整天裝什麼裝,不就是仗着爹是右丞相麼。第一美人又怎麼樣,表裡不一。”站在曉安旁邊的女子冷哼一聲,憤憤道。
“明珠,你小點聲,讓人聽見可會惹出麻煩的。這裡是皇宮內院不比在外面。再說了,我看三王爺與方小姐青梅竹馬,說不定也兩情相悅。咱們沒什麼好爭得,就算爭,也爭不來,這事還得皇上說了算。”一穿翠綠煙羅裙的女子勸道。
顧青城聽見這話,及是仔細的打量了下那女子,見她纖細的身段被柔軟的細紗包裹着,柳腰不堪一握,水靈靈的丹鳳眼,脣色淡粉卻極有性感吸引人的魅惑力,一頭青絲高高挽起,牡丹金釵斜插在頭髮的左邊,高貴中不是秀氣。
是個十足的美人,只是不知道這番話到底有幾分真情假意,若是她想挑撥那個叫明珠的女子與方書柔爲敵,那麼做的確實高明。既做到了借刀殺人,又可置身事外,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還賺了個端莊大方的名聲。
這些官家小姐,果然不可小看。正當顧青城舉步要走時,一擡頭卻正與三王爺赫連楚的目光不期而遇,顧青城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淡淡的盯着赫連楚,不動不懼,坦然大方,赫連楚更是極爲鎮定,隨即眼神裡帶了點不悅及冷漠。
“赫連,你在看什麼。”柔柔的聲音傳來,顧青城下意識的望向赫連楚身邊的女子。方書柔看來這傳言還是真的不成,赫連楚真的喜歡她?顧青城心裡充滿了挫敗感,到底是晚來了一步,看來近水樓臺先得月還是有道理的。
不過,事在人爲,她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不去爭取一下,自己是怎麼也不會死心的,再說姻緣這事,最是反反覆覆捉摸不定,誰能確定紅線那頭牽的是誰。
顧青城提裙就向赫連楚他們跑去,轉眼間就到了他們所坐的涼亭內。等到走近了,才發現除了赫連楚和方書柔外,涼亭裡並沒有其他人。可是依照赫連楚的背景和才華,想嫁給他的女子應該不計其數吧,怎麼這裡會這麼冷清。
“赫連哥哥,書柔姐姐你們在這裡呀。城兒見到你們真高興”顧青城裝作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天真的笑道。
“哼”赫連楚冷哼一聲,對顧青城裝模作樣更加厭惡了,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小小年紀就有這般撒謊面不改色的本事,以後豈不是更有心計。想到這,赫連楚的眸光更冷了。
“是城兒妹妹呀,多日不見,讓姐姐好想。過來坐啊。”方書柔一副溫柔有加的樣子,可是那張美麗的眼裡並沒半分笑意。
赫連楚,這就是你喜歡的女子?顧青城在心裡冷笑一聲,不動聲色的順着方書柔指的位置坐下。
一坐下,顧青城就感覺無數道目光投射在她身上,羨慕、嫉妒、疑問各種各樣的目光一齊向她涌來。
顧青城看着赫連楚越加陰沉的臉和陰鷙的眸子,立即就明白了,赫連楚身上散發出的陰冷足以讓那些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退避三舍了,就算有勇氣上前,也會被赫連楚毫不留情的趕出去。
涼亭內的氣氛沉悶到極點,顧青城無聊的撥弄着石桌上盤子的點心。心裡暗自笑道:赫連楚,我就不信你還能把我趕出去,就算你不在乎別人說你氣度狹小,那也得考慮一下顧家的面子。
“赫連,你怎麼還坐在這裡呀。今個來了這麼多傾國傾城的美人,不出去看看豈不是虧了。”百曉生的調笑隨着人飄進來,聲還未落人就安然坐在凳子上,一把扇子搖得風度飄飄,立即引來周圍一羣小姐的癡迷目光。
向易隨後進來,看到顧青城坐在這裡,馬上笑成了一朵花,那花容月貌看的顧青城直嘆妖孽無雙,紅顏禍水。
“小丫頭,咱們又見面了。你怎麼知道我要來這裡,咱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呀。其實你沒必要對我這麼戀戀不捨,雖說我長得風流倜儻,可是我是有原則的人呀。對於我的救命之恩,你不必放在心上。”向易一撩頭髮,風情萬種的說道。
顧青城一口茶水剛喝進去,“嗤”的一聲噴出來,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哭笑不得。
“向易哥哥,城兒不是來等你的呀。城兒是來找赫連哥哥的。”對向易那妖孽顧青城一向毫不客氣。
“可是本王不喜歡看見你”赫連楚此話一出,周圍一片寂靜。顧傾城的笑容僵在嘴角處,拿杯子的手微微顫抖。
“小——丫頭”向易擔憂的低聲叫道。百曉生皺皺眉頭,不贊同的看了眼赫連楚,那目光裡包含了種種擔憂及複雜。
顧青城心裡忽然涌上大片大片的淒涼,深深地呼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狠狠的閉了閉眼,睜開。
直到多年後,向易仍然記得那雙倔強、透明、清澈不然絲毫雜質的眸子,它們像清晨的露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在無數個日夜裡,向易摸着自己心跳的位置,那裡盛滿了世事滄桑,歲月經年,很多事,很多人來過又走了,可爲有那雙明眸,深深刻進了那裡,不散不變。
“赫——連——楚——”顧青城 一字一字的念道,顫抖的、清晰的、有力的,好像要將一輩子力氣都黏在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