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 風度不傾城

紅妝裹沙場青衣天下

司馬洛皺皺眉,神色嚴肅的說道:“這話莫要說的太早,將來的事誰會知道。沐玄,你這話也未免有些偏頗,一廂情願的不在少數,何嘗又不會多一個顧青城呢。這樣評價一個女子,未免不公。”

“公與不公,本王不關心。但是本王可以確定,她絕不會是本王的王妃,能坐上那個位子的,只有婉兒。”擎蒼沐玄的手指勾着垂下的頭髮,語氣慵懶又凌厲。

“沐玄,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給自己些退路纔好。木直易折,凡事不可勉強。”司馬洛認真的看着擎蒼沐玄漫不經心的樣子,關切的說道,“這紅塵中太多的不確定,太多的俗事會侵擾我們的決定,而且歲月會改變許多東西,而我們卻不能回頭。”

“呵呵,阿洛,你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多愁善感,怎麼難不成被哪家的美人收了心去。”擎蒼沐玄邪笑着將手臂搭載司馬洛的肩膀上,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跟本王說說,本王去幫你搶回來。難得啊,一向只愛錢財不愛美人的司馬洛動了春心,實在是蒼天開眼啊。說,是哪家的美人這麼有魅力。”

“你還是考慮一下自己吧,萬一沐言派去的那些人請不回蘇小姐怎麼辦?”司馬洛沒好氣的說道。

一聽到蘇婉兒的事情,擎蒼沐玄臉色立馬就變了。

“這事情交給皇兄了,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的。”擎蒼沐玄冷冷的吐出一句話,轉身向外面走去。

司馬洛搖搖頭,嘆口氣:“唉,連擎蒼沐玄這樣的風流公子都會爲情所困,看來還是一人逍遙自在的好,本公子還是去睡覺吧。”

擎蒼沐言一襲白衣,腳步優雅而飄然,顧青城與他錯開一步,小心的跟着他。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但是氣氛卻並不覺得尷尬,難得有這麼愜意的時光,兩人默契無比的靜默着。

今天下午夕陽的餘暉格外的好看,淡淡灑在擎蒼沐言的白衣上,輕輕地風飄過揚起他如綢般的墨發,曲折的長廊兩邊的花在空氣中散發着似有若無的香氣,讓顧青城的心安逸又感激。偷得浮生半日閒,這樣安好的時光前世今生會有幾次。

擎蒼沐言看似精力全在眼前的路上,實際卻放慢了腳步,怕顧青城受了傷跟不上他的速度。

顧青城從斜後方看着他完美的側臉,心裡盈了幾許感動。她在想什麼養的人能養出這般神仙般的男子,若說不食人間煙火也不爲過的。他一個不經意間的動作,總是能溫暖人心。

兩人悠閒的走着,愜意間不覺得到了後院的門前。站在外面,顧青城就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從她的角度望去,滿院子的木槿樹,滿樹的木槿花開的正好,傍晚揚揚灑灑的陽光打在一簇簇的花從上面,好美

“很美是麼。”擎蒼沐言看着顧青城眼底抑制不住的喜歡,無聲地笑了,“不進去看看麼?”

“這是不是叫做近花情怯,我怕我這一俗人會叨擾了滿園的好夢。”顧青城莞爾一笑,卻帶着淡淡的苦澀。

擎蒼沐言看着顧青城笑起來絕美如仙的臉龐,綻開一個清風似的笑容:“美人陪花紅,最是好知音。顧小姐的容顏世間一絕,進了這園子也是錦上添花。”

若是一般人說這話,許讓人覺得輕浮了些,可是從擎蒼沐言嘴裡說出來,卻叫人舒心愉悅。不帶半分奉承,沒有絲毫輕佻,似只是在陳述事實。他潺潺流水般的聲音流過顧青城的心裡,頓時清爽無比。

“有了擎蒼太子這句讚賞,我倒是有幾分信心了。”顧青城玩笑的笑道,“走吧,如此花好,沒有人欣賞確實可惜。”

擎蒼沐言微笑不語,淡淡的跟上顧青城進了園子。

滿園的木槿花,東面是白色的,西面卻是紫色的,微風輕輕掃過,漫天的**紛紛揚揚,像一場溫柔而華美的洗禮,頓時奪了人的呼吸,醉了人的心扉。

“好美”顧青城前世基本上是從血腥中走過, 每日摸着的是手槍和匕首,從不懂的停下來看看人世間的好花。雖然她背過不少唐詩宋詞,也研究過絕句韻律,可是那些華美的、憂傷的、淒涼的絕筆從沒有在她心裡活過。今日,她終於感受到了那些文人騷客的風流情懷。

“可惜,木槿花朝開夕落,今夜過後,這滿樹的木槿都將凋零,然後化作泥土,從此消失的無影無蹤。”擎蒼沐言淡淡的笑着,彷彿看到了眼前悽落成傷的遍地**。

“朝開暮落麼?”顧青城一怔,而後笑了,“那有什麼關係,至少它們曾經絢爛的開過,至於有沒有人記得,又有什麼關係呢。”

“難道顧小姐不覺得如此美麗的花一夜之間沒了,不會感到可惜麼?”擎蒼沐言目光炯炯的看着顧青城。

“可惜?既已成傷,何必可惜。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永恆,燦爛的活過就好,起碼看過這世界的美麗。”顧青城淡然的回道。

“顧小姐不覺得這花像極了紅顏,轉瞬即逝,容顏易老。”擎蒼沐言似乎話中有話,可是仔細看去,卻又看不出什麼,“若是看過它的美麗,卻不知它的凋零,還要空空念念的記掛着,會不會不如當初不相識?”

顧青城沒想到擎蒼沐言怎麼會無端說出這一句,如此傷感和淒涼的語氣,不應該出現在眼前這個如仙的男子身上纔對。

“風露悽悽秋景繁,可憐榮落在朝昏。未央宮裡三千女,但保紅顏莫保恩。”顧青城笑着說道,她不知道擎蒼沐言在感傷什麼,卻能猜到君子易傷只爲紅顏,能讓擎蒼沐言惋惜到此的紅顏,定是活在深宮。

“一入宮門深似海,帝王將相的愛就如這木槿一樣絢爛卻短暫。”擎蒼沐言看着顧青城笑了,極淡極淡的笑容淺淺的掛在嘴角,“顧小姐此此聰慧的女子,世間罕見。既是明白這個道理,那爲什麼這麼多女子卻做了一株木槿。”

原來,繞了半天,擎蒼沐言的意思是這個。是怕她捲入擎蒼和昭和的爭鬥漩渦中,的確,想她這般身份,確實適合做昭和的探子。顧青城的心瞬間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冰,神色卻越發從容,笑的更加溫婉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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