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復耀!”我驚呆了片刻,急忙大聲召喚。綻放聖潔光芒的白芙蓉立時出現在芭黛兒左胸口,在意念控制下覆蓋住亡字。可是一種守護能力無處施用的感覺傳來,似乎復耀不能對未受損的肉身進行治療。
“盡所有力量治癒她!”眼着剛剛還呈淡紅色的亡字漸漸轉爲橘紅,我心下大急,生怕復耀不盡全力,大聲喊了出來。復耀的白光大盛,虛體的白芙蓉花瓣呼地膨大,甚至將我也包裹在內。但好一會兒,我仍未感到自己有任何力量輸出,這就意味着沒有肉身被治癒。果然,胸口的橘紅亡字仍未有變淡的跡象,反而趨向殷紅。
糟糕!爲何復耀不能治癒?就算那個變爲控屍的札塔村長也被我送上天堂,現在怎麼不起作用?!
“芭黛兒,忍住痛!”我急中生智,忙將芭黛兒平放在地上,左手探出噬魂劍,右手和右膝分別按壓住芭黛兒的雙手,防止她掙扎。其實也不必如此,從亡字顏色加深開始,我便察覺到懷中她急劇衰弱下去,似乎連重新按住胸口的力量也喪失殆盡。
噗——暗紅的鮮血從芭黛兒胸口飛濺而起,正是我用噬魂劍挖去了亡字處一塊血肉。白芙蓉此時縮小到拳頭大,附在芭黛兒胸口集中力量治癒,轉瞬便止住出血,繼而眼見着皮肉迅速癒合。
“可惡!”我緊咬牙關罵了一句。因爲恐怖的亡字又出現在新生的皮膚上,顏色更呈深紅色。躺在地上的芭黛兒眉頭擰成一團,雙目緊閉,渾身顫抖不已。我心下一陣恐慌,深感亡字顏色如果變爲控屍那種黑色的話,只怕會大事不妙。
難道剛剛定下的殺手老婆就要遭此大難?!我心中大慟,左手換作探出碎日劍,再次挖掉亡字處更深的一層血肉。
“蓋安!給我過來!”我等不及查復耀治療後的具體效果,嘶聲大喊仍倒種在地裡的那個罪魁禍首。
尚未等他從土裡拔出頭來,用碎日劍挖肉療法也同噬魂劍一樣宣告失敗,亡字已經變成令人心顫的淡灰色。我心中更爲惶急,但也不忘用左手掌掩住芭黛兒裸露的豐滿左胸。充滿彈性的肉感從掌中傳來,我爲之略略一呆,立時發覺天使老婆的手太過嫩小,不足以遮蓋住,急忙又扯過掉落地上的僧侶袍蓋上,並又把她抱在懷裡。
“是!”蓋安急奔過來,口中卻道:“主人啊,您果然還是使用女聲最爲動聽……”
“少羅嗦!不許往我老婆胸口多!”我叱責的同時在心中暗罵一句,這傢伙本來性格倔強,但在中了魔法後竟對本玉米溜鬚拍馬起來,隨即問道:“芭黛兒胸口出現了顏色不斷加深的亡字,現在變爲灰色,快告訴我緣故!”
“亡……”蓋安一愣,收回打量着被僧侶袍覆蓋上半身的芭黛兒的目光,連忙跪地解釋道:“卑奴該死!沒有及時報告!只有控屍纔會在左胸口出現亡字,被插入貝爾菲匕首後的屍體經施法立時會成爲控屍。而活人被插入匕首後會,就算不經施法,也將受控屍之毒的影響慢慢變爲控屍。真該死,這都是卑奴的錯,竟令夫人……”
我沒心思埋怨他,僅叱責一句,直問其中關鍵:“控屍之毒?!”
“對,貝爾菲匕首附着的控屍之毒!據我修習控屍術的古書記載,控屍之毒受晨光的刺激,令未亡人胸口出現紅色的亡字,由紅轉灰,再變褐色,繼而是紫色,最終成爲象徵死亡的黑色,便正式宣告該人生息已毀,活生生地成爲控屍……”
“嗯……”懷中的芭黛兒輕輕哼了一聲,微微顫動的身軀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想必是出於確認自己極有可能成爲控屍後的恐懼。
“沒時間聽你解釋控屍的緣故!快直接說解決辦法!”只怕情況已更嚴重,我連聲催促。
“所有的治癒魔法都不會有效果,唯一的辦法是沐浴銀色血池的血水。本族的祭壇都有高級魔族獻祭的血池,用像徵魔族新生的銀色池水來洗滌她的身體,導出貝爾菲匕首帶來的控屍毒素……”蓋安忙不迭地說道:“有個很嚴重的問題,羅塞特國境內雖然有本族隱秘的祭壇,但其中核心處的銀色血池被封印住了。卑奴與其他亡靈法師曾經用過各種辦法都不能進入……”
“殺、快殺了我……”芭黛兒聽後勉強睜開眼睛,痛苦地直望着我,原本清澈美麗的雙眸已混濁不堪。灰紅的雙脣輕顫,口中語音含糊不清,竟是尋死之意。
“別怕,堅持住!任何的封印老公都能解除!”我連聲勸慰,雖心下實無半點信心,仍大聲喝令:“蓋安!立刻以最大速度帶我們去!”
“卑奴魔力幾乎耗盡,難以施展空間魔法。亡靈祭壇離此的距離頗遠,在羅塞特國國都達拿都斯城附近,只怕時間上要趕不及……”蓋安跪地請罪般報告。
達拿都斯城?因爲崇拜死神的勇武,國都居然以成這位亡靈之主的名字來命名。但國民又懼怕象徵死亡亡靈,真是矛盾的信仰。亡靈祭壇居然有血池,聽他話中意思,魔族鮮血竟是銀色的。不知道已具有魔族外形的天使老婆,是否也暗自擁有了銀色的血液。我了一眼捂在僧侶袍外的右手,白皙中透着紅潤,卻不出是流淌銀血的樣子。
哎呀,沒時間想這些了!懷中殺手老婆身體一陣更強烈顫抖,將我心神扯了回來,猛晃了一下腦袋,抱着芭黛兒忽地站起身。
“地獄龍,給我出來!”我等不得暗自催動噬魂劍的變化,心急地大喝道。
黑濛濛的煙霧從我身前冒出,七八米高的黑龍慢慢龐然成型,巨長的蝙蝠翅翼拍打中伴隨一聲嗷叫,直震得四周本早被大火燒焦的羣樹啪啦啦掉落無數殘枝。如此雄壯的巨獸現形,不提一旁的蓋安,就連懷中勉強睜眼的芭黛兒也一時驚呆。本來擔心被人發現,想盡量不使用這些巨大的獸體的,但情勢緊迫也顧不得許多。
“,有這樣的飛行獸,老公一定救得了你!”我安慰懷中的芭黛兒,令地獄龍伏低寬闊壯健的背脊,擡腳踏了上去:“蓋安!給我上來!”
“是!是!卑奴惶恐!有主人的龍騎在,還是有可能救回夫人的!”蓋安渾身抖瑟地跟着爬上粗糙的龍背,估計是他已身爲亡靈,對地獄龍有種天然的懼怕。
這聲夫人叫得很好聽,但令本玉米的親親殺手老婆傷到這種程度,以後還是要慢慢算帳!。
“蓋安,聽好,我命你絕對不許偷!”地獄龍黑背上正好有連續的鱗狀突起,我挑了最高處牢牢坐穩,喝令後面的亡靈法師。
“是!卑奴明白!”蓋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估計他受了強大驅使魔法的作用,一定會老老實實聽話,不至於偷便宜。我將僧侶袍微微掀起,扯開左手,只見亡字已變輕棕色。幸好芭黛兒神志尚屬清楚,而且已不像初始那般苦痛,但仍眉頭緊皺,兩條胳臂無力地勉強邊上。
“好了,蓋安你來指引方向!”我遮回手掌和僧侶袍,口中大聲喝令,一隻手在地獄龍磨手的黑色脊背上拍打,令其扇動十幾米長的蝙蝠似的翅膀,轟轟氣流聲中轉瞬即將飛起。“蓋安!時間緊迫,還不引路!”我稍候片刻卻未聽到他東西南北的指向聲,氣惱地扭頭向後望,但卻下巴顫抖着完全說不出話來。
“主人,卑奴絕不夫人的胸部……”傻坐着的蓋安迴應的聲音極小,在巨大的呼呼振翅聲中幾乎難以聽見,同時兩行黑紅的鮮血自眼眶中淌下:“爲防不小心冒犯夫人的可能,卑奴已經把一對眼珠挖掉了……”
天啊,這個聽話到可惡的奴僕!見此情況,我只覺得血氣上涌,眼前一黑便自龍背上跌下。倉促間來不及使用風之水晶,僅能下意識地於空中扭轉身軀,將芭黛兒摟在上方避免她摔傷。
亡靈的祭壇一定在隱秘處,沒有蓋安的指路不可能到達,救治殺手老婆的希望頓時破滅。
“如果不是浪費口舌在解釋身體的問題上,也許蓋安就有機會在日出前說出控屍之毒的發作情況了。爲把心愛的芭黛兒追到手,竟然耽誤了最佳的救治時機,我真是天下最無恥的老公。”我將跌在身上的芭黛兒緊緊摟在懷裡,摸着她柔滑的及肩銀髮喃喃自語。
“你……你……”芭黛兒急促地喘息了幾口氣,一時說不出話來。
鼻中嗅着血腥味的我心中一片冰涼,身體因爲硬生生承受着跌下的衝擊而刺疼陣陣,但卻覺得應該跌得更痛纔會覺得舒服些,難受不已地擡手啪地一聲打在自己臉上:“老婆,都是我的錯,真的對不起你……”
“殺,快殺了我!直接死掉的話會成爲控屍,必須將我整個身體斬碎……”伏在我身上的芭黛兒急喘了好一陣,積攢夠力氣艱難地說道。此話字字頓音,顯然絕望中下了狠心。
“老婆,就算你變成控屍,我也要你作老婆!”我心中一橫,同樣堅決地更加摟緊了她。
“胡話!控屍那種東西……咳!”芭黛兒聞聽一愣,拼命直起上半身奮力催聲呵斥,但卻氣息翻涌地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正落在我頸中。
“不管發生什麼情況,你絕對是我的老婆!我以後也會想方設法幫你恢復原狀!我認識生命女神的,一定可以求她幫忙想辦法……”感受到脖頸間尚帶體溫的粘糊糊一片嘔血,我着在直聳眼前的芭黛兒的豐前胸,感覺眼前這柔美的年輕女子似乎隨時都會被某種東西活生生吞噬掉。那恐怖的亡字已然變成深棕色,繼而在視野裡漸漸模糊朦朧。
晨風簌簌吹過,躺在堅硬的地面上,我將芭黛兒又一次緊緊摟在懷裡,生怕殺手老婆會隨風而去。再想安慰幾句但聲音竟趨於哽咽,臉頰兩側各是一道涼涼的觸覺,淚水已經不爭氣地淌了下來。
“主人,您不是說過自己是達拿都斯大人嗎?!那就是魔族啊!試試用您的血來疏導貝爾菲匕首的控屍之毒!”片刻後,從龍背上滾落的蓋安出言提醒。
“什麼?!”我唰地一下摟着殺手老婆坐了起來,如同到了一絲比曙光更爲絢爛的希望。對呀,我真笨!剛纔還想着天使老婆的身體會不會也流淌着銀色血液,怎麼就忘了以此給殺手老婆導引控屍之毒呢?真是當局者迷,爲殺手老婆擔心得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