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吵架

時間久了,顧芷心對尹述的生活習慣也能大致摸清。尹述這個人有輕微的潔癖,必須早晚沖澡,衣服一天一換,受不了屋子的不整潔不乾淨,卻從來不自己動手做。

總結起來就是,生活品質很高,自理能力沒有。

若說這些顧芷心還能接受,最讓她受不了的就是兩人生活圈子的差異太大。

顧芷心本就出身平凡,從小家境頂多算小康,所以花起錢來通常都很謹慎,儘管工作之後報酬豐厚,可她也始終沒有養成大手大腳的習慣。

而尹述,看得出來從小家境比較優越,吃穿用度向來都很講究,買東西掏起錢來眼都不眨。更要命的是,兩人的生活習慣格格不入。

尹述喜歡出入高檔場所,喜歡吃西餐,喜歡喝紅酒,這些顧芷心卻統統不感興趣,甚至,顧芷心覺得,讓她在西餐廳裡能吃到一頓飽飯,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開始時,顧芷心還會將就尹述,陪着他出入各種高級會所高級餐廳,吃一頓飯花掉差不多顧芷心半個月的薪水,可時間久了,顧芷心也覺得有點膩煩。

後來的一段時間,也就改成了尹述配合顧芷心,去一些普通的小餐館吃中餐,偶爾吃頓火鍋燒烤。一次兩次還可以,時間久了,尹述難免覺得這種地方人聲嘈雜。

漸漸地,兩人因爲吃飯這樣的問題也會起一些爭執,但多數都是尹述先敗下陣來,久了,兩人都覺得有些麻煩,就很少出去吃飯了。

吃飯這樣的小問題好解決,可是生活中各種各樣的問題相繼出現,顧芷心不免覺得有些應對無力。

顧芷心雖然從事的是記者職業,也算是三教九流各種人都接觸,但她卻生性內斂,除了和少數幾個談得來的人在一起時,放得比較開之外,其餘的人一律不想費時間應對。

而尹述平時工作壓力也比較大,空閒時間就喜歡叫上鄭顯東和季川澤喝點酒,他們倆人還怕顧芷心跟着會不習慣,總是把自己的妻子女朋友也一起帶出來,希望她們三個女人能成爲好朋友。

而這許曼和林培想來也是和鄭顯東、季川澤家世相當的女孩子,三人坐在一起,大多數聊的都是這一季Prada的包、新款的chanel的衣服。顧芷心只能旁聽,聽多了自己也覺得有些厭煩,後來乾脆找藉口推脫,這樣的聚會盡量少出現。

雖然問題看起來不少,但說到底,也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不影響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

兩人第一次大的衝突,是在顧芷心從上海回來的兩個月之後。

這天上午,顧芷心接到了尹述的電話,說晚上有安排,還說要給她一個驚喜。顧芷心怎麼問他就是不說,也就作罷,只說晚上下班再聯絡。

結果半路出了差錯。下午的時候,顧芷心接到報社的通知,要求她和另外一名文化版的記者下鄉採訪。

顧芷心看看時間,這時候下去不到晚上八九點鐘是回不來的,就給尹述打了個電話,結果打到他辦公室沒有人接聽。兩人在一起這段時間,顧芷心已經摸出了規律,如果尹述辦公室的電話沒人聽,那他除了是在應酬就是在開會,一般有這樣的情況,顧芷心都會過後再打。

時間緊急,顧芷心想過一會兒再打給他也來得及,收拾好東西就出發了。等到了目的地,採訪馬上開始,顧芷心急忙把手機靜音,打電話通知尹述的事情就徹底地忘在了腦後。

等到採訪結束,已經是晚上的九點鐘,汽車行駛在回市區的路上,累了一天的顧芷心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一直沒聽到電話鈴聲響。

急忙掏出電話一看,靜音狀態還沒調整回來,而尹述的電話短信卻已經有了一大堆。

顧芷心頓時覺得不妙,給尹述撥回去,那邊的提示音顯示他已經關機。

顧芷心無奈,只得發了一條短信,然後就回家了。

報社的採訪車在顧芷心小區的路口停了下來,顧芷心下車揹着相機一步一步地往家裡挪。大半天的奔波讓顧芷心倍感疲倦,晚上十點多,小區裡已經開始靜了下來。

走到樓門口,顧芷心停住了。

尹述站在樓道口,身體斜倚着樓門,西裝搭在胳膊上,領帶也扯歪了,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又有些頹廢,眼裡泛着微微的紅,不說話就那樣盯着顧芷心。

顧芷心無奈,擡腳走向他,走近身邊顧芷心才嗅到一股濃烈的酒味,不禁皺眉:“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尹述平時對菸酒一類的東西並不親,生意場上逢場作戲也會找機會放水,即便是和朋友一起,也往往點到而至,因此時至今日,顧芷心細想想竟好像第一次看見他喝得如此爛醉。

“今天高興,酒喝多了那是自然。”

顧芷心聽他話裡有話,也不辯解,對他說,“跟我上來吧,我給你衝點蜂蜜水醒醒酒。”

尹述一言不發地跟着顧芷心上電梯,開門,進屋。

“你去哪了?爲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尹述張口就是質問的語氣。顧芷心聽着不痛快,但因爲他喝得有點多,決定不和他計較。

“臨時下鄉採訪,我給你打過電話,你好像在忙,後來就忘記了。”

“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爲什麼不給我回一個?你知不知道聯繫不上你我很擔心?”

顧芷心無奈地輕撫着額頭,認命地開口解釋:“我手機調靜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工作的時候從來都是這樣的啊,等看到時給你打你已經關機了。尹述,你不能因爲喝了點酒就對着我無理取鬧吧?”

“我無理取鬧,你當我是你男朋友了嗎?你知道我的心情嗎?等你等不到,聯繫你又聯繫不上。我早就說過今天有安排,顯東和川澤他們也一起陪着我等,怎麼了?你就抽時間回我個電話,這麼難嗎?”說着停頓了一下,擡起有些血紅的眼睛看着顧芷心:“還是說,你壓根就不想參加這個聚會,所以才故意不接電話?”

顧芷心不可置信地看着尹述,“你覺得我有這個必要嗎?我如果不想去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你,反正沒有我你們不是一樣能玩得很開心嗎?”

“說實話了是吧?我就不明白了,讓你跟着我就這麼委屈嗎?每次你都找藉口推脫,不是這樣就是那樣,你這樣弄得我都很沒面子,每次他們問你怎麼沒來,我都沒法說。”

顧芷心擡手遮住眼睛,眼睛裡溼溼的有點熱,“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你今天喝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顧芷心轉身去開門,想送尹述出門。

剛走了兩步,就被尹述給拽了回來,顧芷心剛回過頭,嘴脣就被尹述堵上了。尹述帶着酒氣的脣舌急切地尋找,帶着掠奪的氣勢,雙手也不安分地在顧芷心的身上游走。

顧芷心明白尹述想做什麼之後,一股怒意油然而生,這樣的情況下發生的肌膚的接觸沒有絲毫愛戀的情緒,有的只是發泄,她不要。

情急之下,顧芷心張口咬上了尹述的脣,瞬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蔓延進顧芷心的嘴裡,尹述吃痛地放開了手,退開兩步,睜開眼看着顧芷心。

顧芷心臉色慘白,眼神平靜地望着有些清醒過來的尹述。

尹述的嘴角破開一個小口,殷紅色的鮮血順着那個傷口一點一點地往外擠,一會功夫就形成了一個小血珠凝在傷口外,看着那麼刺眼。

反應過來後的尹述眼裡升起一層霧氣,眼神閃爍着帶着一點悔意。他試探着慢慢地伸出雙手,輕輕地把顧芷心拉進懷裡,緊緊地抱住。

“對不起,芷心,我是有點怕了,我怕再也找不到你。給你打電話你不接,去報社找你,你的同事都說不知道。我知道我不應該亂想,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怕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把你丟了。”

顧芷心不說話,眼裡蓄積已久的淚就這麼無聲地順着臉頰淌了下來。半晌,平復了下心情的顧芷心才低聲說:“我們都有點累了,早點休息吧,你喝酒就別開車了,打車走吧。”鬆開手,轉身往臥室走,邊走邊說,“幫我把門關好,我睡了。”

顧芷心躺在牀上,聽見客廳裡關門的聲音,才緩緩地合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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