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九 做客
德雲帝固然對那兒子少了幾分的情分,可既然膝下統共只這一個兒子,自然也是不得不留意幾分。過上幾日,德雲帝總是要去兒子那處坐一坐。
而如今趙慎身邊,可巧又添了兩個宮女,溫順柔和,與那蘇後的張揚美麗自也是全然不同。
只是德雲帝卻並沒有瞧中這兩個宮女,而是喜愛上從前就陪伴在趙慎身邊的宮女素娘。
從前趙慎身份並不如何的高,故此陪在身邊的宮女也不算十分整齊。
這個宮女兒素娘,亦不過是中上之姿,略略會些個武功,所以被胡太后瞧中了,前去服侍趙慎,好生照顧。而這個素娘,與趙慎一見就十分投緣,極爲愛惜這個皇子。只她心思不多,如今趙慎身邊添了兩個整齊模樣的宮女,她也不如從前一般與趙慎親好。
可惜德雲帝偏偏就是瞧中了這麼個女子,覺得她心思乾淨,話也並不多,十分惹人憐愛。
一來二去,德雲帝就寵愛上這個女子,時時呵護,好生愛惜。原先德雲帝跟前,除了一個蘇後,連個妃子也是沒有,如今德雲帝卻也乾脆將那素娘封妃。
據聞蘇後還氣得犯了疾病,不樂意起來,德雲帝卻也仍然是好好兒的將素娘封了妃子。
姚雁兒可巧也是對素娘有些個印象,那日宮中生變,趙青爲了搶功勞,一把將趙慎給搶了過來,還將素娘扯來擋劍。那宮人當時就受了傷,幸好那些個亂賊也不將這不起眼的宮人放心上,當時只刺了一劍,卻並不曾將素娘殺死。
姚雁兒可是記得,那素娘雖然不是絕美,容貌不過清秀,卻也是有些個楚楚之姿,是十分惹人愛憐那種。姚雁兒雖是有些歌出乎意料之外,然而細細想來,許也只有這般女子,方纔能動了德雲帝的心思。楚楚可憐,柔弱愚蠢,實在是沒那麼一點兒心計算計。
嬌蕊說起來,只將這話兒當笑話說。
德雲帝納個妃子,原本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只是從前蘇後卻也是獨寵。且從前蘇後也是那等國色芳華,極美貌的一個人兒,又出身尊貴,乃是那蘇家的嫡出女兒。如今讓個女子封妃也還罷了,可惜人家也還不是什麼絕頂的姿色,不過是清秀之姿,柔柔弱弱的,一個卑賤宮女之身,竟然做了妃子,德雲帝還喜愛得緊,只恐蘇後心裡也是不對。
且那皇子趙慎一貫都是由素娘看護,情分自然是與別人不同。
趙慎雖無生母愛護,如今有個妃子這般愛憐,後宮裡也是添了個依靠。
故此那皇后蘇氏,如今也是可謂處處不順。
此外便是那個趙青面上的傷,那天香蘇合膠原本在玉慧娘手中。
這公主趙青挑的夫婿楊昭,原本就是那蜀中第一等的人物,容貌出挑,風流無比。且玉慧娘先前救與楊昭定下了親事,只可惜被趙青壞了麪皮,連個妾都做不成。
如今玉慧娘年已二十,卻仍然是那雲英未嫁之身,還不是因爲她麪皮上有傷,挑不出個稱心如意的男子。
趙青低了頭向着玉慧娘求藥,又許了玉家許多好處,玉家卻也是放出話兒,只要楊昭肯納了那玉慧娘爲妻,這靈藥也是捨得。
嬌蕊只咯咯嬌笑:“那個昭華公主,也不過是略略有些個姿色,實則也是不會什麼。平日裡卻張揚高傲到不知道哪裡去了,好似天下的女子,沒一個能比得上她一般,只顧着招搖放肆,瞧着也是沒趣兒。她最愛說的,可不是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只說自個兒的夫婿,也是要完完整整的,並不樂意有個小妾通房來分享。如今就瞧她這所謂的忠貞之心,可是敵得過她那如花似玉的容貌?我瞧多半還是會讓楊昭納了那玉慧孃的,左右不過是個毀容的女子,也是不能爭寵,硬嫁進來也是不討喜的。可惜她平日裡說過的話兒,如今卻也是句句都不算什麼了。別人聽了,也只是會覺得可笑。”
姚雁兒聽了,卻也是生出了幾分感慨。
也不知道楊昭是何等俊美男兒,竟然招惹得玉慧娘這般癡心。只是她仍然是覺得不值得,便是給趙青添了堵,只恐怕那玉慧娘以後的日子也是絕不會好過的。她只覺得玉慧娘其實是癡了的,一個女子,再如何喜愛一個男子,也是不能捨掉自己的尊嚴,更不能捨掉一切。就算如今,她是愛極了李竟,甚至可以爲了李竟去死,然而無論如何,姚雁兒卻也是斷然不能捨掉自己的尊嚴的。
而那個玉慧娘雖然是個癡兒,可是卻又讓姚雁兒覺得是極傻的。
如此行徑,除了作踐自個兒,又能有什麼用處?
嬌蕊說完,卻發現之前做的些個香酥餅如今亦是盡數空了去。
原來雪兒也是個貪吃的,竟亦是將這麼些個甜食都吃了去。
姚雁兒只一笑,又讓紅綾用紅豆做些個紅豆沙來吃。
只這時,翠娘卻也是來回話兒,只說竟也有客來訪。
這京城西郊,原本亦是修建許多別院,可都是京裡權貴休息之所。
夏天時候,涼風習習,倒也是風景宜人。冬日雖然冷了些,偶爾也會有人居住,只因爲西山梅花,一片片的,宛如霞雲一般,那可謂是極爲豔麗。
冬日賞梅,亦是極好的。
如今便有撥京中貴眷,走得累了,可巧又到了昌平侯府的莊子跟前,便是想要進來坐一坐,是休息一番,歇氣兒一陣。
若是如此,若不讓人進入,倒是有些不合禮數,更是有些個說不過去。
翠娘自己不能做主,倒也向姚雁兒問一問。
姚雁兒輕輕的撫摸自己肚皮,懶洋洋的,可也是沒什麼力氣。她也只問翠娘,這些個要到莊子休息的客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翠娘方纔也打聽了一番,這一對人風風火火,人數不少,其中要緊的卻也是兩個。一個是江南來的秦姓姑娘,另一個公子,卻也是蜀中來的,可巧遇到了,也是一併敘話玩耍。
姚雁兒微微一擡眼皮,就囑咐翠娘,既然客人到了此處,亦是好生照顧便是了,只是卻跟這些個客人說,自己身子不適,不能出去待客。
翠娘也是心裡明白了些個,知曉姚雁兒並不如何樂意見客。放那些個客人進來,不過是顧及禮數,方纔這般言語罷了,並不是真心。
翠娘亦是趕緊應了聲是,故此方纔出去迎客。
她也不如何喜愛這些個忽而來的客人,卻不得不承認,端是好樣貌。
秦鸞是足蹬皮鞋,風姿瀟灑,雖然是女兒身,卻也是豔麗可人。她是江南女子,故此眉毛細細,皮膚出奇的白膩,好似輕輕一掐,就能掐出水一般,一雙眸子卻也是深黑明潤,極爲深邃。
如今只見她一身蜜合色襖子,外頭一件銀灰色水狐皮坎肩套兒,袖口點綴白絨絨的一圈兒皮毛。硃色的紅脣似笑非笑,卻也是越發顯得極有風情。
如今她方纔來了廳裡,一旁丫鬟就細細的服侍她,爲她理去了披風上沾染的些許碎雪。
翠娘心裡,那可是有些不痛快了。
雖然如今夫人容了他們進莊子裡來休息,可是方纔不過是在門口應答,如今這些個人卻也是已經到了廳裡。翠娘心下也是暗暗嘆了口氣,平日裡自己能使喚的也不過是這莊子附近的村婦,便是有幾分伶俐,膽子卻也是不大。大約就是因爲這些,也就被這秦家姑娘震懾了去,故此也是不敢阻攔。
而夫人從府裡帶來的人,如今卻也是多在夫人跟前服侍,卻不在外頭。
如今一來,豈不是讓這些人將昌平侯府小瞧了去?
翠娘心裡亦是好生不痛快,可是面上卻也是遮掩下去。
隨即翠娘又將目光落在了另外一個男子身上,那男子年紀約莫二十五六,神光朗朗,十分英俊的模樣,竟然是個極爲俊美的人物。他脣瓣輕翹,似笑非笑,那股子淡淡的不羈邪氣兒亦是讓他容光變得極爲靈動,只是那邪氣兒卻不似聶紫寒一般讓人心裡害怕,反而會讓一些情竇初開的女子生出了些個心頭撞鹿情竇初開的感覺。
便是以那翠孃的心性,此刻只瞧了這男子一眼,卻也是頓時禁不住錯過了臉孔,不敢再多瞧一眼。
這男子身上的魅力,好似一股子奇異的魔力,似乎能引住人內心之中的慾望。
那雙眼睛,好似就會說話一般,只瞧一眼,似乎就能從其中瞧中款款情話,溫言軟語。
可別說翠娘,便是秦鸞,雖是初見,秦鸞心裡也是禁不住升起了一股子極爲異樣的感覺。
原本秦鸞只當那蜀中之地是蠻夷之地,並不開化,哪裡能想得到,這其中居然有這麼一個容貌極好,充滿魅力的男子。故此秦鸞心下,亦是免不得添了些個嬌羞之意。
翠娘心下不快,嘴裡卻並無別的言語。秦鸞卻亦是渾然不覺,以自己出身,那世家嫡出女兒的尊貴身份,這麼一個新貴的夫人,合着也該好生殷勤纔是。
翠娘只命人奉送些個熱熱的參茶,給那麼幾個客人飲用,驅驅寒氣。
然而有個丫鬟進來,卻也是讓翠娘眉頭一皺。
也是她一時疏忽,居然讓花兒混到了丫鬟裡面。也不是翠娘瞧不上那繼女,又因爲這花兒確實也是極上不得檯面的。
實則那花兒,確實也是好奇這世家女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