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錚沉默。
阮明心閉眼。
氣氛再度僵直。
大皇子有勇無謀,打仗可以,但論到守國沒有治國之道;三皇子倒是博覽羣書,但是卻太過天真了些,治國不是隻要讀書就可以了。
還有四皇子,四皇子此人現在還好說,越是年長,越是滴水不漏,前世就連皇上都是“此子脾氣古怪”,這樣的人陰鬱,有什麼都壓在心底,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必是一擊中的,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着了他得道。
五皇子早夭。
六皇子任性沒有大才。
其實說起來七皇子龍翼軒心機智謀都是可以,治國也懂得權衡之術,但是她怎麼能夠允許他再次登上大寶呢?
阮明心看着太子,清俊溫潤的眉目,極是肖像於龍騰,這也難怪龍騰寵他。
除了是先皇后的遺留子外,他性格剛硬有度,更重要的是除了龍騰親子教導的治國之才外,不乏本性裡有些仁義之心。這樣的人對於守成是最適合不過的了,既不會被朝臣拿捏,又不會卸磨殺驢,只要他繼續保持,南慶的未來何嘗不會更興榮?
阮明心與霍錚相視一眼,對方對她點頭,“好,我們答應你,還望太子登基大寶之後能夠記住今日許下的朋友之約。”
太子:“那是當然,兩位是大劍師未來的傳人,孤仰仗你們還來不及,又怎會違背誓言對兩位不利呢!”
霍錚站起身來舉杯,“多謝太子殿下。”阮明心也一併站起舉杯,氣憤終於從剛纔緊繃中解除,三人酒席暢憨。
*
翌日,文武百官如往常一樣站在白玉臺階上幾人抱成一團站在一起寒暄,等待太監唱禮。
宮殿巍峨,紅牆綠瓦,卯時殿內唱禮“入朝——”。
一羣着深青或暗紅或紫色仙鶴麒麟獅子瑞獸撲子官袍的大臣們陸續進入乾清殿,身後的朝陽剛剛升起,橘紅色的,照得人影顫動,剛開的大殿被打進一束光亮,空氣中漂浮着的灰粒子被前前後後進入的袍擺打亂變得更加渾濁。
太子就是在這寂靜嚴肅的氛圍下站出列來,跪在大殿正中央。手上高高的舉着一本杏黃的摺子,象徵着東宮的身份。
升朝的太監接上來遞給皇帝身邊的桂公公,桂公公再轉呈給龍騰。
太子不說話,龍騰好整以暇的將摺子展開,越看眉頭越皺越緊,下面的衆人不知內情,氣憤凝重中帶着微妙。俱都翹首以待待看皇帝如何發落。
皇帝面色凝重開口,“太子此事可是確切消息?”
皇太子一席杏色繡盤龍太子朝服跪在正中央,直墜的前擺攤得筆直平整就跟他跪着的身板一樣。太子聲音洪亮不卑不亢說道:“大雨將至,還望父皇早做準備,將十方河、穿日河兩岸百姓撤居十里之外,並派人立即加固河提,以防大水突發,毀壞兩岸百姓屋舍。”
此言一出,衆位朝臣疑問解開,立即又面露激憤。
太子跪着聽着耳邊羣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身形巍峨不動。
終於有人按耐不住出列跪在太子身後。
“皇上,如今天氣乾爽晴空萬里,莫說會引起水澇的大雨,就連一顆綿綿的小雨都沒見着,太子年輕,追功逐利。皇上莫要輕信啊。”轉過身形對着太子的側後腦勺批判道,“太子沒有好大喜功的機會,可也不能隨意就這樣胡亂捏造莫須有的事實啊!”
龍騰微微蹙眉,太子依舊面不改色。
大劍師的星象與國師幾乎從來不曾出過錯。
所以,他信阮明心的話。而朝堂之上,然後一個接一個幾乎一大半都是在批判太子亂報邀功,甚至是還有說太子莫不是想要正大光明的尋找機會私吞糧餉。
僅剩三分之一的人是相信太子爲人,仁慈謙愛,是萬不會爲了貪功就妄議數十萬百姓性命爲玩笑的。
太子聽着身後的那些臣子爲他說情,心中感到欣慰。試試人數遠不如那些攻殲他的多,這是他們賀氏一族以及門人的支持,太子心中有數。而那些反對他的那些家族,太子略微意外,沒想到他們這次倒是緊擰成一股麻繩了。
反倒是龍騰意外看了眼站着的那幾個突兀的人一眼。對方老神在在或低着眼,脣瓣緊抿一個字也不吐露,辨不清神色。
皇帝欣慰,至少左右兩側領頭的左相跟鳳大將軍這兩個南慶的文武表率是堅持己見維持中立。只是那個站在鳳追身後的鳳澤涵,以往看着總是堅毅的無事不會垂下頭,今日怎麼也想那些滑頭一樣當起了縮頭烏龜?
底下吵吵嚷嚷一片不休。
龍騰不由眉頭微蹙:“好了,是非曲直司天監占卜一看便知。都起來吧,太子也起來。”
龍騰對太子擡手,到底是自己親自養大的,他對這個兒子迄今爲止一直都是滿意的。
懂事明理,對朝政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更遑論是他親子培養的品格。
至今太子十八歲,才離開他身邊沒個幾年,龍騰這個自信還是有的。
無事退朝,皇帝令太子單獨留下。
半個時辰後司天監長監張大人正在緊趕慢趕氣喘吁吁的趕到了御書房,衣冠來不及整就被等着的小太監開門懂了進去。
“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坐在一側看着這個氣都還沒喘勻的老頭。
皇帝看太子一眼,問道:“司天監可有測出今後半月南慶會遭受暴雨襲擊?”
張大人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回稟皇上,微臣無能,自算出在立夏自後會有小雨降臨,不知道有何暴雨的趨勢。”
龍騰有些驚訝看了太子一眼,又有些不確信的再問了一遍,“真的沒有?”
張大人不知是跑得還是緊張的,額頭上的汗愈加的密集,他擡手小心的擦擦,“回稟皇上,卻是沒有。”
龍騰失望,揮手令他而退下去。他到底還是信任太子的,看着那個坐在下首雖然剛纔聽到張大人回話略有詫異,基本上還是保持鎮定的兒子,問道:“太子是如何得知立夏會有小雨?”還有後面半句那奏摺裡的大雨傾盆是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