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闆，這事吧，我很爲難啊……”
聽黃原這麼一說，石廣生頓時會意的從皮包裡拿出一隻磚塊厚的牛皮信封，諂媚的放到黃原面前。
“小小心意，不成敬禮，黃經理，我的生死可就在您一念之間了。”
黃原拿起信封顛了顛，笑得像尊彌勒佛，“好說，你等我消息。”
“哎呀，太謝謝了，黃經理，我敬您一杯……”
……
第二天，宋飛宇拿着擬好的採購合同書，去了隔壁黃原的辦公室。
黃原看完合同條款，指着預付定金的條款，“這裡改了。”
宋飛宇忙解釋：“黃經理，預付三成定金我昨天已經跟美好食品廠的沈廠長談好了……”
黃原冷笑的打斷他，“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腦子有毛病？要不，我這個位置給你來坐？”
宋飛宇頓時噤若寒蟬。
黃原將合同甩給他，“還不拿出去改？要我幫你改嗎？”
宋飛宇捧着合同，小心翼翼，“黃經理，要怎麼改還請您示下。”
黃原捏着下巴想了想，“最多預付一成，當然，不預付定金最好。”
……
“沈廠長，裴廠長，這是採購合同，你們看看，沒問題的話就可以簽字了。”
沈明珠接過合同，逐字逐句認真細讀，看到預付定金的條款時，她視線微滯——
“宋主任，預付定金怎麼是一成？昨天我們不是說好了三成嗎？”
宋飛宇爲難的將黃原的意思轉達給了沈明珠和裴颺聽。
聽完，沈明珠與裴颺面面相覷。
裴颺率先出了聲：“宋主任，抱歉，你們臨時改了合同條款，我們需要商量一下。”
宋飛宇理解的點頭，藉口去衛生間，把會議室留給兩人。
“只預付一成定金的話，風險太大了。”
這一點，不用裴颺點明，沈明珠心裡也很清楚。
以她和恆興談的價格，蘋果軟糖的生產成本在六成左右，預付三成定金，風險等於雙方對半承擔。
可現在恆興只肯付一成定金，那等於食品廠這邊要承擔七八成的風險。
見她沉吟不語，裴颺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預付三成定金是事先談好的，他們突然變卦，誠信上就有問題，加上這麼高的風險，我建議放棄。”
“其實有很多像恆興這樣的公司，需要採買糖果給職工發放春節福利，我打算去遠洋試試，還有我姐和姐夫的單位，都可以去跑一跑，興許會有意外的驚喜，我們沒必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裴颺畫的餅誠然讓沈明珠心動不已，但面對擺在眼前的恆興的這塊大蛋糕，她又實在不甘心放棄。
“我想再試試，既然他們只肯預付一成定金，那我們就增加附加條款，毀約的一方需要賠付受害方五千的違約金，你覺得怎麼樣？”
裴颺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裡，眸色深深，“你是在爲富順餅廠的事較勁嗎？”
沈明珠沉默。
換作是其他任何一家公司，她或許就聽裴颺的，直接放棄了。
可是是恆興啊，一想到王宏成過河拆橋，靠她的配方大賺特賺，她實在意難平。
如果這次合作順利，說不定她明年還可以撬了王宏成的月餅訂單。
就算撬不動，能給王宏成添添堵也是好的。
裴颺最終還是依了她。對於她提出增加的附加條款，宋飛宇在請示過黃原後，同意了。
不過黃原也提了一個要求，就是交貨時間從25號提前到23號。
黃原給的理由也很充分，28號就是春節，有些職工可能會提前休假回老家，25號才交貨的話，怕趕不及發放。
走出恆興大廈，沈明珠拍了拍手提包裡的合同，心情很是澎湃。
三千斤的蘋果軟糖，除去生產成本和人工等開銷，至少能有兩千五左右的淨利潤。
這是食品廠開辦以來，第一單大主顧，她一定要做好。
裴颺被她的好心情感染，攬過她道：“走吧，回去開工，爭取早點搞完，提前休年假。”
“嗯。”
沈明珠開心的往男人懷裡靠攏了些，一邊走一邊興致勃勃的同對方說起原材料的採購和生產。
回到食品廠，沈明珠第一時間召開員工大會，宣佈了兩件事。
第一件是取消所有職工的休假，並且所有人都要加班到晚上9點。
第二件就是暫停薯片的生產，全廠職工都加入製糖組生產蘋果軟糖。
聽到休徦被取消，每天還要加班時，工人們個個抱怨不滿，後面聽到假期和加班都給雙倍工資時，又個個喜笑顏開。
再然後得知廠裡接了大單，順利完成訂單交付每個人都有獎金時，歡呼聲差點沒掀翻房頂。
員工大會結束後，工人繼續工作，在蘋果軟糖正式生產前，先繼續生做薯片。
沈明珠則和裴颺、沈朝北兩口子，四人坐下來開小會，商量錢的事。
蘋果軟糖零售價是三元，跟恆興談的價是兩塊五，三千斤總共是七千五百塊。
恆興預付了一成定金，那就是七百五。
想要生產出三千斤蘋果軟糖，先期需要投入四千五左右，再加上粉碎機和鍋具模具的添置，總的成本至少要到五千塊。
差着四千二百五十塊的缺口。
這也是裴颺不建議沈明珠接這單的原因，他們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錢。
但合同已經簽訂，沒錢也要想辦法搞錢。
幾人合計過後，家裡的兩千多存款，沈明珠又拿了兩千出來，剩下的，裴颺去找了裴文萍。
裴文萍對裴颺這個弟弟向來全心全意，二話不說就將手裡頭的私房錢全拿了出來。
錢湊齊，大家分頭採購原材料、包裝和設備。
與此同時，沈明珠也在家屬院裡招聘了五六名臨時工。
想要在20多天的時間內，用手工做出三千斤軟糖，靠食品廠目前的人手是遠遠不夠的。
爲了配方和製作工藝的保密性，臨時工只參與削蘋果和粉碎果肉的前期工作。
熬製和成糖，由她親自帶領製糖組工人完成。
熬製糖漿需要極大的臂力和專注力，爲保證質量，沈明珠將五名製糖工人，加上她、杜娟兩口子和沈紅梅，三人一組分成三個小組。
每個組輪流熬糖，剩下的兩組負責壓模和包裝。
裴颺機動，負責日常採買和其他需求。
這樣連番滾軸的生產一天，可以達到160斤的產量。
順利的話，20天以內就可以完成生產。
就在生產如火如荼的緊張進行中時，製糖組有一名員工忽然找到沈明珠想請假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