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就有人將韓束到來的消息稟告了樑以薇,樑以薇放下手中的繡線,屏兒給樑以薇揉了揉眉心,她的神色到底還是舒展了開來。
“讓人看着他,有事情做再向我報告.”
“是。“
“小姐……“
屏兒低喚了一聲樑以薇,示意了一下門外,樑以薇點了點頭,屏兒從袖子裡摸出一錠紋銀遞給了跑腿的丫鬟。
“姐姐,這個拿去買點兒胭脂水粉擦。對了,這個事情若是有人問起來……“
“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只是來給四小姐送花樣子的。“
“這就好。”
樑以薇揮了揮手,小丫鬟這才退了出去,偏生屏兒嘀咕了一句,“韓公子那麼聰明應該能夠過了老爺那一關吧。”
樑以薇卻沒有再說話,只是拿起自己眼前的繡品端詳了起來。
上一世爲了學習這個雙面繡,她付出了許多,沒日沒夜的練習,到最後十指都已經被針紮成窟窿。
卻沒有想到這一世它竟然成爲自己的傍身所在。
她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樑大人,小生有禮了。”
韓束看見樑已升走進來,急忙站起身來行禮,卻在這一來一去之間悄然觀察了一下樑已升。
眉宇之間掛着一點點的不耐煩,說明他並不想來見自己;步伐平穩,他應該是慢慢走過來的。
仕農商,向來商人都是排在最後一名的。樑已升自然是有理由看不起韓束。
只是他沒有想到韓束竟然這般謙和有禮,笑容妥帖,姿勢也是極其自然的。
“樑大人,小子冒昧打擾了。這是今年新採的一些好茶,聽聞樑大人獨愛鐵觀音,小子便讓人去搜尋了一些,這個是福建那邊兒得來的,雖比不上貢茶,但是別有一番風味。”
樑已升輕嗅了一下,那茶香幽幽地鑽進鼻尖,綿長而又悠遠。
這個茶算得上是極品了,跟貢品比起來,只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知道韓少爺找老夫所謂何事呢
?“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樑已升可不認爲韓束來這裡只是爲了給自己送一包茶,腦海裡驀然間閃現出昨夜秦氏的話來。
“老爺,妾身昨日讓尚衣閣的師傅來教了以薇刺繡。“
這個韓束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尚衣閣的少當家,來到這裡是爲了什麼?若說是爲了制冬衣的事情,完全沒有必要來找自己了。
“樑大人,還請見諒,小子這般無禮。”
韓束又是鞠躬作揖,偏生揪不出一點兒錯處來。
“是這樣的,鄙人目前是尚衣閣的管事,可是昨日來我們尚衣閣的一個製衣師傅來了貴府,可是回去之後就病下了,心中鬱結所致,現如今還躺在病牀上未曾睜眼。她是我們尚衣閣的頭等製衣師傅,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兒。”
韓束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樑已升的臉色,他自然知道樑已升不可能因爲尚衣閣一個製衣師傅生病了就讓樑府的小姐出來見自己。
“那又如何?”
“樑大人,請恕罪。現在尚衣閣和錦繡坊本正在爲了貢品的事情互有罅隙。而張師傅是我們尚衣閣頂級的刺繡製衣師傅,若張師傅不能醒來,這一次只怕是……”
韓束說道這裡只是微微停頓了一下,“那錦繡坊一直都和二皇子來往過密,恕小子直言,小子只認爲這件事情只怕和二皇子也脫不了關係。這一次小子冒昧來找樑大人,只因爲張師傅是受了同鄉,也就是貴府夫人身邊的吳媽媽所邀。”
這一句無疑是驚濤駭浪。
要知道現在朝堂正是風聲鶴唳的時間,若是傳出來了自家的奴僕和二皇子有勾結,就連自己都逃不了關係。
樑已升多年來的經驗,他自然是不願意和任何人牽扯上關係,不管是太子還是二皇子,他都只是面上結交。
能夠多年在官場上屹立不倒,他自有自己的打算。
“來人啊,送客。“
樑已升將手中的茶葉往韓束的手中一擱,神色嚴肅得說道,卻沒有想到韓束卻順勢牽住了樑已升的袖子
,打蛇上棍一般扯住了他的袖子,“樑大人,小子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樑已升正在氣頭上,這個韓束看似謙恭有禮,實則是在步步套話,這一次來樑府只怕不是爲了什麼刺繡師傅,而是另有所圖,只是他到底是爲了什麼,現在樑已升還沒有明確的概念。
樑已升的沉默自然就是一種肯定。
“樑大人,小子認爲貴府的吳媽媽極其聰明,但是我們尚衣閣也不是吃素的,樑大人,你應該還不知道吧?這段時間太子和三皇子都曾邀請我上府做客,只是小子對於這朝堂中的事情着實不懂,也沒有答應下來。小子想要問問樑太尉,小子去誰的府上比較好呢?“
樑已升暗自心驚,不得不承認這個韓束着實是有兩下子,能夠快速得把握住自己的心理,並且從容不迫。
從送禮到二皇子,現在到了三皇子,明顯就是在告訴自己,他現在還沒有看好到底是跟着誰,名義上是跟自己探討,但實際上卻是在告訴自己一個事實。
不管是太子還是三皇子,面前他樑已升都要看他們的臉色。
“來人啊。將吳媽媽帶上來。”
吳媽媽在李管家的帶領下,匆忙地趕來。
這一路上她只覺得心中不安,想要向李管家問詢一些消息,李管家只說自己不知道。
直到在大堂門口,吳媽媽看見坐在樑已升身邊的韓束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這個俊朗的男人自己不認識,而且看樣子是來給樑大人送禮的,並且氣度也是非凡,難道是爲了幾個小姐的事情?
可是爲何不是讓夫人前來呢?
要說吳媽媽也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雖然心中萬分驚奇,但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老爺吉祥”
“韓公子,我已經將吳媽媽叫來了,有何事儘可以問吳媽媽。”
要不說樑已升也是官場中爬模滾打多年的人呢,他和韓束本無交情,現在因爲一個刺繡師傅竟然坐到了一起,即便如此,他是太尉,他只是一個商賈,若是傳出去必然丟了臉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