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一掙扎,沈妙歌也自情迷中醒了過來,同時他的臉火燙火燙的——因爲羞愧。
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放開了摟着紅袖的胳膊;他也不敢看紅袖了,後退了一步之後低下了頭忐忑不安的立好:他認爲自己真是該死,怎麼可以如此唐突紅袖呢。
他在等紅袖喝斥他、撕打他;可是等了一會兒卻不見紅袖有動靜。他心裡的不安更重了,想也不想舉起手就想打自己。
還好紅袖對他很瞭解,知道他一個手詩書禮儀薰陶的古代大男孩,做出那樣的“輕薄”舉止來,可能會因爲自己的掙脫想左了:羞愧之下可能會有過激一點的舉動;所以,他的手剛剛一動,便被紅袖及時捉到了。
“你、你這是做什麼!”她雖然紅着臉,還是開口說了一句話;只是說得有些結巴。
沈妙歌一愣之後便明白紅袖沒有怪他,他反而更感覺自己對不住紅袖:“袖兒,我、我……,對、對不起。”
紅袖聞言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能讓沈妙歌不把剛剛的事情當成天大;她擡頭嗔了他一眼:“你個小、小傻瓜!”這句話一出口,她便紅得更厲害了,急急放下他的手背轉過了身去。
沈妙歌被紅袖嗔的心裡一顫,不知道爲什麼,他這時心裡卻是甜的。
“我、我們是夫妻,你雖然不、不應該,但也用不着……,萬一傷到了怎麼辦?你現在可不是原來的身子骨,壯得像頭牛一樣,還沒輕沒重的想對自己動手!”
紅袖雖然還在不好意思,不過她知道一定要讓沈妙歌解開這個心結,不然他轉了牛角尖可不是好事兒。
沈妙歌聽到夫妻二字時,心中的感覺已經說不清了:甜極、樂極,也幸福極了。他原來只是接受他和紅袖是夫妻,卻並沒有想過太多;但是今天,夫妻這兩個字讓他想得太多太多了。
紅袖看他神色終於正常了不少,也就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她沒有想到沈妙歌居然會有這樣的“色”膽,不過她並不討厭——如此一想,她的臉又紅了;她沒有再想去,急急的爲自己找了一個藉口:今日沈妙歌對情瞭解的又深了層,他回去之後沈家一定會更熱鬧的;正好藉此機會,她可以對沈妙歌提點一下,不能讓那一狼一虎目光轉到自己身上來。
努力讓自己相信:她的反應只是因爲要讓沈妙歌明白萱姑娘是什麼人,眼下他們小夫妻正面對着什麼樣的情形而已。
呼吸穩定下來,紅袖這才又坐了回去:“坐吧。我這兩日便要回去了,明後日父親應該就會回來了。”
紅袖說讓他坐,沈妙歌便極聽話的坐下:坐得很規矩,目不斜視;看得紅袖直想發笑:“你這是做什麼?好了,我這裡還有正經事情要同你說呢。”
沈妙歌依然沒有看紅袖:“你說吧,我聽着呢。”
紅袖拿他無法,只好把柳氏的事情拿出來說:藉此事,也好讓沈妙歌和她都平靜下來,暫時忘記剛剛的尷尬。
沈妙歌沒有聽完就擡起了頭:“柳姨娘?她看上去,很溫婉的啊。”
紅袖輕輕的點頭:“是很溫婉的一個人。”她並不否認。
沈妙歌輕輕搖頭:“真不敢相信。可是怎麼看、怎麼想也是她了;你可有安排什麼事情?不能直接捉了她問話的,她必不會認;而我們如果拿不出什麼憑據來,怕是岳父不會相信我們的話。”
紅袖很滿意在此事上,沈妙歌也用了“我們”兩個字;她也沒有隱瞞什麼,把她的想法與安排都全盤托出。
沈妙歌聽完之後又仔細想了想:“倒是萬全之策,只是岳父的傷心……”
紅袖沉默了下來,她過了一會兒才道:“害人的不是我,是柳氏;而父親傷心也只是他識人不清,我不能因爲父親傷心而縱容她,不然我的母親……”
沈妙歌點頭:“是的,此人不能放過。”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爲了他的岳父——那麼精明的漢子,怎麼會被一個如此奸狡的婦人所矇騙呢?
接下來,沈妙歌終於得償所願的和紅袖說起了體己話: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說來說去也不過是些瑣事,但是兩個人都不覺得無聊。
沈妙歌當然是要留在鄭府用午飯的,所以在紅袖有事情要處理的時候,他便去尋鴻鵬了:他知道,讓紅袖很爲難的並不是她的父親,而是這個小弟。
留下柳氏來,對於鄭家不是好事,對鴻鵬來說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鄭府的主人鄭將軍終於在這天中午回到了家中:再過兩日便是年節了!
紅袖和沈妙歌迎了出去,陪着他先去了( )看鄭姜氏,對於柳氏的事情隻字未提;而柳氏在得知( )回來之後,很快的收拾好之後趕到了上房。
鄭江軍好久不曾在家,看到鄭姜氏是滿心的疼惜,好好的叮囑她一番;當他看到柳氏時,卻是一臉的笑意:顯然很高興能看到柳氏。
柳氏看到鄭將軍之後,心裡踏實了一些;而且她看到紅袖對於她來給鄭將軍請安,沒有任何不滿的神色,心下更是安穩;也許是她自己嚇自己了。
不然紅袖豈能看得過將軍待自己好?
柳氏的笑容慢慢的自然起來,話也相對多了一些。鄭將軍也因爲剛剛回家,所以還特意讓柳氏在一旁的小几上一起用的飯。
用過飯之後,鄭將軍又和大家說了一陣子話便想去休息一下,不過他剛到房間裡,便又被請了出來:柳氏的姐姐來了。
鄭將軍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的管家是個極有分寸的人,今天爲什麼行事如此沒有規矩呢?柳氏的姐姐,又不是夫人的姐姐——來了便來了,又何必請他出去?
到了廳上他纔看到紅袖和沈妙歌都在,柳氏也在,只是她的臉已十分的蒼白難堪;柳氏的姐姐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跪在地上低低的啜泣;廳上並無人說話,氣氛有些怪異。
鄭將軍咳了一聲兒才進廳。柳氏的姐姐看到他立時叩起頭來:“鄭將軍,您一定要救救我們一家子啊。”
柳氏卻急喝道:“姐姐,有什麼事兒回我房裡說!不要煩擾將軍,將軍剛剛回府正累着呢。”剛剛她的姐姐來了之後,並沒有來見她,而是直接被人帶到了廳上;她聞訊趕到時,她的姐姐便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她剛一開口想問問姐姐這是怎麼了,便被紅袖給喝斥道一旁:在廳上,沒有主子們的允許,她是不能隨便開口說話的。
她的姐姐擡頭看向她時,卻被鄭大管家冷冷的一哼嚇得又低下了頭;柳氏知道姐姐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兒,也許同她有關;正在想法子的時候,卻聽到鄭將軍到了。
柳氏並沒有因爲將軍的到來而感到高興,她反而心中一驚:因爲她想起來,有一件事情,她一直沒有尋到機會同姐姐說一聲兒;她在心中祈禱,姐姐千萬不要是因爲那件事情。
鄭將軍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沉聲道:“有什麼事情起來說話吧。”然後便坐到了主位上。
柳氏的姐姐並沒有在地上起來,她哭道:“將軍,請您發發慈悲,把我們的藥鋪自官府那裡要回來吧。”
柳氏聽到不是自己擔心的事情先是心中一鬆,然後就又是一緊:藥鋪?官府?
鄭將軍已經問起了詳情,而柳氏的姐姐便把事情說了,只是在要緊的地方她一語帶過,讓人根本沒有聽明白,官府爲什麼會封了她的藥鋪。
鄭將軍便追問了幾句,柳氏的姐姐卻閃爍其詞,這讓鄭將軍不僅僅是惱火,更多的反而是疑心。
柳氏時深知鄭將軍脾性的人,看到姐姐如此說話便知道要壞事,急忙開口把話接了過來:由她開口,那些被隱下的事情,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說法。
紅袖和沈妙歌卻相視一笑:他們,等得就是柳氏代姐姐開口。
這幾日紅袖不斷讓鄭大管家給她一絲半絲的消息,就是爲了擾她的心神;亂了心神的她,在看到她姐姐時纔會一急之下接口。
鄭將軍聽完柳氏的話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而是取了茶來吃;柳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怎麼會知道她姐姐家的事情?
柳氏不開口,鄭將軍根本不會疑心她。柳氏被鄭將軍看了一眼之後,立時明白自己剛剛不應該開口說話的,只是現在知道晚了。
鄭將軍把茶盞輕輕的放到了桌子上:“你們是自己說實話,還是由我使人去官府問個清楚明白?”他一句多餘地話也沒有說。
不過,他多看了眼——紅袖和沈妙歌。
紅袖和沈妙歌卻只是靜靜的坐着,回望鄭將軍時也是一臉的坦然。紅袖想知道鄭將軍知道真相後,會如何處置柳氏。
她可以想個法子在鄭將軍回來時除去柳氏,但是那樣做對鄭姜氏不公平;而鄭將軍也欠鄭姜氏的,所以他應該給鄭姜氏一個交待。
八十三章 不打自招
鄭將軍的話說出來之後,柳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知道了鄭將軍對她起了疑心;她的姐姐卻嚇得止了啜泣聲,擡起頭看了她一眼。
柳氏的姐姐看她一眼,不止是她看到了,廳上的衆人都看到了。這讓柳氏氣得幾乎發狂:此時姐姐怎麼可以看她。
柳氏的姐姐其實在向她討主意:說,還是不說?柳氏卻不敢給半點暗示:在她看來此事壓根就不用暗示——那些事情如何能說出來嗎?說出來等着她們姐妹們的絕對不是好事兒,一個弄不好就會丟了性命。
柳氏的姐姐還當真不明白,她原本不甚聰明的腦袋,因爲她家鋪子的事情變得一團亂:現在她的腦子裡除了她家的鋪子之外,哪裡還能想到其它。
鄭將軍之死靜靜的看着柳氏,對於柳氏的姐姐的舉止看到了眼中卻不發一語。
廳上一時間靜了下來。柳氏知道鄭將軍在等她回話,她的心裡非常緊張,悄悄的看了一眼鄭將軍,猜測着鄭將軍的心思,飛快的想着補救的法子。
“你們,沒有聽到我的話嗎?”鄭將軍的聲音略微高了一分:“你什麼也不說的話,就不要指望着要回你的鋪子。”
柳氏姐姐嚇得一哆嗦,然後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叩頭,只是卻沒有開口說話:她怕她說出來之後,將軍一怒便不會再管她家的鋪子:這事她還是能想明白的。
柳氏起身微屈膝:“將軍,剛剛婢妾已經把事情說了,現在將軍還要婢妾和婢妾的姐姐說什麼?”
鄭將軍聞言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收回目光看向了紅袖:自己女兒應該不會只做了那麼一點手腳;而且他現在也只是生疑,並不知道柳氏到底做了何種事情。
事情小不了倒是真的,不然他的袖兒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生怕自己不相信她的話;鄭將軍心裡輕輕一嘆:就算他再寵柳氏三分又能如何,她就是一個妾侍,哪裡能同女兒、妻子相比?
不過他正好看看女兒的計策如何:讓她看兵書這麼久,看看她到底學會了多少東西。
紅袖微微欠了欠身,然後看向鄭大管家:“鄭叔,你把事情向父親說一下吧。”
鄭大管家便把柳氏姐姐藥鋪子的事情說了出來:她藥鋪的人,居然用計把人家的藥掉包——換過藥同人家原來的藥不全相同,只不過多出了一兩味藥性相反的藥材。
原因很簡單,那些被投放了多餘藥材的人,都是在她家鋪子對面買的藥。而那投放藥材的夥計前兩日被人發現送了官,所以官府纔會封了她家的鋪子。
柳氏聽得一額頭的汗,最後才發現並沒有提到自家的事情:雖然只差一線了,但也忍不住微微鬆了一口氣。
鄭將軍看向柳氏的姐姐:“可有此事?”
柳氏的姐姐卻沒有答鄭將軍的話反而看向柳氏,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鄭將軍一掌拍在桌子上:“可有此事?!”
柳氏的姐姐嚇了一大跳,連忙開口道:“確、確有此事。”
鄭將軍冷哼一聲:“如此做法,官府所爲應當應分,哪個能救你?如果買藥的人家因爲你的藥而丟了性命,你們還會被官府捉去問罪殺頭,那也是天理公道。”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理會。
柳氏的姐姐聽到這裡臉色白的嚇人,又一次看向柳氏;鄭將軍心下疑惑更甚:這柳氏和姐姐到底做過了什麼?
鄭大管家這時輕輕開口:“將軍,發現了那藥鋪夥計動手腳的人卻是我們府上的。”
鄭將軍聞言眼睛一眯,然後又睜開了;他沒有看到柳氏,反而看向了紅袖,他有些猜到了,不過還不能十分的確定。
紅袖微微欠身,把老大夫和御醫們的說法都回了一遍,只是把有問題的藥材一事,附耳對鄭將軍說的,那藥材自然還在,不過並沒有取到廳上來。
鄭將軍聽完之後,並沒有在臉上現出多餘的怒色來,只是喚鄭大管家過來,附耳吩咐他去尋幾個大夫和藥鋪的夥計來;然後鄭將軍看向柳氏的姐姐,森然的道:“我家大姑娘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紅袖爲什麼會如此針對柳氏?這柳氏是在是該死至極!
柳氏的姐姐身子已經如同篩糠一樣了,她伏在地上連身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她聽到那捉到夥計的人是將軍府的,便認爲就是再分辨什麼也不管用了。
她原本不知道那捉了夥計把柄的人是將軍府的:被夥計添了藥材的那人家,就是一個平常的百姓——不然她怎麼可能會來將軍府求救。
就是因爲來的時候並沒有想得過多,現在發現自己原來是中了將軍府之人的計,便嚇得立時告饒:她這樣一求饒也就等於是承認了鄭姜氏的藥,是她命人動的手腳。
柳氏一下子站了起來:“姐姐,你所爲之事雖然可恨可惱,不過卻也罪不過致死,你這是做什麼?”
鄭將軍看向柳氏:“柳氏,我還沒有問你話,你退到一旁立着去。”
柳氏一下子跪在地上:“將軍,姐姐命夥計做那種事情的確不對;可是卻同夫人的病沒有關係,大姑娘雖然聰明,但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她因爲姐姐藥鋪中的事情懷疑到妾身,命人卻捉姐姐的夥計,這只不過是巧合罷了;夫人的病真得同婢妾和姐姐沒有半絲關係。”
她因爲着急話說得並不是十分清楚,不過人人都聽得明白:她姐姐的鋪子裡德人,給病人的藥動手腳,而紅袖得知後讓人去抓藥引那夥計動手,自然是一捉一個正着,卻不能以此就說同鄭姜氏的病有關。
紅袖只是微微一笑:“姨娘,你有句話說錯了,我可沒有說過一句母親的病同您有關;我剛剛也只是把事情給父親說了一遍而已。”
鄭大管家做事就是隻說事情,不加一句猜測;紅袖以此便知道鄭將軍也許就是喜歡如此,至少也是這種方法更能取信於鄭將軍,那鄭大管家可是跟了鄭將軍十幾年的人,當然是很瞭解鄭將軍。
柳氏被紅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剛剛紅袖的確沒有提到她一個字!她卻自己站了出來,豈不是不打自招嗎?她看了看鄭將軍,只得強自辯道:“姑娘捉了姐姐的人,不就是因爲夫人的病一直( )姑娘雖然沒有說是婢妾所爲,但是隻要坐實了姐姐( )婢妾不就是同謀之人?請將軍爲婢妾做主。”
她說着說着,淚水便滴落下來,楚楚可憐的看着鄭將軍。
鄭將軍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他也沒有開口說話。
不得不說柳氏說得話有三分道理,只是紅袖和沈妙歌、鄭大管家早已經料到了她會如此分辨。
廳上只是柳氏的辯解聲,她越說越理直,她的話也讓不知情的人越聽越有道理,最後就差直接說是紅袖指使人要害她了;這時,鄭大管家自外面進來,他身後有人託着幾包藥材,再往後跟着幾個大夫和藥鋪的夥計。
看到那幾包藥材,柳氏的臉色終於變了,正在滔滔辯解的嘴也終於沒有一個字吐出。
有兩包藥事原來鄭姜氏所用的,還有幾包藥卻是後來紅袖使人又抓回來的。
鄭將軍掃了一眼柳氏,並沒有開口只是等鄭大管家回話:其實不用鄭大管家說什麼,他已經知道結果了,就在柳氏的臉上。
鄭大管家把藥包打開,分別指出哪些是寒水石,哪些是虞美人;大夫上前說了這兩種藥的藥性。
鄭將軍把一包藥擲到了柳氏姐姐面前:“是不是每戶人家你們都加了這兩種藥?”
柳氏的姐姐已經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伏在地上不斷的求饒;而柳氏看着眼前的藥過了一會兒才輕輕的道:“老爺,婢妾的姐姐一向膽小;那藥鋪的夥計下藥也只是爲讓自家的生意能好些,他們又不知道這些藥是給夫人抓的……”
“是嗎?不知道是給夫人抓的藥?”鄭將軍的話中沒有一絲煙火氣:“管家,那藥鋪的夥計在官府的大牢裡請來了沒有?”
管家躬身答應後,便自外面帶進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進來跪下便把一切都和盤托出來,一絲隱瞞也沒有:他們在大牢裡已經吃足了苦頭。
原來,平時這兩個夥計不在藥鋪當差,而是在鋪子旁邊的茶水鋪子坐着,只要看到對面藥鋪有人拎着藥出來,他們便有一個人上去搭訕。
設法問出那人抓得是什麼藥,家中的病人是不是這兩日就能好了,如果那抓藥之人還會再去對面藥鋪抓藥,他們在下一次便會一人上前搭訕說話,另一人便趁機把藥包調換。
爲了怕招惹到大人物,所以他們每次都會打聽清楚對方是什麼人家,纔會調包,所以近二三年裡,對方的藥鋪生意雖然越來越差,但是柳氏姐姐的所爲並沒有引來什麼麻煩。
聽完夥計的話,鄭將軍看着柳氏淡淡的道:“不知道是我們府上的人?不知道是夫人的藥?”狠狠盯了柳氏一眼後,他又看向地上跪着的兩個夥計:“你們對我們府上夫人的藥動手腳時,可是知道那是我們將軍府夫人所用之藥?”
“知、知道。”兩個夥計看了一眼東家後,顫聲答道:“其它人家給他們的藥,只是讓他們的病情更重一些,只是將軍府的藥裡多放了虞美人——這是我們東家奶奶特意吩咐的。”
柳氏想開口,可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她今天已經很多話了。
鄭將軍看了她一眼,看向她的姐姐:“我們將軍府與你何怨何仇,你居然要害我的夫人?!”
柳氏的姐姐身子一抖,卻沒有答話。
鄭將軍也不惱:“我的夫人可是有誥命在身,你一個小小的民婦意圖謀害誥命夫人的性命,你可知道會禍及九族?”
柳氏的姐姐一下子擡起了頭來,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滅門之禍啊!
“不說?嘿嘿,真以爲我們將軍府的人好性子。來人,拖出去打!打到她開口爲止!”鄭將軍也沒有多話,大手一揮便命人拷打柳氏的姐姐。
“將軍,那兩個夥計是血口噴人,他們一定是記恨姐姐所以纔會如此說;將軍您不能只憑一面之詞啊。”柳氏膝行兩步後叩頭,她等到現在纔開口,就是因爲這時辯解時間剛剛好;她對自己前面的兩次失言很痛悔。
鄭將軍不說話,只是以目示意紅袖。
“一面之詞?”紅袖輕輕的一笑,“大管家,另外的人也一起請上來吧。”
帶上來的人大多是柳氏姐姐家的人,還有幾個柳氏院子裡的人。
紅袖看着柳氏:“你如果認爲這些人所說還是一面之詞,我想一會兒父親把你身邊的人捉一——兩板子下去,以她們的細皮嫩肉的,你認爲有什麼是能藏得住不說的?”
柳氏終於跌坐在地上,全身發軟沒有在分辯什麼,再分辯下去,只會把鄭將軍激怒而已。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只剩下應該如何處置柳氏了:謀害主母那可是死罪!
沈妙歌此時起身對着鄭將軍一禮:“岳父大人,我和袖兒去看看岳母大人。”
鄭將軍深深的看了一眼沈妙歌,輕輕點頭:“去吧。”
沈妙歌這個時候要和紅袖出去,一來是要避出去,柳氏畢竟是鄭將軍的妾侍,他不便在場:二來也是爲了去看鴻鵬,有些事情,最好是一輩子也不要讓鴻鵬知道。
看到自己的女兒現在懂事、有心計謀略,而自己的女婿又難得的小小年紀老成持重,他對小夫妻二人十分的滿意。
紅袖也沒有多說什麼:她也應該避出去,如果最終將軍不能讓她和母親滿意,她一樣不會罷休的,現在,嘴主要的是看看小弟。
而且,鄭府看來要更換一些婢僕了,紅袖一面走一面想到,而且,就要過年節了,她這兩日裡也要回沈家——那狼和虎,卻要讓她們鬥得更精彩一些,她也好回去。
紅袖和沈妙歌走了之後,柳氏哭倒在地上求饒,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十分的不忍,不得不承認柳氏還是很秀氣的人,就算是哭成了這個樣子,依然不會讓人因她的樣子生出厭惡來。
八十四章 絕後患
柳氏的臉不會讓人厭惡,但是她的所爲,卻讓人不止是討厭了:能讓你恨得牙疼。
柳氏雖然哭得極惹人憐惜,但是鄭將軍卻沒有像往日過去拉起她來,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默默的盯着她。
看着柳氏哭泣良久,鄭將軍才擺手道 :“管家,你把她們一家人帶走吧。應該送到何處去就送到何處去。”
鄭將軍指的是一旁跪着的柳氏姐姐一家人。
管家行禮之後帶着人走了。不止是帶走了柳氏姐姐一家人,還帶走了柳氏的人,花廳上只餘柳氏和鄭將軍兩個人。
柳氏看到鄭大管家如此安排,以爲自己的哭泣已經讓鄭將軍生出了憐惜來,有了一線生機,當下哀哭得更痛不說,並且還斷斷續續的認錯,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認錯的話更是說得很誠懇,似乎就差把心掏出來給鄭將軍看了。
鄭將軍依然不語任她哭訴,等柳氏說不出新鮮東西來時他纔開口道“柳氏,爲什麼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溫婉之人呢?我可不是一個粗人,你是怎麼做到的?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忍不住想起了柳氏才進鄭府的時候,柳氏難道就是這個樣子?他又看向了柳氏,卻怎麼也無法找到初見柳氏的感覺了。
柳氏聽得一愣,心裡生出了戰粟之感,她連連搖頭,不敢答鄭將軍的話,也答不出鄭將軍的話,她只是不停的喃喃說着以後再也不敢了。
將軍仔細的看她的眉眼、身量,輕輕一嘆,“你一直在府中很安靜,不爭,爲什麼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你一直都是這樣打算的,只是平日裡瞞過了我?或者是——,現在你已經耐不住性子,忍不住了,還是你認爲時機已經到了?”
柳氏被問得不敢擡頭再看向鄭將軍,求饒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她聽得出來,鄭將軍現在很惱怒,非常惱怒。
柳氏不答話,鄭將軍也沒有追問,只是緊緊的盯着柳氏,看了她半晌之後終於收回了目光。也沒有發作她一句。
鄭將軍出聲喚了管家進來,“給官府那邊送個信兒,就說我們庥上姨娘染了風寒不治而亡。記得找兩個軍中大夫去做證,至於她嘛——”鄭將軍看向了柳氏輕輕的卻不容人置疑的道“給我活活的打死。”
說出這樣的話,他自然是極爲氣惱的。
柳氏聽得大驚,撲過去抱着鄭將軍的腿哭喊着饒命,希望鄭將軍千不看萬不看,就算看到鵬哥兒的份上,也饒她一命。
“鵬哥兒,就是爲了鵬哥兒纔不能容你!”鄭將軍的聲音森寒,“難道讓他長大後也有你這樣陰毒的性子不成?”
柳氏還想再告饒時,卻被管家使人拖了下去,跟管家一起來的,自然都是對鄭將軍死忠之士。
就在當天,鴻鵬就被沈妙歌接到沈家老宅上去玩了,到他在年節時回家,鄭姜氏的病已經好的一半兒,至於家中僕婦們來了新人,或是走了舊人,鴻鵬一個小孩子根本沒有注意,就算是發覺府中多了幾個不認識的人,可是不過兩日便都認識熟知了。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至於柳姨娘不見了,他倒是追問了兩遍,聽說去了莊了上養病之後也就扔到了腦後,沒有再提起柳姨娘。
當天,沈妙歌在走之前,又各紅袖好好的說了一陣了話,才依依不捨的走了,他把鴻鵬交給沈夫人,自己便回了侯爺府。
晚上,沈妙歌雖然極累,但卻怎麼也睡不着,他總是想起他對紅袖的“非禮”來,他越是不想去想,當時的情形越是清晰的出現了他腦海中。
每每想起來他總是有一孟子的失神,心中有甜蜜也有一些羞愧,不過他也從這一天起,對自己的冠禮盼望起來。恨不得明天就能行冠禮。
翻來覆去他折騰了半宿好不容易纔睡着,卻在夢中又見到了紅袖,而且他夢到自己又親了紅袖,不止是親了臉,還親到了嘴巴上!
然後,他便醒了。
鼻血流了出來,他急忙坐起收拾,映舒等人聽到響進來嚇了一跳,雖然沈妙歌說不讓丫頭們給老祖宗等人說此事,可是點嬌幾個哪裡取瞞下這樣的事情。萬一沈妙歌的身子有什麼不對,那她們被活活打死的可能性都有。
沈老祖等人幾乎是立時便趕到了沈妙歌的房了時在,對他千訊百問,只是沈妙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原因,打死他也不會說的。
大夫們請來了不止一個,人人過脈後都說沈妙歌的身子很好。沒有什麼不妥,最後都開了一個平常調理的方子便去了。
沈老祖等人最後只能認爲他是上火了,只是()的上火,還真是少見啊。
萱姑娘聽說沈妙歌病了,親自收拾了一些東西過來瞧沈妙歌。
沈妙歌見過紅袖之後,心情很好,看到萱姑娘請她坐下,把紅袖關心她的話說了一遍,聽得萱姑娘心裡有些彆扭,那話怎麼聽着就沒有問題,可是這怎麼可能?
只是一會兒她便不再想紅袖,把心思用到了郡主身上,平南郡主到了。
郡主給沈妙歌送來金秋露,這樣少見的東西本來可以博沈妙歌一個好感,不想卻看到桌上擺着整整四瓶!
她看萱姑娘的眼神更是有些亮。
郡主並沒有說什麼瑣事,而是關心地問起了紅袖的母親身體如何,可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地方,讓沈妙歌說話不必同她客氣。
沈妙歌沒有想到郡主會知道紅袖的家事,不過人家開口說怎麼也是好意,他便代紅袖謝了郡主。兩個人交談了幾句話,雖然沈妙歌沒有對郡主有什麼改觀,歌詞少他現在同郡主多少能說上幾句話了。
這已經讓平南郡主很滿意了。她並不急於求成,因爲她知道此事急是不來的。
而萱姑娘看到平南郡主和沈妙歌有來有往的說起了話,自然是心裡不是滋味,找到一個時機,便插話進去,不一會她便和沈妙歌有說有笑,把平南郡主冷落到了一邊。
萱姑娘和平南郡主自沈妙歌的院子裡回房之後,幾乎同時想起要想個法子儘快除去那人,不然她日日來添亂讓人厭煩。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把主意打到了紅袖回府之後,要過年節了,紅袖怎麼也要回沈家過年的。
鄭姜氏沒有過問柳氏的事情,她根本是連提都沒提,就好像鄭府之中根本沒有過柳氏這個人樣,而鄭將軍也好似什麼事情沒有發生,只管陪着鄭姜氏,府中的事情全交給管家去打理。
他們老兩口正在打算紅袖回沈家的事情。不回去是不可能的。
鄭將軍聽說沈妙歌來了之後,讓人把請到了書房中,“琦兒,這就要過年了,你也就要行冠禮了,日後可有什麼打算?”
有些話紅袖不好說,不能說,而他這個父親便要出面了,平南郡主的事情,他和鄭姜氏的看法不同,並沒有太過擔心,而萱姑娘不同,讓他很擔心,非常擔心。
沈妙歌並沒有聽懂鄭將軍的意思,便真得把他的“抱負”說了一遍。
鄭將軍聽完之後,勉勵了他幾句後又道“不知道琦兒日後想要幾妻?”他並沒有問妾侍,妻與妾是不同的——妾再多也沒有關係,隨時都可以發賣的。
沈妙歌被問愣住了,他有些結巴的道“岳父,琦兒能得袖兒爲妻已經知足,再也沒有其它妄念。”
鄭將軍笑着點頭“我沒有看錯你,很好,很好!”他一頓之後,“不過,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父執輩們的意思?”
沈妙歌更愣了,不過他隨即就以爲鄭將軍是因爲平南郡主,所以便把沈家父子所議的事情同鄭將軍說了,“我們沈家是不可能同平南王府結親的。”
鄭將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知道,我並不擔心平南郡主——不能說是一點兒不擔心,但是擔心的不多,其實那位郡主也不能小看了,事情都怕有個萬一,我現在最擔心的人,是你們府上的那們萱姑娘。”
沈妙歌聽得呆住了,然後心中有了一分惱火,岳父大人怎麼能這樣想萱妹妹呢?
“岳父,那是琦兒的妹妹。”
“哦,是嗎?”鄭將軍還是笑着,“倒似我多想了一樣,不過你的心思是你的心思,人家的心思是人家的心思啊。”
說完沒有再多同沈妙歌說什麼,起身走了。
沈妙歌呆立良久,然後輕輕一嘆,他原來對萱妹妹也許並不是完全的以妹妹相待,但是現在,她卻真的只是自己的妹妹。
紅袖一直便在窗外,她看着屋裡發呆的沈妙歌搖了搖頭,他啊,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是不會相信他的青梅竹馬是個城府,心計都很深的人。
所以她才一直沒有同沈妙歌說過萱姑娘的事情,現在說了也是白說。
她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向上房行去,她今天就要回沈府了,臨行前想多陪陪鄭姜氏。
而紅袖不知道,最盼着她回去的人,並不是沈家的主子們,而是平南郡主和萱姑娘。
八十五章 誰比誰更着急
萱姑娘的病倒,讓平南郡主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對身邊的麼麼道:“這只是小小的薄懲,讓她知道,她不過是有幾個錢罷了,可不是什麼天之嬌女!”
麼麼陰陰的一笑:“就是!郡主早就應該給她些苦頭吃,不然她還當自己是回事兒了;不過是個商賈出身,尊貴不到哪裡去;郡主。您以後不要心慈,她只要再敢不止尊卑上下,對沈五爺有什麼妄念,您就讓人狠狠的教訓她。”
“我相信,在教訓她幾次,她便知道規矩了。”麼麼說着話還咬了咬牙。
平南郡主搖搖頭:“麼麼的話不錯,只是這種事情我們不能多做;雖然這一次我們沒有什麼把柄落到人家手裡,但是我相信不管是那個萱姑娘、還是沈家的人都知道是我們所爲;如果讓沈家的人心裡頭不高興或是惱怒,那我們也就要快離開沈家了。”
麼麼輕輕一嘆:“唉,難爲郡主了;其實說起來沈五爺原來就是您的夫婿,您要入沈家的門不用這麼麻煩的;如果當初不是王爺.....”
平南郡主打斷了麼麼的話:“子不言父過,麼麼,不管當初王爺做過什麼,那也是爲了我好;而且那個時候我雖然不願意解除婚約,但是也沒有太過堅持——兒女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說到這裡,她輕輕一嘆:“此事不能怨任何人,只能是說老天的意思;現在就看我和沈五爺是不是有那個緣分了。”
提到“緣分”兩個字,她的臉微微一紅;因爲身邊是看着她長大的麼麼,所以她纔會直接說出心中的想法。
“您和沈五爺一定有緣分的,郡主;一定有的。”麼麼立時接口說道;就算真沒有緣分,她也要想法子讓郡主進沈家的,所以緣分是一定有的,必須有的。
麼麼又嘆息了一聲兒沒有再提此事,快要過年節了,應該讓主子高興一些;她笑着指向外面:“郡主,明兒就是年三十了,我們院子裡的人都在貼窗花,明兒春聯什麼的一帖上,再把紅燈籠掛上,我們東跨院小雖小,還真是有年味兒呢。”她有心要逗郡主高興,說得興高采烈。
平南郡主聞言看向外面,呆呆的看了半晌後卻幽幽的一嘆:“往年都是我陪着王爺、王妃一起過年節,今年王爺.....;唉——,王妃一個人在那邊,這年節真不知道她怎麼過;如果能回去就好了。”
麼麼聞言深悔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安慰了她兩句後看主子還是不開懷:“郡主,給王妃送的年貨應該到了吧?王妃看到那些東西,一定會高興。還有什麼能比有個孝順的女兒更讓人開心的?郡主不要太過憂心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悄悄看了一眼平南郡主的臉色,又道:“郡主,明兒晚上,沈家一定會請我們去吃年夜飯;可是郡主您到現在還沒決定要穿哪件衣服呢,怎麼這也不能失禮人前啊。”
平南郡主雖然還是記掛着母親,不過眼下的事情也不能不做:她如果不能進沈家,平南王府可能就沒有了,日後她的母親更加沒有舒心日子。
她扶着麼麼的手起來去看衣服:就算是她有天大的傷心事兒,明天晚上她也要亮麗人前;她很早就明白一件事,傷心是自己的,不應也不能給人看到。
衣服不太好選:現在她還在守孝,所以太豔的顏色是不能選的;但是年節畢竟是大節,而且她還客居在沈府,也不能穿得太過素淡惹人討厭。
最終選來選去,她還是選了一身深淺不同的藍色;因爲外賞是極正的藍色,所以並不會太過素;而藍色也不是吉慶的正色,也能讓她對父親繼續盡孝。
選好衣服,麼麼又引她去挑頭面首飾等等,一直沒有讓她有空閒再去想其它。
麼麼的心中其實也是極爲酸楚的:主子這纔多大?其它王府的郡主人人都在玩耍,可是她的主子卻要爲了王府費盡心思。
萱姑娘病得極重:她在發熱,頭昏昏的卻還在惦記着明天三十的年夜飯;只是她這個樣子,就是用最好的藥,明天也不可能會好起來。
昏昏沉沉的萱姑娘,雖然腦子不太靈活,卻還是知道她會有今天被誰所害,所以把平南郡主恨了一個咬牙切齒;發誓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平南郡主就是不想讓她出現在大年三十的年夜飯上:因爲那是沈府一家人的團圓飯!她卻能去,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而且平南郡主還不讓她的琦哥哥來探她,更讓她恨不得咬兩口平南郡主才能稍稍解氣。
此事,當然不能就這樣算了,不過她現在最重要是把病養好;所以萱姑娘有生以來第一次乖巧的讓吃藥的吃藥,讓用飯便用飯:就算她怕苦酒算她沒有飢餓的感覺,卻也強迫自己奴僕們端來的東西吃下去。
沈家的人都打發人去看過了萱姑娘,沈老祖和沈太夫人除了叮囑萱姑娘晚上睡着時要小心些,把照顧她的奶孃、丫頭們都叫過去責罵了一番,並沒有說什麼。
沈老祖和沈太夫人自然是有不快的,不過此事她們還能容忍:畢竟郡主沒有想要萱姑娘命的意思。
當天下午,沈夫人和沈侯爺回到了侯爺府;沈夫人的肚子還沒有顯形,除了臉色比離開時紅潤了許多之外,衆人都感覺她好像也漂亮了許多。
沈侯爺的侍妾們看到容光煥發的沈夫人,心底泛起的酸澀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沈夫人要給沈老祖等人請按,可是卻被沈老祖早早打發人來攔住:讓她自管好好的調養身體,各方各院都不要去;真想哪個了,打法個人去請也就是了。
沈侯爺得了沈老祖的話,自然不會再讓沈夫人各處奔波。
紅袖和沈妙歌迎了沈夫人到府後,一直陪在她身邊沒有回房;沈夫人拉着紅袖的手,三個人在房裡正閒話的熱鬧時,門外傳來丫頭聲音:“平南郡主來探夫人。”
紅袖只得和沈妙歌扶着沈夫人出去迎了郡主進屋;郡主親自扶起沈夫人,拉着她手一起坐下,對沈夫人噓寒問暖,又讓人把帶來的東西奉上。
沈夫人推辭了一番後,剛讓人把東西收下去,便又聽到丫頭說:“夫人,萱姑娘打發人來探夫人。”
紅袖悄悄看了一眼平南郡主:這兩位是不是有心電感應?怎麼做什麼事情都如此有“默契” 呢?
郡主的神色很平靜,還笑道:“我剛剛打發人去探過了萱妹妹,不想我到了夫人這裡,她的人也到了;她人還在病中,卻還記掛着夫人,實在是很孝心啊。”
萱姑娘的丫頭聽到郡主的話,也只能乾生氣;而沈夫人卻笑道:“郡主說得對,萱兒這孩子從來都是知冷知熱、貼心的很!說起來也是緣分,萱兒自來到我們家,便一直很纏我,所以我一直把她帶在身邊,現在她就和我的女兒一般了。”
沈夫人從來沒有想過把萱姑娘收做兒媳:原來她的兒子有郡主這個未婚妻,後來便又娶了紅袖;她一直是以女兒待萱姑娘的——她正好沒有女兒,只感覺多了這麼一個女兒極好。
紅袖雖然沒有問過誰,卻猜想到了:憑她對沈夫人的瞭解;而平南郡主聽到沈夫人的話,可以說是喜出望外,因爲沈老祖和沈太夫人從來沒有像沈夫人一般,明說萱姑娘是沈家的女兒。
沈夫人的話雖然不是最後的一錘定音,但是她是沈妙歌的母親,她的話自然有一定的重量:只要利用好,一定可以讓萱姑娘再難翻身。
....
晚上。
“五哥兒過幾個月就要行冠禮了,我們在不想法子,怕是不能阻止他和那個丫頭圓房!”
“圓房,我們不太可能阻止得了。”
“難道就讓他們順順當當的圓房?那我們原來所做的成了什麼?”
“我哪有說讓他們順順當當的圓房了?應該做什麼還是要試一試的,只是我們不能引起長房那邊的注意;再說,就算是圓房了又能如何?我們一樣有其它法子,只要五哥兒沒有子嗣不就結了。”
“話雖如此說,但是如果讓五哥兒圓了房,那丫頭的肚子沒有消息,兩個老不死的會不會給他納妾?我們到時再去想法子對付那麼多的人,哪有現在只對付一兩個來的好?”
“納妾更好啊,納了妾就不用我們想法子對付那丫頭了,妾,不但要讓五哥兒納,還要讓他多納才成。”
沉默。
“你說得對,就是、就應該讓他多納!如果五哥真圓了房,那我們就應該好好關心一下五哥兒纔對,是不是?”
“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想到什麼法子不讓五哥兒和那丫頭圓房了嗎?如果能讓五哥兒一命嗚呼是最好的,免得再夜長夢多。”富人的聲音裡帶出了幾分陰毒。
“不能再輕舉妄動!五哥兒中毒的事情已經被侯爺他們知道了,你以爲現在府中沒有人注意此事嗎?不要說五哥兒他們小兩口,就是老侯爺他們這些人,也一定在暗中死死的盯着!所以,我們不能動,一定要穩住。”
“又是不能動!你剛剛說有法子阻一阻的,怎麼一轉臉就變了卦?”
“當然有法子——但是法子並不一定需要我們動手啊!現在府中有人比我們更不想讓五哥兒圓房;有人代我們着急,你還着什麼急?
八十六章 重禮不需錢多
“你是指——,平南郡主?她一個人不能成事,她不得沈家上下人等的心。”
“不是還有一個萱丫頭嗎?萱丫頭可是很得人心。還有,你不要忘了,女人如果豁出去,有時候可是比男兒還要恨三分,你怎麼知道平南郡主不行?人只要不要臉了,還是什麼事情做不到?”
“你是說....,不太可能吧?”
“有什麼不可能的?她本來進沈家就不只是爲了我們五哥兒,現在加上一個萱丫頭——她們兩個人怕是都有豁出去的可能;只是我們......”
“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萱丫頭她,我認爲她不太可能是真的對五哥兒有其它心思;她一個姑娘家,怎麼會動這樣的心思;只有那種五廉無恥的人才會.....”她的話被打斷了。
“她無父無母的,爲自己打算一下將來也不稀奇,不過從德行來說她的確是虧了;不過,你看我們加的那兩個老不死,居然好意思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來,哼!平日裡對我們就是把禮數規矩德行等等掛在嘴上,現在還不是土萱丫頭的身家?”
“那兩個老不死的有什麼可說的!不過就是如此,只憑她們兩個未嫁的丫頭能行嗎?還有,你不是一直對萱丫頭有意嗎?任她如此做,弄得日後全府上下人人盡知,你還怎麼讓她進門?”
“你不要小看了她們兩個丫頭,她們可比我們有本事多了;一個貴爲郡主。一個財能通神,又對我們家的五哥兒青睞有加,你說她們會不會比我們出手更強?你就沒看上萱丫頭?不過她有那樣的身家,自然是做不得大房,不然日後還有我們吃飯的地兒嗎?”
此人的聲音頓了頓又道:“至於你我,到時候看萱丫頭鐘意哪個哥兒唄——得了她就是得了金山銀山,只是也不能因爲她傷了我們的和氣;你也不用試探我,我還記得當初說定的事情;現在讓她去和郡主鬥,纏五哥兒對我們來有益無害;到時她也無臉要求做大房,不是更好?”
兩道低沉的夫人笑聲響了起來。
最後說話的那夫人聲氣又響了起來:“不過現在的情形可不太好,她做;我們動些手腳,讓她們鬥成一團,圓房哪是那麼容易的?況且,不是還要給五哥兒挑兩個教他人事的丫頭嗎,我們是不是.....。”
“此事最好是不要動手腳,那個老不死的可精明着呢!不然,她早就被我們送到祖墳上去了,哪裡還有她指手畫腳的份兒。”話中透出了十二分的憤恨。
......
終於兩個人好似你定了主意。
“那我就走了,你也早些歇着吧;明兒可就是大年三十了,有得累哦。”
“嗯,現在很晚了你走路也要小心些;回去你也早些歇着,明日大家一起累啊。”
......
大年三十了,沈家衆人都氣得比較早,人人都笑逐顏開。
沈家上下都換上了去年大年初一穿的衣服——意指有始有終、完完整整的一年;下人們忙忙碌碌的開始貼春聯、張掛燈籠等等;府裡府外還有許多瑣事要忙,所以中飯沈家的人並不會都聚到沈老祖那裡,還是各院各房自便。
沈妙歌和紅袖卻沒有多少事情做;用過早飯後,沈妙歌便讓映舒研好墨,一連寫了七個大大的福字:他自己和紅袖的院子裡各一張,然後打發人給沈老祖和沈太夫人,還有沈夫人都送了一張;剩餘的兩張是送給他二叔父和五叔父的。
紅袖在一旁看他寫字,笑道:“你寫的‘福’字倒真是不錯,爲什麼不多寫幾個其他的字來添些喜氣?”
沈妙歌故意苦下一張臉來:“這是沈家不成文的規矩,每房都由其長子來寫‘福’字;你是不知道我爲了這個字,下了多少苦功纔不被堂兄弟們笑;還多寫幾個,你還是不知道心疼人。”
紅袖這才明白沈妙歌爲什麼給二叔父和五叔父家送福字:二叔父家無子,而五叔父自妻子去世之後沒有再續絃,而妾侍們卻也無所出,至今也是無兒無女。
紅袖聽了沈妙歌的話,忽然想起上一世習俗來,心中便有了一個好主意:她和沈妙歌給沈家長輩們都送了年禮,但是卻沒有什麼太過出奇之處。
雖然不會讓人詬病,卻也不會讓沈家長房的主子們注意到他們小夫妻的孝心。
紅袖提筆寫了個字問沈妙歌:“你識得嗎?”那是由“招財進寶”四個字組成的一個合體字。
沈妙歌看了半晌道:“這不是一個字吧?”
紅袖點頭:“你認識不?”看樣子沈妙歌好像是第一次見到,那今年的年禮誰也不會比她和沈妙歌更強了!
“讓我看看,讓我好好的看一看。”沈妙歌看了半盞茶的時間後道:“這個字是由招財進寶四個字寫成的,對不對?”
紅袖笑道:“答對了!”
沈妙歌看着這個字忽然笑道:“五叔父一定喜歡你想出來的這個字,袖兒你等我一下,我練一練然後好好寫一個送給五叔父;讓丫頭給我們準備大一些的紙——這字就是大了纔好看、有氣魄。”他興奮的提筆寫起來:“五叔父收到這個字,今晚上守歲後一定會包一個大大的紅包給我。”
紅袖聽到沈妙歌最後一句話笑着拍了他一下:“我還以爲你只是爲了孝敬五叔父呢,原來只是爲了一個紅包!”
沈妙歌寫好了招財進寶之後,回頭便又看到一個怪字;有了前一個字的經驗,他只端詳了半刻便道:“福祿壽全?”
紅袖再次笑着點頭:“大過年的,我們也要在老祖宗和太夫人等長輩面前,好好的儘儘孝心啊。”
沈妙歌聞言大喜,然後擡頭看向紅袖:“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要過年了,我們總要讓長輩們知道我們的孝心;可是我們有的,有什麼是老祖宗和太夫人等長輩們沒有的?那些我們送上的東西實在是太過平常了,所以我纔想出這麼一個注意來,你看還成嗎?”紅袖早已經想好了措辭,不慌不忙的說了出來。
“成!太成了!”沈妙歌沒有再問紅袖什麼:他對袖兒的話一向是非常相信的,而且在他看來,他的袖兒可是最最聰明的,能想出這樣的絕妙注意來根本不稀奇;他再一次去聯繫了。
紅袖知道幾個全體字,而且這些合體字都是古字合體,不但沈妙歌能認出來,沈家的其它人看到也能認出來:過年了,以來圖個喜氣,二來嘛當然是爲了博沈家人的好感。
平南郡主和萱姑娘都虎視眈眈,還有一個沈大姑奶奶也一直想把女兒塞進來:她們都在巴結沈家人;紅袖當然不會像她們那樣刻意去做,但是能做得、應該做得她當然不會少了。
像現在這種舉手之勞,紅袖自然不會吝嗇去做:晚輩就應該有晚輩的樣子。
紅袖又給沈妙歌寫了一個無亨利貞的合字體:這個是送給沈老侯爺父子的;其它的字她並沒有再寫出來,三個字已經足夠了。
沈妙歌寫三個合字體用掉了幾個時辰:主要是練習;字寫好之後,沈妙歌累得腰背痠痛,他伸了伸腰:“老祖宗一定會喜歡的,祖父和父親也一定會喜歡;真是難爲袖兒你怎麼想出來的。”
紅袖笑眯着眼睛:“嗯,到時就說我們二人一起想出來的可好?”人心自然是要收買的,但是風頭卻不可以太勁。
沈妙歌轉頭看了她一眼:“是你想出來的,就是你想出來的,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紅袖滇了他一眼:“不是說好,這禮是我們一起送的嘛。”
沈妙歌立時便想到了夫妻二字,心下當時便醉了五分點頭答應下來;他心裡那個美:袖兒什麼事情都要替他着想,得妻如此真是老天厚愛自己啊。如此想着,越看紅袖他的信越跳得厲害,看了不過片刻,他忽然轉過頭不敢再看。
再看下去,他知道自己怕是又會忍不住唐突紅袖。
紅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任他在一旁發呆歇着,喚了丫頭們進來把字收好;然後,她和沈妙歌帶着這些字一起給沈老祖等人送去。
沈老祖的房裡很熱鬧,沈老侯爺夫婦、沈侯爺夫婦、還有沈五老爺都在,屋裡一片歡聲笑語;紅袖和沈妙歌看到後心中暗樂:只要再去一趟二叔父那裡便可以了,真是省了不少的事兒。
沈夫人看到紅袖他們進來一笑:“正說他們呢,他們便來了。”然後對紅袖柔柔的一笑。
八十七章 有德的袖兒
沈夫人一直是喜歡紅袖這個兒媳婦的,因爲她生病有孕以後,紅袖不時的到她跟前伺候,婆媳二人的感情更好了:現在她待紅袖真如同鄭姜氏待紅袖了。
紅袖和沈妙歌上前給衆人請了安,然後便把給沈老祖的字展開;沈五老爺看到這個字後,盯了片刻認出來之後便兩眼放光,幾乎要起身過來搶走。
沈妙歌和紅袖上前把字指給沈老祖看,給她說明了這個大字是由福祿壽全四個字寫成的;當下把沈老祖樂得合不上嘴巴了:她收到這個字比收到一座金山更高興。
她看向沈妙歌和紅袖:“你們兩個孩子,真是有心了。”這樣的字如果不是費盡了心思,自然是不可能寫出來的;所以她雖然沒有多誇讚紅袖二人,但是她的滿意整個屋子裡的都能看出來。
沈五老爺這時卻上前一躬:“老祖宗,孫兒有事要求老祖宗。”沈老祖心情正大好,想也不想便允了他。
“孫兒想請老祖宗把琦兒所寫的這些大字都賞給孫兒。”
滿屋裡的人都看向沈五老爺,人人都瞪着眼睛:他們的字都沒有看呢,老五就像收走?不行!而老侯爺則笑罵道:“你的胃口倒大!沒有看到這麼多字嘛,琦兒一定也給你寫了,收着你自己的就可以了,不要貪心不足。”
沈妙歌急忙把招財進寶的大字抽出來給沈五老爺看,沈五老爺看得兩眼直放金光;紅袖看得很分明,沈五老爺的雙目中的確是金光閃閃!
沈五老爺看向沈妙歌和紅袖,心痛萬分得搓手:“你們爲什麼不早些把這些字拿出來?唉,一筆大財啊,一本萬利啊。”他喃喃個不停,那心疼的樣子就好像他剛剛被人搶走了起碼有十萬兩的銀子。
紅袖聽得直想翻白眼:她可沒想到爲沈家打理生意的五叔父,看到這些字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拿去賺錢;就連沈妙歌也沒有想到。
“袖兒也是這兩天剛剛想好的,五叔;”沈妙歌好笑的看着沈五老爺:“她爲了給家中的長輩盡孝心,這幾個字她可是費了很多的心力,用了近一個月纔想出來的。”
他把功勞都歸到了紅袖頭上:他是沈家的嫡長孫,已經是萬千寵愛於一身;所以他現在想讓家中的長輩們多疼愛紅袖一些,纔沒有按紅袖所叮囑的那樣說。
紅袖聞言只能上前一步:“不是袖兒一人之力,這是我和五爺兩個一起想出來的;也只是一小玩意,只要長輩們能開顏一笑,便是我們兩個人略盡了一點孝心。”
她的謙讓只是讓沈家的主子們感覺紅袖真是好德行:不居功,而且還知道往自己夫婿臉上貼金。
沈五老爺點點頭:“是我太心急了,這樣的字本來也不是那麼容易想出來的。”說完後,他便盯着招財進寶那個大字看個不停,真是越看越高興,看得真是心花怒放:“好彩頭,好兆頭啊!好,我們沈家得媳如此,一定會更加興旺。”
紅袖趁着沈五老爺看他的字,便把手中的字一一展開給沈太夫人、沈老侯爺等人看。沈太夫人的字只是比沈老祖的小一點,不過她並不介意;沈夫人得到的字比沈太夫人還要小,一樣是看到眼中喜在心頭。
老侯爺父子看到無亨利貞的合字體時,笑得眼睛也眯了起來:這四個字不只是好兆頭,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是贊一個人有君子四德;他們父子雖然尚武,卻也是熟讀四書五經之人,看到這四個字自然是極高興的。
衆人商議把字裱起來呢,還是直接把這個大大的斗方貼在廳上圖個喜慶;也讓過府拜年的客人們見識見識。
但是沈五老爺堅持反對衆人把斗方張貼或是裱起來掛在牆上;他依然還是想要這三張字賺錢;可是沈家衆人卻都不同意,誰也不肯把自己的字給他。
沈老祖笑罵:“你要賣就賣你的那張字好了,休想打算我手中的。”
紅袖看沈五老爺如此,便輕輕勸道:“五叔父,雖然這三個字有些新奇,但是我們只要賣得紅火,一定會有其它商家仿製,到時怕也賺不了多少銀錢。”
沈五老爺沒有想到紅袖能說出來這樣的話來,他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紅袖笑道:“你說的極對,可是我不會一下子把所有的字都.....”
紅袖便明白了沈五老爺的打算,她偏頭想了想:“嗯,如果這樣,多是可以堅持一段時間,以我們侯爺府的鋪子數量,也能賺不少銀錢;叔父執意要賣這個字的話,我還可以再寫幾個字給叔父,您就不要再討老祖宗......”
“真的?你還能寫出像這樣的大字出來?太好了,太好了!一定要多寫一些招財進寶這樣的字——這些賣得多、賣得快!”沈五老爺高興得很,不過他卻依然沒有放過沈老祖等人手上的字。
紅袖終於明白侯爺府的生意爲什麼做得很好了:沈五老爺就是一商癡,以經商賺錢爲樂;既然沈五老爺已經有了這個打算,紅袖便想成全他。
既然要賣就不要只是賣個斗方,還可以用這種合體大字做出很多東西來賣:比如刺繡,當然還有更多的東西。她要找個時間和沈五老爺好好的說一說才成。
最終還真是沈老祖等人做了讓步:那字都交給沈五老爺去裝裱,然後各自收藏到內室不讓外客見到,除非他已經開始賣這個字了;沈五老爺還再三叮囑,一定要沈家的各主子吩咐身邊的人,莫要把這三個字外傳——明年快年節時,他一定要狠狠的賺一筆。
紅袖這一次送的禮物雖然沒有花費什麼,卻得極了沈府主子們的心;達到目的後,看天色不早了,紅袖和沈妙歌告辭去二叔父那裡;然後便急急趕回房裡重新梳洗:一會兒,沈家各房各院的人都要聚到沈老祖那裡用晚飯。
紅袖和沈妙歌走了之後,沈五老爺認真的對沈老祖等人道:“我的這個侄媳,是個很好的、能當家主事的人兒;嗯,應該說是理財的好手,只是可惜是個女子,不然跟了我出去.....”
沈老祖看向他:“真的?這很好,很好。”她卻沒有說好在哪裡;看向一旁的大字,她的心裡更舒坦:“袖兒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打心底喜歡。”
沈五老爺的話,在沈家一項是有份量的:他和其它的庶子們不同。
沈太夫人也聽得直點頭,她也高興啊:哪個人不想福祿壽全了呢?她也是上了年紀的人,這祿還倒罷了,福壽卻是極想的。
紅袖送字送得正當時:年節嘛,大家都想要個好彩頭。
平南郡主和萱姑娘當然不可能不送年禮,她們也是絞盡腦汁想法子;禮物不但貴重,而且還要新奇,還要貼心。
原本沈老祖等人對她們的禮物不是嘖嘖稱奇,就是會心一笑:不是對郡主的心思感嘆,是對萱姑娘的孝心感動。
但是現在卻不同了,那些東西在紅袖的三個大字面前,都變作了俗物;不過紅袖送得字因爲沈五老爺的緣故,被各自的得主藏了起來,所以平南郡主和萱姑娘並不知道。
平南郡主換上了她挑好的衣服,不算早也不算晚的到了沈老祖的院子中;不過她說什麼也沒有做主位,而是坐在了沈老祖的身邊:“今兒是一家團聚的日子,所以當是家宴,我應該執以晚輩禮;如果按朝廷規矩來,那我就不應該在這裡用飯,應該.....”
沈家的衆人不好再勸她,只得由着她坐下了;再讓平南郡主說下去,她只怕會掉下淚來的;一個女孩子剛剛沒有了父親,客居沈府你啊捏時候的確是有些淒涼的;再有;也不能讓她在年節這種喜慶的日子裡落淚,壞了大家的興致。
沈大姑奶奶帶着兒女們也來了,她繞了一個圈:因爲她是嫁出去的女兒,不能同供在正廳上的沈家祖宗們“照面”———這是習俗。
紅袖和沈妙歌來得較晚一些,不過沈老祖沒有一絲不快,一看到紅袖和沈妙歌便喚他們到身邊來坐。
因爲平南郡主坐到了沈老祖的左邊,所以沈妙歌夫婦就只能坐在沈老祖的右邊:那麼平南郡主就和沈妙歌一左一右,原本這樣做的應該是紅袖和沈妙歌——沈妙歌在左,紅袖在右。
沈大姑娘夢喜卻搶先一步坐到了右首的位子上:“老祖宗,你也要多疼一下我嘛。”
沈老祖剛剛是看到紅袖他們高興,一時間沒有想那麼多;不過話說出來之後便也就想起了不妥來,正想法子補救卻不想夢喜坐了過來。
“好,好,今兒你就坐在我身邊,哪個都不能同你搶;你啊,我們沈家也留不到幾日了,原也應該多疼惜你的。”沈老祖笑着打趣了夢喜兩句,便任由她坐在自己身邊。
夢喜的臉紅了,不依的偎在沈老祖的身上;屋裡的人都笑着要多多疼惜夢喜。
沈妙歌一扯紅袖讓她和自己挨着坐下:“妹妹你坐着不要動,讓你袖兒姐姐坐這邊就好。”
夢喜也沒推讓,欠身笑着應了:她做上首原本是萱姑娘的位子。
衆人終於落座,隨着沈老祖的吩咐,奴僕們開始上菜了。
八十八章 這事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平南郡主神色如常,和沈家的衆人說說笑笑,似乎對於座位平沒有在意;就像她做在沈老祖身邊是無意之舉一樣。
不過她心裡如明鏡一樣:沈家的人,到現在依然是對自己沒有好感,不允許自己進沈家的門兒——她坐到沈老祖身邊就是爲了試探沈家人。
飯菜上來之後,沈老祖爲首的沈家主子們又賞給了萱姑娘幾樣菜色,打發人去看過她之後纔開始用飯。
沈家的做法讓平南郡主心中生出一些不快:萱姑娘在沈家很得寵愛;再加上平日裡她幾次試探,知道沈老祖和沈太夫人並不反對萱姑娘進門兒——對冉也沒有說贊同,但至少萱姑娘比她要強很多。
但是,她是郡主。
平南郡主的心思百轉但臉上還是掛着淡淡的微笑,和沈老祖細細的說着話;她不比萱姑娘,就算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好好的巴結沈家人,但是她的身份擺在這兒,並不好太放下身段。
她的心思都用到了萱姑娘的身上,便把眼前的紅袖忽略不少。
年三十的這頓飯講究有雞有魚,百樣齊全;菜式也就極多,名目也都吉慶;不過合衆人胃口的菜式並不多,所以用菜的人並不多;再說子時的時候還要再用飯,所以宗仁都沒有多吃,都以說話爲主。
沈家的人過了一會兒,按着往年的慣例過來給沈老祖和沈太夫人等人敬酒,今年自然先給平南郡主敬酒。
在這個時候,平南郡主忽然發覺,紅袖在沈家的地位並不低:平日裡她深居簡出還真看不出來,現在可是看的太清楚了。
每個人過來,或多或少都會同紅袖說幾句話:完全把她當成未來的沈家女主人待,哪裡像是一般府中尋常的沖喜新娘?平南郡主心中除了不快又多了幾分不舒服,她不舒服也只能是一個人不舒服:她並沒有忘記那“十步殺一人”,所以對紅袖沒有生出其它的想法。
平南郡主不止一次的想,這樣的女兒是什麼樣的父親教出來的?加上她大廳來的鄭將軍的爲人,她是十分不願意招惹到紅袖。
她猜想,沈家的人如此待紅袖,一定是和沈老祖和沈太夫人有關;不然,以紅袖沖喜新娘的身份,就算她救了沈家長房的嫡子,其它各房也未必會買她的帳。
她悄悄的注意着沈老祖和沈太夫人,果真就像她想的,沈家兩個主母都對紅袖十分親厚,完全把紅袖當成自家女兒一般的看待。
平南郡主心裡的不舒服又重了一分,不過她立時心思便一動,想到了一個法子;接着她收起了所有的心思,努力應酬起桌上的衆人;而紅袖,她更是以完全的善意相待。
紅袖當然不會給郡主臉色看,所以兩人偶爾交談幾句時,看上去十分的融洽;不過平南郡主並沒有多同紅袖說話,所以也沒有引起沈家主子們得多心來。
一頓飯在歡聲中用完;丫頭們撤下去飯菜奉上了香茶果品;衆人都沒有回房,依然在一起說笑:接下來要守歲的。
不到多半時辰,便又擺上了酒席來:這一次以吃酒爲主,要一直在年三十吃到大年初一子時過去。
衆人中當然也有不吃酒的:大多是女子,男子們就算是玩也要吃着酒玩;大家的婦人和姑娘們在一起玩射覆,不時傳出一陣陣的笑聲。
沈妙歌和紅袖並沒有去射覆,紅袖坐到沈老祖身旁給她看牌,而沈太夫人那裡坐着沈妙歌。沈夫人和沈二夫人陪着沈老祖和沈太夫人一起玩馬吊,其它的沈家的夫人另外開桌。
打了幾圈馬吊之後,沈老祖伸手輕輕的拍了拍紅袖的手:“去玩兒吧,大過年的不用陪着我;看看有什麼想玩的,讓琦兒陪着你一起去耍,今兒你們應該放開玩纔對。”
紅袖推辭一番:她還真不太習慣古代的娛樂,勉強能看一看馬吊;沈太夫人也開口了,沈老祖又一直說,紅袖便和沈妙歌站起來,只是他們還真不知道去玩什麼好。
平南郡主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她站起來笑道:“袖兒姑娘,不知我們和沈五爺一起去投壺吧?”她接近沈妙歌,想改變他對自己的看法;但是又不能做得太過明顯。
她知道紅袖會武,投壺應該正投其所好纔對;而沈妙歌本就是男子,知道他現在也在學武,這兩個人都不會拒絕她的提議纔對。
紅袖聞言一笑,真得沒有拒絕。
平南郡主想做什麼,她心中自然有數兒:看來郡主是想交好她——打不過的敵人,就把她變成朋友?紅袖暗自好笑:看來那一天的舞劍當真把郡主嚇得不輕。
沈妙歌卻沒有陪紅袖和平南郡主,他起身去尋他的兄弟耍了;他就這樣走了,誰也說不出他的不是來:雖然他剛剛一直和紅袖在一起。
平南郡主當然是失望的,陪紅袖玩了機具後,便因爲輸得太多而不玩了;紅袖也以累了爲由,重新坐到了沈老祖的身邊。
守夜到子時,沈府中放起炮仗等物,女眷們也有驚叫的,也有歡笑的;大家團團坐好吃完餃子便散了。
這一天,萱姑娘惱恨的捶打了枕頭好多次:服藥之後原應該睡着的她,可是偏偏就是睡不着。而到了大年初一,按着習俗這一天是不能服藥的,她的病更加沒有起色了。
知道過了大年初五,她的病纔好得可以下牀;而年節也相當於過完了。萱姑娘窩了一肚子的火氣,自然不會就此就罷休。
到了元宵節的時候,平南郡主和府中的姑娘們一起在園子裡的湖邊玩賞花燈,不知道爲什麼腳下痛的腿失去了力氣,自亭子上滑進了小湖裡。
雖然湖上結着冰,她沒有被淹到,卻被摔得不輕。
平南郡主忽然疼痛的緣故很快就找到了,她穿的鞋子里居然有幾根針!原來埋得比較深,在她穿用之後腳下用力才一點點把針擠壓上來:在她躲身邊的人後退時猛的用力,才讓針把腳刺破了。
她自小到大也沒有受過傷,所以這樣的疼痛是她受不了的。
此事自然不能怪沈府之人,平南郡主也不想把此事算到沈府頭上:沈府如果依着此事順水推舟把她送出去怎麼辦?
她雖然不知道鞋子裡的針是怎麼來的,但卻知道一定是萱姑娘動的手腳;她的麼麼查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那個下手的人,最終也只好把管郡主衣物的丫頭都換掉了。
但是,郡主跌傷後一兩個月裡都不能下牀出房了。
萱姑娘在十五回房裡之後,在牀帳下取下一根針來,低低的笑了起來: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不過是人呢!真以爲她是郡主,自己便不敢動她?讓她也知道知道自己不是好捏的柿子。
萱姑娘不只是得以,她更是花高價錢買了幾個丫頭來:要防着郡主的報復;可是郡主卻一直沒有動靜。
元宵節之後,紅袖的舒服日子也一去不返。
郡主的事情處置完之後這天早上,沈老祖和沈太夫人打發人來喚紅袖和沈妙歌過去;紅袖到了沈老祖的院子裡才知道是什麼事情。
再過一個多月便是沈妙歌的生辰,也就是說他就要行冠禮了;而教他人事的丫頭,沈老祖已經挑好了。
紅袖一直都在爲此事而煩心,只是她根本沒有想到好法子;現如今事到臨頭,除了默不作聲她也不能做什麼;在沈老祖的沈太夫人看來,她們完全是疼惜沈妙歌和紅袖。
兩個丫頭,尖尖下巴的一個名字喚作翠珠,眼睛水汪汪的那個名字是翠玉;名字是老祖宗取的,自然是有着深意。
翠,乃是綠色;而紅袖的名字裡有一個紅字;老祖宗還真是疼紅袖的。
沈妙歌聽到老祖宗又賞了兩個丫頭給自己,連忙開口以他和紅袖不缺人伺候爲由推脫;而沈老祖笑了起來:“知道你們不少人伺候,只是這兩個丫頭你一定要收下。”說完和沈太夫人一起大笑。
沈妙歌還是不想留這兩個丫頭,可是沈老祖卻擺手打發他和紅袖走;兩個也投自然是隨他們小夫妻回房了。
紅袖知道還有一個多月便是、要和沈妙歌圓房,時間真的已經不多:怎麼也要想個法子才成——只是一想到沈妙歌和其他女人前一晚上親熱之後,再來和她親熱,她便受不了!
也沒有幾個女子能受的了。
俗話說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眼下她也不能只顧臉皮薄了,此事怎麼也要和沈妙歌好好的說一說。
把丫頭們都打發出去,屋裡只剩下紅袖和沈妙歌了。紅袖清清嗓子:“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這一句話十分好開口,可是下面的話她還沒有說出去,臉上卻已經飛紅一片。
沈妙歌點頭,認真的看着她等她說下去。
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不能不同沈妙歌好好的溝通——紅袖不停地給自己如此打氣,可是臉上卻不爭氣的越來越紅。
八十九章 初吻?初吻!
沈妙歌等了半晌,也不見紅袖再開口說話,只是臉卻紅得可疑;他心下雖然有些奇怪,不過看到紅袖眼下的樣子,他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快了起來,也就沒有仔細去想紅袖到底在臉紅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沈妙歌才輕輕的開口:“袖兒,你要同我說什麼?”
紅袖不敢擡頭看他,頭低到了胸前:“那個,你快要行冠禮了。”
“嗯。”沈妙歌本來不會因爲這樣一句正常不過的話臉紅,但是他因爲紅袖的臉紅,所以想到了冠禮之後的圓房,於是他的臉也紅了。
紅袖還是沒有想好後面的話要怎麼說,而沈妙歌只應了她一個字,讓她一時間感到更加尷尬。
“那個.....嗯,你......;我要說的事兒就是、就是今兒老祖宗賞你的那兩個丫頭。”紅袖支吾了半天,終於把話題轉到兩個丫頭身上。
可是沈妙歌卻聽得如墜霧裡:行冠禮應該和圓房有些關係——如果不急就等紅袖及第之後圓房,如果有什麼事情着急的話,也可以在他行完冠禮之後圓房;不管是哪一種,都同老祖宗送的兩個丫頭無關吧?
紅袖到底想說什麼?他疑惑得看着紅袖。
到現在,沈妙歌也沒有把兩個丫頭和圓房想到一處,因爲沒有人提醒過他有關圓房之前他要做的“準備”;沈府中沈妙歌的嫡親兄長和堂兄都成親了,只是他那時候小,並不記得哥哥成親時做過什麼。
“你說的那兩個丫頭,我是一點兒也不喜歡;改日找個藉口把她們送回去吧,我們兩個的院子裡好不容易清靜了,平白多出兩個人來我也彆扭。”他臉上的紅色褪了下去,心下還有些怪自己:都在亂想些什麼!
“我說得不是這個意思,那兩個丫頭,也不能送回去。”紅袖低垂着頭說道。
“不能送回去?你不用擔心,我說能送回去就一定能送回去,此事你不能開口的。”
“不能送的,老祖宗這次不會依你。”紅袖在心中哀嘆起來,她要說的不是丫頭能不能送回去的事兒啊,爲什麼兩個人糾纏在這麼一件事情上。
沈妙歌聞言後更加不明白,不過他還是就“丫頭一定可以送走”一事同紅袖解釋了幾句。
紅袖知道不能再這樣繞來繞去,不然說到明天也說不清楚事情;再一想自己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居然同一個大男孩扭捏起來,真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那事再不說出來,難道她要等那兩個丫頭爬上了沈妙歌的牀再說嗎?到時事情說不說,還有什麼用。
“老祖宗的意思,可能是要在你冠禮之後圓房;”紅袖雖然一再給自己打氣,但說到圓房的事情,她的臉依然是火辣辣的。
沈妙歌的臉一霎間就紅得要發紫了:“那、那可能是因爲平南郡主。”沈家的長輩們的確是有意讓他儘快圓房。
“那兩個丫頭,是給你在圓房前做、做準備的。”紅袖一鼓作氣的說了出來,並沒有理會沈妙歌的話;她主要是怕自己這一次說不出口,怕是沒有勇氣再說了。
“做、做什麼準備?”沈妙歌有些吃驚,隱隱好像想起了一些什麼來,心下有些不安。
“就是,就是圓房之前的那幾天裡,她們會給你、給你暖牀。”紅袖的臉紫脹紫脹的,說到後面聲音已經小得不能再小。
同沈妙歌說這樣的事情,還真是不好開口:對方還太小了一些啊,就像她有意引誘他似的。
雖然紅袖的聲音很小,不過沈妙歌就坐在紅袖旁邊,聽得清清楚楚。
“啊?什、什麼?”沈妙歌終於想了起來:他好像聽人說起過,他的兄長們好像也有過這麼一件事情;只是這事兒他不能確定,他要去問問清楚。
如此一想,他起身就衝了出去,紅袖怕他去尋沈老祖等人鬧事,急忙喊他。
可是沈妙歌卻頭也沒有回:一個原因是他比紅袖的臉皮還嫩,再一個原因就是他着急想確認此事。趙氏在外面聽到紅袖喚沈妙歌的聲音,急忙自小廚房裡出來攔下了他。
沈妙歌看到趙氏眼中也是一亮,便吱吱唔唔的對趙氏說了兩個丫頭的事情:爲什麼要安排這麼兩個丫頭,他不喜歡啊;他問清楚後,要去尋老祖宗——這兩個丫頭他是說什麼也不會要的。
趙氏心中一嘆,不過還是對沈妙歌解釋了一番;當他聽到安排兩個丫頭是爲了紅袖着想時,他很不明白:他可以確定紅袖不喜歡那兩個丫頭爲他暖牀。
趙氏是紅袖的奶孃,她這樣說當然不太可能是假的;而且他看趙氏的神色,也知道她說的是實情。
安排兩個丫頭給他,是爲了對紅袖好?他轉身又走會屋裡,心裡怎麼想也想不清楚:這兩個丫頭以後至少也要收作通房吧?這樣也能算是對紅袖好?
他知道袖兒不喜歡他收通房和侍妾,雖然紅袖沒有同他說過;他自己也不喜歡收什麼妾侍和通房,因爲他知道紅袖是爲了他和她、他們兩個人好:有個妾侍和通房,麻煩事情一大堆。
只看他的父親和紅袖的父親便知道了;但趙氏如此說了,他便不能再去尋老祖宗:對袖兒再生出誤會來就不好了。
他回到房中坐下後沉默了半晌才道:“袖兒,我問你件事兒;嗯,你認爲那兩個丫頭的事情,好不好?你喜歡嗎?”他要確認一下紅袖的想法。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當然不喜歡!”紅袖沒有想到沈妙歌會問出這麼一句話來,忍不住回頭蹎了他一眼;如果這種事情都算是好事,那天下的壞事兒要少多少?
她根本沒有“賢良”的說一句:這是好事兒,多多爲沈家開枝散葉的好事,我哪裡能不喜歡?她想來不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你也認爲不好?你也不喜歡?太好了,太好了!我也不喜歡!只是趙媽媽說這樣安排是爲了你好,所以我纔來問問你;不然我就去尋老祖宗了。”沈妙歌是打算,如果紅袖認爲此事好,那他就勉強接受——爲了袖兒他也就豁出去了;聽到紅袖不喜歡,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高興了!
紅袖聽到沈妙歌的話後,心下一舔忍不住滇了他一眼:做出這種小女兒樣來,她自己一點也沒有注意到。
現在她的心中莫名的安定了幾分:法子雖然還是沒有,但好在他們兩個人的心思相同,還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沈妙歌看着紅袖臉紅的樣子,心裡又有些異樣;他伸出手去握住了紅袖的手,紅袖輕輕往回抽了幾下沒有把手抽回來,便任由他握着了。
“我不想和其它女孩子那個什麼,我不喜歡;我、我、我只想、只想.....”沈妙歌后面的話說不出來了,可是他手上卻在用力,握得紅袖緊緊的。
紅袖自然是聽出來了,她沒有想到沈妙歌能說出這種話來,她也不好接話;不過沈妙歌的手上一用力,她不自禁的擡頭看向了他,卻正好迎上沈妙歌熱辣辣的目光。
沈妙歌就這樣看着紅袖、直直的看着;紅袖看到他的樣子,一位他又要像上一次一樣親吻自己,剛想發力掙脫他時,便聽到他柔柔的聲音:“袖兒,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在一起一輩子;我,喜歡你。”
沒有結巴一點兒,他說得也不急促。
這句話輕輕的傳到了紅袖的耳中:袖兒,我喜歡你——紅袖的心動了。她聽得出來沈妙歌的真心誠意,就是因爲他的心真,所以她心動了。
紅袖看着沈妙歌,第一次正視這個大男孩,也是第一次不再拿他當個孩子看:他就是在以一個男子的身份在說:袖兒,我喜歡你。
紅袖微微一笑,輕輕的回道:“妙歌,我也喜歡你。”是的,她也喜歡他,雖然這好不是愛。
沈妙歌聽到之後手上一用力,便把紅袖拉過來抱住了她,低下頭看着滿臉紅暈的、瞪大眼睛的紅袖,啞啞的道:“我,我不會輕薄你。”他在控制自己,很努力的控制自己。
他呼出的熱氣佛到了紅袖臉上,那急促的呼吸聲出賣了他:他是很想親一下紅袖的。
紅袖被他一句話說得心軟成了一汪水,想也不想擡起頭來就輕輕的親了一下沈妙歌的臉!她的脣也是熱熱的,這個大男孩,好可愛。
沈妙歌的理智就在紅袖的脣印在臉上全都不見了!紅袖親了他一下後便想離開時,他卻猛的把脣印到了紅袖的臉上,而且是親了一下又一下,如同下雨一般;而他的脣也越來越燙,終於,他把脣貼上了紅袖的。
然後,他的腦中轟的一聲後便什麼也不知道,只剩下對那雙紅脣的渴望,對紅袖的愛意;他很笨拙,卻讓紅袖感覺到了他對她的珍視。
吻,原來是這樣的;不,應該說,可以是這樣的。
技巧,在這個時候什麼也不是!現在,有的只是一顆真心:他的親吻並不是掠奪;讓紅袖的心中涌起了幸福感,隨後便沉淪了。
九十章 小夫妻同心
紅袖和沈妙歌兩個人的心都跳得很快很快,都忘記了自身,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只記得對方,也只想擁有對方。
他們直到呼吸困難才分開。紅袖沒有看沈妙歌,她把臉藏到了沈妙歌的肩膀上:她很不好意思,居然被一個大男孩吻得忘情,她感覺自己非常丟臉。
沈妙歌並沒有想再進一步,讓紅袖十分的滿意:他是真的喜歡她,所以纔會如此尊重她。
紅袖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沒有什麼,他是她的丈夫、合法的丈夫,只不過是那個較爲親密了一下而已,如果換做是在二十一世紀,他們這樣的舉止有什麼稀奇的?不如此才讓人奇怪呢。
“袖兒,袖兒——”沈妙歌等了一小會兒看紅袖沒有動靜,有些擔心的輕喚她。
“嗯。”紅袖應了一聲兒,輕輕的推開沈妙歌,然後坐正整理了一下衣服:是她想借此平靜一下心情,然後好好理一理思緒。
“你,生氣了?”沈妙歌這一次明顯比上一次的膽子大,並沒有太過失措;因爲紅袖不止是告訴他,她喜歡他,而且還是她先親吻了他。
紅袖沒有搭話,只是輕輕的搖了一下頭。
沈妙歌悄悄的看了她一眼,又一次握起她的手:“袖兒,我會好好待你,一輩子都會疼惜你。”
紅袖擡頭看向他,兩個人的目光靜靜的撞在一起誰也沒有避開;過了一會兒,紅袖輕輕的一笑:“知道了。可是眼下的那兩個丫頭,你想怎麼安置?”
沈妙歌偏了一下頭:“我去尋老祖宗說,那兩個丫頭我不想要,因爲——,我不喜歡。”
紅袖微微皺起眉頭:“只怕.....”
沈妙歌打斷她的話:“沒有隻怕,袖兒;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想法子讓老祖宗同意的;實在不行我就跪地不起,老祖宗能不心疼我?你放心好了。”
紅袖怕得就是這個!
“你不能去強求老祖宗,到時候老祖宗不會怪你,只會怪我!”
沈家的人一定會認爲是紅袖不高興,所以沈妙歌纔會那樣做;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沈妙歌自己的注意,可是看在沈老祖的眼中會舒服嗎?自己養了十幾年、疼了十幾年的孫兒,居然爲他的妻子而不想收通房,甚至下跪求懇不答應不起來——那她在孫子的心裡還算什麼?
沈妙歌不太明白這個道理,紅袖說給他聽之後,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那要如何做?”
紅袖想了想道:“你去試一試吧,就說你不喜歡千萬不要太過堅持明白嗎?如果老祖宗讓你再選或是偏讓你留下那兩個丫頭,你就答應下來;我們再想其它法子。”
就是因爲沒有好法子,才讓沈妙歌去試一試。
沈妙歌兩日後去尋沈老祖,沈老祖聽說他不喜歡那兩個丫頭,立時便答應他的所求,但讓他自己說要什麼樣的丫頭。
他聞言一嘆,只能想沈老祖隱約的提及,他不想要丫頭“暖牀”或是“教人事”。
沈老祖的臉立時拉的老長:“可是袖兒不高興了?”
沈妙歌聽到之後連連搖頭:“老祖宗,不關袖兒的事情。”
“那你自己爲什麼不想要丫頭?你就要行冠禮圓房了,以後你就是大人了,日後還要收妾侍通房;雖然不能納太多的妾,但是總要有幾個的,也好爲我們沈家多多的開枝散葉;長房嫡子可只有你一個啊!”沈老祖不太相信沈妙歌的話,所以語重心長的教訓他。
沈妙歌知道自己如果不給老祖宗一個原因,怕是老祖宗真會對袖兒生出不滿來:“老祖宗,我是問過奶孃才知道那兩個丫頭是.....;”他說得很模糊,沒有說他問的是誰的奶孃:“可是、可是我.....,老祖宗,我就是不要、不想要這種丫頭。”
他沒有再說下去,紅着臉低下了頭。
沈老祖聽到這裡笑了,她一位沈妙歌是因爲不好意思所以纔不收丫頭的,便搖頭道:“你哥傻孩子!好了,好了,你不喜歡這兩個丫頭便罷了;嗯,你看點嬌那丫頭好不好?或是你喜歡我們府上的哪個丫頭,說出來我給你做主。”
沈妙歌漲紅着臉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沈老祖笑着打發他走了。
紅袖和沈妙歌卻沒有鬆口氣:因爲沈老祖並沒有說不給沈妙歌安排丫頭了。
次日下午,沈老祖和沈太夫人便把紅袖一個人喚到了沈老祖的房中;紅袖猜想沈家的兩位主母喚自己,應該和那兩個丫頭的事情有關——沈妙歌今天不在府中,上午隨沈侯爺出去到鄭親王府去賀壽,至今還沒有回來。
“袖兒,昨天琦兒說不喜歡那兩個丫頭,我看不如你來替他挑一個吧;你和琦兒整天在一起,比我們知道他的心思,免得我們代他選了到時再不合他的心意。”沈老祖還是笑眯眯的,並沒有什麼不快的樣子。
紅袖的心卻涼了下來,她神色不變的欠身:“老祖宗,此事怕是袖兒做不好,袖兒也不知道五爺他喜歡什麼樣的人。”
只有紅袖選的人才合沈妙歌的心這一句話,就好幾層的意思啊!誅心之語也不過如此。
沈太夫人扯了扯嘴角:“你就選一個吧,他不喜歡到時再說。”沈老祖也如此附合,紅袖便知道不選是不可能了。
她只能看向一旁立着的十幾個丫頭,哥哥都長得很不錯;她並沒隨便指定一個,而是顯出很爲難的樣子來,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終於在沈太夫人微微露出一絲不耐煩時,她才指向了一個丫頭:“要不,就是她吧?老祖宗和太夫人看着可還行?”
那丫頭還真是十幾個丫頭裡論品貌是上上之選。
沈老祖和沈太夫人看過去後,微微點頭:“好吧,袖兒你今天就帶她回去吧。”
紅袖沒有多說什麼,便平靜的告退回房了;她回到院子裡,對那個丫頭雖然不親熱,但卻也不冷淡:對一個不熟悉的人,她拿捏的十分好。
安頓好那丫頭之後,紅袖便又繡開了花:現在,就等沈妙歌回來了;希望他能明白,說出不喜歡三個字;千萬不要說這個丫頭他喜歡。
沈妙歌到太陽快下山時纔回到府中,回來之後先給沈老祖等人請了按,纔到紅袖的院子裡看她。
紅袖聽到外面丫頭們給沈妙歌請安的聲音,便自窗子看了出去:那新來的丫頭,自屋子裡出來給沈妙歌請安。
“咦,你是誰?這院子裡又添了新人,我怎麼不知道。”沈妙歌說完話立時便想到了一種可能,因爲這個丫頭來的太巧了,昨日他剛剛去了老祖宗那裡。
而他又是深知紅袖的:他們兩個可是說好。不會再在院子裡添閒人了;就算紅袖要添新人,也一定會同他說一聲的。
沈妙歌掃了她一眼之後便轉身進屋,臉上並沒有特別的神情:就好像那個丫頭長相很平常一樣——他一直就沒有在意過身邊這些丫頭的長相,因爲他自小左環右繞的都是漂亮美人兒。
那丫頭臉上閃過失望:五爺好象不怎麼喜歡她的樣子。
紅袖已經迎了出來:“五爺你回來了。”她從來就沒有和沈妙歌如此“客氣”過。
沈妙歌聞言心下更是如同明鏡一樣;他神色如常的進了屋子:“回來了,真是把我累壞了;茶香,給爺來杯茶。”
茶香答應着下去了。紅袖揮手讓那個丫頭跟過來,一起隨沈妙歌進了東屋。
“五爺,這個丫頭是老祖宗命我選出來賞給你的。”紅袖指着那丫頭只說了一句話。
那丫頭重新給沈妙歌見禮;因爲她名義上是老祖宗的丫頭,所以沈妙歌並沒有給她臉色看,卻也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你來了就先在袖兒姑娘這裡住下吧。”然後便打發她下去,沒有多說一個字。
那丫頭的失望遮都遮不住,可是卻沒有半點法子:因爲袖兒姑娘可是不曾做過半點手腳,只是她不得沈五爺的眼。
屋裡沒有人後,沈妙歌一面起身一面悄聲問道:“這丫頭是怎麼回事兒?”
紅袖同樣悄聲道:“老祖宗和太夫人讓我選的。”兩個人只說了這麼兩句話便已經出了屋子。
他們不能在屋裡久留,免得讓人起疑,認爲他們小口子在屋裡說了什麼悄悄話:尤其是擔心有人疑心紅袖給沈妙歌說了什麼話。
那丫頭看到自己出來之後,沈妙歌和紅袖都出來了,眼中的神色更黯然;並且更加確定沈五爺不喜歡丫頭過來伺候,同紅袖沒有半點關係了——而且沈五爺對紅袖姑娘並沒有特別好。
沈妙歌再一次來到沈老祖的房中,他依然是一句:我不喜歡。沈老祖也沒有爲難他,點點頭只說日後再爲他挑選便打發他回房了。
不大一會兒被紅袖挑走的丫頭回到沈老祖的房裡,把她到紅袖院子之後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沈老祖終於放心:看來沈妙歌就是害羞,並不關紅袖的事兒。
這個孩子!沈老祖好笑的又搖了搖頭:不過也怪不得他,他還不大又不是那種紈絝,害羞也是正常。
沈太夫人停沈老祖打發過來的人回完話,也沒有多說什麼就把人打發回去了;不過,她依然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她的屋裡還坐着一個人,是沈大姑奶奶。沈大姑奶奶停到沈太夫人不相信紅袖的話,自然是心中暗喜:雖然她眼下在巴結紅袖,不過心裡深處依然看不慣她的,巴不得紅袖能吃大虧。
只是她卻代沈太夫人想不出來什麼好主意來。
“也不需要什麼法子,只要再送個丫頭過去;如果琦兒堅持不收,那就算是袖兒沒有說過什麼,琦兒也定是因爲她纔會如此;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如此顧及一個女子的所想?女子以賢良淑德爲重,沈家又怎麼可以有善妒的媳婦?如果袖兒真不能容人,就一定要好好的教一教她纔好。”沈太夫人並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
神大姑奶奶卻自她的臉上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法子紅袖;她心中暗笑的同時,也在想這個時候她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好好的巴結一番紅袖呢?
在她倒黴的時候,自己對她的好她一定會記住的;沈大姑奶奶打定了主意。
沈妙歌的冠禮是沈家的大事兒,所以沈家所有的人都在做這準備,只是各自準備的有些不同罷了。
萱姑娘到沈家各房各院走動的十分勤快,沈家各房各院的主子們,也常常到她的院子裡坐一坐:包括各房的姨娘們,長房的姨娘們也不時的會來。
而平南郡主跟前卻要清靜很多,只有她去各處走動,沈家去沒有哪個主子到她跟前來晃動;不過,她手下的媳婦子們,卻和沈家各房各院的姨娘或是大丫頭、管事都有來往,而且近些日子來往的更加多了。
紅袖和沈妙歌停韻香說到這裡都輕輕的一嘆,他們本來以爲可以借冠禮看出些什麼來,但現在滿府上下,就連長房的人都和萱姑娘、平南郡主有走動:哪有什麼人可疑?反倒落的沒有一個人可疑。
這一池水,攪得足夠混啊。
沈大姑奶奶和馬家的姑娘們,這幾日卻常常來尋紅袖或是請紅袖過去她們那裡;如果只是來做作也就罷了,可是沈大姑奶奶卻對紅袖噓寒問暖。這讓紅袖有些起疑。
沈大姑奶奶的嘴巴想來瞞不住事情,紅袖設宴請她過去不過三無杯酒之後,便知道了她是自沈妙歌第二次去尋沈老祖後,纔要好好的“關心”自己。
紅袖只想了片刻便明白了:沈老祖對自己完全放心了,可是沈太夫人看來還是不放心自己,怕他們侯爺府會出一個妒婦?
她的脣邊忍不住顯出一絲疾風來:沈太夫人當年也是容不下妾侍的人,後來她雖然“賢德”了許多,但是沈老侯爺的侍妾卻比沈侯爺的少了一半還要多不說,並且個個姿色都很平常。
紅袖把沈大姑奶奶的話說給沈妙歌聽,沈妙歌沉默了一會兒,看向紅袖道:“我想,祖母不會再來試探,而是會直接送丫頭過來;我們,應該怎麼應對?”
他深深一嘆:眼下只有兩個法子,要麼就是豁出去,要麼只能收下後面再送來的丫頭。可是,他對兩個法子都不滿意:袖兒都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