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屋裡的救命聲變得越來越微弱,可是足以讓陸顏玉和李凌風神經一緊,兩人都不是見死不救的人,於是一同站了起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有人在喊救命,咱們去看看吧。”陸顏玉的提議換來李凌風的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淑芳齋的門。因爲前面是未知的危險,於是李凌海將着急的陸顏玉護在了身後,而他走在前面。
玲瓏館的每一層的房間排列的都不是很緊密,爲的就是給客人更多的私人空間,而三樓更是招待尊貴的客人的樓層,所以每間房間的面積更是較之其他的大了許多。李凌海和陸顏玉從淑芳齋出去,拐了個彎才找到那間傳來救命聲的房間,只是之前的救命聲已經消失了。
只見房間門口站了兩個小廝,一左一右,雖然身形不算高大,卻一個個卻不像善茬,歪嘴斜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凌海護着陸顏玉,回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這個時候還得保全了自己的人再去救別人。
李凌海裝作認識似的,想要上前推門,不出意外的被兩個小廝同時按住了肩膀,其中一個吊兒郎當的就張嘴問道,“哎哎哎,你什麼人呀,就往裡進,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兒是你能隨便進的嗎?”
李凌海嘴角一挑,並不動怒,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卻是冷冷的,“你怎麼知道我不認識裡面的人,等我進去看看,說不定是老相識呢。”
另一個小廝也不是好惹的,將臉往李凌海臉前一貼,蠻橫的說了些不乾不淨的話,“你算什麼東西。裡面的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趕緊給爺滾回去,否則爺可就不客氣了,先打斷你的狗腿。”
說完這話,兩個小廝互視一眼,同時‘哈哈哈’的笑了起來,那笑容讓陸顏玉看了覺得甚是氣惱。
“今兒這門我還非進不可了,你們誰敢動我一下就試試。”李凌海說完這話,不顧那兩個無賴的拉扯,一手按住一個。反手扣住他倆的手,就聽見兩人‘哎喲哎喲’齜牙咧嘴的聲音,陸顏玉在心裡冷笑。原來不過是草包兩個,不值一提。
李凌海爲了控制住那兩個‘看門狗’,兩隻手都佔用着了,於是用腳卯足了勁一踢,那屋門便‘哐啷’一聲被踹開了。
陸顏玉搶先走在前面。只見這間屋的格局跟剛纔的淑芳齋類似,同樣雅緻,只不過裡面的人卻是很有礙觀瞻。
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正赤裸着上身,將一個姑娘按在臨窗的榻上,那姑娘不知什麼原因無法動彈。衣服已經被撕扯開了,可嘴裡卻仍然發出微弱的求救聲。
陸顏玉無法直視那個半裸身子的男子,於是側目斜低下了頭。李凌海這時將門上掛的簾子撕了下來,用這簾子的布將兩個小廝捆了個結結實實。
屋裡的男子見有人來打攪自己的好事,於是將地上的罩衫撿起來,胡亂套在身上,指着這幾個‘不速之客’就罵起來了。“你們是誰,敢攪了老子的好事。今兒我不弄死你們纔怪呢。”說話就要動手,那男子也看得出李凌海不好惹,於是先下手就要來拉扯陸顏玉,一旁的冬梅哪肯,快速的衝上去護住自家的主子,還沒等男子的拳頭落下來,李凌海眼疾手快,早就將他反扣住動彈不得了。
“哎喲,哎呦,你敢打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我讓我爹砍了你的腦袋你信不信,哎呦,你放開我!你這個混蛋!”那男子被李凌海鉗住,疼的呼天搶地,可嘴裡仍然不乾不淨。
李凌海又給了陸顏玉一個眼神,示意她先去看看榻上的姑娘,這樣裸露着肌膚,也不合體統。
陸顏玉跟冬梅快步衝了上去,冬梅將榻上的姑娘扶了起來,陸顏玉隨便拽過來不知是什麼用處的長巾,先蓋在了她的身子上,等將她的腦袋正過來,這才大吃一驚,這不是葉娘還是誰!
不久前的廟會聽了她一曲,還有李凌風英雄救美的故事,不過這些陸顏玉並沒放在心上,也沒想着什麼時候還有再見的機會,只是沒想到,今兒卻在這裡遇見了。
“葉娘,葉娘,你醒醒,葉娘…”陸顏玉輕輕喚着葉孃的名字,只是葉孃的神智卻不是很清醒,迷離的眼神,發虛的身子,看來是被下了蒙汗藥。
爲葉娘拾掇好衣裳,陸顏玉氣得從榻上站起來,走到仍在罵咧咧的男子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手就是一個大巴掌,就是這一巴掌把那男子震得止住了聲,也不罵了。
李凌海從秋圍被狗熊襲擊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陸顏玉的火爆性格,可今兒這一巴掌把他也跟嚇在了那裡。
“你個王八蛋,你當天下的女子是什麼,是隨你想玩弄就玩弄的嗎,不知道你爹你娘是怎麼教你這個不懂事的混球,若是這般歲數還如此混賬,不如滾回你孃的肚子,重新讓她再生你一回。”一口氣說完這麼長一段話,陸顏玉來了個大喘氣,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愣是把那男子給嚇得抽泣了起來。
“軟蛋!”陸顏玉留下這一個總結性的詞彙,轉身又走回榻前,用茶壺倒水餵給葉娘喝。
屋裡這樣大的聲音,想不惹人注意也是不可能的了,胡掌櫃得了消息帶着玲瓏館的下人就趕了過來,一見屋裡的‘陣容’立刻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走到李凌海的跟前,悄悄附在他的耳旁說了幾句,“海公子,這是吏部侍郎的公子袁慶友,不知您可不可以高擡貴手,就放過他這一回。”
吏部侍郎?李凌海迅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那些形形色色的官吏,終於想了起來,吏部侍郎確實姓袁,他記得是叫袁邦安的,早就聽聞他一把年紀卻娶了六房姨娘,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李凌海冷笑一聲,不自覺的看了一眼陸顏玉。
正巧陸顏玉也看向了他,明厲的眼神和緊繃的嘴角一下子就說明了她的意思,絕不能放過這樣的畜生!
陸顏玉剛準備發飆,就聽門外有個極有磁性的聲音傳了來,“不知海公子可不可以賞在下一個面子,今日的事就到此爲止吧。”
陸顏玉和李凌海都順着聲音看了過去,一個着一身白衣的男子翩然而至,已經是深秋,手裡卻仍然搖着一把摺扇,那人面色白皙,鼻樑高挺,深邃的眼眶,和棱角分明的臉頰差點讓陸顏玉流鼻血,這纔是真正的絕世美男子呀!
李凌海不是不認識眼前的人,玲瓏館的老闆正是此人,只是並沒打過幾次照面,所以算不上熟悉。
“顏老闆。”李凌海打了一個招呼。
那男子也極有禮貌,合攏摺扇雙手抱拳見了禮,“海公子。”
“海公子,今日的事若是再鬧下去必然會一發不可收拾,這樣齷齪的事固然可恥,可是若是事情真的鬧到官衙去,對於受侵害的姑娘也是利大於弊,雖然可以懲善揚惡,可這姑娘的名節也就全毀了,孰重孰輕還請二位權衡。”
顏老闆的一席話,讓李凌海和陸顏玉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他說得很有道理,事情再發展下去,恐怕葉孃的名節會蕩然無存,即便懲罰了這個畜生,葉娘也會無處安身,受人指點,一輩子擡不起頭來。陸顏玉想清楚了結果,於是嘆了口氣,連看也不願意看地上那攤爛泥,一甩手,極不情願的說了句,“算了,讓他快走吧。”
袁慶友像得了特赦令,也顧不得去拾散落在地上的衣裳,爬起來就往門外跑,經過顏老闆的時候,被顏老闆用扇子攔了下來。
“袁公子,從今往後,我這玲瓏館恐怕就不歡迎你再來了。”
袁慶友自知理虧,尷尬的撇了撇嘴,踢了一腳地上趴着的隨從算是撒氣,然後便快速消失了。
顏老闆讓胡掌櫃帶着人都退了下去,又關上了門,這纔對着榻前的陸顏玉說道,“這位姑娘,我這裡有解蒙汗藥的藥丸,你來拿了給她喂下去吧,只需片刻就能讓她清醒過來。”
被看穿了女兒身,陸顏玉也不在乎,只是徑直走了過來,接過顏老闆遞來的小藥瓶,可無意間竟觸到了他的手指,冰冰涼的指尖像死人一樣,讓她不禁微微一怔,下一秒陸顏玉便用咳嗽聲掩飾住了自己的尷尬,轉身回到了榻前。
李凌海和顏老闆爲了避嫌,回了淑芳齋,現在這間屋裡只有陸顏玉三人,她讓冬梅托住葉孃的腦袋,將藥瓶裡的藥丸倒出來一粒給她餵了下去。
果不其然,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葉娘就開始恢復了神智,只是身子還沒有多少力氣,不過她對剛纔發生的事並沒忘記,只是一味閉着眼睛流眼淚。
陸顏玉可憐她,於是安慰道,“別傷心,那畜生並沒有把你怎麼樣。”
葉娘聽了勸,這才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她對陸顏玉也是有印象的,於是用微弱的聲音問道,“您是凌風少爺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