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後,姚燕語忽然想着既然蘇侯爺把孫氏弄死了,也就說明大理寺那邊的審訊已經結束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大理寺卿賀庸的奏摺這會兒應該已經進宮呈放在龍案上了吧?
軍醫製毒,謀財害命,且勾結後宮之人毒害外邦使臣,嫁禍重臣,圖謀不軌……這些羅列在劉善修頭上的罪名皇上又能相信幾分?而這件事情又將掀起怎樣的風雨?
姚燕語忽然間有些怕了。
一路上姚燕語滿腹心事,直到馬車停在宮門外尚從沉思中回神。理了理衣襟下車,被初秋的風一吹,居然覺得遍體生寒。
行至紫宸殿宮門處,姚燕語看見廊檐下站着四個宮女四個太監,全都眼觀鼻鼻觀心,木樁子一樣一動不動。而殿外的院子裡,專門在龍案跟前伺候筆墨,分類奏摺,素來頗有臉面的秉筆太監仲德則陰沉着臉站在門口,一張臉拉得老長,如喪考妣。想着離給皇上診脈的時間還有一會兒,姚燕語沒有即刻進殿,而是轉身去了偏殿,聽候傳喚。
紫宸殿裡安靜的可怕,連素日裡深得皇上信任的懷恩也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大氣兒不敢喘一下。皇上難得沒有歪着,而是盤膝坐在榻上。面前的泥金雕花檀木小几上放着一摞卷宗,旁邊的封條上有大理寺的字樣。
“這裡還有國醫館和太醫院聯合出具的毒藥證明?”皇上從一摞供詞卷宗裡翻出一張紙,上面有國醫館院判姚燕語和太醫院內醫正白竟陽二人的名章。
懷恩跪在地上不敢多說,但皇上問話又不能不應,只得磕了個頭,應道:“事關重大,想來賀大人也要十二分的謹慎。”
“哼!”皇上擡手把那一紙證詞拍在案几上,怒道:“賀庸審出來的這幾個人一看就是跳樑小醜,那些真正躲在幕後操縱此事的呢?”一個善於製毒的軍醫跟後宮牽連,這件事情的背後究竟是什麼樣的陰謀?
懷恩的身子又弓了弓,這次是真的不敢回話了。
想到毒藥和中毒事件,皇上幾乎立刻想到了年前國宴上的那一幕。東倭使臣忽然吐血到底,大殿之上一片混亂。所有人都看着他,紛亂的議論,憤怒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外邦使者,幾乎要拔劍以對!
那可是他登基以來最隆重的一次國宴,他兢兢業業執政三十多年從沒有過這樣的難堪。當着那麼多外邦使臣,這比大耳瓜子抽臉更難受。
“既然他能跟富春那個狗奴才扯到一起,那就定然還能扯上別人。御馬發瘋一案,還有國宴之上東倭使者中毒一案還都懸着呢。”皇上精瘦的臉襯得一雙眼窩深陷的厲害,有些渾濁的眼珠上佈滿了紅血絲,目光中寒氣一閃,忽然轉頭問:“姚燕語呢?!”
這個好回答,懷恩忙擡頭看了看門外,又收回目光躬身回道:“回皇上,姚院判這會兒也該來給皇上診脈了。”
“怎麼還沒見人?去傳!”皇上不耐煩的把小炕桌上的卷宗一推。
懷恩忙給門口的三順使了個眼色,三順忙轉身去傳姚燕語,懷恩則忙把那些卷宗收拾起來裝進了一個牛皮紙袋裡。
姚燕語隨着三順進殿來,行至皇上跟前,俯身參拜。
皇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姚燕語明顯豐腴了的腰身,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叫她起身之後,又長長的嘆了口氣,問:“有關北大營軍醫劉善修製毒一案,你知道多少?”
關於這個問題,姚燕語已經跟衛章反覆討論過,聽皇上問起,她忙躬身回道:“回皇上,臣對此事略有耳聞,但卻也只是聽說了個大概。”
“那你是如何斷定劉善修配制的毒藥就是富春用來害人的毒藥呢?”
姚燕語輕輕搖了搖頭:“回皇上,這件事情臣並不知道。”
“大膽!”皇上立刻怒了:“你不知道怎麼會在那張證詞之上用了國醫館的大印以及你的個人鈐印?”
“皇上恕罪。”姚燕語聞言又立刻跪下去,不慌不忙的回道:“那日大理寺卿賀大人送了兩份毒粉來讓臣眼看是否同一種毒。臣驗看之後,覺得這兩種毒粉毒發的效果基本相同,便斷定是用了同一種主配料。也可以說是用一樣的毒源提煉出來的敷藥,或許是製毒方式有所改進,其中一種比另一種毒性更烈一些。至於這兩種毒牽扯到什麼案件,當時大理寺的差官並沒有說明,臣也沒多問。所以不敢亂說。”
皇上聽了這話,一把怒火方消了幾分,又擺了擺手,說道:“起來吧,動不動就跪,若是動了胎氣看你怎麼好。”
姚燕語又忙謝恩,然後才慢慢地站起來。懷恩極有眼色的上前扶了一把,姚燕語感激的笑聲道謝。
皇上又云淡風輕的補了一句:“以後在朕跟前回話,不要動不動就跪了。”
姚燕語一怔,忙轉身看懷恩,心想我沒聽錯吧?
懷恩忙笑着提醒道:“皇上隆恩免跪拜之禮,姚院判還不趕緊的謝恩?”
姚燕語又忙要跪下謝恩,皇上擺擺手,皺眉道:“免了。”
“謝皇上。”姚燕語還是弓了弓身子。
懷恩瞧着皇上臉上的怒氣消了不少,方纔上前提醒了一句:“皇上,鍼灸的時間到了。”
“好。”皇上點了點頭,允了。
懷恩忙上前來挪過一個大靠枕扶着皇上躺下,姚燕語上前去在榻前的繡凳上落座,先給皇上診脈,之後又同懷恩說道:“今日要先針涌泉穴。”
“是。”懷恩答應着,上前把皇上腳上明黃繡飛龍戲珠的緞靴扒下來,再把皇上腳上端綴襪帶解開,寬鬆的絲質繡如意祥雲紋的襪統被扯了下來,並取了消毒的藥水給皇上擦腳心。
皇上靠在榻上,忽然笑了:“現在連懷恩也算得上是半個太醫了。”
姚燕語笑道:“公公勤勉好學。”
“哎呦!這可羞死奴才了。”懷恩訕笑兩聲,輕聲嘆道:“奴才也就這麼點用處,又豈敢不盡心盡力。”
皇上悠悠的嘆了口氣:“做人能夠‘知本分,肯用心’,這就夠了。”
姚燕語手捻銀針緩緩地刺進皇上右腳的涌泉穴之後便不再多話,只用心把內息渡入皇上的體內,緩緩地清除瘀滯,疏通經脈,調理氣息,恢復肌體生氣。
爲了皇上的龍體安康,姚燕語漸漸地形成了一套鍼灸路子。針法自然是以太乙神針爲主,但也輔以五龍針法,根據脈象取穴道,綜合一切手段只求把皇上的身體調理到儘可能的好。
她也知道,現在的幾個皇子對自己都不算好,唯一有點關聯的恆郡王現在稱病閉門休養,足不出戶,對外邊的事情更是不聞不問,形同軟禁。而皇上對他也基本不再過問,此時看來這位恆郡王與千秋大業是沒有什麼緣分了。
四皇子對自己素來冷淡,況且孫宇和武安侯關係匪淺,四皇子的外公武安侯跟姚遠之也有些小過節,之前姚遠之在江寧還不覺得怎樣,當年被皇上調入京城進都察院,正好是搶走了武安侯爲自己兒子謀求的職位,因此兩家的關係更是雪上加霜。
另外除了被廢黜的大皇子和五皇子,就只剩下去東海督軍的六皇子和學業未成的七皇子了。
七皇子年幼尚未定性,她的母妃當年又因爲一罈子蛇油跟國醫館結下了樑子,因爲這麼屁大點的事兒那位娘娘沒少找國醫館的麻煩。
分析過後,姚燕語覺得不管哪個皇子繼位都不如老皇上在位對自己更好。所以爲了自己能夠多過幾天安穩的日子,她也不希望皇上有事。
做完一套鍼灸,足足用了半個多時辰。開始鍼灸沒多久皇上就睡了,姚燕語把最後一根銀針取出來之後皇上剛好醒過來。經過內息調理,又小睡一會兒之後,皇上的精神好了許多,心情也大好。
睜開眼睛便自己坐了起來,擡手跟懷恩要茶。懷恩忙把早就準備好的一杯養生湯遞過去,笑眯眯的勸道:“這是姚院判親自給皇上配的養生湯,因爲味道有點苦,奴才調了一勺野蜂蜜在裡面,皇上嚐嚐。”
皇上接過來喝了一口,點了點頭便把剩下的都喝下去了。
姚燕語仔細的收拾銀針,皇上喝完後接過懷恩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方問:“去年的御馬被下藥而失心瘋一事,你有沒有經手?”
“回皇上,那件事情是錦麟衛查的,當時的馬飼料沒來得及收就被御馬監的太監給換掉了。不過後來我師傅從那匹瘋了的馬身上取了血液,經過儀器解析檢驗,倒是提出了一點毒素。不過這件事情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師傅就……”姚燕語說着,聲音便低了下去。
“哎!”皇上又嘆了口氣,說道:“你師傅對朕忠心耿耿,追隨了朕大半輩子,卻沒個善終。說起來是朕對不起他。”
姚燕語忙道:“師傅常跟臣說,皇上心繫天下百姓,日理萬機。對身邊的人更是仁厚有加,能有幸追隨在皇上左右,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說完,姚院判便覺得自己也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不過這一記馬屁拍的皇上倒是挺舒服。皇上臉上一片慼慼之色,又嘆道:“你師傅沒做完的事情,你幫朕做完吧。查一下御馬失心瘋的毒跟這個劉善修有沒有關係。還有——那次國宴之上東倭使臣所中的毒是不是也跟他有關。查明白後,即刻上報。朕懷疑被某些人利用了,懲治了家賊,卻放過了內鬼。”
“是,臣謹遵聖諭。”姚燕語躬身領命。
皇上轉頭看了一眼姚燕語,又補充了一句:“要快!朕不想再等了。”
姚燕語忙應道:“是。臣明白。”
從宮裡出來,姚燕語靠在馬車裡閉目沉思。想想皇上提及師傅時的神情,好像有什麼話想說沒說。看來皇上對師傅的死也是起了疑心的,至於爲何沒有下令徹查,姚燕語就猜不透了。
不過皇上說要把劉善修製毒和御馬監及富春下毒的事情聯合起來徹查,就足以說明皇上對現如今的宮闈中人不放心。
顯而易見的,御馬被下毒一案跟富春及皇后娘娘的聯繫並不大。或許國宴之上東倭使者中毒的事情跟皇后有關是豐家跟皇子暗合陷害恆郡王而謀奪皇位,但御馬中毒一事卻直接關係到皇上的性命安危,是赤裸裸的弒君。
豐皇后不可能弒君,因爲弒君對她來說好處不大。她只是想獨攬大權,爲某個皇子鋪路。至大皇子自嶺南謀逆一案來看,當時皇后看中的是沒有外戚勢力的五皇子。不管是大皇子還是五皇子都沒有外祖的勢力可以依靠,纔可能成爲豐氏一組的傀儡。
而弒君之事,應該另有其人。
“夫人,到了。”馬車在府門口停了下來,香薷輕聲提醒。姚燕語這才收回思緒扶着香薷的手下車。
燕安堂裡,蘇玉蘅正一臉糾結的走來走去,聽外邊的丫鬟們回:“夫人回來了!”她方急忙轉身迎出門口。
“你這麼快回來了?”姚燕語見了蘇玉蘅,忙問,“侯府那邊怎麼樣?”
“大哥和二哥都說喪事一切從簡,我去瞧了瞧,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回來了。”蘇玉蘅挽着姚燕語的手臂,二人並肩進了屋門,轉過屏風去窗下的矮榻上落座之後,蘇玉蘅方道:“我急着過來是有件事情想請姐姐幫忙拿個主意。”
姚燕語看她的神色,輕笑道:“什麼事情把你也難住了?這可不像是我認識的蘅兒。”
“人家都快煩死了,姐姐還取笑人家。”蘇玉蘅扁着嘴巴,嗔道。
“這可真是冤枉。”姚燕語笑道,“你只管不說是什麼事兒,自己在這兒心煩,我也只能說句笑話逗逗你了。”
“我這次回去,太太跟我說了一件事。按說也是早該辦了,可我就是不甘心……所以才拖到現在。”蘇玉蘅吞吞吐吐的說完,又輕聲嘆了口氣,“爲什麼受委屈的總是我們女人?”
“到底是什麼事?”姚燕語斂了笑,蹙眉看着蘇玉蘅。
蘇玉蘅委委屈屈的低聲說道:“就是給將軍納妾的事情。我不願意,可又不得不做。我這個樣子是沒辦法伺候他了。可他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姚燕語不等蘇玉蘅說完便冷笑一聲打斷了她:“這是你母親的主意,還是唐蕭逸的想法?”
蘇玉蘅低頭說道:“將軍倒是沒說,是太太今兒提醒了我一句,說是已經找人牙子說過了,挑着性子憨、身家清白、模樣可人的丫頭幫我買兩個放在屋裡。省的將軍的心被外邊的人給勾走了。”
姚燕語盯着蘇玉蘅的臉,沉默片刻後笑出聲來,嘆道:“你可真賢惠!”
“我也是沒辦法嘛!”蘇玉蘅委屈的眼圈兒都紅了,“將軍每天很晚纔回來,早晨又很早就走了。之前我還以爲是公務繁忙,可後來你我聽丫鬟說將軍早出晚歸是出去練劍了。他寧可練劍也不在屋裡陪我……長此以往,心還不知要跑到哪裡去呢!”
“好了!別哭!”姚燕語說着拿了自己的帕子去給蘇玉蘅擦眼淚,“這事兒你先說你願意不願意吧。”
“我的好姐姐!這不是我願意不願意的事情!”蘇玉蘅握着姚燕語的手,嘆道。
姚燕語好笑的問:“那你還讓我給你出什麼主意?你該不會讓我替你去挑標緻大丫頭吧?我告訴你我沒那個閒心。”
蘇玉蘅一哽,她的確是存了這個心思,而且還想着姚燕語現在也懷孕了,過不了多久衛將軍肯定也會跟唐蕭逸一樣早出晚歸。這究竟不是個事兒,所以纔想跟她商量。可如今看她的態度好像很反感?
姚燕語看着蘇玉蘅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忽然悟了:“你該不會想着也幫我買兩個吧?”
蘇玉蘅抿着脣點了點頭。
“我去!”姚燕語頓時怒了,“想都別想!”
“姐姐?”蘇玉蘅從沒見過姚燕語暴怒,她認識的姚姐姐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別的事情都好商量,就是通房納妾這事兒免談!有通房妾氏就沒我,有我就沒有那些亂七八糟!愛咋咋地!”姚燕語生氣的說完,端起茶盞來喝水。
蘇玉蘅試探着問:“你不擔心將軍會有別的心思?”
姚燕語冷笑道:“什麼心思都可以有,但只能在心裡。要麼自己忍着,不想忍着就離婚。”
“離婚?虧姐姐想得出來。”蘇玉蘅苦笑着搖了搖頭,“姐姐是有官職的人,自然不怕。我們這些人就沒辦法了。”
姚燕語被蘇玉蘅這般模樣給氣的火大,直接問:“我再問你一句,是唐蕭逸想要納妾,還是你自己多心要用這種方式來籠絡他?”
“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蘇玉蘅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早出晚歸,基本都不跟我照面,更別說談心了。更何況,正室懷孕後本就應該給丈夫安排通房。這是規矩。”
“狗屁的規矩。”姚燕語低聲罵了一句,我們辛辛苦苦的去給男人生孩子,吃不好睡不好,最後還得去閻王殿前走一遭,他卻摟着美嬌娘開心快活?還有良心沒有啊?
姐妹二人的談話陷入僵局,蘇玉蘅見姚燕語動了真氣便不敢再說,姚燕語心裡氣鼓鼓的又找不到發泄口。她也知道蘇玉蘅說的話是這個時代所有女人的命運,大勢如此,誰也無法抵擋,自己憤青也沒用。可真正面臨的時候怎麼就這麼生氣呢!
兩個人正無語相對呢,門外有小丫鬟請安的聲音:“將軍回來了!奴婢請將軍安。”
蘇玉蘅忙收起自己的情緒,擡手理了理鬢角又整了整衣袖,緩緩地站了起來,等衛章進來的時候,她忙福身行禮:“給將軍請安。”
衛章轉過屏風看見蘇玉蘅在,便朝着她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又轉頭看着坐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姚燕語是便覺得有點奇怪——這好像是不高興的樣子啊!不應該吧,跟好姐妹坐在一起能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
蘇玉蘅自然不能再坐了,忙福了福身,說道:“將軍,姐姐,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姚燕語這才起身道:“我送你。”
“我又不是外人,還要姐姐送?”蘇玉蘅笑着按下姚燕語,又跟衛章輕輕地福了福,便匆匆出去了。
屋裡沒了外人,衛將軍也不繃着了,轉身去坐在夫人身旁,低聲問:“誰惹你不高興了?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姚燕語這才轉過身來盯着他看,卻不說話。
“嘖!這眼神怎麼這麼辣?故意的是吧?”衛章笑着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去吻她。熟料她卻用力的一撇下巴,躲開了。
衛章伸出手臂去把她攏在懷裡,低聲問:“到底怎麼了?”
姚燕語伸手把他推開半尺的距離,仰着下巴冷傲的說道:“剛剛蘅兒在跟我商量,是不是買兩個俊俏的大丫頭放到屋裡,專門伺候將軍們?”
衛章一怔,心想原來是這茬。感嘆這位弟妹賢惠之餘又覺得她可真是多事,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先替自己分辨:“我可沒這份心思,你不要冤枉好人。”
“你是不想,還是覺得之前發過誓不納妾所以不好意思去想?”
衛章好笑的反問:“這有區別麼?總之我不會有別的女人就是了。我只有你,也只要你。其他的人對我來說都是旁人,與我無關。難道你忘了之前說過的話?”
“什麼話?”姚燕語隨口問道。
“這個家是我們兩個人的,外邊什麼男人女人不管是誰想進來,我們都要齊心合力把他們打出去,來保護屬於我們兩個人的這片天地。這才過了多久啊,你就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看來你以後也不能老跟你那些姐姐妹妹在一起瞎聊了。”
至此時,姚燕語心裡的那點彆扭和不高興都已經煙消雲散,只軟軟的靠在衛將軍的懷裡低聲啐道:“去你的,人家哪有瞎聊。要不是你那好兄弟每天早出晚歸躲着蘅兒,蘅兒哪裡會想這麼多?”
衛章暗暗地點頭,心想:嗯,原來罪魁禍首在這裡呢。抽空去找那小子算賬!
這邊夫婦二人閒聊了兩句,姚燕語跟衛章說了今天進宮皇上的話以及所見所聞。晚飯後,衛章看着姚燕語上牀睡着了才又悄悄地披衣起身出了燕安堂。
唐蕭逸的府邸和拂過大將軍府毗鄰,佔地十多畝,後面也有個小花園,雖然府邸的整體建制比輔國將軍府小了不少,但就他跟蘇玉蘅小兩口加上蘇玉蘅陪嫁過來的兩房家人,府裡也算是房多人少。
所以府邸後面的花園子便故意修建的大了些,還專門用整齊的青磚砌了一個幾丈寬的武場,周圍弄了兵器架什麼的,很像那麼回事兒。
衛章來這邊從來不走正門,直接跳上屋脊一路飛躍着翻牆進來,來了也不去別的地方,直接奔後花園的小武場。
果不其然,唐蕭逸又在這裡練武。
他手裡握着一杆紅纓長槍,槍頭經過改良不是常見的槍頭形狀,而是蜿蜒成蛇形,比普通槍頭長了三四倍,兩側有倒鉤次刺,兩側有血槽。
這樣的槍頭刺入人的身體後便會放進空氣造成幾倍的出血量,再拔出時倒鉤刺造成二次傷害的創口極難恢復。這是唐將軍用了十來年的武器,十分的趁手。
七月的最後一天,濃重的夜色如墨色絲絨,滿天繁星卻沒有月亮。
衛章直接從兵器加上抽出一柄大刀揮舞着跟唐蕭逸對上去,唐蕭逸自然不怕,能直接闖入他的府邸的人不多,周圍的護衛都沒有警示,來人定然不是別人,於是隨心把長槍一抖迎了上去。
跟衛章過招是唐蕭逸的家常便飯,倆人從小到大,不能說每天晚上都要練一場,但十天之內對打五六場是絕對有的。縱然武學一道千變萬化,架不住這倆人十年如一日的打。所以對方會出什麼招式,這一招之後又會怎樣,彼此也都摸的十分清楚。
只是今天晚上一出手唐蕭逸便覺得將軍有些不對勁兒——以往切磋武藝時也爭強鬥狠不假,可將軍從沒像今天這樣一招比一招刁鑽,而且怒氣衝衝的直取要害,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沒做錯什麼事兒啊!唐蕭逸一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小心應對,一邊在心裡犯嘀咕。
然而一心終究不可二用,何況衛章今晚擺明了就是要教訓唐蕭逸。
所以幾十招過後衛章的手中的大刀陡然加快了速度,大刀片子帶着風聲,嗚嗚的往唐蕭逸身上招呼,把唐蕭逸逼得節節後退,直到武場一角,大刀的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在了唐蕭逸的心窩上。
“你輸了。”衛章霸氣的俯視着唐蕭逸。
唐蕭逸那一瞬間竟有些心慌,忙嚥了口唾沫,應道:“是。將軍的刀法突飛猛進,屬下欽佩之至。”
“放屁!”衛章冷聲罵了一句,擡手收回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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