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陶階的死,讓路承周鬆了口氣。
除掉了一個漢奸,又讓日本人清理掉一名軍統內線。
想必,今天晚上,野崎能睡個好覺了。
川崎弘到了憲兵分隊,按說路承周要陪一下的。
但是,沒有接到命令,他也不能去三樓。
川崎弘在野崎的辦公室坐了約半個小時,下樓後,在樓梯口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路承周。
“老師好。”路承周朝川崎弘躬了躬身,恭敬地說。
“好好幹,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川崎弘踮起腳,在路承周肩膀上拍了拍,轉身下了樓。
路承周連忙跟了上去,給川崎弘開了開門,目前他的車子離開後,才返身回來。
“路主任深諳馬屁之道啊。”二樓的吳偉,看到路承周的作派,輕笑着說。
“跟日本人搞好關係是沒錯的,何況那是他的老師。”胡然蔚緩緩地說。
路承周在憲兵分隊之所以能這麼牢固,除了因爲路承周對日本人死心塌地外,也是因爲他是川崎弘的學生。
胡然蔚覺得,陶階死後,他會是當之無愧的主任。
晚上他沒有回去,也是在等着野崎的單獨召見。
沒過一會,野崎確實把胡然蔚叫到了三樓的辦公室。
但是,野崎並沒有提及主任之位,只是讓他暫時負責三室的工作。
“你們兩位,一個是三室的副主任,一個是三室的顧問,要精誠合作,把三室的業務搞起來。”野崎叮囑着說。
川崎弘離開之前,確實與他商量了三室主任的人選。
剛開始,野崎覺得,陶階一死,由胡然蔚遞補正好。
但川崎弘有不同的看法,三室的人員,都是原來華北區投誠過來的。
他們就像一塊鐵板,針插不進,水潑不進。
海田新一郎這個三室顧問,在陶階當主任時,幾乎是個擺設。
像吳偉跟蹤劉軒的事情,海田新一郎根本就不知道。
至於華蔭西里4號的事情,要不是吳偉主動彙報,海田新一郎更是一無所知。
如果三室由胡然蔚接任主任,很有可能還會出現同樣的情況。
川崎弘建議,從外面調一個主任,慢慢分化三室。
同時,有可能的話,將三室拆分。
這樣下來,更容易控制。
野崎聽後,深以爲然,他找胡然蔚和海田新一郎談話,並沒有提及主任一職。
胡然蔚自然很失望,雖然親手擊斃了陶階,但沒有擔任主任,還是令他稍稍遺憾。
倒不是胡然蔚多想當官,只是覺得,如果能擔任三室主任,能更好的爲抗戰出力。
金惕明作爲路承周的副手,此次在華蔭西里4號後面受了傷,於情於理,路承周都要去看望一下。
白天路承周也不方便去法租界,趁着晚上有時間,他開着車子去了馬大夫醫院。
“路主任。”金惕明受傷後,很快送到了醫院,動了手術,取出子彈後,傷勢已經沒有大礙。
“你這次算是運氣,如果軍統在子彈上淬了毒,恐怕神仙也救不回了。”路承周見金惕明要坐起來,連忙按住他。
“我聽說,陶階……”金惕明突然說。
趙賓在醫院照顧他,他也聽到了一些善於陶階的傳聞。
“不錯,陶階是‘山雞’,今天晚上已經被槍決,就埋在後花園。”路承周輕聲說。
“什麼?”金惕明詫異地說。
他既是驚歎於陶階的身份,更是因爲陶階被槍決得如此之快。
“日本人想要立威,反正證據確鑿,陶階也沒辦法抵賴。”路承周笑了笑。
不管陶階死前說了什麼,現在都不算什麼了。
當時胡然蔚離陶階很近,或許聽到了什麼,但其他人應該是沒聽到的。
路承周如果不是一直盯着陶階,恐怕也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我早就懷疑,憲兵分隊還有軍統的臥底,沒想到竟然是他。”金惕明雙手撐起身子,將頭儘量擡高。
他授權調查,憲兵分隊內部的軍統臥底。
陶階本就是他的第一嫌疑人,只是一直以來,他沒有拿到可靠的證據。
通過這次行動,陶階卻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中有敵,敵中有我,這是很正常的事。”路承周隨口說。
他突然想到,野崎獲得的關於鍾旗的情報。
野崎不但準確的知道,鍾旗在馬大夫醫院,而且還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很擔憂,野崎在海沽地下黨內部,也埋下一顆釘子。
“主任,陶階既死,三室主任由誰擔任?”金惕明突然問。
“這個嘛,暫時還沒定。”路承周隨口說。
在他的計劃中,陶階死後,當然是由胡然蔚擔任主任。
然而,今天晚上,野崎並沒有馬上宣佈。
或許,明天上午會正式通知。
路承周離開馬大夫醫院後,又去了趟倫敦道昭陽裡9號,在那裡換上火柴的相貌,再去五十一號路26號。
隨着陶階的被殺,此次計劃完滿成功。
只是,有些細節,卻不能告訴其他人。
在這個計劃中,真正知道全部細節的,只有曾紫蓮和馬玉珍。
其他人,就像鐘錶裡的零件一樣,只知道自己要做的那一部分。
當然,像這樣的成績,路承周自然忘不了向總部彙報。
利用已經暴露的情報員,再主動送給敵人一個安全屋,最後除掉了兩名日本憲兵,還讓陶階被日本人認定爲軍統內線。
這樣的成績,足夠讓海沽站自傲。
或許,唯一有些不舒服的,是剛擔任副站長沒多久的鄭問友。
他只知道,吳偉是軍統的人,但是,憑着吳偉一個人,怎麼能辦成這麼多事呢?
可是,有些事情,他又不好問,只能像其他人那樣,向路承周表示祝賀。
戴立收到海沽站的電報後,確實很高興。
之前,路承周就將這個山雞計劃,向他詳細彙報過。
想要讓陶階成爲山雞,需要各方面配合默契。
他當時以爲,要做到這一點很難。
然而,路承周還是做到了。
不但做到了,幾乎可以說完美。
“海沽站的這次行動,可以說是經典,完全可以列入以後訓練班的教材。”戴立看着海沽站的最新電報,笑吟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