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你多久沒吃飯了?”
“……三……天……”
“呆在這裡沒動多久了?”
“……三天……”
“我知道了……”
十分鐘後——
“西弗,去拿兩個雞蛋,算了,四個……”蘭斯站在竈臺邊系圍裙,洗鍋子,忙忙碌碌。西弗勒斯還沒從之前的呆愣裡走出來,整個人看起來傻傻的站在一邊礙手礙腳。看着蘭斯忙,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聽到蘭斯的話,消化了一陣才忙不迭的到一邊的箱子裡拿出四個雞蛋,遞到蘭斯面前。
“西弗,去外面菜園摘一把青菜和幾根蔥來。”
聽候吩咐的西弗勒斯又連忙到菜園裡摘菜……
“西弗,把那邊櫃子裡的培根拿出來。”
摘完菜洗完菜的西弗勒斯跑過去……
“鹽不夠了,把那邊櫃子裡沒拆的鹽拿過來。”
切完培根的西弗勒斯跑過來……
“西弗,把幹紫菜拿出來泡上。”
倒完鹽的西弗勒斯跑過去……
又二十分鐘後——
“青菜要吃掉一半,湯要喝兩碗,喏,這四個雞蛋統統給我吃完……”蘭斯下完任務不再理會西弗勒斯爲難的眼神,坐在他對面小口小口的喝湯。面對這麼多熱氣騰騰的香噴噴的菜,西弗勒斯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本來以爲蘭斯不會再理他了,可是在他爲了母親的去世傷心時,蘭斯出乎意料的來到他面前,強勢的把他拉出了那個房子,拉出了不可抑制的悲傷。這樣,讓他,怎麼辦,根本就放棄不了。
“快吃,一點都不許剩!”
吞吞口水,西弗勒斯對着任務開始努力,雖然他想說他不想吃青菜,但是……看看蘭斯……算了,還是吃吧……
在牢頭蘭斯的注視下艱難的咽完最後一口菜,蘭斯微微點了下頭表示過關,西弗勒斯這才捂住嘴巴,他好撐……
蘭斯裝沒看見眯眼笑,讓他幾天不吃飯,讓他不聽話,現在遭罪了吧。就算不會用這些廚具,可是他不是會用他的坩堝嗎,那次用坩堝和其他魔藥器具做出來的飯菜也不錯,敢給她待在小黑屋裡不出來!敢不吃飯!
“西弗,吃好了吧,你還有十分鐘時間休息準備一下。”蘭斯放下喝湯的碗,收拾着桌子上的空盤子說道。
西弗勒斯:“……?”準備……什麼?不行,他想吐……
等西弗勒斯感覺好受了一些,扶着椅子站起來挪到廚房,看到……
蘭斯燒了一大鍋熱水,鍋裡的水翻滾出沸騰的水泡,蘭斯不時扔點東西下去,用勺子攪拌攪拌,臉上的笑容……好像巫婆在熬毒藥……不對,他怎麼能把蘭斯想象成巫婆!雖然真的很像……西弗勒斯只覺得一陣汗毛豎起來了,特別是在蘭斯轉過頭笑着語氣輕柔的對他說:“西弗,你準備好了嗎,這兒也很快就好了,呵……”的時候。
西弗勒斯還不知道蘭斯這種狀態叫做兇殘,他只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燒水乾什麼,當然是洗東西了。唉……蘭斯嘆氣,西弗的這個小缺點真的需要改一改了,不太講究衛生啊,好吧,她要小小的包容一下西弗這個大多數男生都有的毛病。
“西弗,乖乖地過來。”蘭斯撩袖子放水、試溫度。西弗勒斯踟躕的在浴室門口就是不肯進去。
“我可以自己來的……”他的頭髮好幾天沒洗了,髒的他自己都有點不忍直視,讓蘭斯洗……如果頭髮還算乾淨,他不在乎讓蘭斯洗的……
“西弗,水要冷了,快過來。”蘭斯就不明白了,西弗怎麼每次都這麼彆扭的樣子,幾年了好不好,也該習慣了吧。
“蘭斯你去休息一下?”
“過來……”讓他自己洗的話肯定又是敷衍的洗洗了事。蘭斯不理會他的轉移話題,抱着手臂好笑的問:“你自己過來,還是讓我用藥?先說好,如果用藥的話,你不能動,那麼接下來的洗澡我也幫你代勞了,到時……”蘭斯話沒說完,門口的西弗勒斯就馬上乖乖進來了,自覺地蹲在水盆邊上,彎腰低頭。
蘭斯笑着搖搖頭,撩起水澆上去……蘭斯慢悠悠的揉起泡沫,洗了整整三次,用時一個小時。西弗勒斯只覺得脖子都酸了,腳麻了,頭皮都被洗掉了一層。
“如果你下次在不自覺的洗乾淨你的頭髮,那就由我來幫你洗好了,如果,西弗你覺得我來比較好的話……”
被威脅的西弗勒斯默默決定以後勤奮洗頭,朝着地面的臉上一片紅,蘭斯是嫌棄他不*乾淨嗎?
“洗澡不需要我幫忙嗎?”回答蘭斯的是快速被關上的門。蘭斯錘錘腰,真是累死她了。認命的收拾起屋子,看情況,西弗洗澡會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哪。
“走吧。”蘭斯看到西弗勒斯抱着一堆髒衣服出來,把杯子裡的最後一口茶喝掉,站起來說。“嗯?衣服放那邊的籃子裡,等下自己給我洗乾淨啊,還有,穿上鞋。”
西弗勒斯和蘭斯一起走出蘭斯家,本來他還想問蘭斯要帶她去哪,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一片荒涼的土地,一個又一個豎起的石碑顯得蒼涼又壓抑。這是墓地,蜘蛛尾巷的窮人們根本沒有錢把死去的親人埋葬在好的墓地裡,只能在這種荒山找個地方埋掉,久而久之,這裡便豎起了無數的簡陋的墳墓。
蘭斯在三個墓碑前停下來,兩個大的上面分別寫着“賽特.索伊娜羅”和“艾麗.索伊娜羅”中間那個小的石碑上面沒有寫名字。沒寫名字的小石碑旁邊生長着不知名的野花,開出了紫色的小花蕾,和其他的墓碑後一片單調的黃土不同,富有生機。
蘭斯走上前擡起手上的小水壺,給那從野花澆水,西弗勒斯這才知道爲什麼只有那個地方纔會長出植物,看樣子蘭斯常常來這裡,但是,蘭斯爲什麼……那個小石碑裡埋葬的是誰……
“蘭斯,這是你……”
“嗯,我父母,八歲的時候死掉的。”蘭斯無所謂的說,看不出難過的痕跡,用手撥弄着那從澆過水顯得水嫩的野草。
西弗勒斯記得就是那時候,他們第一次說話,他知道了她是他的同類。在那之前,西弗勒斯對她的看法只不過是一個奇怪的長得可*的小女孩。第一次見到蘭斯是在她們一家搬來的第一天。她穿的光鮮亮麗,和這個破舊的蜘蛛尾巷格格不入,臉上還帶着微笑。他記得自己當時還在嘲諷的想着,不知道在這個地方住久了,她還會不會笑得出來。
後來他又見過她好幾次,她穿的衣服越來越破舊,提着木桶去河邊提水,可以看出她的生活越來越不好,但是她的笑容從沒變過,明明不認識他的,可是每次看到他都會對他微笑。西弗勒斯不知道爲什麼,只是他也從沒理會過她就是了。
直到那天,聽說她父母雙亡變成了孤兒一個人住在蜘蛛尾巷盡頭的房子裡。西弗勒斯那時候也只是好奇的想,現在那個小女孩還會不會笑得出來呢?他的生活中除了捱打和撿垃圾什+*小說 *WWW.*class12/麼的也確實沒什麼能做的,閒着的時候他就忍不住這麼想着……
那天,他偶爾看到幾個蜘蛛尾巷的大孩子準備去找那個小女孩子的麻煩。不知道爲什麼,他明明想着和他沒關係的,可是腳下還是不自覺的跟過去了,然後就發現她是一個女巫,再然後,他們變成了朋友。直到現在,他每次想起都會慶幸,還好他跟去了……
西弗勒斯想到這兒忍不住揚起一個微笑,能遇見蘭斯,是他的幸運,如果沒遇見蘭斯,他的人生會是什麼樣的呢?能像現在這樣和蘭斯在一起就好了,能一直照顧她,這樣就好了吧。
“我們又變成一樣的了,西弗。”蹲在那裡的蘭斯仰起頭露出笑臉說:“讓我們做親人吧。至少現在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