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哈利直到回到了格蘭芬多塔,他的獅子窩裡還依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的確如斯內普所說的,哈利對斯內普的感覺一直非常複雜。

一個他痛恨了那麼多年的人,突然在他面前一那樣的姿態死去。哈利覺得愧疚覺得對他有所虧欠,而斯內普是哈利唯一一個覺得有所虧欠的人。

這種愧疚和虧欠一直在哈利的心中徘徊榮繞,彷彿永遠都不會散去。

哈利在斯內普死後的時間裡,經常會在各種時間和場合想起他,想起那個男人曾經做過的一切,以及自己對他的態度,自己曾經對他做過的一切。

西弗勒斯?斯內普是個英雄,這點毋庸置疑。

可是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真正來臨之前,直到哈利拿到他的全部記憶之前,哈利都是那樣的痛恨這個人。哈利曾經將他看成最惡毒,卑劣以及邪惡的人,曾經像痛恨伏地魔那樣痛恨斯內普,曾經將他看成是殺死了鄧布利多的兇手,看成伏地魔最狡猾的爪牙。

然而,當一切都塵埃落定,真相在哈利面前舒展開他的身體的時候,哈利才赫然發現,自己對於這個男人的一切認知都是虛假的。

格蘭芬多們天性中的正直讓哈利無法忽視自己曾經對這個男人的痛恨,以及因這痛恨所給予這個男人的錯待。一個爲了自己的母親而付出一切的人,一個應該得到所有人尊敬的勇敢而強大的人,一個就算是痛恨自己的存在還是一直在幫助自己的人。對於這樣一個人,他卻一直是那樣的仇視,他甚至曾經指着對方的鼻子辱罵他,而現在想起來那些指責那些謾罵是那麼的荒謬。

這是哈利所無法接受的,哈利覺得自己一生都沒有那麼愧對過什麼人。甚至在斯內普死前,哈利還沒有拿到他的記憶之前,哈利曾經對這個男人的死從心底有着難以抑制的快意。而這一切全部源自於他對這個男人毫不瞭解。

可當他了解了了這個男人,卻已經太遲了,那個男人已經轉身離去,沒有給他任何可以彌補的機會。

於是,彷彿永遠也得不到緩解的愧疚讓斯內普成爲了光明而樂觀的救世主心底一道無法觸碰的疤,讓哈利時刻都無法遺忘這個男人,無法原諒曾經的自己。

這些感情在哈利的心中日漸堆積,慢慢的發酵,轉變成了另外一種更加深刻的情感,一種曾經讓哈利以爲自己永遠也不會說出口的情感,一種讓哈利曾經決定獨自一人過一輩子的情感。

當哈利發現自己回到過去的時候,他曾想過要改變未來,改變很多人的命運,讓這一次與上一次完全不同。

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讓他內心深處的小小情感得以實現。

在斯內普的眼裡,他哈利?波特只不過是莉莉?伊萬斯以及詹姆?波特的附屬物。這一點哈利比誰都清楚。

他的魔藥學教授對他無論是保護還是憎惡都是來源於自己的父母,甚至直到上輩子斯內普本人死去也沒有任何的改變。那個男人直到死亡也沒有真正看過哈利?波特一眼。

哈利曾經對此不甘甚至怨恨過,他甚至想過如果能有機會他要揪住斯內普的衣領狠狠的質問他,要求他看着他,看着他哈利?波特。

可最終,當哈利回到三年級,再一次看見那隻刻薄的老蝙蝠之後,他卻什麼都沒有做。

他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已經不在乎斯內普在通過他看着誰,也不會再有任何迫使斯內普看清他的衝動。

因爲那對於這個男人而言,是一種殘忍。

斯內普一直懷着對莉莉的愧疚,可他已經無法去彌補。而好在莉莉還有一個兒子,爲了這個孩子付出可以讓斯內普多少感覺好一些。

哈利?波特如果摒除了‘莉莉的兒子’這一點, 對於斯內普而言毫無意義。

所以,哈利寧願以莉莉兒子的身份將斯內普當做他最尊敬的教授,並且維持這樣的尊敬一輩子,不讓它被任何事情所影響,所扭曲。

也正是因爲這樣,哈利對於那些在霍格沃茲裡流傳,並且越來越離譜的謠言厭惡至極。這不僅僅是因爲斯內普,也是因爲那些謠言給他勾勒出了一幅美好的遠景,讓他總是不自覺的將斯內普如今對他的好不斷向那個遠景靠近。

哈利總是要不斷的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纔沒有霍然的做出些什麼。

可是,當他用盡全力抵禦這這樣一份美妙而虛幻的誘惑的時候,那個誘惑的主體,他那永遠苛刻永遠嚴厲的魔藥學教授卻主動來到他面前,對他說他要他,並且要求他也要他。

這對於哈利而言已經不僅僅是一個驚喜而已了,這是他從上輩子就一直在期盼着的一件事,一件他以爲還要再多期盼一輩子的事情。

他一開始簡直以爲自己聽錯了,以爲是誰給了他一個咒語,或者給他喝了某種魔藥,讓他陷入了一個幻境中,一個會讓美夢成真會讓一切願望都加倍實現的幻境。

一個,讓他不想醒來的幻境。

哈利第一次覺得那樣的惶然不安,他發現他完全無法抵抗這一切,他發現他心甘情願的想要沉浸在這個幻境當中。他不想掙扎,不想醒來,不想要繼續的抗拒。

可是他不能,因爲他是救世主,他還有他未盡的責任,他還有一個等他殺死的敵人,一個只有他才能殺死的敵人,因爲那可笑的預言。

就在哈利在不安中掙扎的時候,他聽到想象中應該在幻境裡無限溫柔的教授罵他是個笨蛋,這可有點超出一個美夢該有的範疇了。

然後,那個男人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聲音是那樣的觸動人心,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

可哈利卻不敢相信,相比之下,他更能接受斯內普又再通過他看着什麼人,他的母親,甚至父親。

那是他長久以來所習慣的,所能夠相信的。

西弗勒斯?斯內普會愛上哈利?波特,只是哈利?波特,而無關他的父母。哈利曾用了5年的時間去期盼,又用了之後的4年說服自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現在,他用4年的時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念突然被證明是錯的,這讓哈利措手不及。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將他砸的暈頭轉向。

哈利昏頭昏腦的回到宿舍,引起了他的紅髮好友的格外關注。

“哈利,出什麼事了?你看起來就像是剛剛接受了攝魂怪之吻一樣。”羅恩關切的問他的好兄弟。

“唔…一個夢,好像成真了。”哈利用一種像是特里勞妮教授那樣模糊的聲音說,然後把自己扔在牀上,放下了帷幕,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紅髮小獅子擔憂的盯着帷幕看了半響,終於決定今天暫時放過自己看起來確實很累的好友。

而就在羅恩打算躺上牀的瞬間,哈利的帷幕突然被撩開了一條小縫。

“今天吻了我的人可要比攝魂怪好一百倍!”哈利在帷幕裡飄忽卻堅定的說。

什…什麼?!羅恩差點整個從牀上掉下來,他急切的轉頭,卻只看到重新被拉好了的帷幕,羅恩掙扎了幾下,最終還是剋制着沒有撲上去質問那個躲在帷幕後面的人。

這一夜,格蘭芬多的宿舍裡,兩個被帷幕所覆蓋的牀上,分別躺着兩個失眠的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咳...好吧,我承認這章狗血又抒情...但是,毆打作者是犯法的...

捂臉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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